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花窗
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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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宝贝
第二章 琥珀
第三章 绅士
第三章 绅士
第四章 黑岚
第四章 黑岚
第五章 子夜谈
第五章 子夜谈
第六章 营救
第七章 花窗
第七章 花窗
第六节
第八章 恶魔
第八章 恶魔
第九章 审判者
第九章 审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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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年前,上上上次是四年前。”
“你怎么知道的?”姜湖问。
然后他把毛巾丢到姜湖脸上:“没睡着装蒜,自己擦,下次洗完要把你的卷毛抖干净一点,感冒了可不负责你医药费。”
“遗世独立那种神仙圣人似的应该有的孤独感?”沈队的词汇量其实挺丰富的。
“……你知道么,我第一次去东青的时候,就爱上了那个地方,这样喧嚣吵闹而四处充满了浑浑噩噩地人群的大城市周围,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洁净场所呢?我突然觉得,这样的地方才是属于我的地方,才是我灵魂的归宿。如果有一天,我能带着我那不为世俗的愚人们所理解的朋友,踏上这片美好的土地,该是多么美好啊。那里的居民很少,互不相扰,一条小河静静浅浅地流淌过。我上回从那里离去时,雪白的槐花落了一地,整个小镇都显得悲伤起来。那是一年前,让我疼痛的旅行,我想这一次,我定不辜负那花,和那弯浅水……”
他仰面躺在床上,一只手横在脸上挡着灯光,闭着眼,沈夜熙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拎起旁边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搭在姜湖身上,又伸手摸了一把姜湖略带潮气的头发,叹了口气,拿起一条毛巾,小心地坐在床的另一边,想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把姜湖的头发擦干。
“这都是什么玩意?”沈夜熙觉藏书网得自己跟不上姜湖的思路了,颇有些受打击地说,“你……你能通过看这个知道是谁写的?”
姜湖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沈夜熙坐在他旁边,一开始还能跟着看着,后来就开始头晕脑胀起来,那个也不知道是姚皎,还是嫌疑人自己写的日记,实在太抽象,一篇一篇的,让人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头绪来。
“一方面他在沾沾自喜,每句话都似乎隐隐地有种意义,像是他才是受害者,而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头上,另一方面,我注意到,他凡是以‘我’做主语的句子,形容词都要多上几个,句子成分也格外长,不经意间带出那么一种自己很了不起,自己优秀而又孤独的感觉。自恋型人格障碍的人沉迷在自己很成功的幻想中,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甚至他提到父亲的时候,也着重突出了自己的父亲是‘血统贡献者’这层意思,他认为自己独一无二,少人理解,极端以自我为中心,他会缺乏共情的能力,过分关注自己而分不清自我和别人的界限,难以理解别人的想法和感情,冷漠而内向,有特权感”
盛遥:“那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他三天前修改日志的目的,是因为有了下一个目标?”
“他的情况在恶化。”姜湖说,“你看这个时间线,他杀人的频率越来越高,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个标准的狂欢型杀手!”
盛遥http://www.99lib.net传的东西很快到了,姜湖迅速把日志拖到最后,冗长的自我描述之后,后面有点像是在向什么人说话了,在哪里认识的什么人,在什么时候一见就觉得相见恨晚,好像遇到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最后是一段略显晦涩、要看好几遍才能明白的东青镇之约。
一阵铃声突然响起来,两个人同时一激灵,转头一看,是沈夜熙的手机再响,上面盛遥两个字跳得欢快,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他可能试图通过这样,来建立和别人的联系。但他是完全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无法真正理解别人,这些情绪,只是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这种高贵的、不被别人所理解的……”
沈夜熙好奇:“你怎么知道?”
“这说明什么?”沈夜熙眨眨眼睛凑过去。
“做过的事情总会有蛛丝马迹的,放在网上的东西就会有记录,没有办法完全消去的,再说那家伙不过是个菜鸟。”盛公子很小声很小声地得瑟,“我说,这日志前边都差不多,后边一段好像改过很多次,我正在把所有他改过的东西的记录还原,发现最后一次改动是三天前。我把他最近修改前的版本先传给你,其他的还在修复中。”
“那他扯上那么多又颓废又蛋疼的废话,又是为什么?”
姜湖突然睁开眼,沈夜熙笑了一下:“没睡着啊?”
一直到半夜,沈夜熙才催姜湖99lib•net去洗漱休息,姜湖先洗完澡,躺在床上,就着沈夜熙在卫生间里弄出来的水声继续思考这个问题,沈夜熙说得很有道理,这个人的自恋,让他把一切事情都看做是自己的延伸,他用了花窗做秘密博客的密码,一定是和花窗关系匪浅的人。姜湖突然想起花窗的调酒师的供词——姚皎在失踪前去过酒吧,之后和一个陌生女人走了,这个陌生女人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然而想着想着,姜湖却走神了。
挂了盛遥的电话,姜湖再次皱起眉来——如果凶手之前用这种方法作过案,那尸体在哪里?附近如果真的有像姚皎这么夸张的尸体被发现的话,应该早就造成轰动了,四年,一年,两个月……
“两个月前。”
姜湖点点头,眼睛没离开屏幕,随口说:“不管是谁,绝对不是姚皎。”
姜湖木然地结果温热的毛巾。
“好,我接着查。”
盛遥的声音压得很低,大概是已经在家里了,怕吵醒家人,他轻轻地说:“我刚刚发现了传给你的那篇日志,有被人修改过的记录。”
从小在孤儿院,他就是这么照顾那些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弟弟们的,这仿佛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本能。
姜湖看了他一眼:“姚皎一直处在一种极端矛盾的心情里,他渴望保持低调正常的生活,又因为某种叛逆的心理,而想要抗争,拼命地违抗着自己的本性。他在意别人的看法,也在意来http://www.99lib.net自亲人的抗拒,于是苦恼,已经有初步的精神分裂的症状。而自恋型人格障碍者,刚刚也说了,会有很强烈的特权感,和别人不一样这一点,对于他们来说,有的时候是骄傲的来源,他们相信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只有少数人能理解自己。就像这个人在日志里写的,像是水边临照的纳西索斯——只沉迷于自己。”
沈夜熙:“姚皎呢?”
沈夜熙想了想:“如果我们假设,他通过这么一种形式,来吸引自己的猎物,后来又用了花窗的拼音来做密码,那么对于他来说,这个酒吧一定有特殊的意义,或者这个酒吧在他眼里,就是他自己的一部分延伸。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姜湖拿着电话逐字逐句地看着那段话:“盛遥,你帮我看看,他上一次修改日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人和人之间……
“很有可能。”
嫌疑犯的范围骤然缩小了,沈夜熙心里想到了什么,有了数,掏出手机来,把自己这边想到的东西告诉了盛遥,让他们明天在继续关注这个日志的同时,查看所有经常出入花窗的客人……和经营者。
看起来这女人似乎和本案毫无关联,可姜湖就是觉得不对劲,似乎出于某种第六感。
姜湖始终记得那个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微微上翘的嘴唇,记得那个人不知是真是假的叹息:“如果有一个人,能真正理解另一个人,那么他对被理解的人而言,实在是太难99lib•net能可贵了。”
如果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让人觉得温暖的关系和感情,没有任何一个真诚地关心着的个体,没有希望,没有期冀着一些好的事情会发生,那么他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么?
姜湖的汉语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立刻点点头。
姜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措辞说:“写日志的人是个非常典型的自恋型人格障碍,表面上看,好像他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比如你看这个‘我对我为什么要生在这个世界上感到不解,是不是没有人能理解我’,还有‘他们错待了我,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就这样算了,我和他们是不一样’。”
“上上次呢?”
两人找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抱回了旅馆。
“自恋型人格障碍”在他心里回荡了良久,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有一个人仿佛半开玩笑地说:“有人把自恋型人格障碍视为九型人格中‘享乐型人格’的极致,我认为不那么合理,从一个人有自我意识开始,他就会产生一定程度上的自恋,科学意义上,认为这种人格障碍有两大特点,一个是对自己价值的夸大和对他人的公感,可是它真的准确吗?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比自己真实情况要有价值,而每个人对他人的认知都来自于自我经历的一部分,好比中国古代那个‘何不食肉糜’的皇帝,他从未体验过饥饿,怎么能知道饥饿的痛苦?难道所有人都是自恋型人格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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