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第二十章 白山血
目录
序篇
一、奋起
一、奋起
二、杨靖宇挥戈南满
二、杨靖宇挥戈南满
三、“小小的满洲国,大大的赵尚志”
四、“倒悬不解三千万,田横壮儿五百条”
四、“倒悬不解三千万,田横壮儿五百条”
五、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第二十章 白山血
五、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六、联军
七、中华儿女
七、中华儿女
八、荒原水畔战马鸣
九、萧墙之患
九、萧墙之患
十、他们的名字叫“汉奸”
十一、日之完
十一、日之完
十二、绝地南满
十三、生存与战斗
十四、“目前就是中国人上历史考场的时候”
十五、踏破兴安万重山
十六、“过苏联”
十七、尚志悲歌
十七、尚志悲歌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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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底,王德泰率1团、2团主力从车厂子出发,向敦化、额穆挺进,最终目的地是舒兰、五常一带,打通与3军的联系。
老人说,开头那距离少说也有半里多,可我个高腿长,又总爬山,他们根本不是“个儿”(对手)。那也追出二里多,他们都累瘫那儿了,有个小子还吐血了。他们把长枪都扔了,我就去他们身上摸短枪,共是7支。后来想,就我一个人,要是回头搂一梭子,可能就跑了。侯团长表扬我,说小蒋真行啊,一个人抓了7个。
这是1934年冬李红光率部两次越界攻袭后又一次果敢出击,极具象征意义,最能刺痛两岸侵略者的敏感神经。被打个冷不防的敌人,调集一个联队越界追击,被占据有利地势的2军又一顿痛击。
读下去,读者或将感叹,兄弟军的这种相互协同、配合,对于东北抗联是多么地重要和弥足珍贵。
连部里面在谈判,于喜奎等得不耐烦了,对我说:谈个屌,你把房子点了,俺去招呼弟兄们准备走。
在当年的文件中,类似的评述干部的文字,并不鲜见。
对于东满反“民生团”斗争的最终停息,金日成是有特殊贡献的。
惨烈的苏区保卫战,火烧血浸的根据地,使人们认识到死顶硬抗是不行的。只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人还须付出相当的代价,才能摸索到游击战的真谛。而王德泰就在那弯弯沟神出鬼没的伏击战中,打出“东满一只虎”的心得和虎威。

分区作战

金日成,原名金成柱,1912年出生于朝鲜平壤市万景台,后移居中国东北,先后在长白县第七小学、桦甸县义塾、吉林毓文中学读书。1932年创建安图游击队,任队长兼政委,之后任2军独立师3团政委、3师师长。1路军成立后,为6师师长、2方面军指挥。
就在这时,被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以省委巡视员名义派到吉东的吴平,从周保中那儿得知东满反“民生团”的一些情况,嗅出一种异味儿,即与率部在北满活动的金日成谈话。
这天早晨,蒋泽民爬到半山腰,站那儿一口气没喘匀乎,猛然间发现周围都是人。清一色灰衣服,把他吓一跳。再一看,几个山头上也是人,还架着机关枪。
又一轮刑讯逼供杀人。2军独立师师长朱镇,特委组织部长李相默,也被供出是“民生团”。两个人逃跑后,被敌人抓去,都叛变了。
王德泰是1932年夏,去到三道湾“长江好队”的。躺在炕上抽大烟的“长江好”,瞅着这个挺结实、精神的小伙子,冷冷地道:你为什么来找俺入伙呀?王德泰说:俺开的“小铺”(小卖部,又称“小床子”)叫日本子烧了,家里人也死了,俺要打日本子报仇。
离开老区的2军,应该如何动作?

痛打“红袖头”

车厂子根据地建立不久,日伪军就来“讨伐”。王德泰利用山势地利,采用灵活的游击战术,一次次重创来犯之敌。1935年秋,敌人在附近建起“集团部落”,根据地重又陷入半年前延吉老区的那种窘境,不得不再一次撤离了。
随着日寇“治标”、“治本”的不断深入,建立巩固的根据地已不可能,只有依托密营,选择敌人薄弱部位灵活游击。而1路军成立后,2军攻打抚松县城和接下来的到处出击,还有一个重要的战略意图,是牵制、调动敌人,掩护、配合1军的第二次西征。
接着,又拿下大浦柴河镇和大沙河镇。
二打三岔口虽然最终也未打下来,但却极大地提高了共产党、游击队的威望。救国军和山林队都说,游击队是真打日本子,老高丽挺够哥们儿意思的。
此前,柴世荣曾提出要和汪清游击队建立联合军指挥部。县委召开扩大会议,好一番研究,认为这是柴世荣想当总指挥,那党的领导怎么体现呀?
1连有个指导官远藤,因为过年时跑了两个士兵,被上司叫去延吉挨训了。连里没了日本人,就像放假了似的,摸纸牌,打麻将,连长也不管。蒋泽民烟酒不沾,更不用说赌博了。二十多岁,精力充沛,心情郁闷,有空就去爬山,出一身透汗,心里就敞亮、舒坦点儿。
首先是经常和抗日军一起活动,联合作战。有的队伍人少势单,冬天插枪,夏天也不轻易活动,游击队就带着他们。人怕见面,树怕扒皮,在一起久了,彼此了解了,一些偏见、误会自然就没了。战斗中缴获,规定是平均分配,实际上都给他们多分些。有的这次战斗没参加,也把自己的那份送去点儿。不在多少,一种心意,心里有你,也就人心换人心。游击队有被服厂、兵工厂、医院,平时再给他们做衣服、修理枪械、治疗伤病号,都是无代价的。这样,即便隔道冰墙,那心也不能不热乎。当然也要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只要感情近了,道理就容易讲一块儿去了,语言障碍也无所谓了。
这是撤离老区后的第一仗,车厂子成了新区开辟的第一个根据地。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昨天烈日暴晒,今天大雨倾盆,蚊虫脸前脑后“嗡嗡”,一把能抓好几个。山林队闹不清这是打的什么仗,独立师官兵也耐不住了,说怎么不打呀?围到啥时是个头呀?
说时迟,那时快,“吧”的一声炸耳根子的脆响,“长江好”手中的烟枪变成了匣子枪,一颗子弹从王德泰耳边掠过,那人纹丝未动。
金日成说王德泰沉默寡言,不善交际,比较古板。把这样性格的人派去山林队中“办外交”,显然不是上佳九*九*藏*书*网选择,却是逼上梁山。延吉地区蜂起的山林队几乎都是汉族人,而党和游击队中没几个汉族人,那是赶鸭子上架也只得赶了。
离休前为总后勤部车船部副部长的蒋泽民老人,1.80米左右的个头,光头上的头发茬子全是白的,八十四岁身板仍很结实。
之前是唯我反日,四面树敌,成了单干户。山林队,无论抗日不抗日,都是胡子,能缴械就缴械。对于救国军,既然提出“打倒王德林”的口号,当然也不会客气。结果到处都是敌人,或者追打救国军、山林队,或者被救国军、山林队追打。
作为一个“有民生团口供很多次”(多次被人供出是“民生团”)的人,谁都明白这样做最需要的是什么。
前面引用过的魏拯民的报告(之一)中说:
两个人唠一阵子,已是伪26旅少尉副官的陈国清说,到俺那儿混吧。蒋泽民没吭气儿,心想俺才不穿这身狗皮呢。陈国清见他不乐意,就说:没亲没友的,你去关里咋办?还得过“国境线”,你有护照吗?俺也是混日子,好歹有个待着的地方,还能发俩钱。听说就要进关打仗了,那时你爱咋的咋的呗。
8月29日,王德泰联合山林队和两江口起义的伪警察,趁敌不备,再次攻打安图县城,激战5天,将其攻克。
最初较大的联合作战,是攻打东宁县城三岔口。
几个月后,王德泰从“长江好队”中拉出一支20多人的队伍——这应该是延吉游击队中最早的一批汉族队员了。
然后是尽力缓和“红区”与“白区”的关系。过去“红”“白”对立,从“白区”来的人都是“特务”、“密探”,到“白区”去就是“通敌”,与世隔绝般严禁人员往来、商品贸易。这回欢迎、鼓励探亲访友,互通有无,游击区物资困难得以缓解,也有了情报来源。
1941年7月1日,《周保中致王新林的信》中说:
5个“以前……而现在”,道白了建立“集团部落”的前后两重天。
侯国忠,三十来岁,高个,挺壮实,挺和气,让我不用害怕,告诉我他们是什么队伍,来这儿干什么。他说你们的情况俺们都有数,投降也行,起义也好,别的都是死路。我说我乐意跟你们打日本子,可我是个小兵,哪主得了这样的大事呀?他笑了,说你把俺的话跟你们连长学一学,告诉他,想打歪心眼子,那就不客气了。
金日成,高丽人,1932年入党,学生,23岁,勇敢积极,会说中国话,游击队员提升的,有民生团的口供很多次,爱在队员中说话,在队员中有信仰,在救国军中亦有信仰,政治问题知道的不多。
首先是撤销各级苏维埃政府,代之以人民革命政府、农民委员会,或反日会,“没收一切地主阶级的土地”,遂变成“没收日本帝国主义和走狗的土地”。同时取消集体农庄,鼓励个体劳动,谁劳动谁收获。
毛泽东曾经说过:“东北抗日联军实际上是中朝联合军。”这种中朝联合军的性质,在2军表现得最为明显,不仅因其朝鲜(族)人最多,还因为金日成曾多次率部过界挺进朝鲜作战。
这时,山上开始唱歌喊口号,山下就乱了。打吧打不过,跑又怕被山上“点名”。我下山也没去连部,直接找到于喜奎。
金日成是南满第一路军现在唯一重要的干部。杨靖宇、魏拯民两同志牺牲以后,只有金日成能继续负起南满游击指导之责,而这个问题关乎南满全部问题。
但是,转变了,并不是什么样的“中国人”都不打了。像老黑山的“红袖头”,能不打?大荒沟的那个伪军连,要不是居高临下被枪口逼住了,能起义?对于那些甘愿当狗的伪军、伪警察和自卫团、大排队,不但要打,而且要一次把它打老实,打掉和日本人的连裆裤,才可能“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东满是伪满最早建立“集团部落”的地区之一。1933年秋,由朝鲜总督府和日本驻延边总领事馆协力试行,当年建成5个,1934年增至25个,1935年达120多个,1936年和1937年又分别建了192个、167个,约5.5万户迁入“集团部落”,游击区大都成了无人区。
“政治问题知道的很少”,说的是王德泰对马列主义和党的理论、知识,乃至共产党员为之奋斗的终极理想、目标,知道的很少。
“吧——勾”!“大胡子连长”应声落马。这一枪也是开始攻击的发令枪,头道沟顿时被枪声填满了。鬼子军官纷纷跌落马下,有的被惊马拖着乱闯,把蒙头转向的敌人冲得更找不着北了。这时两侧伏兵齐出,随着出手的炸弹的爆炸声,基本就是抓俘虏了。
1937年12月30日至1938年1月5日,《中共吉东省下江特别委员会扩大会议决议案》中说:“二军作战非常顽强,长于埋伏截击及夜袭敌人坚守的防所,常常消灭日贼军出扰的整个部队,二军半数以上是高丽人,直到现在老队员占全员百分之四十以上,差不多都是共产党员。”
王德泰祖籍山东,具体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闯关东来到延吉县茶条沟,不详。已知的是,这个种田、烧炭,有时还摆摊卖点花生香烟“光头饼子”(一种用面粉烤制的点心)的庄稼人,像王明贵、陈雷等人一样,是受当地朝鲜(族)人影响参加革命并入党的。
王德泰,军长,中国人,一九三一年入党,奉天人,28岁,农民,游击队员,小队长,中队长,中队政委,第二军第一师政治九九藏书委员,现任第二军长兼第一师长,工作很积极,勇敢,比较精细,有游击战争的相当经验,对党对革命很忠诚,政治问题知道的很少,在队员中有信仰,在安图一带亦有不少的信仰,反民生团很积极。
安图游击队成立后,就和当地救国军联合作战。接着远征南满,欲与梁世凤领导的朝鲜革命军合作抗日。之后又北上东宁,要和王德林联合。在当时北方会议的背景下,虽然未能达成目的,却表现了这支游击队非同寻常的活力和远见,从中自然可以窥见金日成的风格。
老人说,我参加的那个队伍有200来人,头是个营长,姓刘,大个子,东北军的。第一仗在大虎山附近打的,开头是伏击,把鬼子打死不少,飞机就来了。那飞机狂呀,欺负人,贴着树梢飞,一些人仰卧在高粱地里打,真打下一架。接着又在沟帮子打,之后就往南退,退到岫岩北边被打散了,我就回家了。回家不行,日本人要抓我,又跑了。兵荒马乱,乡下有钱人进城了,城里工人失业,我这干几天,那干半月,混口饭吃就行。这样挨了大半年,这“满洲国”没法待了,进关吧。走到热河省北围场东边一个镇子,一个伪军冲我喊,这不是“蒋半拉子”吗?仔细看,是陈国清,当初一块儿给地主扛活,后来当了做饭的大师傅。
冰天雪地中,党政机关和拖儿抱女的百姓,由2军独立师各团护卫着,向着既定地域艰难而又坚定地迈进,去那里开辟、建立新区。
8月中旬,王德泰指挥6师和几支义勇军攻打抚松县城,虽未攻克,但2军之强悍,已使敌人惊悸。
伪靖安军是“九一八”事变后,由久居东北的日本浪人和田劲在奉天建立的,由关东军供给武器并指挥。“满洲国”成立后,交与伪军政部直辖,但始终由日本军官统率,其中有些在乡军人,会说中国话。兵员开头都是些兵痞,后来主要招募青年学生。这支非同一般的伪军,装备精良,待遇也高。一般伪军都是布衣,靖安军清一色黄呢子。一般伪军每月津贴,二等兵5元1角,一等兵6元5角,上等兵7元2角,靖安军最低也在10元以上。因其袖口有一道红边,老百姓叫它“红袖头”,一般伪军则称其为“‘满洲国’的‘皇军’”。
“现在我们和一切反日义勇军的关系有很大的转变,我们已经(同)间岛一带所有反日部队有很好的关系,不论大的小的,特别是大的部队和我们的关系更好。”“只要我们去信教(叫)他们来做某某工作或有什么事情,他们准能派全部队来或派代表来,和我们共同行动或讨论,能在我们任何的号召之下团结起来受我们领导。”
1937年6月,经过精心准备,金日成指挥精干部队,神不知鬼不觉渡过一江春水的鸭绿江。4日夜,突然向普天堡发起猛攻,捣毁统治机关和防所,缴获两挺机枪、20多支步枪和大量军用物资。在向群众散发传单和宣传品后,迅速北上渡江重返长白山。
大荒沟四面环山,山上森林遮天蔽日,沟里一个小村十几户人家,大都是朝鲜(族)人。原来驻防50多日军,还有部电台。村子里有反日会,经常给抗联送粮食送情报。鬼子不知道,接防的伪军也不知道,2军4团什么都知道,副团长侯国忠就是这大荒沟人。
天黑后发起攻击,步枪掩护,金日成亲自率领“炸弹队”就上去了。炸弹两颗一对用绳绑连着,挂在脖子上,每人十几颗。山上有战壕,有的是敌人挖的,有的是当初救国军守城时留下的,里面水深齐腰,个小的就得小心点儿。炸弹大小不一,小的投远,杀伤敌人,掩护自己,冲到近前,再发挥大的威力,对付比较坚固的地堡、暗堡。
中等个,长方脸,浓眉下一对犀利的目光,被金日成说是“具有一种能够准确地透视人们心灵深处的惊人能力”的王德泰,人称“东满一只虎”。
这是一次意义非常的长谈。说一口流利的汉话(用当年老人的话说是“那汉话讲得呱呱的”)、抗联退到苏联后又很快能用俄语对话的金日成,把已知的反“民生团”的来龙去脉和个人认识、忧虑都讲了,实事求是,没有保留。应该说,吴平不但印象深刻,而且颇受震撼。2月10日给东满特委发出一封指示信,严肃批评东满党组织在反“民生团”斗争中的严重错误,成为扭转东满恐怖、混乱局面的开端。
1936年1月中旬,最后一块根据地安图县南部的奶头山也丧失了。
车厂子是安图县东部的一个据点,地处僻远,地势险要,抗联就喜欢找这种地场建立根据地。王德泰率2团一天一夜行军90公里,突然出现在那里,一个猛攻,将其拿下。
二十六岁的东满特委书记魏拯民,站在东北四大游击区中一个比较特殊的地理位置上,掂量的是东北抗战的战略大局。倘能与南满、吉东打成一片,进而与北满成呼应之势,比之单纯的与关内取得联系,无疑是更现实,对东北抗战全局走势更具实际意义的。而且,这位戴副近视镜的多病的文弱书生,颇懂日本人的战术和游击战的精髓,让人想到那位小个子、大气魄的赵尚志。从老区到新区,他不是只在家门口打圈子,更不是把炕头坐热了再说,而是一出手就来个分头远征。
以安图游击区为中心从第一、第二,二团(个)中抽出三分之二的力量组织二个派遣队,每队至少三个基本连编成,向西南与西北等地出发,其任务:扩大游击区,实际上与南满第一军取得联系,将东满的游区与南满的游击区打成一片,和南满第一军今后的军事上取得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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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人,在任何一支山林队都是不难立足的,更不用说还有一手好枪法了。
同年9月15日,又在给王新林的信中说:
哈尔巴岭截车震惊了敌人,远征队西进途中,不断遭遇围追堵截。6月在额穆县青沟子一战,毙伤敌百余,光机抢就缴获6挺,远征队也伤亡10余人。7月进至额穆与舒兰交界时,处境越发困难,遂决定改变原计划,留下部分兵力在当地活动,主力撤回安图。
酒量挺大有节制,话语不多,吐口吐沫是颗钉。豪爽、义气、强悍,机敏、灵活、果断,用脑子打仗,又总是身先士卒,靠前指挥。1938年(无月日)《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二军之产生及其发展的经过》中写道:
同年12月20日,《中共东满特委书记冯康的报告》(之六)中说:
除了“南杨北赵吉东周”,后面还将具体分析,从能力、魄力到个人品性、魅力,魏拯民都是个能掌舵、担大任的人。
2军坚忍不拔,英勇顽强,能打硬仗,又善打巧仗的战斗作风,与王德泰息息相关。
大甸子镇是安图县城西北部敌人的重要据点,拿下它不光是拔掉一颗钉子,关键是为撤离延吉的军民开辟新区扫清障碍。
“红袖头”最先在东北道投入战斗,之后陆续在东满、吉东、北满出现,和抗联交手,屡吃苦头。
东满自“发现”“民生团”后,斗争紧紧松松,就未停过。1934年秋,日寇特务组织“间岛协助会”以“民生团”的名义大肆活动,造谣惑众,混淆视听,东满党组织再一次中了敌人的反间计,斗争迅速升温。满洲省委为此派来特派员,并带来一封信,批评特委“改造民族成分”的错误提法,指出必须防止和纠正党内互相猜疑和不信任朝鲜(族)同志的倾向。但是,由于省委对实际情况缺乏了解,又错误地强调反“民生团”斗争是东满党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认为许多派争领袖是“民生团”,派争和“民生团”同是反革命组织,等于火上浇油。
1935年12月20日,《中共东满特委书记冯康的报告》(之一)中,写道:
1934年7月,王德泰指挥独立师和山林队近千人,突然将镇子团团围住。先把电话线割断,再把敌人援军来路卡住,断绝镇内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主力按兵不动,每天只是派出小股部队偷袭、骚扰,特别是晚上,这边还没消停,那边枪又响了,闹得敌人惊恐不安。
这个连原是东北军张海鹏的部队,事变后打日本很厉害的。当时100多号人,有12挺捷克式机关枪,带领一些义勇军打下黑山、北镇、义县,想进关没进去,弹药也不多了。大汉奸张海鹏派人劝降,就降了。那一茬军官都换了,老兵大部分还在,都恨日本人。连长赵玉玺是中尉,远藤是少尉,就是中校也得听日本人的,谁叫你是亡国奴呀?
东满党的做法实际而有效——后面将会写到,东满的许多变化是在魏拯民主持工作后开始的。
日寇“组织集团部落或大屯,召集我党的叛徒,训练妥当的走狗,地主富农的子弟组织自卫团驻守着。并且在每个集团部落或大屯里,都有它的最忠实走狗作指导官,专门监视群众哪些人有反日的思想,反日的行动,是否还给抗日军队送给养、买物品、通消息。并且有通匪者与匪同罪。十家连坐的法令的颁布,弄得群众不敢动转,结果使我们反日的军队与群众的关系隔绝起来,给养服装军需物品的筹划购买异常的困难,队员无从补充。以前的工作,是经常卡击敌人的交通,攻击小街与防所,而现在是经常为解决服装给养忙。以前是什么东西都有法购买而没有钱,而现在则是有钱无处去买;以前是人多枪少,而现在则是枪多人少;以前是常住在村子里,而现在则是常住在山上;以前是敌人的行动我们容易知道,而现在则是我们的行动敌人容易知道。而到三五年珲汪部队活动的区域,仅剩大甸子没有建立集团部落”。
以汪清大甸子为中心,从第三、第四,二团(个)之中亦抽出三分之二的力量编成一个远征队,这一队至少九个连向东北二方面出发,任务:扩大游击区,实际与吉东的游击区打成一片,和吉东的第四军、第五军取得联络,在今后的军事动作上成为呼应之势。
从军长到士兵,官兵的鲜血染红了白山雪。正是因了这种献身,牵制了敌人大量兵力,才使西征失利、再次遭受重创的1军,得以顺利完成战术撤退,在密营中休养整顿,渡过险境难关。
延吉游击队初创时期,人多枪少,没枪的当然不高兴了。王德泰出个主意,叫“歇人不歇枪”。除了几个神枪手外,全队分成几个战斗小组,每组20人左右,每天派一两个组持枪出去活动,回来后别的组接枪再干,一支枪顶两支用,而且每个人都受到锻炼。
实际上,在2军成立前后,远征队已经分头出动了。

联合

从1934年冬到1935年3月,在冬季反“讨伐”中,各县党组织和当地群众,陆续撤离已经难以立足的根据地。延吉县撤出弯弯沟、八道沟、三道湾,大都转移到九九藏书安图县车厂子一带,少数去了宁安县南湖头等地。和龙县撤出渔浪村、二道沟,转移到车厂子、东南厂。汪清县撤出大荒崴,转至绥芬大甸子。珲春县1934年夏即撤离大荒沟、烟筒砬子,之后不断迁移,落脚在汪清县火烧铺、金仓一带。
1939年6月,金日成率部进入朝鲜茂山郡三下洞,召开国内干部会议,布置反日工作。之后,多次派遣小部队深入朝鲜,宣传组织群众,建立反日组织,收集敌人情报。
二等兵当了没俩月,蒋泽民所在的伪26旅35团1营1连开拔了,不是进关,而是坐着闷罐车“呼隆呼隆”开进了长白山的珲春县大荒沟。
东宁县老黑山驻扎一连伪靖安军,连长是个日本大尉,一脸络腮胡子,人称“大胡子连长”。靖安军军官都是日本人,官兵一长一短都是双枪,除轻机枪外,每连还装备重机枪和迫击炮。这个连四处“讨伐”,特别骄狂,当地抗日军都挺怵它。这帮小子还经常化装成抗日军,怀疑谁家“通匪”,半夜三更去敲门,不少人上当受骗,抓走就没影了。谁家孩子哭闹,不听哄,说声“大胡子连长”来了,立刻就噤声了。
江西中央红军是在第5次反“围剿”失败后离开苏区开始长征的。
11月初,王德泰率4师来到抚松、濛江交界处的小汤河村,被敌人探知。7日凌晨,从抚松、濛江赶来的伪骑兵团和教导队学兵,突然向4师发起攻击。激战中,军部警卫班机枪手金山浩中弹牺牲,副射手也阵亡了,王德泰端起机枪射击,不幸头部中弹,倒在雪地上。
在炒豆般的枪声中,“咣咣咣”的爆炸声分不清个数,就这么“轰轰隆隆”地一路血火,终于将西山炮台拿下。
于喜奎四十多岁,山东人,上等兵,参加抗联后牺牲了。这人脑子够用,有主见,在老1连打日本时就是把好手,是连里的拜把子大哥。9个班长,就8班长没磕头,全连近半人是把兄弟,都听他的。他说咱去找连长,得把大伙都带走。连长说让他们下来谈判,派我俩上山,还让带些香烟。这事也真得上去合计合计,得听抗联的。
两县游击队100多人,其中60多人为“炸弹队”。2军装备与其他军的差异,是东满党最早建立兵工厂,游击队时期就能造当时称做“炸弹”的手榴弹,有铁铸的,有用黄泥糊制的。后者是把火药、铁砂,或是把铁丝剪成颗粒状,搅和后裹紧了,用黄泥糊上,再用麻线一层层裹牢。有球形的,有长方形的,还有圆柱体的,大小不等。球形的通常比拳头大些,把导火索点燃后,可直接投出去。再大些的,像两个二大碗扣在一起的,就拖着根米把长的麻绳,像链球似的抡圆了抛出去。长方形和圆柱体的,一般都绑着个木把,更像木柄手榴弹。抗联把轻机枪当成宝贝,炸弹则是2军官兵手中的利器,原因都是轻便,易携带。有没有这种“手中炮”,战场上的效果是不大一样的。特别是在攻打日伪据点和汉奸地主的大院套时。别的军缴获几颗日军的瓜式手榴弹,守财奴似的轻易不肯投出去,2军可就大方多了。缺点是土造的,导火索一样长短,有的燃得快,有的慢,点燃了有时未出手就炸了。黄泥糊制的,雨天、过河,就得倍加小心,雨淋了,水泡了,就成一摊泥了。

“东满一只虎”

这个连是1935年3月末在枪口下起义的。
接下来,从落叶纷飞到大雪飘飘,2军的两个师就在长白山区到处游击,将越来越多的敌人拖进林海雪原。10月10日,在安图县东清沟附近,4师与伪混成7旅10团遭遇。两军相逢勇者胜,4师毙敌数十人,其中包括鬼子石川隆吉大佐和河村中佐。
围到第11天头上,敌人终于熬不住了,弃城而逃。独立师和山林队一顿猛打猛追,缴获无数,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
敌人进了沟口,骑马的都是日本军官,另有重机枪、迫击炮驮在马背上。按照骑马者的先后顺序,远征队已事先编好号数,选神枪手两支枪打一个,侯国忠一支三八大盖专门对付“大胡子连长”。
东满的变化,是从贯彻“1·26”指示信后开始的。
1935年6月,2军北满远征队在金日成、侯国忠率领下来到老黑山,决心教训下这连“红袖头”。先派出一支小部队,到“红袖头”驻地附近筹粮,临走时让老百姓去报告敌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把粮食弄走了,这还了得,“大胡子连长”立即集合人马,跟踪追击,进入远征队在头道沟布下的口袋。
8月中旬,得知敌人来犯,王德泰即下令撤离驻守一个多月的大甸子。就在敌人庆贺“收复”大甸子时,王德泰已经指挥部队攻进安图县城,占领部分市街。当敌人狗爬兔子喘地赶回来时,兵营的大火已快熄了。
有老人说,再这么折腾下去,不用日本子打也快完蛋了。
1937年1月17日,曾任2军2师、5师政委的王润成,在莫斯科写给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的报告中说:
三岔口沦陷后,义勇军曾两打三岔口。第一次是1933年3月中旬,吴义成指挥救国军和山林队打的。第二次仍是他指挥,多了汪清、珲春游击队,金日成率领主动找上山门去的。为了表明诚意与决心,又主动要求主攻对攻城威胁最大的西山炮台。一打三岔口,打进去又不得不退出来,关键就是没有打下西山炮台。
5月1日夜,1团进至敦化县哈尔巴岭与大石头火车站之间,王德泰决定颠覆、截击九_九_藏_书_网列车。参加战斗的还有“平日军”、“天良军”、“明山好”、“王连长”等山林队。2日凌晨2时40分左右,从朝鲜青津直达长春的202次列车驶来,“轰隆”一声巨响,车头和前面几节车厢就脱轨倾翻了,伏击部队随即发起攻击。押车的鬼子在尾部,很快被消灭了。登车搜查,逮捕13名日伪军政人员,包括1名高级军官和1名满铁重要职员,并缴获大量军用物资和钱款(钱款被山林队拐跑了)。
由3团、4团和青年义勇军组成的北满远征队,在军参谋长刘汉兴、3团政委金日成、4团团长侯国忠率领下,6月初挥师北上。第一仗在东宁县老黑山,将伪靖安军一个连几乎全歼。之后挺进宁安,在南湖头与5军会师。从此,穿着2军灰色军装的4团(后来扩编为2师,1路军成立后改称5师),就留在绥宁地区,与5军并肩战斗。前面 第18章 引文中说周保中多么忙,还要担任2军军长,指的就是还要指挥2军的这个师。
王德泰没读过书,能在“长江好队”中当上“字匠”(文书)。一口流利的朝鲜话,跟朝鲜(族)人没什么两样。如果仅仅是这些天分、悟性,汉族同志在东满再稀有、宝贝,从小队长到2军独立师政委、师长、军长,王德泰这步子也未免太快了点儿。
除了初始阶段的幼稚和“左”的干扰外,东满统战中面临的最大难题,是这支主要为朝鲜(族)人的队伍,如何才能消除与其他抗日军的民族隔阂。由于过去一系列左的行为,再加上偏见、误解,一些人对“老高丽”的不信任是根深蒂固的。
2军是1935年5月20日正式成立的,军长王德泰,政委魏拯民,政治部主任李学忠,参谋长刘汉兴。以4县游击队为基干编为4个团,另有1个游击大队,兵力1200多人。
第一师政委王德泰同志,因其同士兵在战线上,共同甘苦,枪林弹雨之下,来往指挥。所以他的威信,亦猛然提高,使所有反日部队内部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要求他去解决,一切的战事活动,听他指挥。

金日成

以前在东满关于“满”军、自卫团、大牌会等工作,可以说是没有,将他们与日军看成一样,别的话没有,就是“打”。自冯昆(魏拯民——笔者)到后,才开始转变这一工作。
8月,2军政治部主任李学忠,率2团150余人西进南满,9月初到达濛江、桦甸、抚松3县交界处的那尔轰,与1军胜利会师。
王德泰给大家解释:咱们今天跟日本子打仗,就像要饭花子跟龙王比宝,比不起,就得跟它斗心眼儿。你们看人家那工事,就算一家伙冲进去了,痛快了,得死伤多少人哪?这两天兵营里冒烟少了,镇子里枪声也稀落了,说明敌人吃的东西不多了,心劲也不大足了。俺估摸着,再挺上几天,不用打,它自己就得跑了,那时揍它就容易、省事了。
再就是与各种抗日武装的关系。1935年12月20日,《中共东满特委书记冯康(魏拯民——笔者)的报告》(之七)中说:
东北抗联是陆续被“集团部落”挤压逼走的,而东满是最早感受到它的严酷的。
3月上旬,在安图县迷魂阵召开的2军领导干部会议上,决定由王德泰、魏拯民指挥1师、3师,向抚松、桦甸、濛江、临江、长白等地进军,建立长白山根据地,与1军呼应,配合作战。
另一支打得英勇的队伍,是救国军“史团”。撤退时不知怎么搞的,竟把身负重伤的团长史忠恒丢下了。汪清游击队的连长黄龙海见了,背起他一口气跑出两公里,到了安全区。
金日成是最好的军事干部,中国共产党高丽人同志之最优秀分子,他在满洲南部和野(鸭)绿江东、朝鲜北部地带能起很重要的活动作用。
这下子就不用谈判了,想不起义都不行了。
六十二年后,在沈阳蒋泽民老人的家里,老人说:
他是辽宁省黑山县小蒋屯人。老人说那地方穷,想扛活都没个地主,我十一岁给地主放猪,然后当半拉子,都是在外村。“九一八”事变,到处都是义勇军,胡子也下山打日本。那年我十八岁,血气方刚,也去参加,人家不要,说你没枪。詹家窝棚有个小地主苏海泉,挺和善的一个人,有支撸子,我给他扛过活,知道。我起大早去的,说你把抢借俺打日本子,天下太平了就还你。老爷子说行,俺为反日出这把枪。他儿子不干,这小子是个大烟鬼,说你得给钱。爹就“喝呼”儿子:要什么钱?蒋老二哪来的钱?这世道枪是惹祸的东西,弄不好把小命都丢了,老老实实过泰和日子比什么都好。
像王德泰、夏云杰、戴鸿宾,以及后面将要写到的一些军长、师长,包括政委(政治部主任),让他们理解这样的“政治问题”,应该说是很困难的,甚至是不现实的。但是,从统一战线到分区作战,毫无疑义,王德泰是党的路线的忠实执行者。
1937年6月24日,周保中在《给“化兄”即转驻“际遇”表兄信》中说:“枪支质量,五军远不如二军。”
有几个敌人快跑出沟口了,蒋泽民眼尖,拔脚就追。
前面曾经引用过的王润成给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的报告中说:
春天风大草木干,营房是草房,在房檐下点着了,“呼啦”就蹿上房顶了。
从2月底到3月初,在大荒崴召开的东满党团特委第一次联席扩大会议上,以金日成为代表的一些同志,历数反“民生团”的错误、危害,让许多人替他们捏着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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