“韩雅文说困时，你把他扶到沙发上坐好。等他陷入深眠时，你再用事先包了氰化物的毛巾从背后捂住他口鼻。死亡来得应该很快，不过数分钟。

“我请专家将整个古董店的文物都重新鉴定了一次，发现所有值价文物都被掉包成了高仿品。秦先生，其他东西分辨不出来情有可原，指着颜色明显不对的汝窑瓷器告诉我是天青蓝，就不应该了。在这家古董店工作了十二年，镇店之宝的颜色至少应该记得住吧？”张镜盯着黑西装的脸，“我参观过秦先生在店里设置的安保系统，要从你手下偷东西，简直比登天还难——除非掉包的是你本人。于是我又查了一样东西，就是复原后欠条上Blue Hat的英文签名。把一个签名依次和中国十三亿人的签名做对比，当然不可行。所以我只把它和你的签名做了对比，发现英文字母的写法一模一样——现在我终于明白这个案件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是什么了。”

温暖的地暖，舒适的早晨，搭在膝盖上九_九_藏_书_网的羊毛毯和一杯甜咖啡。

“尸体死亡后温度会迅速降低。你临走时甚至为他在膝盖上掖好了一条羊毛毯。这种自欺欺人很可笑——那时的韩雅文已经是死人了，死人，是感觉不到寒冷的。

他拽起秦齐的衣领，眼神冰冷：“我之所以比同事先到现场，就是为了这个机会。现在的我不是警察，告诉我林浅浅在哪里。”

秦齐呛了口血：“擅自行动，回去要被记大过的，张警官。这个女人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

警笛蜂鸣声响起，警车开始次第出现，从四面八方把这段机场高速包围起来。张镜冷哼一声，放了手，向最近的警车走去。

“告诉我。”张镜声音低沉如铁，“告诉我，既然你是蓝帽会的高层，告诉我林浅浅在哪里？”

“你一直是蓝帽会的人，并且级别不低——至少高到有权利代表组织签署那么大金额的借款欠条。韩雅文直到死都不知道，把他推进火坑的人是谁。他每年都痛苦地在一张新的利滚利欠条上签字，却并不知道这本专门写借据的笔记本交出去后轮一圈，最后会回到谁的手上，由谁签字审批——是不是很可笑？终于有一天韩雅文的资产已经不能还清他欠蓝帽会的债务，于是你就分批掉包了他所有值钱的古董。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坐的这辆奥迪里，应该还有正待运出的文物。你随后代表组织发出了杀掉他的击杀帖，棋子就是击杀成功后领取奖励的信物。你就是发帖人，因为只有你才能完美地鉴定棋子是不是真品。如果这是蓝帽会的一场游戏，也只有作为保镖的你，是每个游戏参与者必须接触的人。”9９ｌiｂ•neｔ

“蓝帽会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我一直在想，通过韩雅文的死，它究竟想得到什么？你还记得那个汝窑的天青蓝宋代香薰吗？我请文物局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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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对它做了鉴定，是赝品。”

黑西装的奥迪A8行使在机场高速公路上。他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的锦城的轮廓。两个小时候后，他将登上去马来西亚的飞机，回到韩姓家族创业的地方。

一辆警车在他们身边停下来，郑语修下车急步走来，掰住张镜的肩膀：“理智点，别被处分！”

张镜抬手数次击向秦齐受伤的右臂，空气中血液的气味更浓了。

“你很矛盾。一方面想杀他，一方面又成为他的保镖，不断地阻止组织的其他人杀掉他，最后在组织规定的最后期限的最后一刻，给了他一杯毒咖啡。”

一辆银灰色小车猛然从斜前方的高速路出口斜插进来。

出乎意料，黑西装眼神平淡如水：“你说得对，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黑西装咧了咧嘴：“从昨天起，林浅浅已经是蓝帽会的正式成员。我不能暴露她的任何身份，否则下场会比现在更惨……”

专家四十来岁，看了东西的第一句话就是，虽然我国造假行业发展日新月九*九*藏*书*网异，但是有些领域一直停滞不前。他说：“汝窑的天青蓝，技术上是不能被仿制的。所以这香薰连高仿品都称不上，整个颜色就不对嘛。”

砰砰两声，同时开火！

秦齐没有说话，片刻后他冷笑：“你的同事已经来了。”

他顿了顿：“你又怎么知道是我？”

张镜的枪被打成了废铁。他扔了枪，欺身而上，一拳打在黑西装肚子上，把他抵在车门前。秦齐右肩膀中弹，空气中顿时弥漫着血液的味道。

银灰小车也加速，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把奥迪逼停。

韩老板死得未免太舒服了。

“我以为采取这种杀人方法，凶手应该是体力上不占优势的女人。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你没有勇气面对意识清醒的韩雅文，当着他的面，对他做这种事情。

“只有你熟悉这栋建筑的监控死角，晨练的中途通过落地窗攀登回了韩雅文所在的起居室，在常去的茶水间为他煮了一壶咖啡。咖啡煮好时韩雅文刚起床，问你今天为什么不去晨练。你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把咖啡九*九*藏*书*网递给他，看着他喝完。

“我尽力了。你无法想象蓝帽会的组织制度，我在组织内部的确地位不低，但是我无法违抗它做出的决定。我只能把少爷保护到组织所给时间的最后一刻，然后亲手杀掉他。击杀令发出后他所活的每一分钟，都是我给予的。少爷一直想喝甜咖啡，所以我在他最后一杯咖啡里，放了三块方糖。”黑西装嘲讽道，“这不是和你一样吗？你一方面想逮捕林浅浅，一方面又害怕见到她，不断地给自己找逃避的理由。”

“因为杀他的就是你啊，秦齐。”

黑西装警惕地瞥了眼小车，加速。

黑西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刚才我如果不急刹车，可以直接把你撞飞出去。你何必以命相搏？”

张镜从车里走下来，举起枪：“秦齐，我以故意杀人罪和走私盗窃文物罪逮捕你。慢慢走下车，手举起来。”

话声刚落，秦齐忽然猛地一个侧翻滚，从后腰拔出一把手枪。

笔直前行的背影没有回头。

张镜眼光一闪。

这种温柔，简直像杀手和他有感情，是多年至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