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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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随后,大家缓缓向前走去,一面散步,一面欣赏着周围美丽的景色。
她说道:“我已经下决心了……我到什么地方找你?”
“怎么?完了?”
“啊……是你……是你……进来吧。”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说:“啊!我多么爱你啊!你真好,真勇敢!这么说,你不愿嫁给卡佐勒先生了?”
她抽抽噎噎地回答道:
午饭吃了很长时间。在动身回巴黎以前,乔治建议到平台上散散步。
“好,我一定来。”
她上了马车,一下子倒在乔治身上。乔治向车夫喊了声:“走!”马车便上路了。
她喃喃地说:“我可是没带衣物,什么也没有。”
她嘴里不断祷告:“耶稣……耶稣!”心里却想着他们……想着女儿和自己的情夫,他们双双在一个房间里……三更半夜。她看见他们了,非常清楚,就在挂油画的地方。他们微笑,亲吻。房间里光线很暗,床幔半开半掩。她站起来向他们走去,想揪住女儿的头发,把她从拥抱中拉开。她要掐住她的喉咙,把她扼死,逆女竟然委身给这个男人,真是可恶已极!她摸到女儿了……可是她双手接触的原来是那幅画。她碰到了基督的脚。
大家先是欣赏了一下周围的景色,然后肩并肩地凭栏眺望直伸展到远处的天际,感到心旷神怡。在绵延的山脚下,塞纳河像一条偃卧在绿茵上的巨蟒,逶迤流向梅宗-拉菲特。右面的山顶上,马尔里渡槽仿佛是条巨足毛虫,把硕大无朋的身影投向苍穹,而岭下的马尔里城则掩映在郁郁葱葱的绿树丛中。
她暴跳如雷,连声说:
“啊,多幸福啊,你真的要把我劫走?什么时候把我劫走?”
“可是苏姗在他手里。木已成舟。咱们一天不让步,他就一天不放她,把她藏起来。所以,为了避免把这桩丑事张扬出去,还是立刻让步的好。”
苏姗低声说:“我也是,漂亮朋友。”
后来怎样了呢?她做了很久的梦,梦见一些古怪而又可怕的事情。乔治和苏姗搂抱着不断在她眼前闪过,而在一旁站着的耶稣基督还为他们祝福,保佑他们那令人恶心的爱情。
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我?没有。你为什么问这个?”
接着,一行人不循原路,经沙图往回走。
他感到一阵不安,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乔治从侧面看了看她,犹犹豫豫地说:“你既然这样爱我,你愿意采取一项大胆的行动吗?”
“这是我的秘密。你要考虑一下自己的行动。你想想,这次私奔以后,你就只能做我的妻子了!这是唯一的办法。但是……对你来说……这可是个……危险的办法。”
“我想是这样。他想把我送回修道院办的女子寄宿学校。”
但他决心一直等到天亮,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非有耐心不可。
“那好。等门房睡下以后,夜里十二点,你到协和广场来找我。海军部对面停着一辆出租马车,我就在马车里等您。”
“那好。现在有一个办法,唯一的办法!事情要由你提出来,而不能从我这方面提出来。你是被娇惯的孩子,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再做一件大胆的事,别人也不会大惊小怪的。你听我说,今晚回家的时候,你单独去找你母亲,告诉她你愿意嫁给我。她一定大为震惊,也一定非常生气……”
就在这时,凌波基督清晰的形象突然像幻影般出现在她眼前。她看见了,和油画上的基督一模一样,似乎在喊她,对她说:“到我这儿来。匍匐在我的脚下。我将安慰你,给你指引迷津。”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同行的有三位妇女,坐在马车的最前面。母亲在中间,两个女儿分坐在她两旁。另外三个男人则坐在与车子相反的方向,瓦尔特居中,两边是两位客人。
“是你,苏姗?”
她生怕发出声音,连鞋也不穿,只拿着一支蜡烛,径直向女儿房间走来。她轻轻把门推开,走进去九九藏书,往床上一看,被褥一点没动。最初,她不明白,以为女儿还在和父亲说理。猛然,她心里掠过一阵怀疑,慌忙往丈夫房间跑去。她脸色苍白,气急败坏地冲进屋里。她丈夫已经躺下,但还在看书。
她要找一个能够前来帮助她的人。什么人?她想不出来!神甫!对,神甫!如果真的能找到,她一定会扑在他的脚下,向他供出一切,向他承认自己的错误和失望。神甫一定能理解,苏姗绝不能嫁给那个卑鄙的家伙,他必然会阻止这样的事情。
马车沿着香榭丽舍大街飞驰,接着,穿过了布洛涅森林。
“啊,可怕极了。我走进她房间,把准备好的那番话对她讲了一遍。她的脸倏地白了,连声嚷道:‘不行,绝对不行。’我呢,我哭了,赌着气,发誓非你不嫁。当时我以为她一定要打我了。她像疯了一样,说第二天就把我送回寄宿学校。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从来没见过!这时候,爸爸来了,听她说了一大堆颠三倒四的话。爸爸倒不像她那样生气,不过,他说,您不是一个十分理想的丈夫。
“哼,你和所有女人一样蠢。你们只知道感情用事,不懂得见机而行……你们蠢透了!我现在告诉你,得把女儿给他……非这样不成。”
她大叫一声,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蜡烛也翻了,熄灭了。
瓦尔特夫人斩钉截铁地说:
乔治接着又说:“如果我不能娶你为妻,我就离开巴黎,离开这个国家。”
她母亲果然没睡。
三个月过去了。杜·洛华的离婚申请刚刚被批准。他妻子又恢复了福雷斯蒂埃这个姓。七月十五日,瓦尔特全家要到特鲁维尔去度假。大家决定在分手之前到乡下去玩一天。
“怎么样?”
“真的?”
她嗫嚅地说:
年轻姑娘从来没有这么高兴地玩过,快活得像个牧羊姑娘。杜·洛华告诉别人说她是自己的妹妹。两个人生活在一起,自由自在,亲密无间,但却保持纯洁的恋人关系。他认为对这位姑娘最好还是以礼相待,不及于乱。他们到达这个地方的第二天,苏姗买了一些内衣和几件乡下女人穿的衣服,然后便戴上一顶插着野花的大草帽,跑到岸边垂钓。这里有一个古塔和一座古堡,古堡里还陈列着精致的壁毯。她觉得这个地方好玩极了。
说完,他趿着拖鞋走了出去,像一个穿着睡衣,形体滑稽的幽灵,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走过这所巨宅宽阔的走廊,一声不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一项最最大胆的行动。”
他低声回答道:“就在……今天晚上……今夜。”
她战栗了一下,问道:“咱们到哪里去?”
“愿意。”
吃了点东西,他便开始整理各种证件,仿佛准备要出远门。他把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信件烧掉,把另外一些藏了起来,又写了几封信给朋友。
“你住嘴……我再和你说一句,一定要这样办……非这样办不可。谁知道?也许将来咱们并不后悔。这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也看到了,他只写了三篇文章就把拉罗舍-马蒂厄这个傻瓜打倒了,而且干得很体面,他作为丈夫,处在这样一种地位,本来是很难办的。再说,咱们还是走着瞧吧。不管怎么说,咱们已经中了人家的圈套,不能脱身了。”
一看见房间里的情形,他再也没有任何怀疑。苏姗出走了。
她模模糊糊地觉得并不在自己房间里。她想站起来逃跑,但又办不到。感到浑身麻木,手脚都不能动弹,只有头脑还清醒,但也被虚无缥缈的可怕幻象折腾得昏昏沉沉,似梦非梦。热带地方有一些形状古怪、香气浓郁的催眠植物能使人脑子里产生奇怪而致命的噩梦。此刻她正是做这样的梦。
他好容易才拧开门把。连声说:
她霍地挺直身子,痛苦地说:“我不允许您这样和我说话。您忘了,我和您不一样,我不是在小店铺里长大的。”
她马上需要一位神甫!但http://www.99lib.net是神甫在哪里?上哪儿去找?她总不能就此罢休啊。
杜·洛华立刻又说:“不,你不了解她。她一定比你父亲更不高兴,更生气。你看吧,她准不同意。但你必须顶住,不要让步。你要反复说,你只嫁给我,不嫁给任何人。这点你做得到吗?”
她又想,杜·洛华这个人很可能阴险毒辣,什么都干得出来,但也可能毫不知情,不应该怪他。她翻来覆去,考虑了很久。如果这个阴谋是他一手策划的,那他简直是个无耻之徒!果真如此,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她已经预感到危机四伏,隐患无穷了。
“好的,好的。然后呢?”
他心里想着这一切,别人跟他说什么,他根本听不进去,只是哼哼哈哈地对付。直到回巴黎,头脑才清醒过来。
猛然,她看见了基督,便把挡在面前的门打开,跪了下来。
“不行,不行,绝不能把苏姗给他!我永远也不同意!”
“他不能娶她……我……不……同……意!”
“唉!是呀,完了。现在非把苏姗嫁给他不可了。”
瓦尔特怒气冲冲地叫道:“怎么回事?一定是那个奸贼把她骗了。他怂恿她拒绝嫁给卡佐勒。他肯定看上她的嫁妆了。”
“你看见苏姗了吗?”
可怜的妇人慢慢地走着。周围一片漆黑,更增加她心里的慌乱。随着她手中摇曳的烛光,黑暗中出现了各种树木,样子非常难看,有的像人,有的像鬼,奇形怪状,不一而足。
瓦尔特悻悻地骂道:“对,就是你!你们,马雷尔那女人,苏姗,还有其他人,都像疯了似的迷上了他。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两天不请他到这里来就受不了!”
但是,一旦他能够把小姑娘劫持到远方,他和小姑娘的父亲就能实力相当地讨价还价。
“你有勇气顶撞你父母吗?”
马车在路上奔驰。乔治拿起姑娘的手,毕恭毕敬地轻轻吻着,不知道跟她说什么才好。因为他对这种柏拉图式的恋爱一点也不习惯。突然,他发觉她哭了。
他凄然地回答道:
“嫁给他!绝对不行!难道你疯了?”
马车跨过塞纳河,绕过了瓦莱里恩山,到达布奇瓦尔,然后沿着河边一直来到佩克。
他不在乎地笑了笑:“没关系!咱们到那边想办法。”
瓦尔特夫人面如死灰,喃喃地说:“我?……我招他来!”
出发的日子选定在一个星期四。早上九点,大家登上一辆四匹马拉的、有六个座位的旅行大马车动身了。
“你可以一个人从家里出来吗?”
她先是狂热地向他祈祷,喃喃地诉说内心的景仰,热烈而近乎绝望地祈求他的保佑。随后,激动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她抬起眼睛看了看基督,不禁大吃一惊,发现基督与漂亮朋友长得一般无异。她手中的蜡烛闪烁不定,基督的面容被这唯一的亮光从下往上一照,仿佛已经不是天主,简直就是她的情夫,正在定睛地看着她。那眼睛、额头、面部的表情、冷漠而倨傲的神态,真是无处不像!
苏姗也在沉思。四匹马的铃声在她脑子里丁当作响,她仿佛看见在永恒的月光下,大路一直伸向天边,他们两人穿过黑魆魆的森林,来到路旁的乡村客店,马夫们急急忙忙更换驾车的马匹,因为谁都猜得出来,后面有人正在追赶他们。
“对,是我。”
她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噢,不嫁了。”
“不,不,我绝不同意!”
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书中描述的种种诱人的冒险故事,像充满诗意的夤夜私奔,乘车远遁,野店投宿等等。迷人的梦境似乎即将成为现实。她反复问道:“你什么时候来把我劫走?”
瓦尔特开始不耐烦了,他说:“不必商量了。就得这样办。唉!这个混蛋,把我们耍得好苦……不过,他到底有本事。咱们找比他地位高的人好找,可是,要找比他更精明,更有出息的人就不容易了。他是个有前途的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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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定能当议员和部长。”
乔治脸色苍白,不时看着苏姗。苏姗的脸色也很苍白,他们常常四目相视,似乎在商量什么,心照不宣地悄悄交换一下想法,然后又彼此躲开。瓦尔特夫人心满意足,一声不响地坐着。
“愿意。”
“她已经……她已经……走了。她不在……房间里。”
瓦尔特夫人转过身来,喊道:“来呀,小宝贝。你和漂亮朋友在那儿干什么?”
他不时看看壁上的挂钟,心里想:“那边一定热闹起来了。”他感到一阵不安。会不会失败呢?其实,这又有什么可害怕的?他总有办法脱身!不过今天晚上他下的赌注可是够大的!
“有。”
到了十一点,他走出家门,随便遛了一会儿。然后,雇了一辆马车,一直来到协和广场,叫车夫停在海军部的拱廊旁边。
他要求瓦尔特先生把信寄到邮局,他的一个朋友会设法把信转交给他。
他终于生气了,他是个讲求实际的人,现在转过头来替漂亮朋友说话了。
他听见钟敲了十二点一刻,十二点半,然后,十二点三刻。接着,所有的钟像刚才宣布十二点那样,敲响了一点。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是呆坐在那里,思索可能会发生的情况。突然,一个女人的脑袋从车门伸进来,问道:“是你在这儿吗?漂亮朋友。”
这里仿佛是奇花异树掩映下的一座小小的教堂。瓦尔特夫人走进花园不禁一怔。以前她在这里看见的是一派光明,现在却是漆黑一片。茂密的热带植物发出浓郁的气息,使周围的气氛更加沉闷,又因为园门深锁,树丛中的空气密封在圆形的玻璃拱顶下,要费很大劲才能吸进肺里,它麻醉你的神经,使你头晕目眩,使你又舒服又难受,使你的肌肤既享受到刺激性的快感,又有一种死亡的感觉。
她思前想后,痛苦万分,心神不定。头逐渐疼起来,脑子发木,昏昏沉沉的,非常难受。她越来越生气,越弄不清楚就越恼火。她看了看壁上的挂钟,已经一点过了。她心想:“我不能这样待着,否则非发疯不可。我一定要弄清楚。我去把苏姗叫醒来问问。”
他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怒气冲冲地脱口骂了一句“他妈的”,把门砰地关上走了。
乔治和苏姗稍稍落在后面。当他们与其他人的距离拉开了好几步的时候,乔治立刻压低声音对苏姗说:“苏姗,我非常爱你,简直是神魂颠倒了。”
关于苏姗失踪的事,只告诉仆人说,临时把她送到教会寄宿学校去了。杜·洛华给瓦尔特先生写了一封长信。瓦尔特先生在回信中答应把女儿嫁给他。
瓦尔特心事重重,喃喃地说:
天亮了,有人发现瓦尔特夫人躺在《基督凌波图》前面,昏迷不醒,几乎已经气绝。当时,她的情况很严重,大家都担心她活不了。到了第二天,她才恢复知觉,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这是一个明媚的夏日,天气并不太热。燕子在蓝天掠过,仿佛留下了一道道弧线。
拉图尔·伊夫林伯爵已经不年轻了,留着一部又长又软的络腮胡子。只要稍有点风,胡子尖便随风翕动,惹得杜·洛华打趣说:“他胡子里倒是凉风习习。”伯爵深情地看着萝丝,他们订婚已经有一个月了。
“从你母亲那里出来以后,你就去找父亲,把同样的话对他说一遍,态度要非常严肃,非常坚决。”
他温柔地搂着她的腰,聚精会神地听她叙述,心怦怦直跳。他恨透了这两个人。不过,他现在已经把他们的女儿弄到手。让他们走着瞧吧。
“愿意。”
他不时划着一根火柴看看表。当他发现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便顿时坐立不安起来。不断把头探出车门外面张望。
“然后,事情可就严重了。如果你坚决,非常坚决,非常和十分坚决想做我的妻子的话,亲爱的,亲爱的小苏姗……我就把你……把你劫走!”
她坚决地回答道:
苏姗打断他的话说:“啊九九藏书网!妈妈一定同意!”
她像野兽般大吼了一声:
她拿起蜡烛,走出房门,下楼往花房走去。基督画像放在花房尽头一个小客厅里。客厅门上装着玻璃,以免油画被泥土的潮气损坏。
他很清楚,瓦尔特夫人绝不会同意把女儿给他。瓦尔特夫人仍然爱他,永远爱他,其强烈的程度,简直难以理喻。杜·洛华对她很冷淡,但是适可而止。他知道瓦尔特夫人被爱情所折磨,欲火如焚,可是,又无能为力。他改变不了她这种执拗的态度。她绝对不会同意杜·洛华把苏姗娶走。
“一项非常大胆的行动。”
“你嚷也没用。他已经把苏姗拐去,玷污了。最好还是把苏姗给他算了。只要处理得好,谁也不会知道这件丑事。”
“你看,干什么事都要坚决才行。”
他先是使她拒绝了德·卡佐勒先生的求婚,刚才又说服她同意和自己私奔,因为,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办法。
乔治不再吭声,心里不住地盘算:如果这个小家伙真有点勇气的话,他的计划马上便可以实现!三个月以来,他施展出不可抗拒的魔力,使她堕入情网而不能自拔。他诱惑她,俘虏她,征服她。他知道如何博得女人的欢心,因而赢得了苏姗的爱情。苏姗这个未入世的女孩子,感情很脆弱,杜·洛华毫不费事便征服了她的心。
如果他本人不知道,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可以把苏姗带出去旅行六个月,一切也就过去了。但这样一来,她以后怎能再见到他呢?因为直到现在,她仍然爱着乔治。这种感情像锋利的箭头,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窝,拔也拔不掉了。
她回答道:“你跟父亲说说看,求求他,也许他会同意的。”
“要是我那可怜的妈妈发现我走了,这时候,她一定睡不着觉。”
他没有力气回答,连发火的劲也没有,只是呻吟:
他吓了一跳,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做了一个不耐烦的动作说:“不行,我已经是第十次告诉你了,这样做没有用。而且这样一来,我就再也进不了你家的大门,会被赶出报馆,咱们甚至连见面都不可能了。我敢肯定,按规矩去求婚,准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他们已经把你许给了卡佐勒侯爵,希望你最终会同意。现在,他们正等着哩。”
“他们这么一说,我的气也上来了,我也嚷开了,声音比他们还大。爸爸叫我滚出去,他态度凶极了,完全不像个爸爸的样子。于是,我决定跟你逃走。所以我就来了。现在,咱们到哪儿去?”
她嗫嚅地说:“耶稣……耶稣……耶稣!”不知不觉,“乔治”这两个字涌到了唇边。她忽然想到,也许就在这个时刻,乔治正在占有她的女儿。在某地的一个房间里,他正单独和苏姗在一起。他!他!正和苏姗在一起!
乔治从当地商人那儿买了一件现成的短上衣,穿上以后,便带着苏姗,不是沿着岸边散步,便是在河上泛舟。他们连连接吻,激动得身子直颤。苏姗天真烂漫,而乔治则几乎不能自持。但他终于克制住了。一天,他对苏姗说:“明天,咱们回巴黎去,你父亲已经答应把你嫁给我了。”苏姗一听便娇憨地嘀咕说:“那么快?做你的妻子真有意思。”
瓦尔特夫人茫然地站着,难忍的痛楚撕裂着她的心。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她还弄不清楚,只觉得痛苦极了。后来,她似乎感到,总不能一动不动地站到天亮。逐渐地,她内心产生一种强烈的要求,要逃,要向前跑,离开这里,去寻求帮助,她需要别人的救援。
苏姗一听高兴得浑身一震,差一点鼓起掌来。
他把手中的灯往面前的地上一放,颓然倒在扶手椅上。这时,他妻子也赶来了,嗫嚅地问:
他妻子心里有说不出的痛苦,只觉得肝肠欲裂,嘴里不住地说:
远处,一座钟敲了十二下。稍近一点,另一座钟又敲响了。接着,又有两座钟同时响了起来,紧跟着,从很远的地方又传来了一阵钟声。最九*九*藏*书*网后这座钟响过之后,他心里想:“完了,失败了,她不会来了。”
“真的。”
他一纵身跳到地毯上,穿上拖鞋,连睡裤也来不及穿,只披上件衬衣,便匆匆往女儿房间奔去。
“你怎么了?我的小宝贝。”
四轮大马车驰进瓦尔特的大院以后,大家挽留乔治吃晚饭。他谢绝了,回到自己家里。
他们准备到圣日耳曼亨利四世的别墅吃午饭。漂亮朋友曾经要求除了他以外不邀请任何男客,因为如果卡佐勒侯爵也参加,他可受不了,他看不惯侯爵那副嘴脸。但到了最后一分钟,大家还是决定一早把拉图尔·伊夫林伯爵从床上拉起来。这样做是前一天才通知他的。
“真的。”
苏姗喘着气,没有说话。
“我做得到。”
屋里只剩下瓦尔特夫人。她本能地走到镜子前面仔细端详一下自己,仿佛想看看身上有什么变化没有,因为刚才发生的事简直太可怕,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苏姗爱上了漂亮朋友!漂亮朋友竟然也愿意娶她!不!她弄错了,这不是真的!小姑娘出于本能,一时迷恋上这个美男子,希望能嫁给他。这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的结果!可是他,他不可能与她串通!瓦尔特夫人想来想去,脑子都弄糊涂了。一个人大祸临头的时候,往往会这样。不,漂亮朋友不可能知道苏姗私下的想法。
杜·洛华问道:“喂,事情进行得顺利吗?”
瓦尔特说:“这样的风景真是天下无双,在瑞士也找不到。”
前面是一片广阔的平原,村落星罗棋布。韦济内的几个水塘在小树林稀疏的绿荫中显得明净而清澈。左面,可以望见远处萨特鲁维尔钟楼高高耸立的尖顶。
他愤怒地在屋里踱来踱去,接着又说:“你也是,老招他来,恭维他,奉承他,对他亲热得唯恐不够。从早到晚,左一个漂亮朋友,右一个漂亮朋友。瞧,现在遭报应了。”
“你说不嫁给他的时候,你父亲是不是很生气?”
“你母亲?她说什么?快告诉我。”
她凝神看着辽阔的天边,脑子里充满私奔的念头。她将和他远走高飞……逃到比天边还远的地方……她要被劫走了!……为此,她感到很骄傲!她丝毫不考虑这样做可能会使她身败名裂。再说,这一点她能知道吗?能想象得到吗?
没有他她活不下去,简直和死了一样。
他终于如愿以偿,便把苏姗带回巴黎,打发她回到父母身边,而他自己则要过一个时期以后才露面。
“啊,可了不得,特别在妈妈房间里。”
苏姗一离开房间,瓦尔特夫人便走到她丈夫面前,丧魂落魄、气急败坏地问他:
“可以。我会开那个小角门。”
漂亮朋友的这封信是出走那天晚上事先写好,离开巴黎的时候,扔进邮箱里的。他在信里恭恭敬敬地说,他一直爱着年轻的姑娘,但他们两人并没有私订终身。只是当他看见苏姗自己跑来,对他说“我要做您的妻子”,这时候,他才认为有权利把她留下,甚至把她藏起来,直到从他父母那里得到答复为止,因为,父母的意愿固然有法律的价值,但在他看来,比起未婚妻本人的意愿,总要略逊一筹。
“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怎么了?”
瓦尔特站起来,从地上拿起灯,说道:
他慌了手脚,忙问:
她几乎支持不住了,只是喃喃地说:
他回答说:“现在太晚,赶不上火车了。咱们就坐这辆马车到塞夫勒,在那里过一夜。明天,咱们到拉罗舍吉翁。那是塞纳河畔一个美丽的村子,在芒特和博尼埃尔之间。”
在这以前,他们两人在塞纳河边一个名叫拉罗舍吉翁的地方度过了六天。
他吓了一跳。
他们赶上了众人。大家正在谈论不久以后要去的海滨浴场。
“我绝不让他娶苏姗……你听见没有……绝不!”
“木已成舟,现在,他把苏姗攥在手里。咱们完了。”
她真想大叫大嚷,在地上打滚,扯自己的头发。她继续愤怒地叫道:
“我一定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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