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返魂香
第三章 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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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折 返魂香
第三章 缥缈
第一折 返魂香
第二折 婴骨笛
第二折 婴骨笛
第三折 竹夫人
第三折 竹夫人
第四折 无忧树
第四折 无忧树
第四折 无忧树
第五折 来世草
第五折 来世草
第六折 提灯鱼
番外 虫宴
番外 虫宴
番外 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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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曜盯着刀子,双腿哆嗦,小声道:“小生不敢,好汉饶命!”
元曜惊得魂飞魄散,跌坐在满地残金碎玉中,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傍晚,韦府,燃犀楼。
韦彦见状,用折扇轻拍了一下元曜的肩膀,撇嘴道:“我说妹夫,你可不能见异思迁,辜负了我妹妹。”
红线已经是第四次来燃犀楼了,下午跑了三次,替小姐传花笺,但是元曜与韦彦出门,一直未归。这次再来,还好,仆人说元公子在房间里。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过含光门,韦彦带着元曜走进商贾繁华的西市,在复杂的巷陌之中周转,进入了一条幽僻的小巷。
韦彦闻言,想了想,颇感疑惑:“呃,奇怪,我怎么不记得它是从什么时候在那里了?”
元曜无言,只得望向韦彦,欲哭无泪:“丹阳,小生……”
月色明朗,万籁俱寂。
白姬、韦彦听见响动,从里间走出来。
韦彦只得答道:“轩之是我表兄,客住在我家中。”
白姬眨了眨眼,道:“月圆之夜,每一颗水晶珠里都会浮现出一张人脸,都是长安城中溺水而亡的人的脸。说不定,韦公子还能看见相熟的面孔呢。”
“咳咳咳……咳咳……”元曜想说什么,但是刚缓过气来,只能一个劲地咳嗽。
韦彦拍了拍元曜的肩膀,问道,“哎,轩之,你在做什么?”
纯善的小书生再次吓了一跳:“什么?非烟小姐约小生夜半相会?!这、这不合礼数,万万不可!”
韦非烟望着贼人,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韦彦没有骑马,也没有带随从,两人徒步走在三月柳絮纷飞的长安街头,身边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韦彦望着满地摔碎的奇珍异宝,脸色苍白:“轩之,你……”
小书生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羊,而眼前的两个人明显是狼。
一名黑衣少年倚在柜台边吃着什么,听见有人进来,他抬起头,伸出粉红的舌头,舔舐了一下嘴角的食物残渣。
贼人望向韦非烟,见是一名明艳少女,顿时露出了猥亵的笑容:“老子转悠了半天,腿都累折了,也没有找到银库。罢了,今夜劫不到银子,劫走一个美人儿,也不算是白来一遭。”
红线失声惊呼:“来人啊!快来人啊!元公子上吊了!”
你想要什么?
元曜举目望去,但见一名白衣黑发的女子摇着纨扇缓缓走出。女子眉目如画,左眼角下,一滴朱砂泪痣红如滴血。他认出了她,正是月夜石桥上钓水精珠的女子。不过,她的眼眸不再是诡异的金色,而是普通的黑色。
这东西,怎么摆在了缥缈阁的货架上?!
韦彦笑道:“白姬好悠闲,今天不做生意,倒吟起诗来了。”
离奴指了指里间,笑道:“刚才,武恒爻大人来了,主人正在里面招呼他呢。要不,韦公子先随便看看?”
韦彦疾步走过来,从窗口望见挂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小书生,急忙闯进去将他放下:“轩之,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元曜刚要拿开腰带,突然从窗口冒出一颗人头,怪腔怪调地朝他喝喊,他唬得脚下一滑,凳子一下子翻倒在地。
韦彦安慰道:“轩之休急,我明日再去缥缈阁一次,向那个黑心的女人杀杀价。你摔碎的那些东西,顶多就值一千两黄金。”
红线的惊叫声,引来了不远处的韦彦、南风。
白姬笑道:“东西已经碎了,伤神也是徒然,两位公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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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挂在心上,影响挑选宝物的心情。等我清点整理之后,会派人将帐单送入韦府。到时候,你二位按价付银即可。放心,看在韦公子是熟客的份上,零头我会抹去的。”
离奴倚在柜台后,继续吃小碟里的香鱼干,他望了元曜一眼,瞳孔尖细:“喂,书呆子,我讨厌你,你身上有水的味道。”
红线离开之后,元曜尚未从缥缈阁的债务烦恼中解脱,又陷入了牡丹亭夜半私会的苦恼中。去赴约吧,他一个饱读诗书的儒生,怎么能去做那等仲子逾墙之事?不去赴约吧,又怕伤了韦非烟的颜面,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元曜突然想起自己初入长安,路过启夏门时,城门上两个恶鬼的谈话,那只载他来长安的灰兔似乎是因为偷了缥缈阁的宝物,两百年不得入长安城。
“嘻嘻,闲来无事,也风雅一下。韦公子什么时候来了?这一次,又想买些什么?”白姬望向韦彦,嘴角似笑非笑。她又望向元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还有这位公子,进入缥缈阁,就是有缘人,你想要什么?”
元曜吓得魂飞魄散:“有、有贼!”
韦非烟一怔,脸上露出古怪之色,左右看了看,奇怪地道:“自然是我啊,公子就是元曜?”
红线这才回过神来,她走进房间,从衣袖中拿出花笺,递给元曜:“奴名红线,是非烟小姐的婢女。小姐命我送书给元公子,请元公子今夜子时三刻在后花园的牡丹亭中相会。”
元曜定睛望去,是一名手持朴刀的彪形大汉。
韦彦笑道:“缥缈阁。一个好地方。”
黑衣少年下巴很尖,眼睛很大,他的容颜十分清俊,只是瞳孔细得有些诡异。
韦彦见元曜回来,就邀他同行:“走,轩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元曜一怔,抬头望去,伫立在他眼前的是一座长安城中随处可见的二层小楼。小楼的正门上悬着一方虚白匾,木黑无泽,字白有光,以古篆体书着:缥缈阁。小楼的左右门柱上,刻着一副对联:红尘有相,纸醉金迷百色烬。浮世无常,爱怨嗔痴万劫空。
韦彦道:“白姬,把能够让我觉得有趣的东西都拿出来。”
房间里,一个愁眉苦脸的书生正踮脚站在小凳子上,把头往从房梁上悬下来的腰带里套。
离奴一边吃鱼干,一边伸出粉红的舌头舔舐唇角:“书呆子,离我远一点,不然,我就像吃鱼干一样吃了你。”
“啊!兀那书生,休得自寻短见!”红线一急,从街头茶馆中的说书人口中听来的话本台词脱口而出。
韦彦道:“天上琅嬛地,人间缥缈乡。缥缈阁在西市,是一家货卖奇珍异宝的店铺,它家卖的古董玉玩,琪花瑶草,异域鸟兽都很有趣。”
韦彦已经举足踏了进去,元曜急忙跟上。
不多时,两名女子已经步上了牡丹亭。
元曜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头撞上亭柱,疼得眼冒金星。他正好跌在提着青灯的红衣女子脚边,她的裙裾拂在他的脸上,有丝绸的冰凉质感。
元曜望向柜台,发现黑衣少年正在吃的东西是一碟香鱼干。
红衣女子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黑暗中。
元曜十分紧张,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夤夜相召,不知有什么赐教?”
白姬倒是笑了,细长的凤目中闪过一抹奸诈的幽光:“韦公子,这位公子是你什么人?”九*九*藏*书*网
韦非烟看清元曜的模样,十分失望。唉,世间的绝色美男子怎么就这么难寻?
“不,是黄金。”
白姬扔掉翡翠,走向里间,头也不回:“离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虽然是他失足,但你也逃不了干系。把店面收拾干净,等我列好账单,你送去韦府。嗯,东西的价格我得往最高了写。”
元曜偷眼望去,鹅黄衣衫的女子绾着同心髻,额贴梅妆,眉目与韦彦有几分相似。红衣女子看不清模样,因为她全身上下都罩在一件连头斗篷中,连脸庞也隐在风帽下。她手中的青灯发出碧幽幽的火焰,将斗篷映得红滟似血。
发生了这种意外,韦彦也没有了淘宝的兴致,随便转了转,就拉了元曜离开了。
忐忑不安地等到子时,元曜借着月光摸下了燃犀楼,潜行到了后花园,摸上了牡丹亭。——他在韦府中住了将近半个月,已经熟悉了各处的道路。
黑衣少年看见韦彦,笑了:“韦公子又来了,这次您想买些什么?”
韦非烟道:“我也不知道。”
武恒爻是一个相貌英俊,身姿挺拔的男子,穿着一身素净的湖蓝色长袍。他从里间出来,迳自走出缥缈阁,脸上似有无限的心事,眼中似有无尽的哀伤。
红线站在窗外,怔怔地望着元曜,心中十分失望。这个书生根本就不是美男子,他的容貌只能算是端正,一副怯弱良善的模样,既无风流潇洒之姿,也无顶天立地之态。不过,唯有那一双清澈的黑眸,明亮得仿如不染纤尘的明镜,映照出人世间的一切阴暗与幽昧。
缥缈阁的四扇古旧的木门大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几个货架,有花瓶,古董,玉玩摆在货架上。
“喵~”黑猫叫了一声,似在抗、议。
韦彦十分有兴趣,道:“拿出来让我看看。”
“一千零一两银子?倒也不算天价。”
白姬懒洋洋的声音从里间传出,道:“离奴,如果日落前不收拾好,三个月内别想吃香鱼干。”
白姬笑了,回答元曜:“也许,是在梦中见过吧。”
离奴笑道:“这离奴可不清楚,您得问主人。”
离奴一脸无辜,打断了元曜:“公子可别诬赖我,我一直站在柜台后,可没到货架那边去。”
红线探头,向房间里望去,原本怦怦跳动的心一下子跳快了三拍。
贼人道:“告诉老子,银库在哪里?”
元曜赶紧行了一礼,不敢抬头:“小生姓元,名曜,字轩之。敢问,谁是非烟小姐?”
韦彦笑道:“缥缈阁的主人是一名女子,她自称姓白,但从不言名,大家就叫她白姬。等会儿见到她,你不要被她的外貌迷惑了,她其实是一只老狐狸,东、西两市的商人没有比她更奸诈贪财的了。”
元曜大惊,踉跄后退,冷不丁脚下一滑,仰天向后跌去。他站的地方离放置玉器、瓷瓶的货架很近,这一跌倒,撞翻了货架。货架倒下时,又带翻了另一个放着西域古镜、杯盘的货架,但听得一片劈里啪啦,砰嗵咣当之声,彩釉瓶,琉璃杯,翡翠环,琥珀盘,玉螺镜……全都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白姬话音刚落,一只毛色黑亮,瞳孔尖细的猫从柜台边蹿出,来到满地古董残片中,用嘴和爪子刨碎玉断金。它与其说是在清理,不如说是在玩耍,一会儿滚,一会儿跳,乐不可支。
此时此刻,元曜没有发现许多奇形怪状,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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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轻烟一般的东西从碎裂的宝器中冉冉升起,挣扎着逃逸出缥缈阁,消失在了长安城的各个方向。
白姬道:“前世因,今生果。今日因,来日果。一切皆因他而起,自然也该由他而了。放心,他一定还会再来缥缈阁。”
元曜一惊,指着离奴,气急之下,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明明是你……”
“轩之,你来看,这是西域的醍醐香……”韦彦拿起一只木匣,侧头对元曜道,却没看见元曜在身边。
元曜吓得脸色苍白,明明害怕得要死,却还是挡在了韦非烟的身前,道:“你、你休想对小姐无礼!”
说话间,韦彦和元曜已经出了韦府,出了崇仁坊,向西市而去。
“不,不,小姐美如天仙,小生只是不敢唐突佳人。”元曜赶紧道,随即抬起头来。韦非烟笑吟吟地望着他,那名提着青灯的红衣女子风帽低垂,静静地站在一边。
话刚出口,元曜就想扇自己的嘴,这实在不是现在这种情况和气氛下应该用的措辞和语气。
离奴在柜台边道:“这些都是主人辛苦收集回来的,如今散去八方,再想找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元曜只觉得脖子倏然一紧,人就已经悬挂在了半空中。他的脸涨的通红泛青,难受得无法呼吸,只能拼命地蹬腿:“……救……救命……”
韦彦一收折扇,颇感兴趣:“哦?如何有趣?”
“你怎么不去抢?!”
刚才,缥缈阁的离奴已经送来了帐单,摔碎的物品列了满满三张纸,折合起来,约有两千两黄金。——据说,还是白姬看在韦彦是缥缈阁的熟客的份上,给出的最低价钱。
元曜不由得一愣,韦家小姐可真大胆,半夜与男子花园私会,居然还敢提灯?不过,怎么有两盏灯?
元曜站的位置左边就是里间,门并未掩上。他转目向左望去,一扇画着牡丹的屏风阻隔了视线,但是透过薄薄的屏风,可以看见两个对坐的侧影:一名是纤柔婀娜的女子,一名是威武挺拔的男子。按照离奴所言,应该就是白姬和武恒爻。
元曜胡思乱想了一通,终于还是决定赴约。他安慰自己,只是说两句话,非礼勿视,非礼勿动,也不算是太逾越吧?如果被人发现,大不了他当场撞死,以全小姐的清誉。
不一会儿,白姬也从里间走了出来,她轻摇纨扇,自言自语:“相思煎为返魂药,深情刻作长生文。人心之幽微,人性之曲离,真是难以洞悉。”
白姬的声音很低,只偶尔说一两句话,也是缥缈如风,听不真切。
“丹阳,这缥缈阁是……是……在长安中开了多久了?”元曜本想问,这缥缈阁是不是一家妖店,但话到嘴边,终于还是改了口。
元曜愧恨难当,觉得无颜苟活,解下了腰带,抛向了房梁。
韦彦对白姬道:“白姬,快拿出新奇有趣的玩物吧。”
元曜到得有些早,韦非烟还没来。他只好在牡丹亭中等候,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假山巨石,花丛树林隐隐绰绰,一阵夜风吹过,木叶沙沙作响。
元曜唯有抬袖抹泪,无助地望着韦彦。
韦非烟掩唇笑道:“元公子总是低着头做什么?难道是我太丑陋,不入公子之眼?”
走了约一百米,韦彦一展折扇,回头对元曜笑道:“轩之,到了。”
“欸?!”元曜一惊,望向离奴。
“元公子爱来不来。”红线翻了一个白眼,丢99lib.net下花笺,走出房间。根据她多年来为小姐猎美的经验,这个没有姿色的小书生一定没有戏。她的任务只是传信,赴不赴约随他的便。
元曜一把抓住红裙,对女子道:“快去找人来救你家小姐!”
韦彦一挥折扇,道:“离奴,可新到了什么有趣的玩物?”
元曜的脸唰地一下红了,窘得手足无措:“丹阳你不要胡说,小生哪里见异思迁了?!不对,小生根本还没与非烟小姐完婚!丹阳你不要坏了小姐的清誉……”
元曜呐呐地问道:“小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白姬姑娘?”
“抢劫哪有宰人更乐趣无穷……咳咳,韦公子说笑了。一两黄金换一张人脸,已经很便宜了,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人脸,不仅五官俱全,还有喜、怒、哀、惧,甚至还会发出笑声和哭声。夜深月圆,万籁俱寂时,您在燃犀楼里秉烛观赏,可是相当的有气氛和乐趣啊!”
元曜又问:“缥缈阁是什么……什么人开的?”
红线提心吊胆地来到三楼,生怕撞到帝乙,踩到麻姑,好容易平安地来到了元曜的房间外。她见窗户没有关上,心想未来的姑爷来长安求功名,一定正在房间里发奋苦读,便蹑手蹑脚地来到窗边,探头探脑地向里望去,想先偷窥姑爷是个什么品貌。
元曜刚将头套进腰带里,又觉得自寻短见不是男儿所为,而且自己一死,韦彦就得背负这笔债务,无论如何,不能连累了他。不管怎么样,自己闯出来的祸,那就得自己来承担。
韦彦又安慰了元曜几句,起身离去。南风也跟了去。
看见满地狼藉,白姬一脸心痛,韦彦一脸惊愕。
韦彦四处望去,但见小书生站在摆放玉器的货架前,呆呆地望着一只双鱼玉佩,神色古怪。
元曜忍不住问道:“缥缈阁是什么地方?”
白姬道:“这是怎么回事?”
缥缈阁的店面不大,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格局与布置都与东、西市中的古玩斋一样,货架上的物品有古董字画,花草鸟兽,还有西域各国的宝石,香料,金器,卷轴等。
“好!”
白姬看见元曜、韦彦,不由得一怔,似乎没有料到外面有人。
白姬和韦彦走进里间去看水晶帘,留下元曜独自站在原地。
离奴已经恢复了清俊少年的模样,他指着吓呆了的小书生,道:“主人,这位公子摔了一跤,带倒了货架,就成这样了。”
大汉鬼魅般向牡丹亭逼来,手里的朴刀森寒如水:“都别动!谁动,老子杀了谁!”
韦非烟果然一愣,“赐教?!我有什么赐教?让我想想……”
武恒爻的声音稍大,话语急促如走珠,由于带有浓厚的并州口音,只能听得出残破的只言片语:“意娘。”“生辰八字……”“……返魂香。”
元曜身无分文,寄人篱下,哪里赔偿得出这笔巨资?韦彦虽然没说外话,但从他流览帐单时煞白的脸色来看,这笔钱对他来说也不是一笔能够轻易拿出的小数目。
元曜定睛望去,但见月光之下,花、径之中,两名女子缓缓走来。一名走在前面,身着鹅黄衣衫,步态婀娜,提着一盏红色宫灯。一名走在后面,一身红衣,步履飘忽,提着一盏幽幽青灯。
元曜脸一红,仍是不敢抬头,“正是小生。”
一千两黄金!元曜欲哭无泪,他全身上下,只有用大鲤鱼会账时,吉祥客栈的掌柜给的二十文钱。
“一千零一两。一颗珠子一两,整好http://www.99lib.net一千零一颗水晶珠。韦公子是熟客,手工费我就不收了,把人面弄进水晶珠里的工艺,可是相当耗费精力和时间呢。”
韦彦道:“白姬呢?有客人来了,她怎么不出来?”
元曜抬头望向红线,声音沙哑:“姑娘是谁?为何出现在小生的窗前?”
韦彦“嗯”了一声,就自去货架之间赏玩各种宝物。
韦彦随白姬进入里间,随口问道:“这样的水晶帘,多少银子?”
“欸?!”元曜吓了一跳,回头望向韦彦,露出讪讪的笑容:“没、没做什么,小生在看玉,这双鱼玉佩成色真不错。”
“嗯,先看看再说。”
韦彦一阵头晕目眩,以他对白姬的了解,当然知道这个奸商一定会趁机狠宰一通,到时候只怕是卖了麻姑、帝乙,都不够还清帐单。
元曜苦着脸道:“小生不、不知道……”
贼人在元曜、韦非烟面前舞动着明晃晃的朴刀,恶形恶状地道:“你们两个谁敢喊叫,老子就杀了谁!”
韦彦的脸色十分难看,勉强安慰小书生,“无妨,无妨。”
白姬笑道:“在里间,请随我来。”
韦彦拉走元曜,道:“玉有什么意思,过来看看,这些是西域运来的神奇香料,点燃之后,能梦入异境。沙漠之中,金殿玉池,高鼻碧眸的美人环伺,相当美妙销魂。”
房间中,元曜从左边踱到右边,又从右边踱到左边,长吁短叹,泪湿衣袖。
白姬苦笑道:“都逸走了啊,这个呆子,他知不知道他这一失足间,长安城中又要增加多少鬼魅妖灵?又要有多少人与异界因缘纠缠呢?”
元曜辞别韦德玄,回到燃犀楼时,韦彦正穿戴整齐要出门。
小巷中没有人家,只有三月疯长的春草和氤氲袅绕的白雾。一踏入小巷中,如同踏入了另一个世界,连西市中此起彼伏的喧嚣声都渐渐在耳边模糊远去。
离奴邪魅一笑,露出两颗长长的獠牙,说不出的吓人。
也许是因为白姬的声音缥缈如梦,这五个字带着一种神奇的,蛊惑人心的魔力,让潜伏在人内心深处的各色、欲望,或纯白,或黑暗,或介于纯白与黑暗之间的灰色,都开始蠢蠢欲动,喷薄欲出。
韦彦、元曜离开之后,白姬走到满地残金碎玉中,拾起一块断裂的翡翠如意,冰凉沉甸,死气沉沉,没有任何灵性的律动和生机。
元曜心中奇怪,暗道,她莫非是白天送信的红线?不对,红线身形娇小,没有这么高挑。也许,是另一个贴身服侍韦非烟的丫鬟?一定是。不过她这身打扮,实在有些诡异瘆人。
韦彦在扇后偷笑,白姬也笑了。
韦彦,元曜品了一会儿香,里间传来响动,武恒爻出来了。
白姬笑道:“真不巧,三月不是上货的时节,西域、东海、南疆的商旅都还在路上。韦公子如果觉得店中的物件无趣,我前几天闲来无事,用水晶珠织了一卷珠帘,相当有趣,要不要看一看?”
元曜望着双鱼玉佩,心中惊异万分,这只玉佩他再熟悉不过,正是那晚似梦非梦中,用柳条钓水精珠的白衣女子以大鲤鱼向他换走的东西。
元曜提心吊胆,度秒如年,好容易挨到了子时三刻,花丛小径的尽头,两盏灯火缓缓移来。
“去,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滚一边去!”贼人蒲扇大的手一把推向元曜,将他摔了开去。
韦非烟正在思索,牡丹亭下的巨石后突然蹿出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元曜问:“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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