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折 来世草
第三章 平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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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折 返魂香
第一折 返魂香
第二折 婴骨笛
第二折 婴骨笛
第三折 竹夫人
第三折 竹夫人
第四折 无忧树
第四折 无忧树
第四折 无忧树
第五折 来世草
第三章 平康
第五折 来世草
第六折 提灯鱼
番外 虫宴
番外 虫宴
番外 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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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别闹了。”元曜很生气,推开韦彦,但他又粘过来了。两人纠缠在一起,把砚台也给打翻了。
白姬笑道:“是有什么东西一直跟着他,但那东西没有进缥缈阁。”
阿纤、夜来掩唇笑了。
这一天下午,韦彦走进缥缈阁,他的脸色有些憔悴,眼圈青黑。
“好。”元曜答道。
长相思的老鸨花姨看见韦彦,笑着迎上来,“哎哟,韦公子来了?真是贵客临门,今晚长相思真是蓬荜生辉。”
离奴一进平康坊,就带着香鱼干向韦彦告辞,自去找他妹妹去了。
“为什么?”元曜不解。
“嗯。”黑猫应道。
元曜心中惊悚。
夏日炎炎,万里无云。
元曜道:“如此,多谢夜来姑娘了。”
这还是元曜生平第一次听见别人这样称赞他,虽然明知道这位花姨和白姬一样,都是见了利就嘴里跑马车的商人,她的话只能信两分,去掉虚华的水分,就是“这位公子真是一个读书人。”。但是,元曜还是很受用那些虚华的称赞,觉得很顺耳,很舒心。他向花姨作了一揖,笑道:“多谢这位大妈称赞。小生姓元,名曜,字轩之。”
韦彦愤愤不平,道:“一吊钱?你也好意思给,你当轩之是去平康坊买菜吗?”
元曜道:“等等,什么叫大受欢迎的龙公子?白姬,你不会常去平康坊吧?!”
元曜赶紧擦眼,再一望去,又什么都没有了。
“下午就来了,韦尚书此刻正和刘侍郎,张大人,还有几名新进的举子在三楼开夜宴呢。”
白姬看着元曜,摇扇而笑,“也有很多色艺俱佳的温柔美人,还有许多高鼻雪肤的妖娆胡姬。看来,轩之也很向往平康坊啊。”
阿纤的琴艺佳,夜来的舞姿美,元曜诗兴大发,吟了一首诗:
元曜和夜来一起把醉醺醺的韦彦拖进了里间。
黑猫冲过来,狠狠挠了小书生一爪子,吼道:“玳瑁是我妹妹!”
韦彦和胡姬都称赞好诗,胡姬还提笔写了下来,元曜觉得很高兴。一曲舞罢,阿纤和夜来也一起来饮酒,众人斗酒猜拳,笑声不绝。
兰烛煌煌,熏香袅袅,阿纤开始演奏乐曲,夜来跳起了拓枝舞,她足穿高头红绚履,左http://www.99lib.net手拈披帛,挥披帛而舞。
韦彦道:“燃犀楼里的宝贝是我花了大量时间、钱财、精力,才辛辛苦苦收集起来的,都是我的命根子。无论怎样,我绝对不会丢掉它们。白姬,卖给我几件驱邪的东西吧。”
元曜关切地道:“丹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憔悴?”
元曜离开里间时,晃眼间望去,夜来橘色的裙子下面,似乎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夜来怎么会有尾巴?一定是他看花眼了吧。
元曜脸一红,道:“小生哪有向往平康坊?不过是久闻盛名罢了。”
不一会儿,穿着彩衣的丫鬟们端来了冰镇的鲜果,还有各色点心,几坛罗浮春。又过了一会儿,一名绿衣女子,一名橘衣女子袅袅而来,盈盈下拜:
韦彦笑道:“白姬,五两银子,轩之怎么够花?不是每个人都是大受欢迎的‘龙公子’,去平康坊不是花钱,而是赚钱。”
元曜道:“平康坊?那个文人士子,墨客骚人麇集的平康坊?”
阿纤、夜来笑着倒了一杯酒,敬元曜,“元公子请饮一杯相思酒。”
韦彦对白姬道:“今天,我要借轩之一夜,去平康坊看歌舞。”
“噗!”韦彦忍不住笑了。
韦彦流汗,“我父亲今夜也来了么?”
“令尊,韦尚书。”
“不,没什么。”元曜赶紧退下了。
平康坊,又称为“平康里”,位于长安最繁华热闹的东北部,当时的歌舞艺妓几乎全都集中在这里,酒楼、旗亭、戏场,青楼,赌坊遍布。青楼无昼夜,入夜闭坊之后,平康坊中仍是灯火通明,春意盎然,俨然一处“盛世不夜天”。
“好吧。”白姬笑眯眯地道。
元曜道:“大概是燃犀楼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堆得太多了吧?丹阳,你丢掉一些人骨啊,尸油啊,猿臂啊之类的东西,也许秽气就过去了。”
白姬摇着牡丹团扇,笑道:“真是奇了,韦公子一向只买招邪的玩物,这还是第一次来买辟邪的宝贝。”
“夜来见过两位公子。”
“哦,知道了。”元曜道。
“那是饿鬼道中的非人在猎食,食人五脏,勾人生魂。不要给主人和爷找麻九_九_藏_书_网烦。”
“平康坊百鬼伏聚,饿鬼肆虐,自己小心一些。”白姬神色凝重。
夜来跪坐在韦彦身边,对元曜道:“元公子怎么了?”
夜来留下来照顾韦彦,元曜出去继续写诗。
白姬顾左右而言它,“天气真热,饮一杯凉茶,可真是通体舒泰。”
申时时分,韦彦、元曜、离奴乘坐马车去平康坊。下街鼓响起的时候,马车才驶入平康坊。
韦彦对元曜笑道:“轩之这是第一次来吧?这长相思中,有几名色艺俱佳,精通琴棋书画的绝色美人儿,她们最爱欢结交文人雅士,可以引为红颜知己。”
老鸨带韦彦和元曜来到一间雅室中,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离开了。
“嗯,谢谢主人。”离奴欢喜地道。
元曜小声问道:“丹阳没事吧?”
元曜奇道:“离奴老弟心仪的姑娘叫玳瑁?”
白姬笑道:“轩之不必解释。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乃是令人愉悦的人生享乐,平康坊是一个寻欢作乐的好地方。轩之来长安这么久,还没去过平康坊,感受一下风月旖旎,倒真是一大遗憾。韦公子,今天给五两银子就行了。”
韦彦哈哈大笑。
韦彦喝醉了,老把元曜当夜来,抱着他不放手。
白姬喝茶,道:“那轩之再去柜台后取一吊钱好了。”
韦彦道:“唉,可确实遇上这些怪事了。”
离奴离去后,元曜和韦彦又走了一条街,来到了一座规模很大的青楼前。元曜抬头望去,青楼的名字叫做“长相思”。
韦彦奇道:“怎么只要五两?通常,借轩之一天,不是十两银子吗?”
“多谢两位姑娘。”元曜接了,依次饮下,他有些局促不安,不敢多看两位花颜女子。
白姬盯着韦彦的附近看了两眼,取了一串桃木手珠,戴在了韦彦的手腕上。
“哈哈。”
三楼隐约传来管弦声,笑闹声,吟诗声,韦彦只好作罢,“算了,算了,不用叫雅君了,叫两名胡姬来陪酒就可以了。”
韦彦一展洒金折扇,愁眉苦脸,“白姬,先给我找几件辟邪的宝贝。然后,我再借轩之出去散散心。”
黑猫眼神一黯,道:“离奴明白。不过,爹临死前交代过,让我好好照顾妹妹。www.99lib•net虽然这些年来,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一见面就吵架。但偶尔,也想去看看它。”
临走前,离奴低声叮嘱元曜:“书呆子,如果有穿红鞋的女人、男人向你搭讪,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跟着他们走,知道了吗?”
韦彦打了一个呵欠,道:“现在还早,我先在缥缈阁躺一会儿。几天没合眼了,太困了。”
韦彦不以为意地道:“哦,什么客人?去找个藉口,把雅君拉过来。”
雅室分为内外两间,窗户大开,对着庭院,布置得十分雅致。
离奴挥手,道:“书呆子,明天上午在这儿见。”
韦彦也不见外,直接躺在里间的屏风旁睡了。不一会儿,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白姬抚摸黑猫的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怕,玳瑁又不会见你。即使见了,你们也又会吵起来。”
元曜却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夜来的声音有些熟悉,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元曜向夜来望去,但见她黛眉杏眼,脸若皎月,十分陌生,以前不曾见过。
离奴也来插话,道:“主人,离奴突然也想去平康坊了。好久没去看玳瑁了,不知道它现在过得怎么样。今天,既然书呆子要去平康坊,那我也顺便去一趟吧。”
韦彦笑道:“阿纤,夜来,你们先敬这位元公子一杯酒吧,他今夜第一次来长相思。”
韦彦对着橘衣女子笑道:“夜来,花姨不是说你不能来吗?”
酒过三巡,弦月西沉,韦彦已经喝醉了,两名陪酒的胡姬和阿纤也熏熏然了,她们东倒西歪地躺在凉席上。
白姬笑道:“去吧,自己小心。”
“轩之真好。”韦彦笑道,他拉了元曜的手,一起走进长相思。
白姬卖了一串雕刻佛像的檀香木珠,一柄朱砂画符的桃木短剑,一尊玉石材质的地藏王菩萨像给韦彦,价格虚高到元曜忍不住想告诉韦彦不要受骗。韦彦一向挥金如土,倒也不在意,叫随行的南风包好,先拿回韦府去。
白姬喝茶,道:“还有五两,给轩之吧。五陵年少争缠头,去风月之地,哪能不花银子?怎么说也得买一点儿脂粉钗环送给喜欢的姑娘,才是礼数。”
橘衣女子幽幽地道:“韦公子来九_九_藏_书_网了,奴家怎么能不来?”
花姨看见金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双月牙,她望了一眼元曜,笑赞道:“这位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俊逸不凡,腹有诗书气自华,好一个优雅得体的读书人!请问公子怎么称呼?”
“阿纤见过两位公子。”
元曜今夜运气好,被罚的酒少,倒也还清醒。不过,他突然诗兴大发,想写一首长诗。于是,他搬了木案,坐在窗户边,提笔蘸墨,一边酝酿,一边写。
“嘻嘻。”
白姬道:“怪了,按说,韦公子命数特异,不该会遇上邪祟的东西。”
白姬一见,笑了:“韦公子的精神似乎不太好,是来缥缈阁淘宝散心,还是来借轩之解闷?”
离奴化作黑猫,过来蹭白姬的手,道:“主人,你也给离奴一吊钱吧!我买想些香鱼干去送给玳瑁。”
老鸨笑了,“这个客人,韦公子比我熟,您自己去拉人吧。”
“大妈……”年过半百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嘴角抽搐,一脸黑线。
白姬笑眯眯地道:“越可怕的地方,越有趣呀。”
又有两名卷发碧目的胡姬进来,陪韦彦和元曜饮酒,一名还带来了文房四宝。——文人墨客们总是喜欢在品歌赏舞时写诗,然后让艺妓们在坊间传唱。
老鸨见到金子,心情又好了,笑道:“请随我来。韦公子,今夜阿纤可以调琴作陪,但夜来、雅君已经在陪客人了,分不开身。”
天色已经黑了,长相思中纱灯耀夜,玉烛煌煌。十二曲阑中,有妙音歌女浅斟低唱,丝竹迭奏,王孙公子觥筹交错,笑语不绝。舞榭歌台上,有高鼻雪肤的胡姬踏歌而舞,身姿曼妙,风情万种,达官贵人醉卧软榻,笑赞声不绝。
在唐朝,科举中的新进之士,少年学子中的佼佼者,会常常游走在章台青楼之中,投递红笺,结交当红的艺妓,然后通过名妓的引介提携,觐见和结交豪门贵族和高官权要。文人骚客更常常醉卧温柔乡中,让歌舞艺妓传播自己的诗作,增加才名和声望。这是唐朝一种不成文的习俗和规则。
元曜捂着脸,疑惑地道:“听起来,平康坊好像很可怕似的。”
“谁?”
元曜摆手,道:“罢了,罢了,回想起来,都是小生99lib•net自己的过失,丹阳无需自责。好了,今夜是来为丹阳散心解闷的,就别提那些不开心的往事了。”
韦彦和元曜脱了外衣,坐在冰凉的竹席上,有穿堂风吹过,十分凉爽。
“宝鼎香雾袅,瓶花绽如笑。画堂开夜宴,山珍海错肴。婉转歌白玉,娇柔唱红绡。以我墨如意,碎汝碧琼瑶。”
韦彦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好像是撞邪了。睡觉时,总有人摇醒我,不让我睡。睁开眼睛一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等一闭上眼,又有什么东西压在我身上,用被子蒙住我的脸,让我没办法呼吸。我挣扎起来一看,四周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反反复复,就是没法安枕。还有,走路时,也常常被什么绊倒,或者被瓦片、木头之类的东西砸到头。一连数日都是这样,再这样下去,真是让人没办法活了。”
夜来幽幽地道:“奴家带韦公子去里间歇着吧,免得扰了元公子的诗性。”
“唉,轩之还在怪我卖了你么?当时,我也是迫不得已。”韦彦叹了一口气,举袖抹泪,又信誓旦旦:“等我将来有了万金之资,一定为轩之赎身。”
花姨有些讪讪不乐,韦彦又塞了一锭金子去她手中,道:“我这位朋友不善辞令,又是初来,花姨请别见怪。带我们去雅室吧。”
元曜道:“小生没有喜欢的姑娘!”
元曜道:“如果小生还可以参加科考,踏入仕途,也许会需要来平康坊投红纸,行‘贽见之礼’。如今,小生也不需要了,来此只当是做开眼之游,免得辜负了白姬的一吊钱。”
韦彦笑了,取了一锭金子塞进花姨手中,道:“今晚我还带了一位朋友来,他喜欢雅静,找一间最好的雅室,上最醇的美酒,琴师要阿纤,舞娘要夜来。我这位朋友是个读书人,喜欢吟诗作赋,也请雅君姑娘来作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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