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恶魔
第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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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宝贝
第二章 琥珀
第三章 绅士
第三章 绅士
第四章 黑岚
第四章 黑岚
第五章 子夜谈
第五章 子夜谈
第六章 营救
第七章 花窗
第七章 花窗
第八章 恶魔
第八章 恶魔
第八节
第九章 审判者
第九章 审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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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始终相信,以你的能力,总会走在闵言前面。”柯如悔说,“如果美丽的女警受到意外的伤害,那就太让人惋惜了。”
柯如悔笑着摇摇头,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手铐,在手里把玩了一下:“你怕我?”
“居然被你抓到了。”柯如悔轻松愉快地说,“好久不见了,你居然比以前还要瘦些,工作很辛苦么?”
“你看,你滔滔不绝地说我的事情,却不允许别人提到你的过去,因为你那伟大的控制欲么,柯老师?你每天都有严格的时间表,早晨干什么,中午干什么,晚上干什么,什么时间起床,什么时间吃早饭,早饭吃多少克的面包,喝多少毫升的牛奶——这些都是你那杀人犯杂种老爸给你留下的烙印,你憎恨着它们,所以才打着所谓学术研究的旗号,一而再再而三地犯罪,通过掌控别人的生命来满足你那恶心的控制欲望。”
说完,姜湖轻笑了一声,没事人似的退开一步,打开手电筒照着地上的柯如悔,对往这边赶的人说:“这里,就是这个,多起凶杀案的嫌疑人,闵言的那个什么柯老师,是重犯,带回去联系国际刑警,他们会很乐意接收的。”
“你假装死亡逃脱,也只是厌倦了杀人这种方法了,你发现这样没有技术含量的野蛮事件不再能满足你内心的欲望。一方面你自以为能看透人心,自以为无所不能,另一方面你又背负着父母给你的烙印,挣扎而自我厌恶着,柯如悔,你也不过是个看不清自己看不清世道的可怜虫!”
柯如悔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姜湖嘴唇轻轻抿了一下,随即立刻松开。
柯如悔放下望远镜,缓缓地转过身来,带着一点特别愉快的笑容,好像他刚刚看完了一场戏似的,在那满足地回味。
“然后你让合适的人带给他消息,再激怒他——”
柯如悔的表情却像是见到了分开好久的好朋友,如果姜湖手上没有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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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这枪口不是在指着他,他甚至要扑上去给这年轻人一个拥抱似的。
姜湖蹲下来,仍然苍白的脸上浮上一抹笑意:“你是个极端自恋的人,是个变态,生理上的缺陷让你天生感受不到恐惧,感受不到内疚,还记得你那个在教堂里工作的父亲么?别这么看我,你自己不也说过么,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那样。你父亲是个狂热的宗教分子,把你的生活死死地限定在一个极狭小的范围里,半点不能出错——至于你妈妈,她是个妓女对么?要不然怎么会惹得你那一辈子活在黑袍里的父亲都能恼羞成怒,怒到……杀了她?”
“以你的控制欲,一手安排下的东西,不看完不会走,我就知道你肯定在附近。”姜湖说,微微歪过头,让一缕被风吹到眼睛里的头发落下来,露出光洁的前额,“这附近最高的楼是这里,楼顶上的视野刚刚好可以看见知了茶楼发生的一切。你还在怡宁身上装了窃听器,是么?”
“沈夜熙,沈队长。”柯如悔眯起眼睛,不易察觉地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
柯如悔一愣。
姜湖没有回答,而柯如悔好像也不准备听他的回答,他轻轻地靠在栏杆上,大风吹起他的夹杂了银丝的头发,一双漆黑的眼睛,好像装下了整个夜色一样,他说:“小姜,你不失望么?我知道你虽然把喜怒哀乐埋得很深,也不过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而不是从来没有。你想保护的人,其实都这么不堪,你想保护的世道,藏污纳垢,你就一点也不觉得失望么?每一个完美主义者,都不会喜欢这种似是而非的答案。”
柯如悔的目光慢慢往下,落到指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上:“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开枪的,因为你并不想打死我。”
他转过头来,盯着姜湖:“你每天目睹着人类最阴暗的地方,并且比任何人理解得都透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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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是不失望吧,这些人有什么好的?啊?你只是一直在自我催眠、自欺欺人,自欺欺人地觉得你做的一切事都是有道理、有意义的,你不累吗?小姜,你自己觉得,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你真是个又坚强、又软弱的孩子……”
男人的杀意没有半点掩饰地泄露出来,柯如悔明智地举起自己的双手,往后退了一步。
姜湖站起来,站得有些猛,他晃了一下,沈夜熙有些担心地拉住他的手臂,姜湖摆摆手,表示自己没关系。
柯如悔笑而不语,他狼狈地跌倒在地上,神情却像一个胜利者。
沈夜熙:“谁他妈和你个杀人犯是一种类型的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败类。”
沈夜熙把柯如悔的双手扭到身后,故意似的用了很大的力气,柯如悔的手腕脆响了一声,然后沈夜熙掏出手铐把他铐上,又粗鲁地把柯如悔推到地上,把姜湖拉到身后,对领子上别的对讲机说:“找几个兄弟上来一趟,在知了茶楼北边四点钟方向的大楼楼顶,这里我抓住一个涉嫌谋杀的嫌疑犯。”
因为他永远也无法知道第一朵在春天开出来的花是什么样的。
他轻轻地扬起下巴,往旁边点了一下:“你从这里跳下去。”
“把你的双手举起来,到我能看见的高度,后退,离他远点!”一个冷冷的男声突然从柯如悔身后传来。
他又凑近了一点,姜湖的枪口好像要戳到他的胸口里,柯如悔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也没在意,他伸手端起姜湖的下巴,端详着他那双浅色的眼睛,好像打算从中窥探到什么一样。
沈夜熙突然扣动扳机,子弹擦着柯如悔的身体过去,打在旁边的栏杆上,干净利落,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姜湖的眼神瞬间放空,只听柯如悔说:“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愿意说?你是不是自我催眠了很多次,多到让自己相信,他们是爱你的,你有一个幸福藏书网的童年?不不不,你心里清楚,他们是爱你,他们可以无微不至地照顾你,让你接受最好的教育,钢琴、绘画、礼仪……却没有每天晚上睡前的故事时间,是么?亲爱的,你长得太像他们死去的女儿,而你的存在却又时常提醒着他们,你的另一半血统来自于谁。是在那天,你祖母发现了你放在床下的那些仿真枪械玩具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憎恨和厌恶,才让你故意把钢琴盖子碰下来,故意把自己的手指压在底下,从此再也不能弹琴了的么?”
就在这时候——
姜湖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任他抓着,任他低低地,残忍地说着,脸色愈加苍白起来。
“你说的不对,小姜,恐怕这次的作业我要给你扣分了。”柯如悔勉强笑着,轻声说。
盛大的夜色落幕了,这一宿,逃了两年的柯如悔落网,闵言被逮住,手下一群混混树倒猢狲散。安捷看着沉沉睡去的安怡宁,突然对翟行远说:“我老了,也想找个长久的人,将来能照顾她……”
“你故意接近闵言,故意帮他导演出姓乔的女人那场闹剧。”
“你每天听见各种各样的谎言,看见人们挣扎,彼此欺骗、彼此伤害,看不腻么……哦,我忘了,还有你那祖父祖母,怎么,你不记得他们了么?”柯如悔做了一个悲悯的表情,悲悯中又有些笑意,说不出的诡异,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你拿到学位那天,大家出去庆祝,你喝多了酒,说了什么,还记得么?”
柯如悔接着说:“可那时候你还能以父母那惊世骇俗的爱情来作为安慰,然而什么时候,这些东西也变了呢?小姜,你太有天分,天生就是个心理学家……是你回家的时候,偶然发现母亲的照片被移动了位置,而那个男人都没有察觉?还是他的衣橱里装了衣服变换了风格?你跟踪过他么?然后发现,你以为的痴心一片对你母亲衷心不悔的父亲,其实在挥霍金钱99lib.net花天酒地上十分有天赋?哦不不,别反驳,以你的敏锐,当然看得出他是逢场作戏还是真心投入。告诉我,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坏人终究被逮捕,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为什么一定要完美主义呢?为什么一定要求人心都如天使一般纯净无垢呢?
柯如悔叹了口气,像是怜惜一样,轻轻地摩挲着姜湖冰冷苍白的手指,问:“还疼么?”
“小姜啊……”
“那可说不好。”姜湖冷冷地说。
“你了解?”柯如悔以一种很奇异的口吻问。
杂乱的脚步声和喧闹声响起来,姜湖知道沈夜熙叫的人就快到了,他忽然压低了声音:“我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的生命中将会经历无数的杀人犯,你只是其中一个。”
就在这时,姜湖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杀人,你知道么?”
“小姜,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不要……”
“快点,我不想听你废话,是跟我走,还是跳下去?”
身后,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楼顶的风掀起姜湖柔软的头发,深灰的衬衣像是融在了夜色里,姜湖的眼睛被眼镜片挡着,让人看不分明,总是带着温暖而讨人喜欢的笑容的嘴角抿起,划出凌厉的线。
“你就像我了解你那样了解我。”柯如悔笑着说。
“你怕我会说出你不想听的话?”柯如悔像是更开心了,眼睛里冒出猎人见到猎物一样可以称为兴奋的光芒,“你怕我说出你心里的秘密,就像你把闵言逼得方寸大乱一样?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连你也这样脆弱起来了?”
姜湖手上的枪似乎变得很重很重,重得他都有些拿不稳了,枪口微微向下垂去,柯如悔伸出手臂,好像一个圣父一样,想要把他迷途的羔羊拉进怀里。
与安全平静的生活相比,那些都是无所谓的,这是连最严苛的完美主义者都会承认的事,只有无法体会到的变态才不懂。
柯如悔九九藏书被他一拉一推,十分狼狈地跌倒地上,额头上也露出冷汗,他却毫不在乎一样,反而艰难地回过头去,对沈夜熙笑了:“沈队长对我的敌意可真不小,可是没用的,就算你抓住了我,就算你打断了我的话,就算你把他挡在身后,不让他听我说话,他心里依然是那样想的,你依然不了解……我们这样的人。”
“我哪里说的不对?”姜湖歪过头笑了,“你在干扰我们每个人的思维,你一手设计了闵言的闹剧,为了什么?为了让我知道你的存在?为了让我不安?因为这样能让你觉得,你战胜我了,你控制我了,是么?”
柯如悔笑了:“你的手可真凉,我说得对不对?”
翟行远被惊喜砸昏了头。
柯如悔撕心裂肺地大笑起来,姜湖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姜湖猛地推开他,后退了三四步才定住脚步,本来颜色就浅的嘴唇上仅有的一点血色退了干净。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姜湖突然语气有些逼人地打断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副手铐扔过去,“要么你自己把自己铐上,跟我走,要么……”
柯如悔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回过头去,高大的男人稳稳地托着手枪,向他走过来,每一步踩在地上,都像是带着某种压迫力一样,男人的眼角都似乎是结了冰:“怎么,你要拒捕?”
柯如悔忽然向他走过去,凑近了,握住他拿着枪的手,把枪口抵在自己的胸口上:“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小姜,你走在街上,别人看见相爱的夫妻带着孩子出来玩,其乐融融,你却能从他们的肢体语言上,读出这相爱下的敷衍和虚伪,别人看见夫妻两个之间快乐活泼的孩子,你却看见那微妙的距离,女人手上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放被推拒动作。别人看见那些慈善家政治家们在台上慷慨陈词侃侃而谈,恨不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却看见他不对称的表情和防备性的手势,知道他嘴里说的都是扯淡的谎言,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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