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沿着密克罗尼西亚推进
第五节
目录
第一章 失意的恺撒
第二章 反攻
第二章 反攻
第三章 地狱之口
第三章 地狱之口
第三章 地狱之口
第四章 徘徊
第四章 徘徊
第五章 塔拉瓦环礁
第五章 塔拉瓦环礁
第五章 塔拉瓦环礁
第五章 塔拉瓦环礁
第六章 大洋两岸
第六章 大洋两岸
第七章 沿着密克罗尼西亚推进
第七章 沿着密克罗尼西亚推进
第五节
第八章 横扫塞班
第八章 横扫塞班
第八章 横扫塞班
第九章 “我回来了”
第九章 “我回来了”
第九章 “我回来了”
第十章 燃烧的冲绳
第十章 燃烧的冲绳
第十章 燃烧的冲绳
第十章 燃烧的冲绳
第十章 燃烧的冲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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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封来信使他高兴了一些。信是澳大利亚总理约翰·柯丁来的,祝贺他成功地打下荷兰地亚。这样,伊里安岛以荷兰地亚分界,它以西属于澳大利亚的部分从理论上讲已被盟军解放。那些绕过的死硬据点,留给澳洲军去慢慢收拾。柯丁告诉他,虽然澳洲军的扫荡任务很重,但他们仍旧愿意为麦克阿瑟将军效劳,包括解放荷兰地亚以西的岛屿,直至菲律宾。
麦克阿瑟决定搬到荷兰地亚。这样,他的司令部可以西进大约二千英里,离菲律宾就更近啦。
夜很深了。“将军”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床已经铺好。肯尼让手下的人从伦农旅馆把麦克阿瑟的所有文具、家具和办公桌都用飞机运来了。老人都有怪癖,自己用惯了的东西一时找不到总感到缺点儿什么。麦克阿瑟并不打算睡,他还有件事没干。他俯在案头,飞快地写着一封信。信是给墨尔本的奎松总统的。“将军”报告他荷兰地亚已经打下,他将立即进行一次更远的跃进。然后,他将要打回菲律宾。他感谢奎松在那些困难重重、阴霾四布的年代里对他的支持和鼓励。奎松被病魔苦苦缠身,久卧在床,恐怕不久于人世了。麦克阿瑟劝他好好养病,他准备在马尼拉为他们俩安排一次盛大的凯旋式,他要在辉煌的马拉卡尼昂宫中向全世界宣布。给菲律宾以自由和自治……
人们越爬越高。低地上的红树和棕搁不见了,山岗上的克林基松、月桂树、橡树、和山毛榉也越来越稀了。一些桃金娘科、柳科的植物和杜鹃花出现了,库拉草也越来越密。那随风摇曳的树林和海浪般起伏的茅草,衬在千蜂万壑的雄浑背景上,显出一种夺人心魄的美的力量。天,肯尼可一点儿也没说错呀。
以后两个月里,荷兰地亚的防务已经非常巩固,被他绕过的汉萨湾日军据点也被澳大利亚军攻陷。聪明机敏的乔治·肯尼从森塔尼湖畔的新司令部写信给他,劝他从澳洲的布里斯班搬过去。“您一定会爱上您的新家。”肯尼在信中这样描写:“浓绿的山岗,位于新几内亚中央山脉的背雨面上。溪谷和丛林,美得象梦幻。圆锥状的绿色小岛,从平静的湖面上突起。湖岸旁星散着土著们简朴的茅屋,尖嘴沙锥鸟在沙滩上欢乐地啄食。在这幅风景画上,还有军用帐篷和活动房子。在离湖大约两英里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五百英尺落差的瀑布,它看来就象塞克鲁普斯山中的飞虹跌水。灰黑的积雨云伸出它的羽毛,给大地带来黑九_九_藏_书_网暗和恐怖……我在新几内亚许多地方都呆过,我爱荷兰地亚胜过所有的一切。”
麦克阿瑟一行人,擦热了身子,活动了四肢,在冷澈清亮的湖水里痛快淋漓地畅游了一番。上岸以后,一个军官讲了一个故事,“上帝是在星期六晚上创造这个岛的,因为时间不够用,只好匆匆忙忙把沼泽、高原、火山和江河乱七八糟地扔下来。打遍半个新几内亚,这一直是个真理。到了森塔尼湖,这个真理愉快地破产了。单单为森塔尼,也值得打下新几内亚。”其他人虽然早巳听过这个传说(世界上许多地方都有类似的传说),也纷纷赞同,只有一个叫莫里斯的军官打趣说:“仅仅为了猪,也值得到此一游。”
红色屋顶的加尔文教堂浸没在奶油色的晨雾中。水汽很重,荷兰地亚的十八世纪式样的房屋墙上爬满了青苔。当年,尼德兰的鼎盛时期,低地之国的一些三桅船长们,继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之后,发现了这一带海岸。他们同本地土著开始打交道。一七一四年,荷兰人和当地的土王达成一笔交易,买下了伊里安岛西半部,仅仅建立了一个带有荷兰色彩的城堡,定名为荷兰地亚,并且派了西新几内亚总督和士兵驻下来,接着又来了些移民和商人,盖起了他们的房屋,升起了他们的国旗。万岛丛中的环境、雨林、鸟呜、永恒的静温和大自然的清新,使人想起济慈优美的十四行诗,使这里变成了一片伊甸乐园。
“什么味儿?”麦克阿瑟问。
麦克阿瑟足足走了四个小时,直到天黑,才来到森塔尼湖边。司令部的人吓慌了,简直不知如何是好。麦克阿瑟摆摆手,让他们去忙自己的工作。他刚吃了一顿过迟的晚餐,电讯军官就给他送到很厚的一摞电报纸。
大家嘻嘻哈哈,回到营房,精神为之一爽,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紧张工作。
“他们说吃起来象猪肉。还说谁吃的人越多说明他越能干。”
麦克阿瑟乘“纳希维尔”号巡洋舰在荷兰地亚登陆以后,巡视了战场,然后又回到他的船舱里。打扫战场的事情有克鲁格管,在布里斯班还有堆积如山的事情需要他处理,他是整个西南太乎洋战区的司令,而不是一位前线的中校指挥官。
“新几内亚土著食人的方法同新西兰毛利族人不一样。他们不是煮着吃,而是烤着吃。他们挖一条浅沟,沟底铺好一层烧红的煤和热石块,把树枝和树叶放到热石头上,砍掉头的人体放到树藏书网枝床上。然后再盖树叶,再加煤和热石块,上烤下腾,据说味道还不错。”
该干的全干完了,他身上的发条松到了头。
剩下的一半军需品,还要几处分。英国要反攻缅甸,他们的军队在日军樱井省三和饭田祥二郎将军手下屡战屡败,于是狮子大开口地要军火。蒋介石也是个要钱的老手,他派外交部长宋子文专门呆在华盛顿。他什么都要,可是却没有一条公路和水路。史迪威出动了整整一个美军工程兵团开凿雷多公路,并且让C-46从喜马拉雅山上翻过去给他运军火。结果还是不顶用。用史迪威的话来说:“全拿去对付共产党了。”麦克阿瑟也是反共老手,可他的头号敌人毕竟是东条英机政府。蒋介石东西要得越多,防御反而越虚弱,日军展开“大陆贯通作战”以后,国民党军队竟然从河南、湖南一溃千里。如果不是俾斯麦海战,不是攻占马努斯岛和荷兰地亚,就凭他手里的几个师和几条船,此时此刻,他还不是呆在布里斯班听牧师带澳洲腔的主日祈祷?连陆军部长史汀生都看不下去:“麦克阿瑟任何时候都跟人不睦。虽然少一点儿随和,但他有大将的谋略和果断,象海军那样苛待他,未免有些孩于气。”
雨渐渐小了。淅淅沥沥,总是不停。道格拉斯·麦克阿瑟急躁地走着,萨瑟兰中将跟在他身后。他步距很大,一会儿就把个子矮小的萨瑟兰甩下了。麦克阿瑟走着,满不在乎泥浆溅到裤脚和雨披上。行军是军人的家常饭。他在法国走过,在美国走过,甚至半生都在南北回归线之间生活、作战、走路。他早已习惯了热带的雨、雾、泥泞、竹林、雨林和千奇百怪的异域情调。
吉普车抛锚的地方距司令部还有六英里路程。说也凑巧,此刻竟无一辆过路的汽车。麦克阿瑟和萨瑟兰只好一路走一路观山赏景。雨终于停了。水珠顺着树叶和枝条涓滴,森林恢复了它生气勃勃的面貌。蛋青色的云缝中露出卵黄般的太阳,阳光点燃了西方天际的霞云,也染遍了青山和密林。青山在烟魂中隐现,密林绿得发黑。
六月的一天,荷兰地亚的豪雨下得很久。山洪骤涨,浊流卷着断树残枝汹涌而下。群蛙鼓噪,吼声震天。从荷兰地亚城区通往东塔尼湖畔司令部的恶劣山道上,开行着搭了帆布篷的军用卡车。卡车轮胎溅起的泥浆,喷射到蹒跚行进的穿着丛林服的士兵身上,士兵破口大驾,还从肩上摘下步枪狠狠地对空打了几响。这时候,一辆吉普99lib•net车陷入烂泥里,任凭司机怎样发动,也爬不出来了。那几个士兵怕推车,全赶着跑开了。司机从车里钻出来,骂了几句,往泥潭瞧了瞧,对车中的乘客说了些什么。从车里钻出一个高大的、穿着军便服的老军人,是道格。他看了看现场,打听了一下道路和距离。决心自己走。
麦克阿瑟还恼恨海军那帮子人。他不愿提到他们的名字。他们吞掉了太平洋军需品的一半,所以没吃得更多,是因为他们没那么大的胃口。这帮安纳波利斯的刁钻老水手,竟想自己打到东京,独占鳖头。马歇尔上将虽有老交情,却让丘吉尔鼓动起来一心对付希特勒。日本人的陆海军就在闹矛盾,美国人也学他们的坏样子。英国人还同他斗心眼:他好不容易把澳洲师从北非要回来,丘吉尔却把他们派到缅甸战场上去。
他躺在柔软的床上,盖上毯子,仔细回顾了一天中该干的事和没干完的事。他很满意,双目微闭,进入睡乡。
麦克阿瑟断然拒绝。他口授电文,答复尼米兹:陆军自己应付得了自己的后勤。我还要向西打回菲律宾,没有马努斯岛怎么行。美国凡在新几内亚北部的基地和港口,均被安达二十三的日本兵三面包围,只是一个周界防圈,象当年的瓜达尔·卡纳尔和不久前的格罗斯特角一样。海军已经占了那么多海岛,还可以攻占更多的海岛,为什么偏偏相中了马努斯岛?陆军才得了一个良港海军就眼红,难道海军用它的哪一个港口帮助过陆军吗?
莫里斯少校讲起了俾斯麦海战中,许多落水以后挣扎上岸的日军官兵让土人吃掉了。美军的轰炸结果给土著省去了一些猪。
麦克阿瑟口授了回信。他衷心感谢那位五十九岁的澳大利亚政治家,瘦弱多病的工党领袖,木材工人出身的政府总理。澳大利亚是对美国最友好的国家,柯丁是对美军最友好的国家元首——当然,奎松除外,马努埃尔·奎松是自己人。美军士兵无论在墨尔本、悉尼,还是在布里斯班和莫尔兹比港,无论是白种人还是土著,只要他是澳大利亚人,就无保留地欢迎美国佬。妇女献上食品和鲜花,男人伸出大拇指并请到家去喝啤酒。整个澳洲的工厂都在为麦克阿瑟的军队运转,他毕竟也是澳洲军的总司令。在澳洲,麦克阿瑟的心情比在美洲更愉快,他指挥澳洲军托马斯,布雷米上将的部队比指挥美军更得心应手。朋友亲,兄弟仇,国与国之间有时候会象家与家之间一样。
电报发走后,道格99lib.net余怒末消,又发了一通牢骚。
无论他睡得多晚,也无论世界各地的时差怎样变换(布里斯班和荷兰地亚的时差达一小时),他六点准时起床。他的副官早在门前恭候,司机把吉普车也擦洗得干干净净。麦克阿瑟穿上便服,乘车直奔森塔尼湖边。
细雨蒙蒙。丛林伸到路边,不时有树枝挂住他的雨披。麦克阿瑟感到恼火。他恼火这些烂泥和丛林,也恼火那些死拼到底的日本人。除此之外,他的心还受了伤害。就是在今天,在地球的另一边,他的前中校副官、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将军一举踏上了法国海岸。所有应该给他的物资:登陆艇、坦克和飞机;应该给他的军队:美军历史上最大的第十二集团军群,都给了艾克。这一切,在诺曼底半岛上。使艾森豪威尔光华万丈,形如烛天炬火。他还恼火乔治·小巴顿。那个阿尔贡战役中的上尉,也成了世界上家喻户晓的传奇式人物。而他,美国陆军中资历最深的将军,前陆军参谋长、西点军校校长,得过最多的荣誉勋章的军人,却踩在烂泥里,沿着新几内亚爬行,得不到军舰、飞机和大炮。整个太平洋战区。只能分到美国军用物资的十分之三。好一个民主党人的总统罗斯福!他就只听那个老病鬼霍普金斯的胡说八道。
原来,猪是本地的主要物产,也是土著们最贵重的货币。土著们肉源很少,或许是由此而诞生了凶恶的食人习俗。
“他们怎样食人?”麦克阿瑟很感兴趣。
碧蓝的湖面上升起蓝烟似的雾,弥漫的雾中传来水鸟的叫声。一只食火鸡从“将军”一行人的脚边咕咕叫着飞起,麦克阿瑟从副官手里接过猎枪,“轰”地放了一枪,林子里飞出几百只极乐乌。猩红、纯白、豆绿、金黄色和紫蓝色的极乐鸟扑飞到空中,仿佛五彩斑澜的祥云。
他读了第一封电报,是尼米兹打来的。尼米兹先说了几句好话,然后抱怨自己夺下的那几个大环礁并不是理想的港口。地方太小,没有淡水,没有游乐场地,也没有隐蔽的地方,所有的物资都堆在跑道边上。日本水上飞机轰炸了一次拉木尔岛,死伤一百余人,接近了攻占拉木尔岛的伤亡。切斯特说阿德米勒尔提的马努斯岛是太平洋上最大的一块不动产。他建议让海军来接管,条件是将来为陆军提供一切后勤助工作。
莫里斯少校受宠若惊,卖起关子。他是搞野战情报的。对土著的情况很熟。新几内亚有五百种复杂的土语,常用的也有三十七种。莫里斯少校同澳九九藏书网大利亚的情报军官混在一起,多少也学了几句皮钦语。在南洋群岛一带。它是一种介乎英语和土话之间的通用语言,许多土著都能说上几句。
从荷兰地亚到森塔尼湖,有二十五英里山路。山路盘旋上升,直入云端。森塔尼湖面海拔六千余英尺(两千多米),已经摆脱了新几内亚四处可闻的冲天瘴气。那种恶臭的瘴气,已经使麦克阿瑟手下成千上万的美国小伙于们命归黄泉了。
森塔尼湖在晨风中泛起层层涟漪。岸边放着几只巴布亚土著的独木舟。几个土著盛装恭候在路边。他们戴着假发和头饰,头饰上插着白鹦、老鹰和极乐鸟的羽毛,除此之外,他们几乎全身赤裸。仙境般的高山湖,繁多奇特的动植物,纯朴天真的土著,清新的空气,令人陶醉的晨雾,简直使人忘记了这个污浊丑恶的世界,忘记了在这个世界上进行着血腥残酷的战争。
麦克阿瑟说,“总有一天,安达二十三将军会学这种方法来吃掉他的士兵的。我们切断了他的一切陆海空补给通道。他的处境还不如当年仙台师团在瓜岛。我们住在森塔尼这片天堂上,把他们丢在瘴气弥漫的低地里。他们是自己活该找罪受,在日本呆得不舒服了,想看看这里的极乐鸟。”
麦克阿瑟深受感动。在他手下的人里,他最喜欢肯尼和萨瑟兰。萨瑟兰将军从气质到作风都象他,人们背后把萨瑟兰叫“麦克阿瑟第二”。他和小个子萨瑟兰的思想和心灵是完全相通的。他一皱眉,萨瑟兰就知道他的心事,而且准能替他办好。萨瑟兰从未反对过他,其实也不必反对,他们俩实实在在想到一起了。而乔治·肯尼则不一样。肯尼的知识太丰富了,精力太充沛了,思维也极为敏捷。他根据自己的全部理智和判断来接受麦克阿瑟的命令。如果是对的,他就全力执行;错了,他就在自己权力的范围内尽量减少损失。他的想法层出不穷,见解精辟而正确,对于麦克阿瑟这样的老人,肯尼使他迟滞的血流加速了流动。他太喜欢肯尼了。事实上,肯尼直爽大度,司令部里人人喜欢他。
荷兰地亚的雨林直逼到海岸边。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麦克阿瑟的部队不得不穿过两千九百英里长的伊里安岛,成年累月地在雨林中作战,士兵们把这场战争叫做“绿色战争”。在“绿色战争”中,雨林和瘴气比日本人还可怕。部队的非战斗减员等于作战伤亡的一倍。所以,尽管荷兰地亚苍翠欲滴、千娇百媚,麦克阿瑟将军还是把他的前线司令部设在森塔尼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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