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火之卷
第14章 风车
目录
卷一 地之卷
卷一 地之卷
卷一 地之卷
卷二 水之卷
卷二 水之卷
卷二 水之卷
卷二 水之卷
卷三 火之卷
卷三 火之卷
卷三 火之卷
第14章 风车
卷三 火之卷
卷四 风之卷
卷四 风之卷
卷四 风之卷
卷四 风之卷
卷四 风之卷
卷四 风之卷
卷五 空之卷
卷五 空之卷
卷五 空之卷
卷五 空之卷
卷五 空之卷
卷六 二天之卷
卷六 二天之卷
卷六 二天之卷
卷六 二天之卷
卷七 圆明之卷
卷七 圆明之卷
卷七 圆明之卷
卷七 圆明之卷
卷七 圆明之卷
上一页下一页
“……”
细看之下,在他头上有一个风车,从天花板垂挂下来。
“他只有两条路可逃,一条是越过铃鹿山,另一条是往津镇的街道。应该尚未走远,我们快去追吧!”
他和户梅轩的比武已全然获胜。
如果留他活着,以后必定还会千方百计暗算自己,为了自身的安危,武藏必须先下手为强。可是,有必要置对方于死地吗?
武藏的修养功夫到家,能暗自咽下这口气,他之所以能不被对方激怒,是因为在他重新踏出社会时,泽庵曾经教诲他“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而且他探访宝藏院和小柳生城也得到不少教诲。
“噢……”
穿着睡衣,他老婆满心不悦地走到后面房间,梅轩抱起已经熟睡的婴儿。
大家想灌醉梅轩,让他先睡。
“您听说了?”
“谈锁链镰刀?要谈的话可以啊!今晚你要投宿关所的客栈吗?”
武藏坐在工具房和客房央。
“买点海螺吧!”
“您对我似乎很清楚啊!”
但是,刚才偷听到他们的对话,才知道梅轩就是以前在野洲川的野武士,本名叫风黄平,而且和那被自己打死的风典马是亲兄弟,难怪他想要杀自己以报兄仇,户梅轩虽然是个野武士,但个性怪异、好胜心强。
“是风车呀。”
人有双手,而剑只用到一只手。
梅轩又说:
“糟了——”另外一个男子叫了起来。因为他看见工作室和房间中那扇通往阳台的门是开着的。
“啊……他逃跑了。”
“我哥哥典马被阿甲所迷惑才会丧命。所以大家要小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遇上阿甲也说不定。”
偶尔,传来婴儿尚未熟睡发出的咿呀声音。夜已深,婴儿也进入梦乡了。
武藏心里有数——一定是这个男人。
武藏听得津津有味。
“……”那两名男子倾听被窝里的动静,看着隆起的被窝。这时,又有一个人从门帘走过来,正是户梅轩,他左手拿着锁链镰刀,右手抓着称铊。
说完,发泄似地把木柴狠狠丢进炉火,扬起一阵灰烬。
“……”
“我喝一点。”
“像这种情况——如果敌人离自己较远的时候——可以用锁链缠住对方的武器,无论是大刀、枪、或是棒,皆足以致胜。”
武藏举杯向梅轩致意,一口饮尽,酒味微酸。
“那不就够了吗?实在没必要紧追不舍。我的流派内人已经露给你看过了,要是你想看得更多的话,说不定还没看到一半,你就已经丧命了。”
武藏仍然不明就里,但是他的皮肤已经感觉到有人渐渐逼近自己的性命——到底是这么等待对方来?还是先发制人呢?他必须取舍其一。
“是这样子啊……”
“你十七岁的时候有没有跟一名叫又八的男子到关原去打仗?”
武藏赶上往对岸大凑的船只,船上满载乘客。在这同时,也是神女们送阿通和城太郎到五十铃川的宇治桥头,或许她们现在正挥着手道别呢。
“武功的武,宝藏的藏。”
武藏只能如此回答,他已经烂醉如泥,几乎无法脱下草鞋和上衣。
“老板!老板!”
此时,岸边传来父亲无二斋的怒吼声,母亲一听到,立刻投身英田川。
好了!
好像听到在哪个地方有轻微的开门声,当门一关上时,原来转动的风车便静止下来。
大家一脸的狼狈,急忙四处寻找,梅轩一看到旋转中的风车马上会意过来。
从这一天早上开始,他不但忘记了脚伤的痛苦,体力也全都恢复,精神亦为之振奋。他除了清楚地知道脚伤已经痊愈之外,今晨的心境与昨日大不相同,因为自觉前途无量而欣喜若狂。
“对!对!那个又八当天晚上立刻带着艾草屋的阿甲跟朱实连夜逃走……现在不知去向。”
这些人原来都是伊吹的风典马和野洲川的脚风黄平的手下,专门在战场上剥削战利品为生的野武士。时代变迁之后,有的人当猎人,有的当农夫,但还是不改邪恶的本性。此时,夜深人静,这批人走出打铁铺,走出布满白霜的野地,各自回家。
大声怒骂,跑到屋外一看,屋檐下一个黑影蹲在地上。
他一步也没离开这个屋子。
他老婆一脸不悦。
梅轩对正要哄小孩入睡的老婆说:
“来一杯吧!”
令人疼
“打听了。”
“拿锁链镰刀对付敌人容易获胜,因为它跟刀剑不同,让敌人根本无空隙可以防守,而且在还没击中对方要害之前,就可利用www.99lib.net锁链先缠住敌人的武器,就像这样,左手拿镰刀,右手抓称铊——”
“我也太大意了!”
他在心里暗自思索着,得到这个结论。
前几天他经过此地时,曾去拜访户梅轩,不巧他不在家,武藏也不执着,只是期望它日有机会再相识,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巧遇梅轩,武藏觉得自己跟锁链镰刀挺有缘分的。
“那么我就打扰了。”
“……啊?”
若非有人如此称呼这个人,任何人都会以为他只是一个野武士。武藏仔细看了一下那名从船上追下来,年约十六七岁,脸上还沾着煤灰的铁匠小徒弟,肩膀上扛着一支长柄铁锤。
睡哟睡
“我那时在江州野洲川,跟野洲川的乡士一起,投靠浮田家的阵营,跑在军队的最前方。”
岩公很快就回来了。
本来是傲慢自大的户梅轩,看到孩子立刻变成了一位慈祥的父亲。
武藏猛然惊醒,才知道是一场梦。梦中浑浑噩噩,那个女人的脸庞分不清是母亲还是别人。武藏一直觉得那个女人在窥视他的梦,因此才醒了过来。
武藏啊!武藏!你是父亲的儿子还是母亲的儿子呢?
拿着长矛的男子用枪掀开棉被。
屋外蒙上一层白霜,有如月光般皎洁。刚才风车突然旋转了起来,就是因为刺骨的寒风从这扇门吹了进来的缘故。
说完又换另一种招式。
“敌人攻过来时,用镰刀挡住敌人的武器,同时又可用称铊反击对方,这也是一招。”
“请问你要回梅畑吗?”
“那当然,要是你敢忘记,你就没命了。”
武藏之所以会杀风典马是有缘由的。而且,当时自己刚参加过战争,血气方刚才会如此。现在,杀死户梅轩并无益处,何况他的儿子将来必会为父报仇,就如风车旋转般,冤冤相报,永无终止。
“噢……然后呢?”
“这个混账,命倒挺长的。”
“门开着。”
“客官,我们的船要环湖一周,还有两个空位,你要不要坐啊?”
“对,他叫又八。”
“是的。”
但是,这世上有那么多的打铁铺,而且带着锁链镰刀的人也不少。为了慎重起见,武藏不时地走在前面或后面,悄悄地留意观察,当他们来到津镇城外,正要转往铃鹿山的街道时,武藏从他们二人的对话中已经可以确定。
他老婆原来打算睡在这个房间,因此当他们两人喝酒时,也不管客人是否在场,便径自和小孩躺进被窝里睡了。
大伙儿亲切地将他扶到刚才武藏睡过的被窝里,并拣起枕头为他垫上,户梅轩立刻合上充满怨恨的眼睛,倒头呼呼大睡。
“……晚安!”
一开始武藏如此判断。如果是盗贼,只要瞧见武藏轻便的行装,便知道没东西打抢。
“前几天你不在的时候,也来住了一晚,怎么现在又来了?”
……而且,他在梦里一直听到一首催眠曲:
武藏盯着梅轩的脸,用指甲勾出镰刀的刀刃,刀刃和手柄呈垂直状。
“……”
“太可惜了。”
也许酒精开始作用,梅轩低头打起瞌睡。
梅轩急忙抓住武藏的手。
“拿在手上怕会被人撞坏,最好插在领子上。”
“最近社会祥和太平,所以,即使我哥哥典马尚存人间,可能也很难生活,大概只能跟我一样,除了打打铁勉强糊口之外,就是上山当山贼,别无选择余地。但是,一想到哥哥被关原之役的一个无名小卒用木剑打死,就令我愤恨不已。”
“我已经跑回去拿来了。”
武藏快步到高城海边的渡船头,他还希望能跑得更快些。
“没酒了。”
武藏问那两个人,对方操着浓浓的乡音回答:
“因为我们谈得正投机。”
“我往铃鹿山的方向,你们往街道追去。”
梅轩抓住铜铊和锁链镰刀,后退一步,对着被窝大叫。
巧的是,他们左弯右拐,竟然是武藏要走的路。
梅轩说完便离开了,过了不久,他的老婆过来换枕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我先生已经喝得大醉,再加上旅途劳累,他说明天要睡晚一点才起来,你也不必急着早起,明天早上在这儿吃完早餐再离开。”
武藏拿起饭碗。
“我特地叫岩公去赊酒来,等一下再吃饭吧!”
“但是,老大,今天那位修行武者,真的就是四年前住在伊吹艾草屋阿甲家里的那个小毛头吗?”
“你这个笨蛋!”
武藏像个晚辈般谦虚地回答。
黑暗处,传来小声的问话。
妈妈好心疼
“你说的战后是指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我听说有一位修行武者住在山田客栈,正在九九藏书网找我,但我怕麻烦,所以未加理会——原来就是你啊!”
梅轩在那个门进进出出,然后说道:
“怎么可以忘记吃饭的家伙呢?”
“请用。”
那个人便是武藏。
“咦!逃走了……什么时候?”
——回到你娘家去吧!
正在烤蝾螺的老头子提醒武藏。
“老板,今天是腊月几日了?”
梅轩不由怒火中烧。
“要对付那个毛头小子,也许根本不必劳师动众,我一个人就够了……但是,四年前那个家伙十七岁的时候,连我哥哥风典马都死在他手里,一想到此事,我就不敢轻举妄动。”
“哈哈哈!你见到我内人了吗?”
梅轩只好放弃。
武藏脚上的纱布已经被流出来的脓血沾污了。他将纱布解开,本来疼痛不堪的脚伤,现在已经完全消肿恢复原状了,纱布包裹得太久以致皮肤变得又白又皱。
“老板!什么事?”
那是梅轩买给他儿子的玩具,除此之外,武藏还闻到被褥上的母乳香。他这时才明白,可能是因为周围的气氛,才会引发他梦见已故的母亲,他望着风车,内心洋溢无限怀念。
“还不快点。”
“……哦。”
默祷完后,轻轻地打开雨窗,悄悄爬出去。在迷蒙的夜色中,再度踏上他的旅途。
“这么说来,你是在浮田家的阵营啦?”
“来,酒温热了。”
她把饭菜放在草席上,户梅轩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
武藏听着他的鼾声,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那个杯子你拿着吧!我还有杯子。你这个武者修行——”
梅轩无意怪罪他人,只是皱着眉头喝闷酒。
但是,才跑了半刻钟,一个个已经气喘如牛,不得不放弃,垂头丧气地走回来。
“你们已经谈够了吧!”
武藏穿着草鞋,正在工作房的火炉旁烤火。梅轩看见他,才忽然想起而如此吩咐他的妻子。
“你看,你看,爸爸从那里回来了,看到爸爸了吗?爸爸回来了——”
“老大!去睡吧!”
襁褓中的武藏被丢到布满石头的河床上,在月见草的草丛里使尽吃奶的力气哇哇大哭。
老板走在前面频频回头,大概是担心插在岩公领子上的风车会被弄坏。
他在母亲怀里不断地扭动着身子,但是母亲却慢慢走往河流深处,紧紧抱着动个不停的婴儿,几乎要把他弄痛了。母亲泪湿的脸颊紧贴着婴儿的脸。
“对了,对了,你刚才说要问我有关锁链镰刀的事,我一定知无不言,但是不喝酒哪能谈呢?”
“……”
武藏边听讲解,自己也颇获心得。
“武藏是哪两个字?”
武藏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方法。他绕到梅轩的床边,从墙上取下一把锁链镰刀。
梅轩坐着,示范给武藏看。
“你真啰嗦。”
武藏很有风度地包容对方,仔仔细细观察对方的本领,甚至毕躬毕敬地采取低姿态。
锁链和镰刀——
梅轩抓起几根木柴,以膝盖劈劈啪啪地折断,然后叫道:
“没错。”
“真不甘心!”
“没错,到大凑之后就有船开往津镇吧?”
疼哟疼
黄昏时,三人来到铃鹿山,山中的村落在灿烂的夕阳下,宛如一面湖水,渐渐沉寂下来。
“算了。”
武藏觉得事有蹊跷,但是尚未理出头绪来,就已经昏昏欲睡,眼皮都睁不开了,一盖上棉被便呼呼大睡。
“……”
“还是你们年轻人无忧无愁,真令人羡慕。”
“是。”
“你本来想以牙还牙,却被他溜走了。”
“老大!老大!抓到武藏了吗?”
“恨我吗?”
在尚未摸清楚对方底细之前,武藏谨言慎行不形于色。
“……”
武藏看到自己变成婴儿,由一位皮肤白皙,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抱着。婴儿的武藏竟然知道那是自己的母亲,他用幼稚的眼睛看着乳房上方白皙的面孔——
说完,又教武藏投称铊的方法,他讲了十几招,例如挥动锁链画出蛇形般的线条,还有镰刀和锁链并用,让敌人产生视觉上的错觉,可以反守为攻。梅轩不断地介绍这种武器的玄妙之处。
——你给我出去。
睡觉的宝贝最可爱
“难道我上了贼船?”
“这位客人好像也累了,让他早点休息。”
他仔细聆听。
“好。”
“刚才我把铁锤忘在船上了。”
“喂,小伙子。”
有位船夫对着武藏拉生意。
武藏今夜不知为何,一直回忆起死去的父母,看到这一家人祥和地沉醉梦乡,空气里弥漫着奶香味,武藏好生羡慕,迟迟不愿离去,他在心底默念:
“……奇怪?”
“回家吧!”
“我敬您。”
九-九-藏-书-网“老大!你躺下来睡吧!”
武藏内心一惊。
武藏一听倍感亲切,梅轩现在也改变了傲慢的态度。
“我觉得你很面熟,原来我们是在战场碰过面啊!”
他把酒壶放在炉火上温热,此时梅轩已经在对武藏大谈锁链镰刀用在战场上的效果。
梅轩依然睡着。
“嗯……”
挂在天花板上的风车也静止不动了,若非他用纸包住刀刃,明天一早,这家的主人可能就要命撒黄泉了,风车可能会疯狂旋转呢!
直到吃晚饭时。
“船夫已经在赶游客上船,客官,您不是要去大凑吗?”
他悄悄伸手到床下找到了草鞋,再将草鞋拿进被窝。
“太阳还高,我们先赶一段路。”
另外又有两名海女,提着刚捞上来的海螺篮子。
“要买回家当礼物的吗?”
一对、两对、三对眼睛……
“一定是我死去的哥哥典马在指引我——起先我也没有注意到,但是喝了一两杯之后,武藏那个家伙可能不知道我就是风典马的弟弟——在野洲川工作的野武士风黄平。所以他说在关原之役时,他叫做武藏(Takezou),现在改名叫宫本武藏(MuSaSi),我听了之后,从他的年龄和相貌上推断,可以确定他就是用木剑杀死我哥哥的那个武藏(Takezou)。”
不论他们拿着锁链镰刀打过去,用长矛戳着棉被,或大声叫喊。被窝里仍毫无反应,因为,应该睡在被窝里的武藏早已不在那里了。
“不买,不买。”
“是。”
“真想住在这里,有时候出来工作可以放松些啊!”
“……”
武藏一回答完,户梅轩便瞪大眼睛,从头到脚再一次重新打量武藏。
武藏说完便躺进这位妇人和小孩刚才睡过的被窝里,被窝还相当温暖,但是武藏的身体比被窝还热,梅轩的老婆静静地站在门边,看着武藏说:
“老婆!还有没有酒,拿酒来!”
三人以眼示意,屏气凝息,站在枕头旁边的人“啊”一声踢翻枕头,另一旁的男子立刻拿着长矛对着被窝。
“帮我拿这个。”
武藏用湿纸包住刀刃,然后将镰刀架在梅轩的脖子上。
“你在说什么?你们是干什么的?武藏那个混蛋早已经闻风逃走了。”
“……刚才你说……叫什么名字……你的名字。”
这首催眠曲是上次投宿时,梅轩老婆唱的那首催眠曲。充满伊势乡音的旋律,现在在武藏的梦乡里,听起来竟像是自己故乡美作吉野乡的旋律。
“你还有脸问我?”
“才二十四日吗?”
这些人离开之后,一切又恢复平静,好像从未发生事情一样。在这座屋子里,只听见人的打呼声和野鼠的吱吱叫声。
“门外把风的人是在干什么!把风的人呢?”
梅轩在炉前温好了酒,他拿着酒杯问武藏:“你喝酒吗?”
“老大!请息怒,都是把风的人的错。”
奇怪,今天晚上我怎么会喝这么多——武藏痛苦不堪,有点后悔——刚才梅轩不断地劝酒,那么高傲的梅轩为何突然出去借酒,而且,本来一直不高兴的老婆,竟然变得那么亲切,还让出这么暖和的地方给他睡——为何他们突然改变态度呢?
“岩公。”
“战后就没再见过他了。”
“啊!原来如此。”
武藏请卖烤蝾螺的姑娘帮他买了一双袜子和新草鞋,他尝试在地上踩踏,跛脚走路也有好一阵子,一下子痊愈又有点不适应,伤口还有些疼痛,但已经微不足道了。
抵达大凑之后,武藏立刻改搭开往尾张的渡船。乘客大多是旅客,左岸可以看见古市、山田和松坂等地的道旁树,巨大的船帆,迎着海岸线,平稳地行驶在伊势的海面。
武藏面对大海,坐在卖烤蝾螺的摊子前。
“喂!喂!”
一伙人说好之后便追了出去。
“……”
看来那个老板是买给他小孩的。出外工作,回到家最大的享受便是看到小孩的笑脸吧!
梅轩对客人的态度突然变得非常亲切,现在又要让武藏睡在这里而自己去睡后面的房间。他老婆无法理解,而且被窝已经睡暖了,她不愿意起来。
户梅轩手舞足蹈地逗着小孩,夫妇俩相偕抱着孩子进屋去。并未把一起回来并打算在此寄住一晚的武藏看在眼里。
“……为何今夜我会喝醉呢?”
“请问您是不是户梅轩先生呢?”
因为风车开始旋转起来了。
“哈哈哈!您真是贵人多忘事,竟然都忘了日期,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四日了。”
武藏在听对方解说时,全神贯注,惟恐有所遗漏
99lib•net
。完全置身其中。
武藏在房间里走动。户梅轩已经熟睡,梅轩似乎鼻子不好,他的鼾声与众不同——武藏听了,在黑暗中不禁露出苦笑。
岩公先跑回去通报,武藏看到梅轩的老婆抱着小孩站在屋檐下,手上拿着父亲送的玩具风车。
“没关系。”
原来他们夫妻俩都是高傲自大的人,在这世上似乎武术与傲慢都是一体的。但话又说回来,若非对方有那么强的自尊心,也不会因为拥有精湛的武术而骄傲自矜的。
“实在很有缘,前几天我曾去云林院村拜访您,见过尊夫人。我叫宫本武藏,是个习武者。”
他们兵分两路。
“别说瞎话了。”
“是的。”
岩公打开房门,露出脸来。
武藏酒醒之后,整个人也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望着被煤炭熏黑的天花板,红色的光芒忽隐忽现——原来是即将烧尽的炉火映在上面。
“杯子还您。”
风车突然开始急速旋转,忽隐忽现的炉火余光照着风车,看来好像变幻万千的花朵一样,不断旋转,现在,他听见屋里屋外有明显的脚步声!他把被窝隆高,做出有人睡在里面的模样。终于,在门帘那儿出现两道目光,有一名男子握刀潜行过来,另外一人手拿长枪绕过墙壁,来到被窝的另一边。
“你不是去打听我是否在荒木田先生家里?”
刚才他逃离被窝,打开柴房,便以蓑衣掩盖身体藏在柴火堆中。
你一言我一语地放着马后炮当下酒菜。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也曾经在关原工作。”
“是的,听说您是锁链镰刀的高手。”
在厨房和工作房中间,有一个堆满柴火的房间,柴火旁有一座土灶,破旧的墙壁上挂着蓑衣和斗笠。此刻,在土灶后面靠近墙壁处,蓑衣悄悄地移动,有一个人影把蓑衣挂回墙上,然后,就像从墙壁里走出来一样,那人影站了起来。
“起来!武藏!”
母亲的双眸落着泪珠,襁褓中的武藏不知所以地望着母亲的泪水。
武藏挥挥手,赶走了船夫和海女。他试着把脚踏在沙地上,走向海里,把脚泡在海水里。
这时候,他老婆把晚饭菜肴端过来。
武藏烂醉如泥,他的头就像孙悟空被头箍束紧一样疼痛不堪,太阳穴的脉搏呼呼作响。
越过铃鹿山,从水口通往江州草津——这条道路是通往京都的必经之路。武藏前几天才经过这里。由于他打算在年底到达目的地,希望能在那儿畅饮屠苏酒,因此他一路毫无逗留地直接来到这里。
“会战之后,我们在伊吹的一户人家里藏匿了一阵子,等我们的伤口痊愈之后便分手了,从此再也没见过面了。”
“正有此意,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可否让我到府上叨扰一宿呢?”
想必从刚才一直有人在进出这家的后门,虽然蹑手蹑脚,十分小心,但是门在开关之间,风吹动门帘,风车也跟着旋转。武藏觉得五彩缤纷的风车好像蝴蝶一般,时而张翅飞舞,时而停止。
“你的朋友又八现在如何呢?”
妈妈好心疼
“虽然被子不是很干净,但是这里有火炉比较暖和。半夜里若口渴,这里也有茶喝,请不要客气,快到被窝里睡吧!”
“对,也有船开往四日市和桑名。”
“回去睡觉喽!”
“等等我,老板。”
“是的,我们是要回梅畑。”
从码头通往大街的路上,两旁都是礼品店和拉客住宿的人。那个打铁铺的徒弟扛着铁锤,在人群中四处张望看热闹,因此又没跟上他的老板。最后终于看到老板在店里买了一个玩具风车。
炉火余灰殆尽,偶尔闪着微小的火焰照着武藏的脸庞,看得出来他已经进入梦乡。
“奇怪了?”
梅轩毫无讶异之色。
此时,阿通和城太郎正由陆路往同一个方向前进,不知道他们谁会先到达目的地?
“就让他跟岩公一起睡。”
“你刚才不是说要让这位客人跟岩公一起睡在工具房吗?”
武藏没见过母亲的脸,他虽然怀念母亲,却无法描绘出母亲的面孔,只能看别人的母亲来想像自己母亲的音容。
“老板!”
疼哟疼
“没有追到,老大!”
“上次我是在火炉旁铺了席子给他睡,今晚也让他这样睡就好了。”
“……谢谢你。”
梅轩为武藏斟酒,突然开口问他。
母亲抱着他边摇边唱催眠曲,母亲美丽的脸庞就像一朵梨花,长长的石墙上可以看到开了花的苔藓,树梢上映着夕阳,屋里已经开始点起灯火。
“过了年就二十二岁了。”
如果到松坂,便可以打听到那位伊势出身、号称“鬼才”的神子上典膳的消息,但武藏九-九-藏-书-网打消了这个念头,在津镇就下船。
武藏尚未全醒也没睡着,恍恍惚惚之间微睁着眼睛,忽然觉得垂挂在那里的风车有些奇怪。
“那个混账东西,原来从这里逃走了。”
“你十七岁的时候也是用这个名字吗?”
“对了,对了,叫那个修行武者一起来吃饭。”
“这位先生,要不要买海螺啊?”
“已经没酒了。”
“嗯……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梅轩,你是谁?”
“原来如此,我们可能碰过面。”
被窝里并无反应。
第二壶酒不知不觉也见底了,梅轩虽然也喝,但绝大部分都斟给武藏,武藏酒酣耳热之际毫不觉过量,从未如此酩酊大醉过。
“……”
本来风车就是会旋转,没什么好奇怪,但是武藏心头一惊,打算离被起身。
“故乡在哪里?”
“美作。”
“那时候,除了叫做武藏的那个小毛头之外,还有一个小伙子吧!”
接着——
“我们现在酒兴正浓,还要喝。”
双手并用。
“您说的没错,光看到尊夫人的架式就让我获益良多。但是能在此遇见您,真是有缘,希望能聆听您多谈谈有关锁链镰刀的心得,那就更感激不尽了。”
“我是去荒木田家做事,但并不住在他家,我借用神社街一个朋友的工厂,在那儿完成了一件非我莫属的工作。”
“往哪儿追?”
梅轩对角落呼叫,隔墙传来岩公起床的声音。
“谢谢你们的照顾……祝你们有一个好梦。”
那条五十铃川的河水便是流到大凑的海口,武藏所乘的渡船发出船桨拍打波浪的声音。
“全是一群酒囊饭袋。”
他瞪着老婆。
“嘿哟!我的小乖乖。”
“你看起来很年轻,几岁呢?”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今晚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呢?”
半夜啼哭
“等一下,酒马上来。”
大家疲惫不堪,也不管会不会被老大梅轩责骂,谁知梅轩却比众人都早一步回到家,正低着头呆坐在屋内。
“……”
“今晚我们不是要住在津头吗?”
“老婆!我们到后面的房间睡,这里的棉被留给客人,你到后面去铺被子。”
令人疼
说完吹熄烛火,这才离开房间。
事实上,梅轩的老婆一直守在门边,直到武藏睡着,才蹑手蹑脚地回到她丈夫的房间。
在津镇港下船时,走在他前面的男子,腰际挂着两尺左右的木棒,引起武藏的注意。因为木棒上卷着锁链,锁链的尾端有一个铜环。腰上另外还佩了一支皮刀鞘的野太刀。年约四十二三岁,皮肤比武藏还要黝黑,头发焦黄地卷在一起。
“尊夫人露了一下八重垣流的架式给我看。”
“你到斧作那里去赊一升酒。”
“如果找到武藏,立刻鸣枪做暗号,大家听到枪声就赶快集合。”
武藏本想爬起来,但立刻又缩回被窝里,他全神贯注,想要察知这屋子里的动静,就像裹着一片树叶便可知晓大自然各季节的昆虫,紧绷的神经贯穿全身。
半夜的骚动,把婴儿给吵醒了,哭个不停。梅轩的老婆躺在床上回答已经没有酒了。有一个男人说可以回家拿酒来,便走了出去。这些人都住在附近,很快地把酒拿来了,也来不及温酒就倒进碗里喝了起来。
“我叫宫本武藏。”
“你从小就叫做武藏(Takezou)吗?”
“我家里不是旅馆,寝具不够,若不在意和我的徒弟岩公共宿,那就请便。”
襁褓中的武藏很想告诉母亲:危险!危险!
说完,立刻跳到门口。
“岩公,你过来一下。”
每个人的装束都不一样。拿枪的看起来像个猎人;拿刀的看起来像个樵夫;其他人可能也是同一阶层的,都听命于户梅轩,他们个个面目狰狞,都效忠于梅轩,不是只把他视为一般的铁匠而已。
武藏在做梦,同样的梦一次又一次不断重复,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梦境,有时出现幼年时的光景,在他睡眠的脑细胞里,像虫子一样爬进爬出,神经上留下虫的足迹,他的脑膜好像映着萤光色的文字,一切充满幻觉。
“你就是那位住在山田的客栈,说要跟我比武的那个人吗?”
梅轩急忙大叫:
“那要看客人是何许人啊!你给我闭嘴,到后面去铺被子。”
他听到父亲无二斋严厉的声音,却不见他的身影,只见母亲逃出家里那道长墙,最后跑到英田川的河床,边哭边走向河里。
屋内屋外大约有十人左右,还有人拿着枪炮。
武藏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是多么危险。但是他不了解为何他人,也就是这里的主人户梅轩要杀害自己。
“请勿为了我出去赊酒,我已经不胜酒力了。”
更多内容...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