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褰裳望所思
B6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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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常恐秋节至
卷一 常恐秋节至
卷二 褰裳望所思
卷二 褰裳望所思
B6初见
卷三 再顾倾人国
卷三 再顾倾人国
卷四 父在观其志
卷四 父在观其志
卷五 战城南
卷五 战城南
卷六 又逢汉宫春
卷六 又逢汉宫春
卷七 雎鸠啼血
卷七 雎鸠啼血
卷八 末路烈火
卷八 末路烈火
卷八 末路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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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浓,满堂灯烛,人头攒动,笑语正浓。我坐在厅中按箜篌而歌,主人们听得入神,连酒席间的喧哗声都消失了。
“他真是你们侯爷吗?”富户看出我的茫然,疑心地问。
女之耽兮,
而“平阳侯”只是急于离去,他索来马匹,与随从翻身上马,呼啸而去。
公主大婚时,他曾经送过十匹上好的西域名马给公主,所以公主就打发了一辆油壁青车,载我去他家里偿还这份人情。
我想要更多更坚实的保障。
我的油壁青车也要返回灞桥别苑,车辆在暮色里行出几里路,忽然间,一匹黑马披开前方的柳烟,逆行急驰而至。
他的马不疾不徐地跟着我的车,一双深黑的眼睛不时往车窗内扫视。
听得老者的话,几个壮汉拿着锄头长棍围了上来,少年身边健壮的随从以手按剑,意欲格斗,却被高个少年低声喝止,这一下我看了出来,他只是不想伤人。
是的,我是女奴,他是贵族,如果他高兴,他可以仗着和公主的交情,强索我做他谈不上名分的姬妾,甚至,只是几天的恩爱缠绵。
士之耽兮,
我听得出这是命令,但我不想服从。
其实和皇上初见的那一天,他还没当皇上。
藏书网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系着紫色带结的羊脂玉佩道:“你们看看,这是平阳侯的绶印,我怎么会是假的?”
我害怕这样的命运,就像我害怕那个雪夜中母亲从内心深处流露出来的巨大悲伤。生为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漂亮女人,绝不是一种幸福,我坚信。
忽然间,堂前一片混乱,人喧马嘶声直冲入耳,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冲了进来。
“哪有好好的侯爷整天跑到老百姓家良田里射野猪、捉狐鹿的?”一名老农夫抱怨地斥责道,“这些少年简直像一群强人,别说我们,这几天,就连鄂县和杜县的县令大人都带了兵马在各条大道上设伏,要抓捕你们下狱,好好治罪。老爷,我看这人可疑,恐怕不是真的平阳侯,莫若你扣住他报官,才知道是真是假。”
“为什么?”
于嗟女兮,
高个少年兜转马头,用长长马鞭卷起我的车帘,凑近来,微笑着问:“你是公主府的侍女?你叫什么?”
不可说也。
无与士耽。
每当她凝视我,我总会打一个寒战,连脊梁上都流动着彻骨的冰冷。
是那位高个少年。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
九九藏书网过五十的她,低沉地说道:“深情者往往不幸,夫子收录的《诗三百》早有明示,这首《氓》,微言大义,发人深省。”
一群农夫和家丁嘴八舌地围着主人翁嚷嚷,我好不容易听明白了几句,原来这年轻人带着十几个随从,在南山下纵马围猎,将富户家中的良田踏坏了二十多亩,农夫们气恼不已,拿起锄头追出了十几里地,方才捉住了他和一名随从。
她忧伤的眼睛扫过我们这群公主府的“讴者”,最后停留在我身上。
我仔细看了一眼,他的绶印是真的,我们侯爷的绶印,真的在这个“平阳侯”手里。
少年有些焦急,一边向众人解释,一边向我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犹可说也;
“我们侯爷?”我讶异。
他的骑术很好,疾驰至车辆近侧,勒缰人立,瞬时即停,丝毫不费力气。
我想要改写我卑贱的命运。
“他……”我不清楚那少年的身份,但他的相貌令我觉得有一丝熟悉。
前堂廊下,站着两个浑九*九*藏*书*网身衣服都被扯烂了的年轻人。
我到长安三年,学讴也已三年,平阳侯府的一班讴者中,数我的嗓音最清亮悠扬,会唱的曲目最多,渐渐的,我在那些常来公主府的客人中有了点小名气。
……
暮色已经深浓了,而我仍能感觉到他目光的灼热,我不敢对接回视,只能眼观口、口观鼻地呆坐。
“我讨厌他,那个连长安话都不会说的河东佬,他凭什么能娶走大汉最美的公主?”他很是鄙夷,“成亲之后,又天天惹她伤心。”
美丽是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呢?我的两个姐姐也很标致,只有十六七岁的她们,常常和府中的年轻仆役甚至官吏们打情骂俏,她们是快乐的,俊美的,被男人们垂涎的,但是她们的前途可以看得见——像一朵正当时令的花,萎谢后,只能落入风尘和泥土。
一个身材魁梧,二十多岁模样;另一个身形高挑却略带少年人的单薄,穿着名贵的蓝色绫锦窄袖禅衣,腰系金钩,斜悬长剑,面庞有如莹白的玉石,在灯笼照射下闪闪发光,他眼睛里写满了桀骜不驯,对谁都充满俯视般的轻蔑,我从来都没见过他。
为什么她总是看着我呢?
我讨厌他的无礼和轻薄,板着脸不肯理会:“侯爷,我服侍了你整整三年,你连我的名字还叫不出来99lib•net?”
前几天,教唱的师傅新教给我们一首歌,诗经里的《卫风·氓》。她拨弄着七弦琴,带着透彻世事的神情,自弹自唱道:
于是我明白了,公主从前有过很多爱慕者,他只是情场失意者之一罢了,但是,一个像他这样俊朗自信的年轻男人,也会为女人心碎?
我终于看出来他像谁了,他的五官气质与平阳公主略有相似,又自称是平阳侯,或许真是个什么名不见经传的侯爷,也说不定是哪位亲王家的纨绔子弟。
所以我不可能和一个路遇的陌生少年暧昧纠缠,因为,此生属于我的机会,也许只有一次。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冒充我们侯爷,其实侯爷比他大上五六岁,成熟稳重得多,难怪富户不敢相信他。
十五岁那年,我已经长足了个头,不再像从前那样单薄,府里的女人们都认为,我比母亲当年还要美丽,还要婀娜动人。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主人起身出门察看,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对我道:“卫姑娘,你随我去认一认你们侯爷。”
高个少年要比我机敏得多,立刻笑道:“这丫头,怎么吓得不敢说话了?各位,我是平阳侯曹寿,只是来长安的日子太短了,所以这里人大都不认识我。”
他的眼睛真令人惊叹,那深黑色的眼眸,静的时候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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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动的时候如同火焰,长长的眼角微微上扬,既骄傲,又豪迈。我见过的所有男子都没有他那样的眼神和气概,连卫青也没有。
她紧紧地凝注着我:“这首歌的意思是:女人啊女人,不要轻易爱上年轻男子。男子若是爱上你,他想丢弃你很容易;你若是爱上一个男人,想要甩开他却万难做到。”
他哈哈大笑,笑得既恣肆又得意:“告诉你,我每次在长安城外闯祸,都说自己是平阳侯。”
“告诉我名字,我去公主府找你。”他恳求着。
平阳侯与公主常在灞桥边的别苑居住,那里离南山不远,有一天,一个南山下的巨富之户,辗转托人向平阳公主借我去宴席上讴歌。
门外茶炊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她接下去的唠叨。她和我的母亲一样,曾经艳绝一时,最后却落得个孤独终老。
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会冲上前去,拦在他身前,脱口大声说道:“放肆,别碰我们侯爷!侯爷,要不要奴婢回府里报信,让公主派人来救你?”
我觉得有几分好笑,瞧他和那随从都剽悍健壮,看着是一副身手不凡的模样,却被群农夫追捕得如此狼狈,连腰间的剑都不敢拔出来。
富户见我惶急得如此真切,终于相信了,他赶紧挥手喝退众人,双手搀扶,要请“平阳侯”进屋去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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