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战城南
B21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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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常恐秋节至
卷一 常恐秋节至
卷二 褰裳望所思
卷二 褰裳望所思
卷三 再顾倾人国
卷三 再顾倾人国
卷四 父在观其志
卷四 父在观其志
卷五 战城南
卷五 战城南
B21大将军
卷六 又逢汉宫春
卷六 又逢汉宫春
卷七 雎鸠啼血
卷七 雎鸠啼血
卷八 末路烈火
卷八 末路烈火
卷八 末路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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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的男儿,是多么骄傲啊,连这个小小的孩儿,也有这样豪迈的气概。
右北平的那一路兵,仍然按照旧例,每天行军四十里,太阳刚刚西斜,便安好营寨,埋锅造饭。
大军攻入城门的时候,依稀还听见了右贤王府中的胡笳之乐和谈笑之声,匈奴右贤王虽然早已得知汉兵进发,却以为他们会在十六天之后到达。
上谷之功,震动天下。人们纷纷传说,卫青是天才的大将,一定会扫灭匈奴,为国家除去数百年的边患。
自这一仗之后,卫青又数次出塞,立下战功,郡国知名。
战利品还有无数军械、金银钱币、数百万只牛马。
皇恩如此浩荡,卫青泪落如雨。
“霍去病。”我不再提起改姓之事,转而说道,“你想有个前途吗?”
有一次,卫青带了三千骑兵出雁门关,在行军途中,意外遇到大股的匈奴骑兵,他不但没有逃走,反而转过身来,带着骑兵,举起长戟,挥动弯刀,闪电一般插入了匈奴大军之中,当场歼敌数千,打得匈奴人狼狈逃窜。
塞北路险,又有沙暴和风雪,数百年来,汉军都是这样行走的。
直到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皇上任卫青为车骑将军,与公孙敖、公孙贺、李广三位名将同时出征匈奴,没想到李广三人都大败而归。
被俘的匈奴兵说,他们最害怕两个人,一个是悍勇的具有超人箭术的“飞将军”李广;另一个是模样斯文俊秀,实际上却用兵如神、手段毒辣的卫青。
我恍然大悟,这是二姐卫少儿的私生子,他的生父,是一个平99lib.net凡的县吏,叫做霍仲孺。少儿显贵后,嫁给一个年轻的二千石高官、开国丞相陈平之后陈掌,遗弃了霍仲孺,她和霍仲孺生下的儿子,也一直寄养在府外。
回到塞前,看见杏黄色的天子使者旗已经高高飘展。
卫青带着三万骑从高阙出兵,同时出兵的还有:游击将军苏建,强弩将军李沮,骑将军公孙贺,轻车将军李蔡,大行将军李息,岸头侯张次公,一共出征了十几万大军。
其他跟随卫青建下军功的士卒,统统晋爵一等。
“男儿上报君父,下报苍生,怎能甘心碌碌一生?”年方十二岁的霍去病大声说道,将手放在腰间的短剑上,“我高祖皇帝的《大风歌》里有言: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霍去病虽然只还是个小儿,却十分仰慕前代英雄,韩信、周亚夫、李广,他们都是孩儿景仰已久的名将,将来,孩儿学好了本事,想像舅舅一样,出关杀敌,剿灭匈奴,为皇上征服四夷,守护疆土!”
那孩子的神色极傲慢,虽然很年幼,但脸上的每根线条都显得倔强而坚硬,他端正地坐在屏风前面,看见我,并没有行礼,也没有招呼。
初春天气,漠北仍然大雪飞扬、狂风呼啸。右贤王慌忙之中,换上小卒的衣服,在混乱中逃离龙城,随行的只有三百人。
在当时,我没有想到,霍去病说的话,并不是自大的狂言,而是一份真实的誓词,十年后,他不过二十二岁,果然率兵击破匈奴大军,平靖了北疆,直捣匈奴首都,将九*九*藏*书*网匈奴赶得抱头鼠窜。
卫青带着大军,押送着如此庞大的战利品队伍,穿过茫茫的盐碛地和草原,往雁门关返回。
我怔了一怔,笑道:“你改个姓氏好不好?我去吩咐京兆尹,让你改姓陈,认作你的养父、詹事陈掌之子。有了出身,姨妈就能将你收入宫中,做一个身份高贵的羽林郎,和王子们一起读书,过得几年,便能在朝中做官……”
我大惊失色,看着这个口出豪言的孩子,说不出话来。
自建元二年入宫,深宫的院墙隔断了我与家人,我为生存与地位挣扎着,几乎从无机会探亲访亲。
全军狂呼:“唯车骑将军之命是从!”
“好!”卫青横戟于手,长戟在漠北的月色下,闪着森冷的青芒,“只要吃得了苦,舍得了这腔热血,就不会辜负你们的这番志气。从今天开始,每天我们只睡两个时辰,在第六天行军至龙城。有不便行走的,都留在雁门关。”
霍去病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姓霍。”他朗声回答。
“我什么姓也不改!”站在一边的孩子忽然挣脱了我的手,脸涨得通红,大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霍去病虽然是个私生孩儿,却绝不以此为耻。现下我年纪小,不得任意行事,将来,去病必将光大霍氏,扬名郡国,不在卫陈二姓之下!”
卫青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想法和我一样。
回京之后,他趁到长乐宫晋见之机,要求我将正在宫中读书的霍去病发到军前效力,我答应了他。
我欣喜地拉住他的手,眼睛不由得有些藏书网酸涩:“去病,姨妈住在深宫里,难得见人,委屈了我的孩儿。”
此时的卫家,早已脱籍,卫青的侯府刚刚建成,在皇宫附近。
他习惯了俭省,更不想引人注目,新落成的侯府,只有前后两进。深红色瓦当上烧制着骏马飞奔、塞外杀敌的图像,白垩墙上没有任何图案,门前立着一面御赐的黑色牌匾:“兵加幕南”,另一面“威震河朔”却被他收藏了起来,没有挂出。
我愣了片刻,也点了点头。
春日,我携着皇上赏的吴越丝绸和西域美酒,归省卫家。
卫青伏地泣道:“皇后所言诚是,卫青当勉力为之。”
他很没有礼貌地盯了我一会儿,才勉强开口唤道:“姨妈。”
“这是少儿的孩子。”卫青疼爱地将孩子揽入怀中,“生下来的时候,你见过他。”
其他所有的右贤裨王和匈奴大军、龙城的男女老少,都被卫青虏获。
在这个高高的拜将台上,卫青想了很多很多。
卫青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霍去病,叹道:“这孩子虽然年幼,却十分有主意,只怕不能勉强。”
这是有汉以来,和匈奴开战,从没有过的大捷。
我轻抚他那一头刚硬的长发,温言问道:“孩子,你姓什么?”
第五天夜里,他们便已潜至龙城城下。
他的声音很轻,但十分清朗。
在浩浩荡荡的大军之前,在早已筑好的拜将台上,使者持着大将军的印绶,代表天子,拜卫青为大将军、长平侯,益封八千七百户,三个还在襁褓中的儿子卫伉、卫不疑、卫登都被封为关内侯。
城上刁斗横斜,守99lib.net城的戍卒正在打盹,未发一声,便被汉军扭断了脖子。
我一怔,想了一想,点头道:“是,生父仍在,安能冒他人姓氏?这样吧,你和舅舅一样,都姓卫,好不好?你本来就是卫家的孩子,改姓卫,也一样好寻个出身、奔个前程。青弟,你看如何?”
大军分兵两路,一路从右北平进发,一路跟着卫青,从朔方出发。
元朔五年(公元前124年)的春天,匈奴集结楼兰、月氏、乌孙等二十几国的力量,号称有三十万骑兵,大举来犯上谷、渔阳(按:今北京密云县西南)。
狂喜万分的皇上,立刻加封卫青为关内侯。
年龄都在二三十岁左右的军官士卒们热血沸腾,齐声大叫道:“不想立功封侯,就不会来军前效力了!”
站在高高的拜将台上,他似乎又看见了十几年前,他在河东牧羊的屈辱,那年幼瘦削的少年,在气味难闻的羊圈里,一睡就是七年……当时,他绝未想到会有今天。
此时,我还只是一个地位较低的“夫人”,为皇上生养了三个女儿,娘家的侯爵,令我身份立刻高贵起来。
虽然心底里有这个念头,但我仍然叹息着对卫青耳语道:“这孩子聪明过于外泄,为人过于简傲,只怕容易肇祸。”
我看着他锋芒毕露的眼睛,下定决心,要好好培养这孩子,将来把他派在卫青的麾下,如此,我们卫氏的军功,才会绵延不绝。
卫青却嘉许地点了点头,对我说道;“姐姐,这孩子骨相不凡,只怕不是寻常人。”
也许是我眼睛中那慈母般的神色打动了他,去病犹豫了片刻99lib•net,便向我怯怯地走近了几步。
我的心中生起了一种悲凉感,这孩子的身世和卫青是多么相似,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卫青才这般疼他。
那个年方十八岁却已力能搏虎熊、又经常口出大言的孩子,是应该到军中去历练了。
“去病,这是卫皇妃,你的小姨母。”卫青俯身对他说道。
出兵前,我抱着五岁的据儿和四岁的卫伉,坐着天子玉路车,沿着渭河,将卫青送出了八十里。
唯独首次带兵的卫青,由上谷出兵,直捣龙城(按:匈奴人祭祀祖先之处),俘获匈奴的上官和王公共七百人,枭首而归。
“去病,来。”我轻柔地唤他,让侍儿在胡床上铺一块深灰色的水獭皮褥子,示意他坐在我身边。
在当时,我只是十分喜欢这孩子语气里的自信。
朔方的那路汉军,第一天只走了二十里,卫青便命他们驻扎。
皇上采取了卫青的建议,使用避实就虚之计,直捣匈奴后方。
春寒料峭,河冰未融,渭河边,我隔窗垂泪向卫青说道:“好男儿当战死疆场,马革裹尸归来。青弟,你此次若不能建立奇功,不必再回长安。”
至夜,卫青忽然召集全军上下,自己跃马在军前,大声呼道:“你们都是汉家的好男儿,想不想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这是……”我惊讶地看着那孩儿,他长得有几分像卫青。
卫青喜气洋洋地将轻车简从的我接进去,朴素无华的大厅里,一群贺客刚刚告辞出去,我扫视厅内,忽然看见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他穿着件深蓝色的棉袍,身材较常儿高大,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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