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恶魔
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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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宝贝
第二章 琥珀
第三章 绅士
第三章 绅士
第四章 黑岚
第四章 黑岚
第五章 子夜谈
第五章 子夜谈
第六章 营救
第七章 花窗
第七章 花窗
第八章 恶魔
第一节
第八章 恶魔
第九章 审判者
第九章 审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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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瞎子身后站着一个模样不错的年轻男人,是翟海东的孙子翟行远,也是安怡宁的现任男朋友。安怡宁睁大了眼睛看了看翟海东身后的翟行远,翟行远笑了,趁着没人注意,对她做了个“我很想你”的口型。
车子慢慢开离了市区,在一个挺偏僻的地方停下来,外面有人帮他们打开了车门,恭恭敬敬地说:“二位,这边请。”
正这时,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姜湖被吵醒了,皱皱眉,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翟海东被他噎了一下,也不生气,只是慢条斯理地说:“诸位对我不要有这么大的敌意,翟家早就改做正经生意了,我现在不过是警方的一个老线人,跟各位是一条船上的。”
翟海东欺身上前,趴在桌子上,压低了声音:“明人不说暗话,我只要把东西找回来,闵言这兔崽子还不在话下,我甚至愿意出庭做污点证人,剩下的……我保证以后咱们这地方上,你们上级要什么指标,我给你什么指标,我虽然老了,但也绝对没人敢在我眼皮底下乱来!”
姜湖皱皱眉,听着这满脸褶子的老头文绉绉,心说咱都知道您是干什么的,装什么文化人啊,说话不怕咬了腮帮子么?沈夜熙在一边打断他说:“老翟先生,您说话请用现代白话文,要不然咱们姜医生听不懂。”
翟海东摇摇头,翟行远接过话头说:“爷爷大概每个月回一趟老宅,平时不经常在这里的。”
姜湖说:“所以我问,卧室的床是不是靠墙放的,答案老翟先生已经告诉我了。”
气氛立刻紧张起来,半晌,翟海东才叹了口气,自嘲似的笑了下,刚刚的剑拔弩张这会才松懈下来,只听他说:“安捷到底是安捷,精明得跟个狐狸一样,他和你通过气了吧?什么也瞒不过他。闵言的事情我摊在这里,你心里清楚,我现在已经基本退休了,我合法赚钱,依法纳税,手是干净的手,而这个城市,只要我活着一天,翟家大厦还立着,别人要造次,就得掂量掂量,可是翟家要是倒了……”
郑思齐赶紧答应。
翟海东好像看得见一样,对沈夜熙的方向点点头:“年少有为,后生可畏。”
“每个月?”沈夜熙眉间蹙了一下,“每个月的哪天?”
翟海东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淡淡地说:“还真让你猜着了,这是老宅子了,我年纪大了,有时候图方便,住在市里。二位别客气。”
翟行远扶着翟海东上了一辆车,姜湖和沈夜熙上了另外一辆,姜湖才坐下,沈夜熙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跟着我,别说话”。姜湖偏头看了他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沈夜熙暗叹一口气,心里有不祥的预感,浆糊要是什么时候能乖乖听话靠得住,那还真是老母猪都能上树。
盛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着,会议室,这日子没法过了。”
姜湖在一边沉默了半天,吃着东西也顺便把整个翟家打量了个遍,这时候忽然问九_九_藏_书_网:“老翟先生,你为什么一直在防备我?”
沈夜熙敷衍地笑了笑:“您过奖。”
沈夜熙正捧着茶杯在一边小心戒备,听见这句话差点呛着,看见翟海东脸色猛地一变,姜湖却笑了:“哦,那就是是了。老翟先生,你也不用瞒着了,我知道你的东西是在哪里丢的了。”
翟海东呼吸的声音猛地沉下来,翟行远也不禁细细地打量这个怡宁嘴里说的“浆糊”先生,这人身上有种特别的锐利,不是沈夜熙那种大多被中正气掩盖过的敏锐,而是构建在极强的洞察力上的尖锐。
别说,莫局和翟海东坐在一起,谁比较像流氓谁比较像文化人还真是……
莫局嗤笑一声:“别给我扣高帽子,我的地盘儿?我就是一为人民服务的公务员,你借刀杀人这招老也玩不腻是不是?”
安怡宁拿根钢笔敲到他头上:“莫局说莫局说,你引用名人名言哪你?”
虽说两组这回合作,可是郑思齐也知道,沈夜熙他们这帮人跟自己肯定不是一个任务,于是带着自己手底下人出去了,会议室一下空荡了好多。莫局这才转过头,对翟海东说:“你那块玉倒是值钱,不过老翟,我认识你也这么多年了,只知道你有个养父,怎么就没听说过你还有列祖列宗这玩意儿呢?”
沈夜熙扶额,有时候真分不清他们家这吃货是真傻还是装傻。
他说话间对翟行远做了个手势,翟行远立刻训练有素地接收到,点点头,招呼了一声,片刻,一大桌子饭菜就被摆了上来。姜湖多看了翟行远两眼,这年轻人在他爷爷面前显得很恭敬。
“闵言给咱们这但凡有点势力的弟兄们每个人都发了一张这东西,你说是什么意思?”翟海东似笑非笑地反问他,“另外,郑警官,我不知道你的线人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有人告诉我,眼下附近的一半的黑市交易,背后都有闵言的影子,而且前一段时间不知道怎么联系上了东南亚大毒枭约翰,最近可能会有大行动。”
莫局脸上划过一抹显而易见的讽刺笑意,深深地看了翟海东一眼,随后有手指点了点桌上翟海东带来的东西,对郑思齐说:“小郑,这个叫什么闵言的,就交给你了,最近不太平,叫兄弟们机警点。”
这不是什么好话,周围已经有人脸色不对了,沈夜熙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一只手在自己的腰附近徘徊。
“别介,”莫局悠悠地又一次打断他,“咱这条船小,盛不了您这么大一尊佛。”
沈夜熙又问:“就这么简单?”
“思齐。”莫匆轻轻地打断他,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斜着眼望着翟海东,“老翟,闵言对我们来说是个硬骨头,您老人家财大气粗,人面广得不行,他对您来说,不过是个掀不起风浪的小青年,不算什么吧?你看不过去收拾了不就得了,干什么这么巴巴地跑来找警察?”
有的时候,只有目睹过、经历过失去,才知道www.99lib.net拥有的可贵。死者的遗憾再也没有办法弥补,然而这个世界,依旧是活人的世界。
“莫局说你们去了就知道。”
门口站着一个战战兢兢的年轻警察,似乎对传说中的精英部门又是羡慕又是畏惧,哆哆嗦嗦地转述着莫局的话:“沈……沈队,莫局手叫你们去四楼会议室……”
郑思齐一愣:“你说什么?”
一群人无良地鱼贯而出,可怜的传话警员在原地摸摸头,低低地咕嘟了一声:“莫局说这回跟反黑组一起行动,是大案子……”
你们这些坏人,专门欺负老实孩子。
我靠,你连在哪丢的东西都不说,叫我们怎么查。
片刻,安怡宁轻手轻脚地过来,搭了一件衣服在他身上。
翟海东把头转到莫局的方向,好像他真能看见似的。
翟海东继续装聋:“我说一个人,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听过?”
翟海东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勉强笑笑:“姜医生不要自谦,以你和安捷的交情,我怎么能小看你呢?”
翟海东脸上即使是勉强出来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他把脸转向姜湖,闭着眼睛的脸上露出一股肃杀气,空气像是凝滞了,沈夜熙突然轻轻地用银质的筷子敲敲碗边,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他回头对姜湖笑了笑:“然后呢,墙也是有一圈的。”
“什么事?”沈夜熙阴沉沉地问。
这句话一出口,气氛静止了一下,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似的,半晌,翟海东才失笑说:“这是从何说起?”
“谁?”郑思齐追问。
“东西是在这里丢的?”沈夜熙问。
“一块玉,东西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是到底是翟家家传的,落在别人手里,我下去以后没脸见列祖列宗。”
“翟老爷子,您说的规矩不规矩,可不归我们管。”沈夜熙接了一句。
倒是莫局旁边的人,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什么时候?”
郑思齐觉得有些迷糊,这两人暗藏玄机的对话,他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转头去看要案组的人,发现这帮人精一个个都低着头,不知道在琢磨啥,只有那个姜医生的目光,倒是一直没离开过翟海东。
顿了顿,他又说了句很劲爆的话,他说:“对了,老翟先生,你卧室的床是不是靠墙的呢?”
莫局思量了片刻,终于开口问:“老翟,你丢了什么东西?”
翟海东笑了:“当然,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
沈夜熙翻了他一眼——别丢人,让人以为咱人民警察没文化——回头皮笑肉不笑地对翟海东说:“翟先生这样的如果也叫寒舍的话,那还真是让我们无地自容了。”
莫局冷笑一声:“怎么,被我说中了?老翟,你不会……不会是什么把柄落到人家手上,投鼠忌器吧?”
翟海东仍然在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轻描淡写地岔开了话题:“闵言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这些年但凡有点道行的,我心里都有数,那小子张狂藏书网过度,不是什么做大事的,他敢公开叫板,背后定然有人。不管是什么人,在你莫局长的地盘上这么胆大妄为……”
姜湖看了他一眼,低声问:“你家又不冷,为什么要笑?”
莫局扫了周围的人一眼,沉声说:“你放心说吧,这里的剩下的人都是可以私下解决事情的人,翟家是不是丢了些不大光明正大的东西?”
“我听得懂,”姜湖偏过头去说,一本正经,“他的意思不是说一会要请我们吃饭么?”
沈夜熙倒是没说什么,给姜湖递了个眼色就出去了,姜湖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落后了半步,翟海东本来已经走到他前边,又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来,拐杖在地上轻点两下:“姜医生怎么了,不走么?”
这样也行……
“那就多谢了,”翟海东用拐杖轻轻地在地上敲打几下,小心地站起来,这才把手交给翟行远扶着,对沈夜熙的方向点点头,“二位请。”
姜湖无知无觉似的,继续说:“所以你所谓重要的东西,不会放在市里,而是会放在一个你能完全控制的地方,就是老宅。你不会把那东西放在保险柜之类的地方,你不相信任何东西任何人,包括保险柜的完备性,但是因为你眼睛的缘故,你进出都要人照顾,所以这是个能满足你的隐私需要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在你的卧室里。卧室里肯定不在天花板上,你的眼睛上下不方便,也肯定不在地板底下,你用拐杖不停地敲地板,如果敲到藏东西的地方,会出现空音,那就应该在墙里了。”
这一年春光似要比往年更明媚,一席春雨,大地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似的,草木初长。那被梨花遍布的荒冢的影子印在了每一个看过那场面的人心里,生命和死亡,更加深邃地映衬着彼此。沈夜熙想起姚皎白发苍苍的母亲,那端庄了一辈子,内敛了一辈子的女人,她大概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下这样失态地痛哭。送走了他们,和两个父亲冷战了有一阵子的安怡宁意外地乖了起来,当天是和莫匆一起回家的。
莫局点点头:“都找地方坐下吧。老翟,我们局里有数的精英都在这了,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闵言。”翟海东说,伸出手来,翟行远立刻把一个文件袋递过来。郑思齐眉心一跳,显然这个“闵言”又是个让反黑组纠结的人物。
翟海东笑了:“就是这个意思。”
莫局看了他一眼,又说:“那你们先散了吧,都忙自己的事儿去,夜熙你们几个留下,我还有话说。”
“这是?”郑思齐问。
“那姜医生请细说。”翟海东挑挑眉。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这位倒霉孩子身上,他可怜兮兮地眨巴眨巴眼睛,忘词了。
翟海东拢拢袖子:“寒舍叫二位见笑了,请坐。”
姜湖看着翟海东,不慌不忙地说:“当然不是,要拿到老先生所谓重要的东西,大概还需要一个钥匙,我想这个钥匙,应该是老先生随身带着的东西。”他顿www.99lib.net了顿,笑着摇摇头,“就是我不确定,是在你手上的手杖里,还是在你脖子上的坠子里。”
翟海东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像是橘子皮一样皱在一起,看样子还想继续客套,被莫局截口打断:“老翟,别来这套了,你什么货色大家心里都有数,有话说有屁放。”
翟海东招呼两人入席,这时有一个中年人拿了一个小托盘,站在一边,每道菜都夹着尝了一点。尝完了以后,又退到了一边,姜湖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到这个人身上,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沈夜熙却笑了:“人家说老翟先生是咱们这的地下皇帝,我以前还不信来着,今天一看见,您还真有皇帝范儿,吃个饭都有人给试毒,不知道是不是也好几处宅子,晚上住哪随即决定啊?”
这两个人虽然一个礼貌周到,一个迷迷糊糊,这会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有点僵,沈夜熙比较庆幸自己坐在姜湖和翟海东的中间,果然这家伙平时温吞水,一到关键时候就出幺蛾子。姜湖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翟海东的意思,就点点头:“哦,谢谢你。”
姜湖看着他说:“你是个偏执狂,多疑,多猜忌,小心翼翼,不愿意错一步,你走路的时候,即使在有人搀扶的情况下,也会很细致地用拐杖在前面点上四五下,然后还要轻轻地顺着一个方向扫一下,保证没有障碍物才迈步。你不信任别人,即使那个人是你的亲孙子。”
翟海东没在意他话里的刺,只对姜湖笑了笑:“姜医生从国外回来,国内的妙处大概还没有领略到,容我今天稍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二位一回。”
翟行远说:“沈警官,这我们就不方便说了,丢的东西只有爷爷和那个小偷两个人知道,我们都是不知道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请柬,翟行远帮着他打开,推到桌子中间。
那是个手里拿着一根拐杖的老瞎子,这老瞎子名叫翟海东,虽然一直安安分分地做着买卖,却依然是打黑组的重点监控对象之一,有江湖谣言,传说中三十年前这个城市的地下皇帝就是这老瞎子,后来被打压下去,这才摇身一变成了个正经人,还有另一个版本的谣言,说这老东西专注为警方做线人三十年,在警方的保驾护航下得以买卖兴隆——当然这比较扯淡,一般而言,线人是个既无前途,也无钱途的活。
沈夜熙没客气,姜湖是不知道怎么客气,谁都没多话,就跟着前边一个领路的人进了翟家的宅子。作为一个朝九晚五按月拿死工资的人民警察,沈夜熙不得不非常苦痛地承认,这年头,最有赚头的工作原来是娱乐行业,翟家的水平已经说得上是奢华了,进进出出的人一个个训练有素,客厅里飘着一股好闻的檀香。
传话的倒霉蛋可怜巴巴地看看这位惹不起的大姐头:“莫局说有重要的事……”
姜湖似有深味地笑了一下:“就来。”
郑思齐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体,贩毒和军火,两样沾了哪个,都是个棘手www.99lib.net活。
翟海东点点头。
“莫局说……”
杨曼不乐意:“咋又是我们啊?不是刚把那把人当花肥的变态给逮住,哪来那么多大案要案?”
“我只是一个刚来局里一年不到的心理医生,没和你接触过,你怎么知道我从国外回来的?”姜湖眯起眼睛笑了一下,“还有,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每次我走得慢了,稍稍落后一点,你就会装作和我说话的样子等我赶上,礼貌什么的放一边,你是不愿意我走在你身后吧?老翟先生,我觉得你有点小心过分了,我一个也没有武器的普通人,对你能有什么威胁?”
翟海东笑了笑,他的样子倒是看不出有多着急来:“这不一定。”
一到四楼会议室,这帮迷迷糊糊的、不清不愿、精神萎靡的立刻都清醒了过来——会议室已经有人了,反黑组的组长郑思齐带着一帮人坐在莫匆对面,看见他们进来,有礼貌地点点头,这回多半是联合行动。
“在哪里丢的东西?”沈夜熙又问。
莫局沉默了片刻,对沈夜熙点点头:“行,别把事闹大了,姜湖夜熙你们俩跟他走一趟,其他人配合反黑组——盛遥你撇什么嘴,我知道你们这帮人都神通广大着呢,手底下不知多少条别人不知道的线人,用一回能死啊?怡宁你调节一下,看看闵言是什么来头,还有他背后是什么人。”
“郑警官必然是知道的,”翟海东笑笑,把文件袋递给莫局,莫局接过来草草地看了,又递给旁边的人,翟海东继续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闵言是个什么东西,你我心里都有数,我也老了,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可是有人偏不让我安生,觑着咱们这边要好的兄弟多些,就坐不住想分一杯羹。当然,分一杯羹是没什么,做生意么,有钱大家赚,可是这闵言心太大了,军火贩毒他都想沾着,这可不但是坏了规矩,还是犯了法。”
翟海东笑了笑,没吱声。
翟海东在不远的地方侧着身等着他们,这老人眼睛看不见,耳朵却极灵敏,站在那从容不迫地露出一个笑容来,等他们走到近前,伸手一指:“请。”
沈夜熙放下茶杯插进来,说话很慢,话音里却带着点压迫的意思:“老翟先生,东西既然已经丢了,你还对我们藏着掖着,有点小家子气了吧?”
这天早晨办公室里重新恢复和谐,苏君子女儿胃口不好,于是上网查菜单,用小本子记下来,盛遥带着一个巨大的耳机,精神有些萎靡地缩在椅子里打游戏,杨曼和安怡宁在一边小说话,姜湖看了一会书,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正好打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于是决定趴下睡上一会,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颜色好像更浅了些,微微卷曲地遮住他半个额头,美好极了。
他顿了一下:“比如说……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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