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风之卷
第09章 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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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火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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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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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二天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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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圆明之卷
卷七 圆明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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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到里面等,您事情办完,再来找我。”
不知何时,妙秀悄悄地来到这里,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的谈话。至此她开口说道:
“我从没想过要有个家,我还想去看看九州的边境、长崎的文明、关东的江户城、陆奥的山川等等——我的心总是向往着远方。也许我与生俱来就是流浪的个性吧!”
“没关系!如果您中意就把它带走吧!总之,像画这种艺术作品,如果拥有它的人是真正的喜爱、真正懂得欣赏的话,那幅画才真正有价值,而在九泉之下的作者,也会感到欣慰吧!所以请不要推辞。”
“不是!如果您担心这件事,我就派人到灰屋老板那儿,取消今天的约会……”
武藏早就注意到他们,当他一出本阿弥路,这三人就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尾随在后。
“……”
武藏抓着衣袖中的皮肩带,不自觉回头朝走在后面的三人微笑。
“啊!原来这是磨刀房。”
“不,不只你这么想。比起待在这四帖半的茶室里,年轻人还是喜欢碧海蓝天。但是他们经常舍近求远,浪费了青春时光,却无法达成崇高的目标,结果变成愤世嫉俗,一生庸庸碌碌地过日子了。”
武藏被刚回来的妙秀尼叫住,这才发觉原来这里是本阿弥路。
光悦看着他耿直的态度,觉得好笑,他微笑地说道:
“您说什么啊!”
光悦看着武藏。
“哈!哈哈!像我这样的闲人,竟然在教训年轻人,真是好笑。对了,我今天来这儿,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是今晚想带您到镇上走走。武藏先生,您去过烟花柳巷吗?”
武藏沉默不语,只笑而不答地扫视了三名武士硬朗的体格。
“我现在正要磨刀,请先和我母亲聊聊,等工作结束后,我们再来慢慢聊。”
“日期已快到了。记好地点了吗?来得及准备吗?”
光悦毫不做作,边看着武藏,边坐到他身旁。
绍由急躁的个性与年纪不相称,和大方稳重、忘了要去青楼妓院的光悦相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纸门关上后点起灯,更显出这人家的和谐气氛。远处传来这家人开朗的笑声,令人受到感染而心情舒畅。
“既然如此,那就劳驾光悦先生带我一道去。”
两人配合对方脚步走着,光悦回答:
“什么话嘛!我担心的是武藏先生……武藏先生都已经先在外面等了,就别取消吧!何况灰屋特地邀请你,好好去玩玩吧!”
“是店号。”
“烟花柳巷……是不是有艺妓的地方呢?”
黄昏的天空,还很明亮。走在河边,令人心情舒畅无比。尤其在忙碌一整天之后,黄昏时刻,能够悠闲散步,乃人生一大乐事。
低矮的野竹,以及笔杆般的细竹,使得中间的石子路常保阴湿。
武藏在一旁听完之后说道:
“灰屋是姓吗?”
这里离武藏记忆深刻的莲台寺野并不远——它位于京都实相院遗迹东南方的十字路口。
武藏往前走,眼中所见的主屋以及四周的房子和凉亭等,都呈现出老房子黑亮的光泽以及深沉的气度。高耸的松树围绕着房子,就像在歌颂这家的荣华富贵一般。虽然如此,走过松树下的客人,却一点也不觉得它们高不可攀。
为了确定,他抬头探看武藏的脸色。武藏点点头回答道:
妙秀尼突然变得严肃,斥责武藏。
“我们不必再讨论你是不是在躲藏,我们并非为此而来。我刚刚说过了,我是吉冈十剑之一,叫做太田黑兵助。”
“还没好好招待您,但也不便勉强挽留,如果您还不厌倦,就再多住几天。在我的书斋里,有一些古书和几件玩赏品,您可以随意取阅、把玩。庭院角落有烧窑,过几天我烧几个茶碗和盘子给您看看。刀剑归刀剑,但陶器也很有趣,您不妨也捏捏看。”
“不会。”
“卖灰。”九*九*藏*书*网
“如果您已厌倦这里,或有要事,如您所见,我家人口简单,不必打招呼,随时都可以离去。”
光悦看着母亲关起门来,心里不再挂心任何事情,便与在一旁等待的武藏,并肩走在河边的街道上。
也许是有缘吧!分别没几天就有了再见面的机会。
“我们走吧!”
“母亲,我们走了!”
妙秀尼不像光悦顺着武藏的意愿,她高高兴兴地取出衣裳,不但劝武藏去,也鼓励儿子出游。
“二少爷传七郎要我把他的亲笔信亲手交给你——看完之后,请马上答复。”
“您是来找我们的吗?光悦今天刚好也在家,您不用客气……!”
接受别人的好意和盛情,也该有个限度。武藏本想今天早上辞行,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光悦抢先一步说道:
听了光悦的解说之后,武藏再次浏览那幅画。此画乍看之下,只不过是单色的水墨画,原来其中还隐藏着“单纯的复杂”,他逐渐一点一滴领会过来。
“原来如此!”
另外,令武藏抱持好感的是,一点也看不出这户人家是个有钱人家。朴实无华的摆设,看来似乎是特意要消去铜臭味。令武藏觉得如置身乡下的大客房。
“但是,您不是很中意吗?”
武藏的肌肤有如皮革般强韧,与光悦纹理细致的皮肤,对气候的敏感度大不相同。除了对气候的感受度不同之外,对于触感、鉴赏等各方面,两人都有天壤之别。一言以蔽之,就是野蛮人和都市人的差异。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函交给武藏。
“刚才我看工人都已回家,准备锁上这里的大门,那三名武士突然冲到我面前,其中一人从怀中拿出书信,露出可怕的表情说,把这个交给你们的客人。”
“武藏先生,您还在凝视梁楷吗?看起来,您颇中意那幅画。如果您喜欢,临走时您可以带走,我将它送给您。”
“啊!您不是武藏先生吗?”
白纸放在怀中,且又没带烟盒——他不记得还带了其他东西——他轻轻地取出袖里的东西一看,原来是一条淡紫色的皮绳,打成蝴蝶结,随时都可以解开。
光悦向母亲道谢,并低下头来穿草鞋。
光悦点点头,也说道:
武藏仔细一看,原来从桥左岸的草丛中时而冒出浑浊的水。这浑浊的水一流入河里,便向四周扩散开来。
这幅画的结构非常简单,图上画着两颗栗子,一颗外壳已破,露出果实;另一颗则裸露着坚硬的外壳,而松鼠跳跃其间。
“话虽不错,但我实在没资格领受这幅画。看到这幅画,让我很想拥有它,但是,我是个没有家,又无固定居所的浪人,拿了也没地方摆啊!”
下小川的罗汉寺,是紧邻着赤松家官邸的菩提寺,所以到那里去寻幽访胜,也许能找到祖先平田氏过去的蛛丝马迹。据说父亲无二斋到京都时,也曾一度探访此地,并祭拜祖先。即使对这些陈年往事全然不知,但有机会踏到这片土地,缅怀自己遥远的血亲也并非无意义。因此,武藏才会到这里寻找罗汉寺。
“是染房染色用的灰,叫做染灰。他的染灰卖到各地,做的是大生意。”
武藏说道:
“对你来说,也许三件就够了。但是一身污浊的装扮,坐在装潢得光彩夺目的青楼里,就像一块抹布一样。花街柳巷就是在华丽的气氛下,忘掉世上所有的烦恼和丑陋的地方。从这个观点来看,如果认为自己的打扮是为了自己,那就错了……哈哈!哈哈!虽然这么说,但是,也不必穿得像名古屋山三或政宗大人那么华丽。只是件干净的衣服罢了,来,穿穿看!”
“灰屋绍由?——好熟的名字啊!”
光悦喃喃自语:
“既然您没有这个意愿,我再怎么邀,也是徒然。但是,偶尔沉浸在那种世界,也是99lib.net挺有趣的喔!”
光悦先走出门外催促武藏上路。突然又钻进门内叫道:
“灰?什么灰?”
武藏沉着回答了三名武士的问题之后,回头望一望光悦并说道:
“今天来的三人怎么说呢?”
因此,即使武家权力相倾轧,这些大商人仍会受到双方的保护,所以才能代代相传,绵延不断。就算受皇上征召出兵,他们也享有兵燹不殃及家园的特权。
武藏被光悦平稳的生活所感染,便也允许自己暂时过几天平稳的日子。
然后,再从玄关前的喷井处汹涌而出,分成两股支流,一支流到厨房,用来洗米煮饭;另一支流到浴室,带走脏水和污垢。也流至素雅的茶室,溅打在岩石上,发出清澈的滴答声。最后汇集成一股水流,奔向本家的研磨小屋。小屋入口处,结着稻草绳,禁止闲人进入——工匠们在那里为诸侯研磨正家、村正、长船等着名的宝刀。
吸引武藏伫足书斋的原因之一,是挂在墙上宋朝梁楷所绘的“栗子图”。
光悦又说道:
袖子里是什么东西?右边的衣袖,随着晚风轻轻飘舞着;而左边衣袖,却有点沉甸甸的。
“我知道了,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想他们不会危害光悦先生的。”
武藏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神奇。自己一直属于下层阶级的生活,而像京都这种令人刮目相看的大都市人的生活,一直与他无缘。
“原来如此!到处流浪的人,带着画的确是个累赘。也许您还年轻,尚未想要成家。但是任何人没有一个家,总会觉得寂寞的。怎么样?您是否愿意在京都附近,找个地方盖栋木屋,作为您的家呢?”
他再问一次:
女仆拿着烛台进了门来。此刻外面天色也已暗了下来,女仆正要关门,突然听到有人叫:
家仆边打哆嗦边回答道:
“那、你怎么回答呢?”
三人终于放心:
“光悦啊!等一下!”
武藏正要进灰屋家,兵助又追过来问道:
他的态度又引起太田黑兵助的疑心。
“确实看完信了吗?”
“不!他不像绍巴或贞德以连歌维生——他和我有类似的家世,都是京都的老商人。”
武藏和这家主人光悦及妙秀母子在原野的茶会相遇喝茶之后,内心暗暗期待有朝一日能再和他们见面。
“武藏先生!不用客气,请进来。”
“这简直荒谬至极!”
光悦看到三名武士来势汹汹地举着大刀围住武藏,态度傲慢地跟他说话。
沿着上小川到下小川的东岸,有一座罗汉寺。寺院旁的遗迹是昔日赤松家的官邸。随着室町将军家的没落,这一大片宅第也跟着物换星移,失去了全貌。虽然如此,武藏仍想再次走访此地,有一天他便来到这附近。
“卖什么商品?”
“大概是吉冈的门徒吧!”
光悦一笑置之:
他叫女仆将敞开的纸门关起来。武藏听着踢球声,望着庭院一端地势较低的梅树林。光悦也随着他看着外面并说道:
“啊!好合身啊!”
“光悦先生,这么办吧!我担心会连累您,也许会害您受伤,所以我先走一步吧!”
“啊!不!我不适合穿华丽的衣服。无论在原野或是其他地方,这件衣服最适合我。”
“我马上就来——请先进去。”
很少有人能像这户人家,将“水”的特性巧妙地营造出生活情趣吧!
罗汉桥下,河水浅而清澈。偶尔河水像混了泥土变得浑浊,过不了多久,又恢复了原有的清澈。
武藏当时单纯的闪过这个想法,只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成为这家的客人,而且还住了四五日呢!
“如果你爽约,将受到天下人的嘲笑。”
随着豪爽的声音,主人灰屋绍由进了房来。
光悦注意到走在后面的武藏不见了,又折回对着门外说道:
“我知道了。”
“……”
“我想我就九-九-藏-书-网不去了。”
“难道连这一带也改变了吗?”
光悦平静的眼神,似乎能懂武藏眼眸中的意思,点点头说道:
也许作者作画时,并无此构想,但武藏却如此解释这幅画。欣赏一幅画时,也许想着画是否含有讽刺和暗示是多此一举的。但是这幅画“单纯的复杂”中,除了墨的美感、画面的音感以外,还具备了令人遐思的部分。
光悦回答:
“武藏先生,难得有这种机会,您就一起去看看嘛!灰屋绍由这个人丝毫不拘泥小节,而且我儿子也很想带您去啊!去吧!一起去吧!”
那三人看到武藏对他们笑,都吓了一大跳。赶紧停下脚步,耳语一番。最后摆好架式,突然大步地往这边走来。
虽然天色尚明,但想到儿子和客人在黄昏时刻要出门,便担心地皱起了眉头。
武藏不多啰嗦,只简单地回答:
“母亲!母亲!”
武藏背向他,听着他说话,一进入灰屋前庭,便立刻关上门。一踏进灰屋,吵杂的世界,好像被摒除于千里之外。高耸的围墙,使得这小天地更加宁静。
“不,晚上他们会带我到六条的青楼去,大概会在这两地吧!”
“啊!原来是这样。他是近卫家的管家松尾先生的外甥啊!我和松尾先生也很熟呐!”
光悦一脸狐疑问道:
听光悦这么说,武藏和妙秀便聊起来。两人相谈甚欢,竟然不知夜已深。第二天,武藏向光悦请教磨刀剑的事情,光悦带着武藏参观“磨刀房”,并向武藏一一说明。不知不觉间,竟然已在这户人家待了三四个晚上。
“我的画的境界,谁都可以达到;而这幅画中,高低起伏的道路、层层相叠的山林,画工非凡过人,单凭模仿是无法学到的。”
武藏马上回答:
“奇怪!”
“武藏,没问题吗?”
武藏毫不做作地打开书信。看完之后,只说:
“您看到了吗?那里——那里有间雅致的房子就是灰屋的家。”
起初,武藏不知如何是好,但这位母亲如此地极力相劝,应该不是世人眼中的不良场所,去看看也无妨。
“哦!原来是这样啊!”
就像自己要外出游山玩水一般,她高高兴兴地帮儿子打点到烟花柳巷的装扮。
武藏听着围绕房屋四周的潺潺水声,而有此感想。
“啊!原来他是连歌诗人啊!”
“灰屋就住在前面的河边,我们会路过那里。他说要在家等,我们这就去找他吧!”
光悦立刻想起来。
“……”
在路上遇见武藏,令妙秀欣喜万分。她似乎深信武藏是特地来访,便赶紧带武藏进到长屋门,并叫家仆立刻通知光悦。
“后来他又说,就是几天前住进这里的宫本武藏。”
武藏靠着罗汉桥栏杆心想:父亲和自己只不过一代之隔,都市的面貌却已改变不少了。
“啊!原来是做灰汁水的原料啊!”
武藏说道:
还没听到光悦回答,就争先恐后地奔向屋后。
“是刚才那些人。”
“哦?”
由于天色渐暗,光悦走入佛堂,点上光明灯。这对母子是虔诚的日莲宗信徒。
他们之所以被称为本阿弥十字路口的人家,并非只是因为光悦一家住在这里。光悦住所长屋门的左邻右舍住着他的外甥,以及同行人等,同一家族都住在这个路口的前后左右,众人和睦相处。就像土豪时代的家族制度,众人比邻而居,悠哉地过日子。
“啊!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然后,他问家仆:
“六条?知道了——不是在六条,就是在这里。如果你迟到,我们会来接你,你不会胆怯害怕吧?”
两人走到玄关,看到妙秀尼已先将两人要穿的新草鞋摆好,正在门外和家仆细声说话。
因此武藏回答道:
松鼠生性喜欢自由,这只小动物的姿态,象征着人类的年轻,以及年轻所特有的欲望——松鼠如果想九九藏书网吃到栗子,就会被球果刺到鼻子。但是,如果怕被球果刺到,就吃不到硬壳内的果实。
这里是本阿弥光悦的家。
妙秀尼轻声关起门:
无论是在外面或是在家里,光悦和妙秀两人依然和蔼可亲,一点都没变。
他出了佛堂,向一旁等着的武藏说道:
“工匠”这称呼,原本绝非下贱技艺人的称呼。
武藏点头,手却握着左边的袖子。
追根究底,这里的大商人角仓素庵、茶屋四郎次郎、灰屋绍由都是武家出身。换句话说,室町幕府掌管商业的大臣们,曾几何时,渐渐离开幕府,不再支领薪俸,变成个人经营。经商的才华与社交手腕,已不再需要武士的特权。如此,代代相传,便成商人世家,成为京都的大商人以及有钱人。
因为姨父的名字被抬出来,武藏从这里约略可以看出大商人和近卫家的密切关系。
“系这条腰带好吗?要穿哪一件衣服呢?”
“您把鞋摆好了?”
武藏怎么可能住厌,光悦的书斋里,从和汉书籍到镰仓期的画卷、舶载的古帖都有。只要阅览其中一样,就需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呢!
武藏住进光悦家,卸下流浪装扮。至今已是第四天或第五天了。
“大概是背阳的关系,突然觉得冷起来了。”
“这行业是大买卖,在室町时代初期归将军管辖,设有染灰店政务官一职。但是,中期开始变成民营。京都只允许三家染灰店的中盘商存在,其中一家,就是灰屋绍由的祖先——但是,传到绍由这一代,他已不再继承家业,而在堀川安享余年。”
“什么事啊?”
“没问题。”
他边听光悦说话,边在心里想着:
宝相院的一角,滨临水落寺,有栖川和上小川两河夹流其间。应仁之乱时,这一带被烧了个精光。虽然有人传说在院子里种树时,还会挖到战乱时的刀剑、盔甲等物。但本阿弥家的房子是在应仁之后盖的,那之前盖的是属旧房子的部分。
说到这里,光悦突然:
“没错!我有一个好玩的朋友,叫做灰屋绍由。刚才收到他邀我出游的信,怎么样,想不想到六条街看看呢?”
“我们走吧!原想趁天色未暗之前,漫步走去。现在天已暗下来了,就叫轿子吧……当然,武藏先生,您也会跟我们一起坐轿子去吧?”
不知何处传来了踢球声。经常可从公卿官邸的围墙外听到这种声音;可是在商人家里,也可以听到这种声音,倒是件罕见的事情。
不知何时,武藏面前,已经摆着棉服、内衣、外套等衣裳,一应俱全,而且全部洁白如新。
光悦说着,指着另一方——
光悦一进入屋内,其中一人立刻开口道:
“好啊!就这么决定!那么,请换衣服吧!”
“叔叔,我去叫父亲!”
“忘了什么吗?”
“听说前天也有人看到一名武士擅闯家门,并且眼光锐利地四处张望。甚至蹲在茶室的走道上,窥视武藏先生的卧房呢!”
一定是光悦的母亲妙秀尼放的,是给他当肩带用的。
下小川有一座“罗汉桥”。但却一直找不到罗汉寺。
生平第一次坐轿子的武藏跟在两人后面,摇摇晃晃地沿着堀川河岸前进。
“我也这么想。”
“正好相反吧!”
她急忙挥手,叫住两人。并探头到门外,四处张望,似乎出了事情。
“去吧!灯火通明的烟花柳巷虽然不错,但最有意思的却是黄昏时刻的街道。武藏先生,您也去吧!”
“武藏,在那天之前,都住在灰屋吗?”
“不行!”
为人父母的,听到儿子要去烟花柳巷,哪怕是在客人或朋友面前,一定会极其不悦,大声叫骂:
妙秀尼走到衣柜边问道:
“啊?”
光悦也不再强人所难,并说道:
武藏更衣之后,妙秀说道:
“败家子!”
“届时再见!”
武藏大概猜得到那几名武士的九-九-藏-书-网来历,他说道:
他和光悦是完全不同典型的人。虽然瘦骨嶙峋,但与声音低沉的光悦比起来,他的声音显得年轻有活力。年纪看来比光悦大上一轮。总之,他是位坦率可亲的人。光悦介绍武藏让他认识之后,他说道:
“光悦啊!听说今天有三名强悍的武士,在我们家门前粗言粗语说了一些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嗯……只有说客人,并没有指名武藏先生吗?”
“叔叔,您来了啊!”
“我确实知道了!”
“事先大人您已经吩咐过了,所以我摇摇头回答我们家没有这样的客人。这一来惹怒了对方,他们警告我别扯谎。后来,有位年纪稍长的武士出面调停,皮笑肉不笑地说没关系,我们会想别的方式交给当事人。说完,一行人就往那边去了。”
妙秀尼看着他们两人舒畅的装扮,欣喜万分。
“主人正在准备,请在这里稍等。”
武藏只是坦白回答,一点也没想到光悦这么说是因为想关上门。
武藏颇感意外,坚决拒绝:
但是,太田黑兵助仍是一脸狐疑问道:
家教严格的父母,也许会吼叫道:
“您不必为我考虑这么多,既然已经知道是吉冈门的武士,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怕。我们走吧!”
“我觉得您所画的图,外行人绝对画不出来。而这幅画,感觉上外行如我的人似乎也画得出来。”
“啊!您要将梁楷的画送给我?这万万使不得,我来打扰数日,还拿您的家宝,这怎么可以呢?”
大概是刚才在踢球的孩子们。两三名十四五岁大的孩子往这边瞄了几眼,并把球丢了过来。但是一看到武藏这个陌生人时,便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
那幅画横长二尺四五,直宽二尺。横挂于墙上,已旧得无法分出纸的质料。说也奇怪,武藏看了半天也不腻。
光悦那时已站在灰屋家门前,向门房通报姓名。有个拿着扫把的仆人出来领他进去。
“我虽然是山中凋零的武士,但你祖先平田将监可是播州豪族赤松的分支,你体内流着英雄武士的血液。你要认清这一点,好好开创一番伟大的事业。”
清澈的有栖川,流经水落寺之后,注入上小川,中途伏流光悦住宅。——这条清溪先是流经三百多坪的菜园,再消失于一片林地。
武藏年幼时,经常听父亲说:
“您应该听过。因为他在连歌的领域上属绍巴门派,却又另创一家。”
本阿弥家是足利家武臣后代,现在仍受前田大纳言家每年二百石的俸禄,又受到皇家赏识,也颇受伏见德川家康的器重。此家以磨刀剑为业,是个纯粹的技术工匠。若要问光悦是武士还是商人?好像两者都不是。实际上他既是工匠,又是商人。“工匠”这个名称,在这个时候已经不是高尚的称呼了。这是工匠们自己无法坚持自己的品性和操守所造成的。上一代的人,将技艺视为高级工作,有如天皇的圣宝一般珍贵。但是,随着世风日下,众人将工匠看成“没出息的人”,这两者真是天壤之别。
“有一大片乌云笼罩住睿在山头。那云是从北国南下飘来的。您不觉得冷吗?”
妙秀尼转过头来叫道:
不只是衣裳,连钱包、小药盒、腰间佩带的短刀等等,都精心挑选,准备齐全。为了不让儿子与其他男人在一起时觉得可耻,为了让儿子在女人圈内不丢脸,她悄悄地从金柜中取出一些金钱,加上她这分用心,一齐放入钱包中。
两名女仆端出茶水、点心,引领武藏到面向庭院的座位。连女仆的举止都如此优雅,令人联想到这家的教养。
接下来,亲子可能会展开一场争执,这是相当平常的事。但是,这对母子却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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