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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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还需要我吗?我该怎么办?我可以走了吗?”
大理石砌的喷水池四周,放了许多垫子,是让人跪下来就近观赏金鱼用的。两个年轻人每人拿一个垫子,并排放好,向水池俯下身子,把用手指搓好的面包团扔到水里。金鱼一看见面包团,便摇头摆尾地游过来,转动着两只突出的大眼睛,在水里转悠。潜下去攫取沉到水底的面包团,然后又马上浮上来,等待别人再扔给它们一块。
警长又问:“您在这里做什么?我发现您并不在自己家里,而是几乎一丝不挂地在一套带家具的公寓里。您到这儿来做什么?”
警长大吃一惊,往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地说:“真的,先生,您到底愿意不愿意告诉我您是谁?”
杜·洛华把手里拿着的那一大块面包扔到水里,失魂落魄地,也不道声“再见”,便一溜烟跑了。
他们脸对着脸,牙齿几乎对着牙齿,两个人都怒气冲天,紧握双拳。一个身材瘦削、胡子乱糟糟地支楞着,一个丰腴肥胖,胡子像獠牙般翘起来。
老头子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打定了主意:“您干吧,谁牵进这种事谁倒霉,顾不得许多了。”
“挡我道的人得小心,我是从不饶人的。”
杜·洛华转过身来,一脸傲慢的神态,微笑着对他说:
苏姗心里有点乱,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只好喃喃地说:“我答应您。”
于是,他们每人从桌子上拿了一大块面包芯,向温室走去。
“您忘了那天晚会就在这个地方,您答应过我的话了吗?”
瓦尔特先生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瞪着两只恐怖的眼睛看着杜·洛华,心里想:“妈的,可不能得罪这家伙。”
警长又向她走过去,好让她的同案犯穿衣下床。
他们穿过饭厅。只见桌子上杯盘狼藉,还留着吃剩的饭菜:香槟酒的空瓶子、一罐打开了的鹅肝酱、一个鸡架子,还有几块吃了一半的面包。餐具柜上有两个盘子,里面放着一大堆牡蛎壳。
她没有吭声。
他选定星期五作为必去的日子。这天晚上,老板夫人谁也不请,因为这个晚上是他的,只属于漂亮朋友一个人。晚饭以后,大家一起玩牌,一起喂金鱼,像一家人那样玩乐,消磨时光。瓦尔特夫人多次在门后面,在温室的花坛后面或者在黑暗的角落里,突然张开双臂把杜·洛华搂住,紧紧贴在胸前,在他耳边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爱得要死!”但每次,杜·洛华都冷冷地推开她,斩钉截铁地对她说:“如果您再这样,我就不再来了。”
他们来到杜·洛华指定的那所房子前面的时候才不过八点一刻。大家默不作声地等了二十多分钟。快到八点三刻的时候,杜·洛华说:“现在咱们行动吧。”于是,他们便登上楼梯,根本不理会看门人,再说,看门人也没看见他们。一个警员留在街上,把守出口。
乔治说:“如果你们不开门,我们就破门而入。”说着,他握住门上的铜把手,用肩膀慢慢地推着。他得不到任何回答,便使劲地往门上一撞。这套带家具的公寓楼门上的锁已经很旧,一下子被撞开了。螺丝离开了木头,年轻人几乎倒在玛德莱娜身上。玛德莱娜手里拿着一支蜡烛,身上只穿着衬衣和衬裙,头发蓬松,两腿赤裸地站在过道里。
“你想离婚?”
“就算不是吧,但他也是个蠢才。整天赌博耍钱,寻欢作乐,家产输光了,身体也弄垮了。不过,对您来说,这倒是一门好亲事,您年轻美貌,又那么聪明。”
苏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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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转过身来,目光离开了水面。
乔治和苏姗关系密切,像兄妹一样无拘无束,常常一谈就是几个钟头。所有人都成了他们嘲笑的对象。两个人在一起似乎开心极了。
一天上午,老板邀请杜·洛华到家里吃午饭。饭后,瓦尔特夫人被喊去接待一位来访的商人。乔治对苏姗说:“咱们拿点面包去喂金鱼吧。”
房间里像进行过一场搏斗。椅子上搭着一件女人的连衣裙,圈椅的扶手上横放着一条男人的短裤。四只短统靴子,两大两小,歪躺在床脚下。
那阵轻微的、光脚走路的声音走远了。但不到几秒钟又走了回来。
警长走到床前,喊了一声:“先生。”
经理抬起头来问他:“唷,你来了?你的神态好古怪啊!你为什么不到我家来吃晚饭?这会儿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六点钟,他吻别了妻子,走出了家门,到洛雷特圣母院广场叫了一辆出租马车。
姑娘半忧半喜地低声说:“可惜您已经结婚了,有什么办法呢?毫无办法。完了!”
那人只好把心一横,大声说:“这个卑鄙的家伙破天荒第一次没有说谎。我的确是部长,名叫拉罗舍-马蒂厄。”
警官用手碰了碰大概是那人肩膀的地方,说道:“先生,请您不要逼得我非动手不可。”
年轻人完全知道自己的话会起到什么效果,便故意加重语气说:
“为什么要走呢?我们的事已经办完了。您可以再睡下,先生。我们不打扰你们了。”
苏姗既惊讶,又不安。她站起来,慢慢回到屋里。新闻记者已经走了。
他们只好不再吭声,各自把身子转过去。玛德莱娜仍然微笑着,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抽香烟。
乔治站起来说:“现在,我去写这条社会新闻。我一定小心从事。不过,您知道,这可够那位部长受用的。他已经掉进大海,谁也救不了他。《法兰西生活报》不必再对他讲什么仁慈了。”
瓦尔特老头一直瞪大眼睛看着他,眼镜仍然推在脑门上。他心想:“不错,这混蛋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
警官说:“还是您先请吧,先生,这是在我的家里。”
女仆把他领进客厅。他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不久,一位身材魁梧,胸前佩着勋章,有军人风度的男子走了进来。这个人虽然还年轻,但头发已经灰白了。
“一点也不开玩笑。我甚至打算就这件事写一条社会新闻。”
警官记录下房间里的现场。他写的时候,那位部长已经把衣服穿好,胳臂上搭着短外套,手里拿着帽子,在一旁等着。警官写完以后,他问:
杜·洛华冷笑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件衬衣,扔到床上,高声喊道:“得了……起来吧……既然您可以在我妻子面前脱光衣服,当然也可以在我面前把衣服穿上。”
但被子里面那个人仍然像具死尸,毫无反应。
所有金鱼都争先恐后地向水上那块没有经过手指捻碎的面包芯游去,张开贪婪的嘴,大口大口地啃啮着,把面包拖到池子另一头,在下面你争我夺,翻来覆去,搅成一团,像一朵头朝下落在水里的鲜花,不住地颤动、旋转。
“那好,警长先生,我下面有一辆马车,您可以带几个警员,我们一起坐车去。咱们在门口等一会儿。因为我们越是到得晚,就越有机会把他们当场捉住。”
他们从来没有再提苏姗姑娘可能结婚这件事,也从来不提不断来求婚的人。
杜·洛华大叫道:“果然是她,咱们把他们抓住了。”说着,便冲进屋里。警长脱了帽99lib.net子,跟着他走进去。那个惊惶失措的女人在他们后面,给他们照路。
“如果我一旦自由了,您会嫁给我吗?”
老头儿听了一愣,以为他这位专栏编辑喝醉了,便嘀咕了一句:“瞧,你净说胡话。”
他叉开两腿骑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念叨着心里想的这句话:“我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他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谢谢……我恳求您,不要答应嫁给任何人!再稍等一等。我恳求您!您答应我吗?”
警长说道:“部长先生,我发现您单独和这位杜·洛华夫人在一起。您是躺着,而她则几乎是赤身露体。你们的衣服乱七八糟地扔在房间里,到处都是。这就构成了现行的通奸罪。证据确凿,您无法否认。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您是恨他。但是,他并不完全像您所说的那样。”
她问道:“什么事呀?漂亮朋友。”
马车于是继续往前,一直把他送到雉鸡饭店。这是一家全区闻名的高级饭馆。乔治走进大厅,一面用餐,一面不时地看看手表。吃完饭,他喝了一杯咖啡,两杯清醇的香槟,又不慌不忙地抽了一支上等雪茄。到了七点半,他走出饭店,叫住另一辆经过门口的空马车,直奔拉罗什富科路。
警官转身对他说:“先生,现在您愿意告诉我您是谁吗?”
说罢,拿起帽子,重又走出了家门。
她笑着问杜·洛华:“您为什么这样恨他?”
玛德莱娜恢复了镇静。看见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便把心一横,准备迎接一切,她壮起胆量,两眼灼灼发光。她卷了一根纸捻,像举行招待会那样,把壁炉四周造型难看的烛台上十根蜡烛全部点燃,然后,背靠着大理石炉台,朝那奄奄一息的炉火抬起一只光脚,从后面撩起了那勉强挂在胯上的衬裙,又从一个粉红色的纸匣里拿出一支香烟,点着,抽了起来。
杜·洛华坚持道:“先生,您先请。”警官说:“您先请。”于是,新闻记者欠了欠身,彬彬有礼而又颇带讽刺口吻说道:“警长先生,这回该您先请了。因为,我在这里,几乎可以说是在自己家里。”
警长又说:“您不愿回答吗?那我只好逮捕您了。不管怎样,起来。等您穿好衣服,我再审问您。”
“打倒这个骗子,这个卑鄙小人,这个害群之马!”
大家看见床上似乎有一个人的身体藏在被子下。
她用发自内心的声音回答道:
接着,他伸手指了指乔治胸前那个亮晶晶的小红点说:“这混蛋衣服上佩带的这枚荣誉十字勋章就是我给他的。”
那人结结巴巴地说:“因为我……我……我没穿衣服。”
警长赶紧插到他们中间,用手分别把他们推开:“先生们,你们忘记自己是什么人了。这样做有失你们的身份!”
“当然。以前我被人耻笑,可是当时不装傻不行,否则怎能把他们当场捉住。现在好了。整个局面都在我掌握之中了。”
“您自己知道。”
杜·洛华立即一躬身,跨过了门槛。
“一点也不是胡话。拉罗舍-马蒂厄先生和我妻子通奸,刚才被我当场捉住。警长亲眼目睹了这件事。部长算是完了。”
“我刚刚把外交部长打倒了。”
说罢,他转身回到壁炉旁边。
苏姗正颜厉色地对他说:“您疯了,漂亮朋友。”
他大笑起来,接着又说:“戴绿帽子的是福雷斯蒂埃……可怜他戴了绿帽子自己还不知道,还那么心安理得。现在,我终于把他留给我的这个臭婊子甩掉了。我已经腾出双手,一定能干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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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事业。”
“打倒……你说什么?”
她犹豫说:“我不去了。我有点不舒服。我宁愿留在家里。”
“又怎么啦,有人向您求婚了。”
乔治像头野兽一样,气得浑身哆嗦,大叫道:“您倒是回答呀,胆小鬼,否则我就把您的名字说出来了。”
警官又问:“您是谁?”奸夫失魂落魄,答不上来。警官又接着问:“我是警长,我命令您把您的名字告诉我!”
到了三楼,他们停下来。杜·洛华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接着眼睛凑到锁孔上往里看。但听不到任何动静,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他伸手去按门铃。
“您在这里做什么?”
警长对他的部下说:“你们留在这儿随时待命。”
对方以为他开玩笑。
接着,他用响亮的声调说:“这家伙名叫拉罗舍-马蒂厄,现任外交部长。”
二月底,人们突然纷纷议论起两姐妹的婚事来。据说,萝丝要嫁给拉图尔·伊夫林伯爵,苏姗则嫁给卡佐勒侯爵。这两个人成了瓦尔特家里的常客,享有非同一般的恩宠和特殊的地位。
于是,他们等着。两三分钟之后,乔治又一连按了好几次门铃。隐约听见房子里有点动静,接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自远而近。有人来窥探了。新闻记者屈起一个手指头,使劲地敲着门板。
杜·洛华接着说:“我知道我确实是疯了。我,一个结了婚的男人,难道应该向您这样一位少女承认这一点吗?我不仅仅是疯,而且有罪,甚至无耻。我不可能有任何希望,一想到这里,我便失去理智。当我听到您要结婚的消息,我就愤怒得要杀人。您应该原谅我这一切,苏姗!”
一个声音,一个竭力想不让别人辨认出来的女人的声音问道:“谁呀?”
“不,先生,冬天是七点,从三月三十一日起是九点。今天是四月五日,因此,九点以前,我们都可以采取行动。”
她对他冷笑了一声:“那我祝贺您。干这种事并不光彩。”
杜·洛华说话了:“是我。你们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经理还摸不清头脑,嘴里喃喃地说:
“我马上就要使内阁改组,就这么一句话!时间已经不早了,该把那具僵尸轰走了。”
“是的,先生。”
忽然,乔治低声说了一句:“苏姗,跟我故弄玄虚可不好。”
他们先到警察局去接三个警员。这三个人都穿着便服在那里等着,因为白天,杜·洛华已经通知他们,当天晚上可能就要动手。一个警员登上前座,坐在车夫旁边,另外两个钻进了马车。霎时间车子来到了烈士路。
后来,整个冬天,杜·洛华夫妇经常到瓦尔特家里去。有时,玛德莱娜说自己身体疲倦,宁愿留在家里,杜·洛华便一个人去,在瓦尔特家吃晚饭。
这是一个带家具的公寓房间,陈设很普通。里面弥漫着一股旅店房间所特有的虽然不臭,但令人恶心的气味,从窗帘、床垫、墙壁和椅子上散发出来。所有在这个公寓房间里睡过一天或生活过六个月的人都多少留下一点气味。一批人走了又来一批,这样日积月累逐渐形成一种无以名状的臭气,使人腻味而难以忍受。凡是这样的地方都能闻到这种气味。
警长又对玛德莱娜说:“夫人,您是否承认,这位先生是您的情夫?”
星期五那天,他很早便穿好衣服。据他说,先要去办几件事,然后到老板家里去。
杜·洛华抢前一步,似乎要把他打翻在地,冲着他的脸,恨恨地对他说:“您是现行犯……现行犯。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叫人逮捕您……是的九_九_藏_书_网,我完全可以这样做。”
警官有点惊讶,跟着他往外走。到了门口,乔治停下来让他先出去。对方有礼貌地推辞。
“警长先生,咱们走吧,咱们这里的事已经办完了。”
壁炉上摆着一个点心盘子、一瓶查尔特勒甜酒,还有两个小玻璃杯,杯里的酒只喝掉一半。铜座钟的人像装饰上扣着一顶男人的大礼帽。
他给车夫指了指一所房子。车子一停,他根本不询问看门人,便径直走向楼梯,来到了四楼。一个女仆出来开门,他问道:“吉尔贝·德·洛尔姆先生在家,是吗?”
“可是……你妻子怎么办?”
他回答道:“随你的便,谁也不强迫你。”
对方没有回答。
“会的,漂亮朋友,我会嫁给您的,因为我喜欢您胜过其他任何人。”
“因为我……我……我嫉妒他。”
警长霍地转过身来,逼视着玛德莱娜:“您是在场的这位新闻记者普罗斯佩·乔治·杜·洛华先生的合法妻子克莱尔·玛德莱娜·杜·洛华夫人吗?”
“因为我爱您。这一点您是完全清楚的,坏东西!”
藏着的那个人一动也不动。看样子像是背朝外,头埋在枕头底下。
“你要干什么?”
对方没有吭声,只把被子拼命地拉到脖子上。两只充满恐惧的眼睛滴溜溜乱转,两撇往上翘的小胡子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乌黑。
床上那位先生还在穿衣服。他套上长裤,穿上短靴,然后边穿背心,边走过来。
她毫无惧色地回答道:“我不否认,他是我的情夫!”
“我先说一句,他并不是花花公子。”
警长严肃地回答:“尽量少干,夫人。”
“不,您知道。就是那个花花公子卡佐勒侯爵。”
她放肆地问道:“先生,您经常干这种勾当吗?”
“明天一早,我就递离婚申请书,把她送还给死去的福雷斯蒂埃。”
她走远以后,杜·洛华便把头伸到车窗外面,喊了声:“走。”
“悉听尊便,先生。”
那声音接着问道:“您是谁?”
“够了。”
杜·洛华若无其事地回到家里,看见玛德莱娜在写信,便问道:“星期五我到瓦尔特家吃晚饭。你去不去?”
杜·洛华向他施礼说:“警长先生,果不出我所料,我妻子此刻正与她的情夫一起在烈士路他们租的那套带家具的公寓里吃晚饭。”
“那又怎么啦?”
苏姗略带惊讶地说:“您?”
杜·洛华说:“我知道那套房间的格局。是在三楼。一进去有个小过道,然后是饭厅,再往里是寝室。三个房间彼此相通,没有任何出口可以逃跑。离这儿不远有个锁匠。他随时可供你们调遣。”
那个人突然嚷道:“不许碰我,我是不可侵犯的!”
警长答道:“我以法律的名义要您开门。”
警长欠身道:“我听您的吩咐,先生。”
说着,他用手指在警长的胳臂上轻轻点了一下: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鱼儿看见没有人继续扔面包给它们,便一动不动地在水里排成一列,像一队英国士兵,看着那两张俯向水面的脸。这两个人现在已经不管它们了。
“我向您发誓,我不知道。”
一小时以后,乔治·杜·洛华走进《法兰西生活报》的办公室。
警长走了出去,接着又返回来,身上穿着大衣,把腰间的三色皮带盖住。他往旁边一侧身,让杜·洛华先走。但新闻记者心事重重,不愿意先出去,连声说:“您先请……您先请。”
“没有!”
马拉着车子小步向前跑,杜·洛华把窗帘放下来。在他家对面停下以后,他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等了十分钟,看见玛99lib•net德莱娜从家里出来,向环城大街的方向走去。
“我是警察局长。快开门,否则,我要破门了。”
从这天起,他一反常态,对她很和气,甚至还显得很快活。玛德莱娜对他说:“你现在又变得温柔了。”
杜·洛华大步走过来,抓着被头一扯,接着,把枕头也拿掉。于是,拉罗舍-马蒂厄那张铅灰色的脸便露了出来。杜·洛华气得浑身发抖,真想揪住他的脖子掐死他。他俯下身子,咬牙切齿地对拉罗舍说:“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起码也该有点勇气才对。”
乔治摘下帽子,放在扶手椅上。继续说道:
警官问道:“为什么?”
“哎哟,您怎么啦?”
说着,他把门小心翼翼地轻轻带上。
“哦。为什么?”
那人的身躯在床上扭动了一下,嘴里喃喃地说:“可是我不能当着你们的面起来。”
警官回答道:“回答我,先生,只回答我。我问您,您是谁?”
乔治又说:“你们一直到七点以前都可以采取行动,一过了这个时间,你们就不能闯入私人住宅去捉奸了,是吗?”
他等了一会儿,看见她仍然不吱声,便继续说道:“夫人,既然您不愿意说,我只好自己察看了。”
杜·洛华猛地转过身来,正对着她的脸说:
“得了吧。他是个笨蛋和阴谋家。”
乔治又说:“现在我自由了……也有了点财产。十月份改选议员的时候,我要在我家乡参加竞选,我在当地很有点名气。以前我因为有这样一个行为不端的妻子,所以无法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也无法得到别人的尊敬。她一直当我是傻瓜,哄骗我,把我弄得晕头转向,任她摆布。但自从我识破了她的把戏,我就注意她了,这个臭骚货。”
“谁呀?”
“我恨他?没有的事。”
瓦尔特先生早就到了。他仍然继续亲自领导和关心他这家报馆,因为报纸的发行量已经大大增加,对他银行蒸蒸日上的业务非常有利。
杜·洛华像被迫不得不谈出内心的秘密似的对她说:
这时候,躺着的那个人结结巴巴地说:“警长先生,您不该让这个家伙侮辱我。我是向您交代还是向他交代?我该回答您还是回答他?”
“您答应过我说,有人向您求婚,您一定征求我的意见。”
她喉咙里像堵着东西,困难地回答道:
很久以来,杜·洛华一直观察她,监视她,尾随她,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现在,他等待的时刻终于来到了。根据她说“我宁愿留在家里”这句话的语气,杜·洛华绝对没有弄错。
他对车夫说:“你把车停在封丹路十七号对面,等我命令你走你才走。然后,把我送到拉法耶特街雉鸡饭店。”
“对,我!”
杜·洛华的脸刷地白了,迅速把勋章连同那短短的绶带从衣服的扣眼上揪下来,扔到壁炉里说:“像你这类坏蛋给的勋章只配有这样的下场。”
它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十分滑稽。有时,突然很快地游过来,像一群行动奇特的小怪物。池底金色的细沙衬托着它们鲜红的身体,像透明的水中闪过一朵朵火焰。有时又突然停住不动,露出鳞片的蓝边。乔治和苏姗看见自己脸的倒影在水底,不禁莞尔而笑。
拉罗舍-马蒂厄悻悻地说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您执行任务好了。”
瓦尔特这一惊非同小可,把眼镜往额头上一推,问道:“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警长说道:“这样,我只好把您逮捕了。”
她假装不看她丈夫,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见他。
那声音又问:“您要干什么?”
他似乎嘴都干了。
“是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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