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塔拉瓦环礁
第六节
目录
第一章 失意的恺撒
第二章 反攻
第二章 反攻
第三章 地狱之口
第三章 地狱之口
第三章 地狱之口
第四章 徘徊
第四章 徘徊
第五章 塔拉瓦环礁
第五章 塔拉瓦环礁
第六节
第五章 塔拉瓦环礁
第五章 塔拉瓦环礁
第六章 大洋两岸
第六章 大洋两岸
第七章 沿着密克罗尼西亚推进
第七章 沿着密克罗尼西亚推进
第八章 横扫塞班
第八章 横扫塞班
第八章 横扫塞班
第九章 “我回来了”
第九章 “我回来了”
第九章 “我回来了”
第十章 燃烧的冲绳
第十章 燃烧的冲绳
第十章 燃烧的冲绳
第十章 燃烧的冲绳
第十章 燃烧的冲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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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解出这个方程式。
他听到一个尖尖的嗓子在喊:“查尔斯中校,查尔斯·惠特尼中校。”
等待谁呢?
惠特尼假定其余的那两个营长和他们团长梅西上校已遭伤亡,他必须负起“电流”作战的全部职责。他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如果一个少尉和一个中尉遇到这样的局面,他们也会同他一样干的。陆战队训练中要求每一个士兵也同样是一个军官,每一个军官也是一个士兵。在弗吉尼亚州奎安提柯陆战队学校,教科书上都这么明明白白写着的。
当然是一位指挥官。他必须报告滩头情况,然后,希尔和雷兰德才能决定新的方案。无论如何,旧的方案从一开始就泡了汤。
没有任何好办法。必须攻占沿岸的炮阵地、机枪巢,才能保证后续部队的增援。而失去了增援,单凭惠特尼几个人什么也干不成。一切通讯联络都断了。惠特尼脸色铁青,血红的眼睛钉着敌方喷火的机枪射口,眼睛里也在冒火。多少年来,美国人同傲慢而训练有索的英国人打过仗,同顽强的墨西哥人打过仗,同强悍的印第安人打过仗,同自负的西班牙人打过仗,对方有白人、红人、黑人、混血人;现在头一次同黄皮肤的亚洲人、凶残古怪的日本士兵打仗。看来,日本兵并不好对付。
“打死我的于弹也许还没有造出来。”休伊滚入那个废机枪巢。他发现里面很宽敞,子弹完堆积如山,一踩就要滑倒。在弹壳堆里,有一挺炸散了架的重机枪。机枪旁边,有一具血肉模糊的日军尸体。上帝!这还是休伊在贝蒂欧上发现的第一个日本人呢。仗打了半个多小时,美军尸横遍野,他们仿佛在同黑暗中的魔鬼作战。
休伊连想也没想,把手里全部炸药都丢在一堆炮弹箱上。他拼命拉住奥里森跑,没跑几步,爆炸的气浪就赶上了他们,毫不留情地把他们掀在地上。轰然一声巨响,他们昏昏沉沉,又一次什么也不知道了。
奥里森一下子丢进去两捆炸药,仅仅来得及滚回盖沟。天崩地裂一声,休伊失去了知觉。
“喂,查尔斯中校,听着,我任命你为贝蒂欧地面总司令官,指挥一切地面部队。听见了吗,惠特尼?”
“小查理,是你吗?”休伊喊。他要是不开口,奥里森兴许会把他当日本人打死的。
休伊·莱顿上尉满脸汗水,俯伏在沙滩上。日军的火力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他四顾左右,在他们A连应该登陆的一段滩头上,只有稀稀拉拉四十来个人。他的一个装备精良、士气旺盛的二百人连队,不知是死光了就是冲到其他滩头上去了。这些虎口余生的陆战队士兵们,同他一样,死扒在弹坑里或沙丘后面不敢动一动。日本机枪手仿佛在试验他们九二式重机枪的超负荷性能,按每分钟五百发的速率,无休止地射击。休伊估计这个打法,不等天黑,子弹就会告磐。但后续部队无法登陆,整个“电流”的命运就靠他们这群散兵游勇了。
惠特尼对少尉说:“就在这儿,我要把它当成贝蒂欧战斗的指挥部。”
休伊爬出工事,冒着弹雨,爬进一辆毁坏的两栖车,它就在暗堡边上,被地雷炸坏了。上尉拖开一具尸体,找到一箱子TNT块和引九_九_藏_书_网信,拖入工事。奥里森把那日本兵的衣服剥下来,,把尸体丢出去。他一边撕日本军装绑扎那些肥皂一样的黄色炸药块,一边唠叨:“我说先生,人家外国人总说咱们美国佬办法多,其实多个屁!我们在所罗门群岛遇上了日本人的地堡;图拉吉岛是设在岩洞里的;卡纳尔是用圆木和泥土堆的,我们就是没办法。只能硬冲上去用这鬼肥皂块来收拾。”他用带子把引信扎到炸药块上。
大盖沟里还有些被震昏的日本兵。有的醒过来,哼哼卿卿。苏萨鲍斯基从地上拣了一把日本战刀,给他们每人戳了几下。他就是这种“英雄”。
他重新爬到盖沟口,四下张望。天!准是时来运转啦。柯尔正拖着一部电台,四处找他。他立刻把柯尔接进指挥部。原来柯尔也受了伤,但伤不重,麻烦在于找不到一部完好的电台,有一次他几乎达到了目的,但路上又被打坏了。最后,他终于从一个死通讯兵身上找到了电台,又把它完好地保护住,直到认出营长。
所有的带子都用上了:水壶带、冲锋枪带、急救包的绷带,他们简单适用地搞了几个手雷。
“柯尔,单凭这一点,你就可以得特殊十字奖章。你的作用顶一个连。”惠特尼拍拍柯尔的肩膀。柯尔困惑地看着中校,他的耳朵大概震聋了。
也许,惠特尼会想;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韦尔斯先生又在编滑稽戏了吧?米盖·鲁尼、斯本塞·屈莱塞又在好莱坞的电影城拍新片了吧?纽约百老汇的罗斯兰舞厅里仍然是名嫒如云吧?盐湖城的摩门教堂和迈阿密的天主教堂里还是信徒熙攘吧……在国内的美国人绝不会想到:在离旧金山一万英里的太平洋中,在一个三角形的环礁上,在一个栖鸟状的珊瑚岛上,为了星条旗和美国,为了他们这些白白嫩嫩的男人和女人,美国最优秀的小伙子们,死伤累累,动弹不得……。。
战线推进了五十码,再也拱不动了。新的纵横交织的力点又把惠特尼他们钉死在地面上。现在,他们总算是爬过了曾经赖以活命的岸边沙堤,处在散乱的沙丘和残树枝间。不断有炮弹劈断椰树,树叶和枝干掉在他们身边。惠特尼远远望到了飞机场。跑道旁有几架破飞机。在主跑道和三角形的两条滑行道旁,全是坟丘似的火力点。机枪打成一片火海,小口径火炮的炮弹出口声也相当密集。
他终于抓起话筒,尽管话筒千钧重。“军长,”他干涩的嘴巴动了动,舌尖舔了舔嘴唇,他知道这句话定会载入史册,但以说还得说出来:“成败尚难预料。
“唤,休伊先生,看到您活着,我很高兴。”
惠特尼简要地介绍了一下红二滩头的情况,告诉军长栈桥已经拿下来了,红一滩头局势严重,大概主要的军官都死了。
“我马上命令八团登陆。”
其实,惠特尼中校什么也没想。他全神贯注地扫视着战场,权衡利弊,掂量时机,组织战斗。他为美国打仗,但更为“海魔”99lib.net打仗,为陆战队的荣誉打仗。他是美国人,但首先是海军陆战队军官。他知道这支部队,自从一七七六年在加勒比海的巴哈马群岛登陆以来,大小二百余仗,从未失败过。塔拉瓦之战也只能胜不能败。
中校沉默了许久。他知道回答不能带感情色彩,实情就是实情,借美联社的一句口头禅:“消息有好有坏,只有如实相告。”
“喂,查尔斯中校,我这里还有部队,用不用派过去?”
而查尔斯·惠特尼中校现在又有多少手段和多大的意志力呢?
惠特尼激动得几乎流出泪来。两个半小时的折磨、伤亡、烈日、口渴、毫无进展,在霍兰德·史密斯少将亲切的呼唤中,统统云散烟消。
奥里森裂嘴一笑,露出发黄的大牙:“我刚上岸,这王八蛋就在我头上开枪,震得我脑袋嗡嗡响。他的射界很窄小,打不上我;而我用手榴弹也炸不上他,他妈的那射孔太深了。”他拣起一块散丢在子弹堆中的TNT炸药块。“先生,我把这玩艺儿扎在卡宾枪头上,像长矛一样戳到射孔里,就这么把他干掉了。呸!真费劲。我说连长先生,咱们‘海魔’摊上打塔拉瓦算是倒了八辈子霉。我在船上算命,三次都是梅花八,太不吉利了。”
奥里森带头在前面走,休伊上尉跟在后面。这条盖沟很狭窄,有的地方被炮弹震塌的松土埋起来,曲曲折折,有时要匍匐而行,有时要用手扒土。里面昏黑,一股呛人的硝烟味。好在日军并没有注意他们。日本人正全力对付不断冲上滩头的陆战队士兵。
惠特尼紧张地调试着电台。离第一波两栖车冲上滩头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了。他们的情况希尔、特纳和霍兰德·史密斯毫无所知。
苏萨鲍斯基把柯尔招呼到一个角落坐下来,甚至给他找了一壶水。他们每个人的水早喝光了。盐水浸泡,烈日灼烤,就是不打仗,也满够一个壮汉受的。
是苏萨鲍斯基。他正从一个破盖沟口向中校招手。那地方几乎被夷平,不细看谁也认不出来。中校向他爬去,终于钻进了盖沟,原来里面挺大。
休伊的指挥风格不象惠特尼那样谨慎保守,也不是艾伦·李那样粗野勇猛。他属于简单实用的军官一类,似乎天生就会打仗,他慢慢爬入一个个弹坑,寻找自己的部下。结果,大部分是其他连队的士兵。在一个坍塌的日军机枪巢边,他听到有人用英语在里面骂娘。他听出那是他连里的西德罗·奥里森,一个红头发红胡子的下士,打仗足智多谋,外号“小查理”。
奥里森和他的连长,从被炸塌了大半的地堡边上,又费力地刨出另一条盖沟口。他们摸黑钻进去,里面很宽敞。盖沟顶部有很厚的水泥,象是一条主干道。没走几步,就更宽了。里面有弹药箱、伤员和跑来跑去的士兵。看来,日军的主力躲在很深的地下,炮弹根本没伤着他们。他们在每个射击位置上只留少数人,每有死伤,就有人补充,难怪他们抵抗得又凶狠又顽强。
奥里森和连长早就脱光了膀子。他们俩恰巧个子不高,日本兵也绝不会想到他们是敌人。几个过路的士兵还在暗中匆匆对他们讲几句日语,也许是说某处火力点又藏书网出现险情,让他们赶去等等。
儿乎同时,他从耳机中听到霍兰德·史密斯的声音:“这里是罗米欧。罗米欧呼叫西班牙二,是惠特尼中校吗?”
盖沟尽头处是一个暗堡。光线微明,隐约看出两个日军把着重机枪拼命射击。奥里森正要模过去,突然,一个依在墙上的日本伤兵发现了他们,尖叫了一声。
除了独立战争外,美国发动的战争主要是为领土,次要是为经济的、政治的利益。美国士兵多次在海外作战,习惯于各种对手。他们对敌人,仅仅是执行总统和各级军事长官的命令,并没有刻骨的仇恨。有时候打一场战争就象参加一场争夺锦标的橄榄球比赛。
霍兰德少将受了感动,他的部下在危急关口仍然想着别人的安全。他的声音也变了:“查尔斯,告诉我,你顶得住吗?”
礁湖中的驱逐舰,完全不明白海滩上的情形,无所事事,象两个打架插不上手的壮汉。
中校必须同霍兰德联系,结束这种“该死的等待”。
奥里森长长打了一声口哨:“我说先生,行。与其在沙地上挨枪子儿,不如在这里试试。他娘的,该死在塔拉瓦,躲也没用,我的一个老乡杰克逊死在滩头了。我不多杀几个黄猴子也对不起他。”
不要计较损失和杀戮,关键是赢得战斗。克劳塞维茨,这个生前落魄,死后殊荣的普鲁士军事哲学家说得好:克服敌人的现有手段和意志力,就可以打垮敌人。
终于,他听到了太空中的丝丝声。他拿起话筒:“西班牙二呼叫罗米欧,西班牙二叫罗米欧……”
一艘大登陆艇硬冲上礁盘。每逢它前舱门打开,就有一般陆战队士兵冲出来。没等他们站稳,就有几发炮弹在附近爆炸,把他们打倒,如同刈草一般。一会儿,艇门前大片海水都泛红了。一定是有几门日本火炮,全测好了距离,艇门一升就拉火,百发百中。
然而,此时此刻,军长的声音就象天使一般。“查尔斯,喂,是我。”他连暗语也不用了。“你那里情况怎样?”连这条铁汉子也沉不住气了。
增援部队被阻断了。
这位指挥官可以是惠特尼,也可以是别人。贝蒂欧北岸平行登陆了三个营。但其他两个营的处境更惨。在惠特尼营西边的红一滩头,地形是个凹状海湾,两边突起的小岬角都有极坚固的永远火力点。位置在贝蒂欧鸟嘴和鸟胸之间的鸟脖子处。交叉火力之猛,第一批枪滩的一连陆战队员,被杀得一个不剩。后来,那个凹湾就被称为“死人湾”。
他抑制住喊叫的欲望,翻过身,仰面朝礁湖望去。所有的美军舰艇都畏缩在礁湖中心,既不敢继续派兵登陆,也不敢打炮——怕伤了自己人。它们失去了同岸上部队的联络,只好等待。在海洋的方向上,“马里兰”号和其他舰艇一起,偃旗息鼓,也在等待。一架海军舰炮校正机在滩头五百米高的地方飞过,想看个究竟。它什么也看不到,陆战队员的身体同沙丘、弹坑、残桩己经融为一体。它能看到的只有燃烧的两栖车和发狂射击的日军火力点。它也只能等待。
赤道的烈日喷出毒焰,热气蒸腾。惠特尼只好又脸朝沙地趴下。汗水迷住了他的双眼,连手也不敢动一下。99lib.net没有风。尸臭已经在空气中弥散,他想起了卡纳尔亨德森机场防线边的尸臭。那回是日本人的,这回是美国人的,一个味儿。大地像一只煎鸡蛋的大平底锅,在煎着“海魔”的官兵们。在这个弹丸小岛上,弟兄们流了这么多血,寸步难行,一点儿也打不动。上帝!还有比这更糟的情况吗?美国的儿女们在塔拉瓦活受罪,美国在干什么?罗斯福总统在干什么?
“军长。”他对准话筒。“现在别来,夜间再登陆,敌人炮火太猛。”
使用“亲切”一词形容霍兰德,实在不恰当,岂止不恰当,简直南辕北辙。他外表温柔,下巴松松地垂着肉,是个典型的“老爸爸”。可是,他的内心却坚似钢铁。在一副沉重的铁框眼镜下,有一双鹰隼般的锐目,犀利得见血,同他整个脸形很不相称。他同斯普鲁恩斯是同学和好友,天知道美国海军中竞有这么多不近人情的老家伙,从金海军上将以下,一个赛一个。全世界的“严厉”集中起来,有一半是在美国海军里,而美国却又是世界上幽默最多的国家。
第三波和第四波车艇全部被击毁了。它们就弃在礁盘上,象退潮以后的礁石,面目狰狞。许多车艇冒着烟,火舌舔着漆皮上的白五星,把起泡的油漆慢慢烧光,使两栖车成了黑色的丑八怪。
少尉又开始他的宏论,他倒不在乎谁听,他在寻求发泄。“仗打了两年,我们就是没办法对付火力点和地堡。美国人的创新精神哪里去了。我们搞出了尼龙和圆珠笔,避孕套和电视机,西基斯科先生还发明了稀奇古怪的直升飞机。我们什么都有,就是打不掉火力点。凡是能赚钱的东西我们都想出来了,凡是保命的东西却无人去管……”
等他们醒过来,只觉得空气里硝烟味难以忍受。他们挣扎着爬到射口,想吸几口新鲜空气。射口外,几个陆战队员已经爬起来,冲过这座地堡,扑向其他正在喷烟吐火的火力点。美国海军陆战队所受的训练,要求他们每个人都能独立作战,一个人也要达到最终的目标。
惠特尼等不来柯尔,他又派出四名士兵去寻找合用的电台。两名士兵披打死,另两名士兵勉强弄来的电台也是坏的,天知道RCA公司的TBY电台为什么一浸海水就报销了!
“是,霍兰德·史密斯将军。”
“中校,我发现正面的火力点从里面发生了爆炸。开始我以为日本人自己走了火。后来一想不对头。兴许是咱们的人干的。于是我就钻进来看看。”他眯着眼睛,眼镜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我看不清。就在里面瞎摸。嗨!里面富丽堂皇,应有尽有。我想是不是还有我们的人混在里面,我总得认认,好有个交待。每次申请奖章和给家属写信都是我的事。还真找着了。我专门认皮靴。中校,您知道,陆战队的长统靴很好认。我果然找到了‘海魔’的弟兄。还活着!大概被震昏了。您到这里来……呶……在这儿。”
他的伤腿在痛。想起弹伤,他还暗自庆幸。如果子弹往外半英寸,就会打断股动脉和大腿骨;如果往里半英寸,正好打在生殖器上,结果更糟糕。无论出现哪种情况,他都会倒在礁盘上,鲜血流光,最后死去。“海魔”投入九*九*藏*书*网战争以来,他大小也打过一些仗,从来没见过如此猛烈的火力。
“谢谢,我们情况不妙,急需帮助。”
两名陆战队员提着炸药块,钻进一个较大的地堡。地堡里除了有一挺12.7毫米的高射机枪外,还有一门75毫米野炮。几个炮兵瞄准搁浅在礁盘上的两栖车和登陆艇射击,每打一炮,他们就狂呼一阵,互相伸出大拇指。休伊借炮口的闪光,从射口看去。只见每击中一辆两栖车,在它背后躲藏的美军就被打倒几个。
“奥里森,”连长拍拍下士的肩膀。“你干得真棒,说说看,你是怎么杀死这小子的?”
“上尉先生,我们将来在东京湾登陆也用这玩艺儿吗?”他掂了掂每个炸药块的重量,苦笑一声:“让他妈日本人也笑话咱们!”
惠特尼测算了一下,单是涉水上滩并杀出五十码血路,他们营已经损失了四分之三,按此比例算下去,就是把“海魔”的总预备队第八团投入贝蒂欧,恐怕也拿不下全岛。他手中的士兵每个人都很宝贵,滩头上的每件物资都要珍惜,无沦如何,要坚守到天黑。
日本兵却不在此例。他们突然偷袭珍珠港;在巴丹残酷地虐待战俘,让美国人在烈日下“死亡行军”;他们刀劈了威克岛的守军,因为美军打退了他们两次登陆;在瓜达尔·卡纳尔,他们不留战俘,而留下了虐待狂的恶名;美国人只有以牙还牙,方解心头积恨。双方打红了眼,谈不上绅士风度,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都是由野蛮人发动的野蛮战争。
惠特尼看看海滩上瘫痪的两栖车,日军的炮火炽盛,礁盘上空荡荡的,只有死尸,没有一个活人。登陆舰艇还在礁湖中心。
苏萨鲍斯基凭着他的灵性,竟然找到一只防风马灯点上了。他自己的百灵牌风雨引火条丢在礁盘上了,用的是营长的。惠特尼这才仔细地看了看他的指挥部。盖沟很牢固,深埋在沙滩下,实际上是一条坑道。坑道中有一些侧室,里面堆放着武器弹药,还有些被震得昏昏迷迷的伤兵。苏萨鲍斯基企图把他们都杀死,惠特尼制止了这个杀人狂。但瓜达尔·卡纳尔战斗已有前鉴,日本兵只要有一口气就不会停止战斗。所以他同少尉将几名伤兵拖到一个侧室里,用沙袋封住门,费去一些时间。
连他也得等待。
休伊仔细察看这座暗堡,昏暗中,又发现了另一个洞口,阴森森的,不知通到哪里。他摘下钢盔,搔搔头发,对奥里森下士说:“嗨,小查理,咱们往这里钻钻怎么样?”
惠特尼认出是休伊上尉和奥里森下士。是他营里的人,每个人他都像手指一样熟悉。
霍兰德·史密斯毫无幽默感,对部下要求严格近乎刻薄。每逢上下级的意见同他相反,他就大声坚持己见,寸步不计,达到蛮不讲理的地步。包括他的敌人在内,谁都知道霍兰德的外号叫“暴跳的疯子”。连惠特尼也被他训过许多次。一次演习中,惠特尼营的部队登上了别人家的滩头,在主官讲评会上,需兰德简直让他下不了台,“我想,你查尔斯,总不致于睡到别人老婆的床上去吧?”
继续冲滩是不明智的。有些车舟看清了险恶的处境,调转屁股,驶回湖中心,躲在驱逐舰背后,象被打怕了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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