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宝贝
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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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宝贝
第五节
第二章 琥珀
第三章 绅士
第三章 绅士
第四章 黑岚
第四章 黑岚
第五章 子夜谈
第五章 子夜谈
第六章 营救
第七章 花窗
第七章 花窗
第八章 恶魔
第八章 恶魔
第九章 审判者
第九章 审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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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熙挑挑眉,有些惊讶于这个迷迷糊糊的年轻学者此时的镇定,他在满是污物的下水道里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即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恶心呕吐,只是莫名地让人觉得他有点悲伤。
姜湖乖乖地点了点头,又扭过头去,若有所思地望着敲下的污水,和现场警察们进进出出的桥洞。
沈夜熙拉开车门,冲他客客气气地说:“姜医生等急了吧?”
“按时间顺序。”沈夜熙边说边拿出失踪儿童的案情简介和受害人照片,有些艰难地从一大群化着夸张的舞台妆、看起来长得都差不多的孩子里分辨谁是谁,“合唱团负责人告诉我头两个失踪的儿童都是领唱……领唱是哪个?”
杨曼:“那又怎么样?反正你不管干什么,先把人送回局里去,别耽误人下班,听见没有?”
姜湖回过头来,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杨曼第一天就觉得这小孩有点呆,呆得还充满至于气息,是她完全抵抗不了的那种呆,有道是一物降一物,每次姜湖用这种充满无辜和茫然的眼神看着她,杨曼就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只想扑上去蹂躏他的狼人蠢蠢欲动。
沈夜熙无奈,和盛遥对视了一眼,盛遥耸耸肩:“看见没有,这就是命,谁让你长得不如人家帅呢?哎哟!”
盛遥脸色挺悲壮:“杨美人,如果不是怀中太臭,那区区是非常愿意美人来此避难的。”
沈夜熙又摸出一根烟:“你的看法呢?”
杨曼她妈放下了东西转身走了,姜湖犹豫了一下,他也没别的事,于是给杨曼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们可能正点下班之前都回不来,于是问清楚她的具体位置,出门打了辆车,把要是给她送过去了。
盛遥和杨曼做瑟瑟发抖的鹌鹑状。
“棉花?”沈夜熙皱起眉,“为什么要往尸体里塞棉花?还有……你觉不觉得尸体摆放有一点奇怪?”
盛遥愣了一下:“小姜,你怎么下来了?”
沈夜熙说:“四个孩子的尸体都找到了,身首分离,然而除了最后一个受害人张晶,每个人的脚和头都是排列在一条直线上的,另外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非常相近,受害人的肋骨被收走……凶手很可能是在收藏它们。”
姜湖目光闪了闪:“我也说不清。”
姜湖往下看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地随口说:“打车。”
杨曼在地面上等着他们,脸色有点发青。见了沈夜熙,冲他点点头:“盛遥还在下面,尸体还没动,等着让你再看看现场——小姜,谢谢你啊,不好意思,咳咳,太臭了九*九*藏*书*网。”
姜湖:“……”
杨曼:“你?你活该!”
姜湖:“这……不可以的吧?”
姜湖:“哦,好。”
但奇怪的是,沈夜熙一次又一次地通过了心理审核,而且看上去……非常正常。
沈夜熙也挽起裤腿蹲下来,他仔细观察了片刻,指着尸体问:“头和身体中间塞的是什么东西?”
盛遥表情空白了一阵:“浆糊同志,才这么一会儿功夫,您可已经第二次浪费我的宝贵感情了。”
方才牟老师把演出视频发到了沈夜熙的邮箱里,杨曼对自己的形象彻底自暴自弃了,大剌剌地坐在地上,膝盖上放着借来的电脑,从头开始播放合唱节目表演视频。
姜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并没有推脱,慢条斯理、用他那口音特别别扭的普通话说:“如果你真的假设凶手有某种程度上的精神障碍,并且这种精神障碍明确影响到了他的行为,那么受害人应该让凶手解读出了十分特别的意义,他们满足某种只有凶手自己才明白的幻想。”
沈夜熙脸上看不出喜怒,一口打断他:“不,你可以接着说。”
姜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打扰你们了吧,我这就……”
其他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他,这让姜湖显得有些不自在,赶紧解释说:“不……不是我看见的,是镜头,镜头方才给了四个特写,其中三个是给那个孩子的。”
在场所有人沉默。
沈夜熙似乎忘了他是个编外人员,把一打视频都看完了,也没提把姜湖送回去的事,自己点了根烟,自顾自地把他晒在一边。
“沈队,来!”正这时候,那边张法医他们已经把尸体从桥东里抬出来了,张法医冲沈夜熙他们招招手,“其他情况我还要带回去化验,但是这个太奇怪了,我得先告诉你们一声,这四个受害人的后背都被切开过,并且都少了一对肋骨。最变态的是,肋骨拿走以后,凶手还用针线把被他破坏的人皮缝了起来。”
安怡宁问:“那为什么只有最后一个孩子的头在外边?”
姜湖思考了半天,正当他们以为他要发表什么专业性极强的言论,准备洗耳恭听的时候,就听他用一种缓慢的语速赞同了盛遥最开始的结论:“凶手可能精神状态不大正常。”
沈夜熙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盛遥说:“那这附近的民居都是些什么人,你查过了?”
杨曼感觉一阵风吹过,顿时毛骨悚然起来,她喉咙有些发干,下意识地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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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能减轻一点压力一样。
姜湖顿了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些病人会有一定程度上的焦虑障碍,比如强迫症,强迫症病人会强迫性地做一些别人看起来毫无道理的事情,比如走在路上的时候会绕过地面上的裂痕,比如所有的东西都必须按照一定规则摆放,他们对‘整齐’有特别的冲动。”
盛遥以前是信息安全出身,后来转行做了刑侦的,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可他身上的缜密和细致却是根深蒂固的。
沈夜熙苦笑了一下:“杨姐,我真没有……可是你们真不觉得他也太淡定了吗?正常情况下,普通人看见这种极富有视觉冲击力的命案现场,不应该紧张一下、恐惧一下、或者兴奋一下吗?你们见过这种看了一眼,就溜溜儿地走人,回车里看报纸的吗?我看他不像出入命案现场的,像刚从花鸟市场上溜达了一圈。”
杨曼接过自家钥匙揣在兜里:“我们跟死物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看见这个还是觉得心理承受不了,一会你得给我疏导一下,对,还有盛遥,你还没见盛遥刚刚的脸色呢。对了你怎么来的?”
盛遥和沈夜熙对视了一眼,沈夜熙沉声问:“能具体点么?”
“再查!”沈夜熙吩咐下来,“君子,你带几个兄弟们去找一下潜在的目击者,杨姐,打电话回去叫人,把这块地方监控起来,怡宁你和我说说受害人家属们的口供。”
她跨下肩膀:“再卖萌就把你铐起来——这样吧,不嫌臭你就先在一边忍一忍,晚上我们开公车把你捎回去。”
安怡宁简短地交代了一下头天报案的张晶父亲的经过:“我觉得这事特别怪,因为每个受害人家长阐述的情况都差不多,堵车,路程不远,等孩子自己走过去,疏忽,孩子被绑架。上下班高峰时段,那段路堵车很正常,但是既然放心让孩子自己走回去,那段路程一定不是很长,甚至是家长可以看到的地方,人那么多,凶手是怎么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孩子带走的?”
盛遥痛苦地捂住胸口:“啊,我的心!”
沈夜熙掐了烟头:“好,你继续收集相关的信息,其他人先跟我回去,总结一下进展,我们晚上开个短会,调整调查方向。”
姜湖:“这个我不太清楚。”
姜湖低下头,好像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精神障碍者的幻想和妄想,对于他来说是非常独一无二的,是你或者我都无法理解的,我做再多的猜测也是瞎猜,还是不要干九九藏书网扰你们破案了。”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们看看这地方。”盛遥说,“我和杨曼刚才转了一圈,认为存在潜在目击者的可能性很大,很可能是凶手抛尸的过程中被人惊动,慌忙丢下了女孩的头逃走——但这又有另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随身带着张晶的头?那女孩的头和身体为什么分开了?”
杨曼:“你不许欺负人家听见没有?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就是发号施令习惯了,觉得莫局没打招呼就塞人,还塞心理医生是怀疑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削了你的面儿,可人小姜多好的一孩子,你别逼人太甚好吗?路人甲都看不下去了。”
他说完,默默地站起来,找到他们队的一辆公务车,爬了上去,从后座捡了一份报纸,事不关己地看了起来。
“我个人觉得,凶手一定是对合唱周围的环境非常的熟悉,或者……”安怡宁皱皱眉,“是孩子们很熟悉的人,八九岁的小孩已经入学了,他们有一定的思考能力,一般不会轻而易举地就被拐走,人那么多,凶手带走孩子的时候但凡有一点不自然的情况发生,肯定会被别人察觉。”
沈夜熙和盛遥一起猝然回过头去,看见姜湖站在那里,昏暗的光线下,瘦高的年轻人站在那里的样子显得有点单薄。
“你真的假设”这几个字完全撇清了关系,沈夜熙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姜湖,发现这个人身上,有种和他纯良无害的外表不相符合的狡猾,于是他追问:“那你觉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幻想呢?”
“强迫症的病因到现在没有统一的说法,其中还有一些生理原因,病人会不由自主地做一些事情或者想一些事情,否则就会异常焦虑不安。”
杨曼:“没事,带好手套鞋套,小心别破坏现场,我带着你,吓坏了姐姐的怀抱永远对你打开!”
杨曼她妈愣了一下:“哦,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杨曼敏锐地感觉出了一点不对,压低了声音拽了沈夜熙一把:“你干嘛啊?别那么咄咄逼人好不好,人小姜是专家学者,跟我们这帮抗打耐摔的外勤人员不一样好吗?”
杨曼:“……打车?车呢?”
“尸体和尸体之间的间距几乎是相等的,头和身体之间塞了棉花,让每一具尸体看起来差不多长。”一个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那人顿了顿,接着说,“这样四具尸体就是整齐的。”
殉职的搭档是沈夜熙从学生时代就一路一起走过来的,而他在亲眼目睹了他最亲密的兄弟、战友的死亡之后http://www.99lib.net,对整个案件的经过交代得却十分含混,很多地方都用“当时太乱,没注意”或者轻轻的一句“记不清了”回复。
杨曼看了他一眼,青年苍白的皮肤和微卷的头发不知怎么的,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一只绵羊玩偶,忽然能让女汉子母性大发起来,她小声说:“难得你来一次,没见过现场吧?姐带你下去看一眼怎么样?”
沈夜熙叹了口气:“你们俩快闭嘴吧,别添乱了!”
盛遥:“区区怕污染了美人的秀发。”
绝大部分的谋杀案件属于激情杀人,或许是出于某种仇恨报复心,或许仅仅是一时冲动,尽管是罪行,却是人性范围内可以被理解的罪行,什么样的人会无缘无故地谋杀几个很可能与他素不相识的儿童,并且在他们死后,长时间地面对尸体,并试图对其进行无法理解的改造?
其他人同时沉默了一会,沈夜熙突然抬头看了姜湖一眼:“我方才听见姜医生的话,想听听你的专业意见,你认为呢?”
“你看这些孩子,与其说是被扔在这的,不如说是被细心摆成这样。”盛遥蹲在尸体旁边,带着手套,抬起头来对沈夜熙说,“我真不想这么说,但是……我觉得这个凶手好像很在意这些孩子们,愧疚或者后悔什么的,总之他是把尸体轻拿轻放到这里的。”
“我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沈夜熙说,“头两个孩子是领唱,站在第一排中间位置,后两个失踪的孩子虽然不是领唱,但是也站在同一个位置。我现在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有没有可能是这样,这四个孩子之间压根没有别的联系,而是凶手出于某种原因,瞄准了站在这个位置上的孩子?”
他是多么有见地啊……
姜湖推了推眼镜:“不要紧。”
杨曼又给了他一巴掌。
姜湖想了很久:“这……”
现场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法医和检测员开始干活,三个男人一个女人臭气熏天地凑在了一起。
杨曼靠近了盛遥一点,捏细了嗓子,用一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戏腔说:“盛公子,奴家害怕。”
他到达现场的时候,正好碰见把车开得像飞机一般风驰电掣的沈夜熙。
“小姜,你们队小杨在吗?”姜湖抬起头,发现今天的值班员身后跟着个中年妇女,值班员指了指她说,“杨曼她妈。”
见姜湖犹豫了一下,沈夜熙又补充了一句:“我有自己的判断,即使你说得不对也没那么容易被你误导,有什么就说,我想听听不同的意见。”
姜湖赶紧说:“阿姨好,杨九*九*藏*书*网姐今天出外勤去了。”
三个人眼巴巴地等着他。
一切只能根据现场留下的证据推测当时发生了什么,以及所有人都怀疑沈夜熙是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不少人甚至开始质疑他是否能继续带重案组。
这种说法有些猎奇,杨曼听完反问:“我不明白,你们看看这帮孩子,一排一排的站着,都是差不多的年纪,模样也都差不多,穿着一样的演出服,在我看来连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这个位置有什么特别的?”
杨曼她妈掏出一串钥匙放下:“我跟她爸今天晚上临时有点事,要去她舅舅家一趟,那丫头早晨出门也没带钥匙,小同志,你能不能帮我转交一下?”
“第一排中间位置。”姜湖说。
姜湖:“好像走了吧?”
杨曼:“奴家不嫌弃公子。”
盛遥在旁边幽幽地说:“头儿让我熬夜写报告的时候怎么没人在背后替我仗义执言呢?”
杨曼:“那你怎么回去?”
沈夜熙:“……我没有。”
一个正在忙着现场调查的警察说:“还要化验,我个人觉得有点像棉花。”
沈夜熙缓缓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对资深苦情戏演员的对白很快被警笛声打断,安怡宁和苏君子从里面下来,苏君子看了看形容挺凄惨、蹲在地上围着一堆照片和电脑,蘑菇一样的三个人:“怎么样,什么情况?”
盛遥在旁边补充说:“而且我和杨姐觉得,凶手住的地方可能离这里不远,或者说他曾经住过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他对这个地方一定非常熟悉。假如说这个凶手是仓皇间把孩子的头丢在了外面,那么他很可能有些神经质,并且很容易受到惊吓,那么按照常理思考,他抛尸的地点绝对应该是他熟悉的,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他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忙碌了起来,姜湖透过车窗观察着正在往这边走过来的沈夜熙。沈夜熙伤假前,重案组处理过一个贩毒团伙案件,多人重伤,沈夜熙的搭档殉职,莫局特意嘱咐过他,要重点关注沈夜熙的心理状态。
“嗯,”盛遥应了一声,“你们没来的时候我们俩已经粗略地把周围扫了一圈了,除了一站地左右的地方那片隔音不好的旧楼房,就是另一边的棚户区,都是平房大杂院和年久失修的废旧待拆房。我想凶手如果要杀这些孩子,要分尸,还要把肋骨取出来,肯定需要有那么一个比较私密的空间——我刚才已经托人去居委会和当地派出所调查了,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出一份名单,可是恐怕这名单长度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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