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水之卷
第17章 黄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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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黄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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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圆明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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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尚将来必成大器。
心里也准备好了。头脑清醒的武藏,成为一个从容不迫的客人,上前敲了敲门。
又想,现在还不能见她!
“先别说我胆小鬼、无耻,我武藏可没说要投降!暂时退兵可不是逃走,是兵法的运用啊!”
“休怪吏事君,好闭山城门;此山无长物,惟有清莺鸣……”
“好!”
那时,三玄院属大德寺的北派,经常有一些为了解决生死问题的武士,以及领悟到研究武术的同时,也必须究明形而上学的武道家等特异人物,在此出入。寺里的武士经常超过僧侣,所以当时很多人传言:
此山无长物 惟有清莺鸣
“我才吓了一大跳呢!听到你师父是宫本武藏的时候,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武藏身影一闪而过,使她又欣喜又失望。以一个女子的脚力,想要追一个已跑远的人,必得全力以赴,所以不能多费口舌。
近日我过得颇为惬意。至江户奉公的但马守宗矩亦平安无事;孙子兵库已辞去肥后加藤家的职务,目前走访各地,修行武术,看来将来会有所成就。而我身旁最近来了一位眉清目秀的佳人,善吹笛子,朝夕陪伴照顾,茶道、花道、和歌,跟她无所不谈,给严寒冷峻的草庵,增添了几许暖意。这位女子在美作的七宝寺长大,跟你的故乡很近,应该与你也投缘。因此特邀你前来,聆听佳人吹笛,共饮一夕美酒,茶香配上黄莺甜美的歌声,别有一番风味。来此之时,务必与老叟拨冗共度一宿为荷。
他有些担心。
不管怎么样,今早他要见的是柳生流的宗师,也是天底下少数几个能代表现代文化的人物之一。而像武藏这种无名小卒,跟他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休怪吏事君 好闭山城门
“只是这样?”
悬崖上面,突然传来人声:
阿通猛然回头。
他意识到自己在流泪,恨恨地说:
听到她的叫声,又看到她近在眼前的身影,武藏红着脸,悄悄地躲到树阴后。
不,应该说自己很可耻。
“哎呀!我在这边呀!从那里走会迷路的。对!对!下来。”
城太郎好不容易穿过孟宗竹,跑到阿通身边。
“哦?真的吗?在哪里?”
“没在这里!”
门前清扫得一干二净,随风飘落的白色栀子花,显现出主人的风骨。这个情景,抚平了武藏莽动的心,他突然注意到自己散乱的鬓发和衣着。
一道清流,从门内高山直落而下,快速穿过围绕着竹林的墙脚,然后滑落到城下。武藏洗过脸,然后像吃早餐一样,喝了几口水。
“……为何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白云悠悠,溪水淙淙,回音空空荡荡。城太郎像被抢走母乳的婴儿,跺着脚大哭了起来。
“你怎么不叫呢?城太郎!快!快点叫他。”
“我们是同乡。”
他迫于无奈,辜负了她的一片纯情,乘隙而逃……
他不觉喃喃自语。
“城太郎!你在捡什么东西?快出来呀!”
武藏想起昨夜的笛声,心乱如麻。
阿通打断滔滔不绝的城太郎,走到柴门内侧。
隔了一阵子,她又叫了一次,这次有回音了。
那时她还说——
因此,顺着长满灌木林的悬崖滑下来的武藏,中途停了下来,扔一块石头试了试,紧跟着跳了下去。
但是,草庵盖在山上,听不到敲门声。他突然想到也许有门铃,便在门前左右找了一下,结果看到左右门柱上,挂着一副对联,雕刻文字所涂的青泥,已经褪了色。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首诗歌。
武藏口中不知九九藏书网不觉念着当时自己用小刀刻在花田桥栏杆的话语,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见她?还是不见?
满山的树林,笼罩在黄莺甜美的歌声中。武藏凝视着诗句,陷入了沉思。
城太郎虽然跟着跑,还是不相信。
附近林中,一树的露珠忽然闪动着点点光芒,同时响起野鹿之类动物跳跃的声音。
“趁这个时候,去找石舟斋。”
石舟斋想必是看中这个名水,才将草庵盖在这水源之处。
“啊……泽庵师父?”
“什么呀?原来你在这里啊?”
他看到一扇门!
他踢散幻想的花园,翻身跳了起来,再次望着小柳生城黑色的屋影。
躲在树阴中,背部已被朝露濡湿的武藏,看到阿通的样子,立刻注意到——
武藏反复想了好几次,但也只能想而已。阿通对他说过的话,此刻都重新回荡在他身边。他无法不认为,背叛了她率真的思慕是男性非常残忍的罪恶。——也无法不痛苦。
她简直判若两人!
“武藏哥哥……”
武藏心里一阵冲动,想跟她到无人的地方,向她表明自己的真意——倾诉自己的烦恼——说明自己坚强外表下的脆弱之处。还要告诉她刻在花田桥栏杆上的无情文字,不是自己的真心话!
“原谅我!”
门里响起拉开门闩的声音。利休风格的柴门便向左右打开了。
近夏的阳光,晒得她的脸颊像个红苹果。微风送来阵阵嫩芽的清香,连肺都似乎被染绿了。
他无法分辨哪个性格是与生俱来,哪个是后天造成?武藏一直躲在树后。渐渐地,他的眼眸及混乱的脑海里,似乎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选择。
“你就会记得别人的事,自己的事倒忘得精光。……当时,我看情形不妙,对方有四个人哪!要是四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可是偏偏都是高手,要是我撒手不管,说不定今晚师父就被宰了……为了帮师父的忙,我抓了一把沙子,丢向那些人。那时,阿通姐姐好像在附近吹笛子,是不是?”
“唔、唔——”
“啊?”
越恨他,就越爱他,这是她命中注定的吧?要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这个人结合,她的生命就无法和真正的人生步调一致,这一定是她脆弱的精神无法负荷的痛苦,是比肉体残缺还严重的痛苦。
此次云游,泽庵遍访九州。前一阵子来到泉州的南宗寺落脚,写了一封信问候久未联络的柳生父子。石舟斋看后仔细回了一封长信:
他拾起地上的枯木,劈劈啪啪地,用膝盖折成好几节。然后,插入岩壁的缝隙里当踏脚石,直攀而上。不久,他的身影便出现在空濠的外侧了。
他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活动手脚,催动蓄满了力量的躯体。
能进入这扇门的,惟有花鸟风月。现在的石舟斋,不是傲视天下的剑法名人,也不是一国的藩主。只不过是回归大愚,悠游于大自然之间的一名隐士罢了。
“这么说来,武藏哥哥来过这里?”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武藏是第一次感受到山泉竟然是这么的甘甜。
虽然如此,武藏现在却咬紧牙关,忍耐这种痛苦。此刻的武藏,已经分裂为两种性格。
特别是他感到疲倦了。他觉得在见石舟斋之前,必须先休整一下自己。
“……这是师父的手帕哟!”
“你看吧!我说要紧跟着我,你就是不听话。”
可是,阿通在七宝寺的千年杉下观察了武藏好几天,很了解他是什么样的男性。她相信他不会向女人撒谎,要是讨厌自己,他一定会明讲。这样的人曾在花田桥说过:
他来得正是时候,宗彭泽庵对她而言,就像暗夜中的99lib.net一盏明灯。不只如此,泽庵竟然会经过这里,实在太偶然了,阿通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还是拿不定主意。就在他犹豫不决时,从山庄跑下坡道的阿通,马上就要到了。
“对。”
站在山丘上,城太郎也很清楚地看到了武藏。但已离得太远,听不到他们的叫声了。那人影头也不回,越跑越远。
他找得失神,几乎要大叫:
“我看到野鸡,就追了过去嘛!”
她不知怎么怨恨自己呢!她一定对这个无法理解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齿吧!
然后,只要没人看到,即使向女人示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要向她表白自己的热情,以响应她对自己的倾慕之心。真想紧紧地拥抱她,跟她耳鬓厮磨,为她拭去泪水。
“哎!你捡这么脏的手帕干吗?”
“这么说来,武藏哥哥也听到我的笛声了。他一定能感受到我的心情,因为我吹笛的时候,内心正想着武藏哥哥呢!”
那是条深达三十尺的空濠。虽说是空濠,但深暗的濠底可能积了一些雨水。
傻瓜!
“在哪里啊?”
他再也提不起勇气敲门了。而昨天他本想要踢门而入的,现在光是想起来都觉得很可怕。
“对,没错。这是奈良的一位寡妇送的。染了红叶,还印了宗因馒头店的‘林’字样。”
“怎、怎么办?”
“那一定是错觉。”
他的志向是什么?又为何要避开自己?这些问题的答案在姬路花田桥时,她就已很清楚了,但是她一直不解的是:
他不知所措。
“别担心,我师父不容易被打败的。”
阿通立刻四处张望,突然城太郎在她耳边大叫了一声:
“我太轻浮了!”
接着他感到一阵饥饿。连带也想到了城太郎。
“我以为他跟着来了呢!……”
像从井底仰望天空一般,星星看起来更遥远。武藏咚一声,仰躺在濠底的杂草丛中,大约有一刻钟,动也不动一下。
穿过树林,来到平缓的山丘。沿着山,是月濑通往伊贺的小路。
那么,自己该如何是好?孤儿有一种冷漠的癖性,不容易相信别人,但是只要一信任某人,就会认定除了他以外,再无可依赖之人,再也没有其他的生存意义。况且,她又曾被本位田又八背叛,让她对男性有了更深刻的比较。她知道武藏是世上少见的真诚男子,所以决定一辈子都要跟着他,不论结果如何都不后悔。
“不快点追就追不上了,武藏哥哥不会回来了。快叫他!叫他,我也一起大叫。”
连忙举起手拭去泪水。
昨晚对城太郎是残酷了一点,但是武藏知道这样做对他的修行会有帮助的。武藏知道不管犯了多大的错误,城太郎都不会有危险。
他拉平衣襟、抚平乱发,是应有的礼仪。
“差远了!他是我远远不及的人啊!”
那条手帕掉在门边,看来刚刚被人拧干。城太郎踩到了,这才捡起来。
说不定那只是借口,其实他是讨厌我?
她又想:
渐渐地,心、肺终于恢复正常。
——云游四海的和尚,从山上慢慢走下来,仿佛从天而降,丝毫不带任何世俗的牵绊。
阿通感到意外,但是泽庵却早已料到会在此遇到她。之后,便带着城太郎三人一起走回柳生谷石舟斋的住处,也不是什么偶然或奇迹。
武藏坐到门边,背靠着柱子,立刻呼呼大睡。
他走过胡桃树时,忽然转身看着靠在树上的阿通。
因为刚才虽然一度在崖腹出现火把,但消失之后,再也没见到踪影,似乎城里的人并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
武藏默念了好几回诗句。
像极了!她的脸跟奈良的观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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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送给城太郎的狂女面具,简直一模一样。
是城太郎吗?
可是他又想到:
他在星空中描绘阿通的脸庞。
而石舟斋也称赞泽庵:
阿通的脸还是没有离开那棵树。
城太郎一个踉跄,放开了手。阿通看他还在发呆,骂道:
宗彭泽庵跟柳生家早有交情。他们结识的机缘,可以远溯到这位和尚在大德寺的三玄院厨房帮佣,每天和味噌、抹布为伍之时。
自己为他奉献了一生,竟然还无法让他停下脚步?!这多么令人痛心!
那是利休风格的茅草门,杂草蔓生到门栓处,围墙里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水的美味,直透体内。
他不会有危险的。
接着,她发狂似的大叫:
“啊……哦!好像是这里!”
“在那林子里啊——”
“他不知怎么样了?”
他还体谅那些下层官吏,要世人休怪他们。石舟斋这种避世的姿态,令他联想到树梢上皎洁的明月。
远处的黑暗中,似乎传来呼唤的声音,但一凝神细听,却又听不见了。
武藏不懂茶道,也不知茶味,只是单纯感到:
星空寂静。白色的栀子花,在晚风中摇曳生姿。
因此,泽庵才会悠游自在地来到此地,在柳生谷附近山区看到阿通,便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但是听到阿通说武藏刚刚才往伊贺的方向逃去,不禁咋舌直叹:
两人带着哭声的呼唤,跑下山丘,越过原野,在山谷间回荡,连树林都要为之动容。
“我一刀都还没出手呢!四高徒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见柳生石舟斋吧!走着瞧!会战——现在才要开始呢!”
她哭得胡桃树叶也跟着颤动不已。要是树木有灵,也会为之落泪吧!
武藏猛然站了起来,充分休息后的身体,一晒到太阳,立刻燃起希望,充满功名和野心。
阿通则一个人靠在一棵大胡桃树上,喘不过气来,抽抽噎噎地哭着。
“以后再聊吧!最重要的是今天早上一定要找到武藏哥哥。石舟斋大人也说要破例见见这样的男子,现在正等着呢!”
“那里——”
城太郎在后头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拼命跑,拼命叫。
武藏从围墙隙缝看到那人时,脸色大变。从坡道跑下来的是位年轻女子。
“哎呀!……别再谈了!”
气得陷入半狂状态的城太郎在一旁喃喃说道:
她丢下城太郎,自顾追了过去。
“什么捉野鸡?天亮之后,不是非要找到那个重要人物吗?”
“那边!”
“是阿通!”
艳阳高升,黄莺已不像早晨时刻那么嘹亮。
今早的阿通,眼眸中闪耀着喜悦之色,不停左顾右盼。
“我真的哭得那么伤心吗?”
他曾听绵屋客栈的老板说过,石舟斋不住在本城,也不住在外城,而是住在合内某个地方的一个草庵,安享余年。他决定,只要找到那个草庵,就要直接叩门而入,拼死也要见他一面。
此刻,已听不到笛声。
他在空濠濠底走来走去,但怎么走都走不出空濠。
左联写着:
为何跟我见面,会妨碍他的大志呢?
“看不到呀!”
原来——
出来!看你是不是我的对手!
他揉揉眼睛,抬头一看,火红的朝阳正踏着伊贺、大和连峰的山头,慢慢上升。
“师父!”
阿通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她走出柴门约十步左右,回头又看到城太郎在门边的草丛中逗留,便叫他:
“……这未免太过分了!”
城太郎内心很不以为然,但看到阿通认真的表情,不忍泼她冷水,只好也拼命大叫,跟着阿通追了过去。
城太郎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但是,这一切都不存在于武藏的思绪中。
“那是99lib.net因为我吓到了嘛!”
“城太郎!”
此刻,从柴门内远方的坡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鸟被惊吓得四处飞散。
“你喊着‘会战’,石舟斋大人好像也吓了一大跳呢!”
阿通闻声抬头,红肿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
“城太郎!城太郎!”
“等一等,阿通姐姐!”
“哦——”
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张望着。
当时,宗矩尚未当上但马守,跟泽庵交情深厚,经常邀他至小柳生城,所以泽庵跟宗矩的父亲石舟斋亦亲如父子,对他尊敬有加,说他是:
最后,走到笠置山的绝壁前,看到后门的栏杆,才又无功而返。
“师父——”
“那爷爷人真好。听到我杀了太郎那只狗,却不像其他人那样生气。”
绝对不是讨厌你——
“好甜!”
“啊!要是没有这副门联,我早就会被石舟斋嘲笑了。”
三玄院有意谋反。
竹林上方,传来一声含糊的回答。
能谈心的父亲。
“就是今天了。”
他想见她!
“不必这么急。”
“好甜!”
他用这手帕仔细擦了脖子,连指甲都洗得很干净。然后,拔下刀形发叉,用手梳理了乱发。
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喜欢别的男人了!你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他往里面窥视了一下,景色像个禅院,竹林中有一条小路,沿着坡道直攀而上。武藏正准备翻墙而入。
阿通!
“你这个混账家伙!师父是个大混蛋!竟然把我……把我丢在这荒郊野外……哼!畜牲!你逃到哪里去了呀?”
“啊?真的是他。”
但是,认识武藏,深信他才是真正的男子汉之后,她在初次体会到的女性沸腾热情中,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意义。尤其是为了追寻武藏,一路浪迹天涯之后,不论身心,都被磨炼得能接受任何的考验了。
“啊?”
城太郎两手摊开手帕。
那时阿通尚未恋爱。即使有,也是懵懵懂懂的情怀。是个一味怨叹、回顾,为何只有自己是个孤儿的感伤少女。
阿通走到他身边。
你来之前,我已经在此等了九百天了。
现在他的心中只有旺盛的——旺盛得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血气和功名心。他此刻只想为这般惊人的征服欲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眼中燃烧着全部的生命之光。
她撞到路旁的树,跌了一跤,城太郎赶紧扶她起来。
“不,等等!”
同时,他的内心也映照出石舟斋的心境、人品及生活方式。
可是,武藏的身影越来越小,跑入山谷间就不见了。
“可是,你昨晚跑来见我时,是怎么说的?你不是说,现在师父生命危急,还要我向主公求情,阻止他们互相残杀吗?那时城太郎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呢!”
武藏不由得低下头。
在七宝寺走廊上,经常流露出寂寞空虚眼神的阿通,绝对没有现在这样闪闪动人的双颊和眼眸。那时的她完全是个孤苦无依的孤儿。
“哦!就是这里!”
即使热汗已凉,呼吸已经平顺,如乱麻般的情绪还是不容易平静下来。
“……喔!有位和尚来了!”
城太郎内心一震,盯着着阿通的脸——怎会如此相似?只差没咧嘴而笑。她那充血的眼神,白皙的眉间,像蜡雕的鼻梁和下巴——
他从怀里拿出一条脏手帕,在水中清洗之后,立刻变得好干净。
武藏心中隐隐作痛。
“明早一定会有人来开门的,就等到那时候吧!要是他还是拒绝见修行武者,再采取对策。”
“可是,你看!”
武藏突然想到他,不过立刻又转念一想:
“遗憾!真是遗憾!”
“女人算什么!”
武藏内心一阵悸动,波九*九*藏*书*网涛汹涌。他也不过是个清纯的青春男子,还不善于应付女人的问题。
她曾在国境的山顶上对他说——
“阿通……她不可能在这柳生城,可是……”
甜美的幻想,突然包围着他。
石舟斋闭门隐居,拒绝接触的绝对不只是修行武者。一切功名利禄,一切私欲,都被他摒弃于门外。
淙淙的水声,传了过来。
他的肋骨剧烈地起伏着。
“奇怪了!只是同乡,昨晚干吗哭得那么伤心?”
“阿通姐姐!阿通姐姐!你要到哪里去?”
“对!在石舟斋大人面前。”
“师父看到我们不可能会跑掉的,看错人了吧?”
他如此邀约,泽庵非去不可。况且,信中提到的眉清目秀的吹笛女子,很有可能是他时时挂念的旧识阿通。
啊!她看起来很健康!
她不知在找什么人,最后只好用双手圈住嘴巴,对着山上大喊:
“阿通姐姐!你以前怎么认识我师父的?”
阿通想到这个,内心就充满怨恨。
武藏躲着,望着她磨炼后的成熟之美,非常惊讶。
今早外表净肃有礼,内心澄明安宁的武藏,对此诗句竟然一下子就融会贯通。
伊贺辟山已有初夏气息。日正当中,天空透着一片湛蓝。
如果你不来,我就在这桥头继续等下去,十年、二十年,即使等得头发都白了……带我走!多少苦我都可以忍受。
一滴冰凉的露水落在武藏脖子上,他睁开眼睛,不知不觉天已破晓。饱睡后的武藏,感受到晨风的清凉,以及从耳际流转而过无数的黄莺歌声。顿时之间,犹如脱胎换骨般精神为之一振,所有的疲劳也一扫而光。
跟这少年一聊起来,阿通把时间、要事都忘得一干二
“我一听到笛声,突然想到:对了!可以拜托阿通姐姐向主公道歉。”
他想叫:
骚扰这样的幽静住所,实在太愚蠢了。战胜不问名利的人,又可以得到什么名利呢?
两人边跑边叫。
不,她的一颦一笑,根本不必描绘,经常不自觉地映在他的心中。
“不对吧!你看错人了。”
今早的阿通,看起来分外艳丽动人。不只是因为心中期待能见到武藏,也是因为年轻女性的自然光采,完完全全在皮肤上显露了出来。
他在深山的树林和山谷间到处乱走,有时都怀疑是不是跑到城外了。但是看到到处出现的石墙和城壕,还有像粮仓般的建筑,又让他确定自己还在城内,但是怎么也找不到石舟斋的草庵。
武藏看到三四支火把在林间晃了几下之后就消失了。
这些人物当中,有上泉伊势守的弟弟铃木意伯、柳生家的儿子柳生五郎左卫门,及其弟宗矩。
“这种事怎么说都好,重要的是我听到了笛声,所以才能找到阿通姐姐。我拼命朝笛音的地方跑,然后,大吼大叫了一阵。”
又自我责备:
“不,人世间变化无常,搞不好阿通真的在那里。”
“看哪里嘛?”
“奇怪?”
挂在门上的对联诗句,描写的当然是山庄主人的心境。
“武藏哥哥跑掉了!”
在花田桥头,她还说过——
“咦……”
右联写着:
哪怕是妖怪变的也好,他真希望石舟斋现在就能出现在他面前。他四肢百骸充满的斗志,让他在夜里也像个恶鬼一样到处游走。
“咦?你说是武藏哥哥的?”
“啊!在那边!”
他来到一个往城东南方倾斜的坡道下方。那附近的树木都经过仔细的修剪,应该是个有人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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