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圈套辨身份,公寓被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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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圈套辨身份,公寓被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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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沈放掏出证件表明身份:“军统,例行检查。”
沈放从车上下来,环顾四周,走进了胡同。接着在胡同内寻找着无针绣坊的招牌,许久未果,他瞧见胡同内不远处有一家卖烟的摊点,便凑了过去。
沈放喃喃自语,用手按住头,眼前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不得不从口袋里艰难地用颤抖的手掏出镇痛药含在嘴里,又跌跌撞撞地冲到前屋。
沈放强作镇定:“你接触我,就是冲着我来的?”
沈放走过去接起电话,将酒杯子在面前晃荡着,目光定定望着。
“这么多年勾心斗角的事儿干太多了,看看这个能静静心。家里一幅给烧破了个洞,就再买了些。”
沈林切牛排的刀当下顿住了,他看着姚碧君:“要往前看,而且要相信我。”
而且不仅仅如此。
回到公寓里,沈放打开一个镜框,将双面绣框在了里面,挂在墙上。
当年她哥哥蒙冤去世后来是沈林出手为他哥哥洗刷了冤屈,再后来沈林对姚家多番照顾,这让他对沈林心存感激,并且产生了依赖。
说罢他招呼茶官:“伙计,上壶好茶。”
有这么好的事儿,他直接把人抓了不就完了,还能等着让给自己。
“也许吧,不过,现在你的反应让我可以相信你。”
话接的很密,两个人像是赌气一般,最后一句汪洪涛说得很是轻描淡写,说话间,那张胖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他话里夹枪带棒,沈林没接茬,只说:“去赌钱得悠着点。你想做什么我不拦着,不过父亲想让你晚上回趟家,姚碧君也来。”
沈放抬手摸了摸,顺便装作在他车窗上照了照。
傍晚的时候,姚碧君到了沈宅,在胡半丁的引领下走进了客厅。
这话倒是没错,千篇一律的日子过得比死还难受。
他的步子稳健多了,再一次回到后面的时候,那两人依躺在原地。
汪洪涛不知道的是,因为长久的失联,一度让沈放觉得自己被组织遗弃,他也想过要放弃。
汪洪涛见他迟疑,推了他一把:“敌后大英雄,这点小事儿对你不难吧?别跟我说你没带家伙。”
提到他哥哥,姚碧君微微将头一低。
“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相信你都不会忘记,你哥哥姚碧槐举报官员贪腐反被人设计陷害,最终不甘受辱自杀,以死明志的过去。”
他好不容易有些了希望,此刻又濒临失望,但还是不甘放弃。
“你就是在日本人那儿待的时间太长了,国民政府什么情况你是不明白了么?你想啊,我们缉私队是隶属警察厅,警察厅又隶属内政部,内政部和中统什么关系?这人我抓回去,中统马上就能把人要走,这不是养了半天猪,让别人宰了,我连油水都沾不着么?”
他一脸孺子不可教的神色。
在旁边墙上的挂钟后面就是沈林派人安装的窃听器,不过沈放并没有发现。
沈放没有察觉他话中意思,也没觉出来这和军统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汪洪涛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沈放应付的笑着。
“就咱俩?”
姚碧君娇羞道:“沈伯伯,哪儿的话。”
汪洪涛也笑了,点了点头,两人随即分开了。
沈放依然有些疑惑,却已经被汪洪涛笑着推了一把:“来了就玩两把。”
汪洪涛将沈放按在椅子上,接着撤掉了他的脑袋上的黑布,突如其来的灯光让沈放觉得十分刺眼。
从前的风铃做事小心谨慎,不过现在的沈放确实慌了。
沈柏年面色未改:“嗨,我当你是我女儿,叫沈林陪你去花园里走走。”
方才听对方是报社的,沈放便已经隐隐觉得是这个事情,这会儿被证实之后他双手微微颤抖,杯中的酒也跟着晃了晃。
沈林眉头皱的很深,对于姚碧君的曲解叫他很不愉快。
紧接着两人对视了几秒钟。沈放随即将目光挪移开来。妥协道:“好吧,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一言毕,汪洪涛看着沈放的眼神好像看着一个傻子,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这一瞬,四周有了些回响,随即重新恢复宁静。
“这是他的家庭电话和办公电话。”
姚碧君看了一眼沈林,没有说话。
紧接着外面安静了一会儿,继而苏静琬又说到:“我放在门口。想吃的时候,你自己拿。”
沈放点头,汪洪涛凑进来递给他几个筹码:“这个你留着。”
沈放忧心:“那你会安排我离开么?”
沈放扶住一边的墙壁,勉强维持自己不倒下去。不过汪洪涛却没发现这些,他把人捆好,还踢了一脚。
无趣,沈放不再与他多说,直接扔出一个赌场的筹码给沈林,脸上露出玩世不恭地笑容:“你的时间宝贵,别花在无谓的事情上,有功夫你还是查查南京的赌场吧,里面的当官的可不少,而且是常客,他们玩的可都比我大多了。”
他这个哥哥三句话离不了沈伯年和姚碧君,他也着实佩服得很。
姚碧君愣了愣,越说脸色越僵:“难道你认为我嫁给了沈放,就会幸福?”
姚碧君黯然,看着沈林:“那你现在是我的上司还是我的家人,或者是……朋友?”
“你的双面绣是没人能绣好了,不过,我带来了一些双面绣,既然喜欢这玩意儿,就得装得更像一些,99lib•net你家里还有一个兄弟也是干这行的,我可不希望你明天就暴露。”
胡半丁将将走开,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了沈林的身影。
沈放冷笑:“你小子算的够明白的。”说着他伸手戳了戳汪洪涛的脑袋。瞧着不远处那个灰布长衫的男人还在悠闲的听着戏,似乎浑然不知马上就要降临的危险。
沈放目光疑惑,像是再问,你怎么知道我等不及了?
沈放很是沮丧,沈林已经提醒过,可自己居然还是没看出这是个圈套,但这是要把他绑到哪儿?随便送到军统、中统,都算是立功了,可汪胖子到底要干嘛?他还是搞不清楚。
在前屋倒了杯水将药咽了下去,随即倒身睡在地面上。良久,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眼前一切渐渐停止了摇晃,从模糊变回了清晰。
原来,沈林不是不知道弟弟的下落,相反他一直在关注着沈放,搜集沈放的各种资料。
“我对沈放的身份有怀疑,但说不清是哪儿有问题,你和他在一起,能更好地接触他,同时你又在电话局工作,可以监听他的电话。”
“哦,大哥观察自家兄弟都那么仔细。”
“怎么样,兄弟,今晚的好戏就是给你唱的,把这人抓回去,没准能拎出一串共产党来,你还不是大功一件。”
可就在他离开的时候,胡同的一个角落,一个人影一直盯着他。
汪洪涛依旧冷冷地:“那就应该等待,安静的等着组织出现!这是潜伏人员铁的纪律。”
汪洪涛对一边站着的盐贩子说着:“你把货车开走吧。”
汪洪涛赔笑:“换换口味对吧,老去夜总会也无聊不是。”
天光已经不大亮了,沈宅花园里,姹紫嫣红都已经瞧不大清楚,两个人并肩而行,却久久没有说话。
“怎么办?怎么办?”
这会儿舞台上演的是《穆桂英挂帅》,扮演“穆桂英”的正是沈放口中的那个九岁红,人才刚一出场,底下便是个掌声雷动的局面,这样的满堂彩并不多见。
沈林顿了顿,最后还是开了口:“那我现在希望你嫁给沈放,然后把他的一举一动汇报给我,能做到么?”
到了这会儿,他才忽然间想起那天在剧场二楼走廊内,沈林初次见道汪洪涛的时候对他说过,这个人不简单。
晚上汪洪涛喊他去戏圆子听戏,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说着他摆头:“因为我会把你扔到江里喂鱼。”
他脑袋里的东西时刻提醒着他,说不上来什么时候这些热闹他想看也都看不到了,所以他才宁愿跟着凑热闹,也不愿意一个人呆在那偌大的公寓里头。
说着瞧了他一眼,继而又将目光挪到了舞台上。
“谁?”
那个提供消息的人会是谁呢?是组织看到了他的信息,要跟他联系。还是只是有个无聊的人响应了自己那个无聊的广告?
这一遭无功而返,叫沈放更加心烦意乱。
汪洪涛叹息,看着沈放,忽然有些唏嘘:“只有组织批准了,我才会帮你去后方。现在你只能听我的,这是命令!”
说起来当你那她倒还真是对沈放动了心思的,不过这些年过去后,那份心思早就被尘封了。
沈放与汪洪涛从小屋内走了出来。
难道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不成?
“好的,谢谢。”
“如果真的和他般配,当初他就不会逃婚了。”
可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汪洪涛的脸上即刻严肃了起来,像是对他进行批评一般,声音也随即变得大声:“那是侥幸,陈伟奎在移送的过程中接触的人太复杂,很难保证你的身份不被泄露。还有,那个修补双面绣的广告你居然登了好几个星期,这就不该是风铃的做法。”
姚碧君立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番,沈林摆手朝她打招呼,她走过来坐在了沈林的对面,也不寒暄,直接问到:“约我出来想安排我做什么。”
他递了钱将烟接过来,才问着:“打听一下,这里是不是有一家无针绣坊。”
汪洪涛拍了拍沈放,像是露了原形了:“我是查走私的,在南京干走私最大的可是军队的人,搭上你们军统这条线,以后不管我查走私还是捞油水都更好办。抓个把共产党,我又发不了财,你说对不?怎么样?咱们各得其所。”
他开着车行驶在街道上,速度不快且不时朝窗外看,直到看到荣庆胡同的标志,才把车停了下来。
正在这时,那穿灰布长衫的盐贩子突然起身离开了。
“那又怎么样?”
汪洪涛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我有点冒险。不过这也是唯一能尽快试探你的办法,因为你表现的太着急了。”
这话叫沈放突然想到什么,他继而问道:“如果你觉得我有问题,那么今天就是解决我的时候,对么?”
赌场内正热火朝天,众人赌红了眼。被汪洪涛领进屋里来,沈放有些惊奇。
等了片刻,沈林还是打开了门,探出身子看了看餐点,只是皱了皱眉,最终没有去碰它,又关上了门。
他们兄弟两个说话,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子。
那盐贩子居然没有晕,他的手脚也没被汪洪涛绑起来,此刻立在对面目光如炯看着自己,厉声喝道:“别动。”
前半句尚且没什么,可后半句叫她意外。
“我们不光看到了你在报纸上放的消息,还收到了陈伟奎送来的消息。”
沈林无奈,忽然间将脑袋一低,语气也九九藏书弱了下去:“我和我的上线失去了联系,而且负伤了昏迷了好几个月,我没别的办法。”
汪洪涛推了推沈放,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也跟着离开戏院。
“老爷,姚家小姐来了。”
汪洪涛还没有罢休的意思,越说越来劲,沈放忽然间有些扛不住,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你体会过失去联系的状况么?”
加上刚刚田中的一番话,沈林忽然有些想不到,如果弟弟真的是共产党,自己道那时候究竟会怎么样?
沈林说话前叹了一口气,沈放这回算是态度坚决了么?
“不是说了不用了么?我在工作。”
这事情一下一下地转变着,沈放脑袋有些回不过弯儿来。
“你我才认识几天,还没到这种份上吧。”
“我都在这儿住了二十来年了,从来没听说过无针绣坊。”
接着汪洪涛表情神秘,解释着:“不知道了吧,这家伙跟共产党有接触,是共党的一个外围,而且跟他接头的应该还是共党潜伏在南京的一个头目。”
突然间电话响了起来。
这样的寒暄每次见面都会说,姚碧君浅浅一笑,有些无奈:“暂时没有大碍,你放心,有什么需要,我会说出来的。”
“我相信你做的出来。”
沈放跟着冲进里屋,还未站定,只听见“噗咚”一声,那盐贩子当即应声躺在地上,视线被清理开,沈放瞧见对面门口站着的汪洪涛手里拿着枪。看那样子是他用枪托把那人打晕了。
针对心里那股无名的恐惧,沈林从各地外勤组调回的业务最好的特工。成了一个针对沈放的秘密监视小组成立。

沈放意外地抬头,便听见汪洪涛一字一顿地说:“春风绿江岸。”
迷离间,汪洪涛那张胖脸出现在眼前,视线一直在调整,却一直不是很清晰。可他却知道此刻汪洪涛正用枪盯着他脑袋。
杂货铺前厅,盐贩子正在一个麻袋里寻找着什么,听到声响,抬头转过来,与沈放四目相对,接着一愣。
“我得判断分析你的情况。你这样频繁的用暗语表示你的存在是很不寻常的。”汪洪涛也有理,两个人一副谁也不让谁的境况。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静了下来,一阵窸窸窣窣后,有人打开货车车厢,将他拽了下来拖着往一边走去,最后干脆伸手一推,沈放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怕是会变的更不好。”
“来盒烟。”
“我是,有什么事吗?”
那头动静乱糟糟的,不过那人说话却依旧毕恭毕敬。
随即他表情又舒展开来:“就是这家伙挺滑头的,到现在我都没搞清楚跟他接头的人是谁,不过这事儿你们军统很擅长,抓回去你一定有办法让他开口,对吧?”
餐厅里的灯光幽暗,气氛暧昧,但是面前的这个人却说着自己和另一个人的婚事。
沈放一整张脸都皱着,一字一顿缓缓地回答:“钟声邀客船。”
举头看看天,她又言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今晚沈放看来是不会回来了。”
傍晚,沈放从曼丽那回来,倒了一杯红酒端在手上喝着,立在窗口看着夕阳。
汪洪涛点头:“对,就是我,你在报纸上放的消息,我看到了。”
“昨天去哪儿了,你好像一夜没回来。”
沈放一笑:“我一向不爱听这些,拉拉杂杂的,半天也没唱出个所以然来,要不是你给弄这两张票,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九岁红’的名角儿。”
“可是我等不及了,你知道除了我身体的问题,我的家人还要安排我和姚碧君结婚。”
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沈放若是还不明白汪洪涛这个官油子话里有话那真的是痴傻,于是歪着身子往他跟前凑着,反问道:“怎么?让我这个军统把人抓走你就有好处了?”
沈放不屑的笑笑,没有回答。
不管沈放有怎么样的情绪,汪洪涛依旧很冷静。
这原是他们兄弟俩的事情,被这样一问,沈林脸色沉了下来。“你问的太多了,记住,你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电话局的职员,你已经加入了中统,我不仅仅是让你帮我,这也是我对你的命令!”
沈林上了楼,苏静婉看着沈林的背影有些不舍。胡半丁注意到了凑过来说:“苏姑娘,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沈放语气里有些期待,对方却没有迟疑:“没有,对方也不是绣坊的人,只是说知道这么一个消息,想提供一个方便。”
汪洪涛说的这个地方便是赌场。
胡半丁笑脸相迎:“大少爷回来了。”
汪洪涛笑着朝他解释道:“第一可以交代今晚你失踪的去处,你哥哥明天必然会知道你一夜未归。”
这一切居然是个圈套!
沈林点头,一副十分笃定的模样:“我的弟弟,我清楚,表面上似乎脾气狂躁,但是内心还是非常柔软的一个人,我相信你们是般配的。”
沈宅客厅,沈林回来的时候,有些疲惫,眉头微蹙。
姚碧君点了点头,两人朝大门口走去。
“你的信息不该持续那么久,真以为组织的人看不到么?也别以为别人就不会注意那个广告。你太反常了,在家里还大闹了一场,搞的你父亲和你哥哥都很没面子,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潜伏的同志应该干的事儿。”
“为什么?”沈放眼睛里有泪光闪烁,说话时候变成了一股气音。
“你真要这样对待他?”
“喂。”
“您登的广告有回应了。有人给我们打来电话,说是提供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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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的,江宁路荣庆胡同有一家无针绣坊可以修补双面绣。”
这一切都并非是主要的原因,他知道他自己的情况,他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不听使唤,晕倒、抽搐、痉挛。这些都决定了他很难再继续他的情报工作。
汪洪涛精明会算计,打沈放第一天见他就了解了,这会儿他故意给沈放戴高帽子:“那当然,我给你送礼,你自然也会给我好处,我知道你不是坑朋友的人。”
这叫沈放气红了脸,闷闷地看着汪洪涛。
舞台上正敲打着“急急风”,好戏即将开锣。他与汪洪涛坐在一边的雅座上。
沈放不以为然:“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我又不是缉私队的。”
“里面就他一个,你走前门,后门我盯着,别让他跑了。”汪洪涛说的认真,似乎势在必得,沈放这会儿还没想出来法子,眉头攥在了一起,十分忧虑。
那边正往外走着,这边沈放又问:“盯上我多久了?”
在沈放纵情声色间,沈林已经在他的公寓里成功安装上了窃听器。
他脑袋里混乱无比,舞台上,穆桂英也正和杨宗保打得热烈,一面打着,一面还眉来眼去。
这回算是彻底没戏,沈放眉头微蹙:“谢谢。”
“可是你用这种方式试探我太危险了,如果我控制的不好直接把你打死了,那你是谁都不重要了。”
这个时候,侍应生将牛排端了上来。姚碧君切了一块牛排吃了下去,接着话来若有深意:“这家牛排的味道不如以前了,过去的东西终究是过去的,不会再回来了。”
这下汪洪涛才放下自己的枪,彻底笑了,不过他那表情甚是奇怪,因为笑大了后脑勺的伤口就会疼。
“看到我的消息了,还演今天的戏?你不信任我?”
沈放释然:“幸好陈伟奎被交换回去了。”
他本是个玩笑的语气,可沈林却一脸坚决:“如果你做了对国家不利的事儿,我当然会调查。”
“我也不知道我还会做什么,太多事情让我没有预料到了。”
姚碧君却摆头:“不了,父亲还要等我回去照顾呢。我就不跟沈伯伯道别了。”
紧接着沈林叹息着:“别那么急着拒绝,好好想想,父亲终究是父亲,他老了,能多做点就多做点。结婚也是为你好。”
沈林又摇了摇头,往楼梯上走去,随口应着:“不用了,我没胃口。”
汪洪涛是真的被沈放砸得够呛,不时地摸一摸后脑勺,每摸一次手都留下血渍。
姚碧君站了起来,沈柏年歪着身子顺着她视线望过去,看见沈林后给他安排着事情:“哟,是沈林回来了,那正好,你陪陪碧君,我一个老人家,女孩子觉得闷。”

“我做不到,我受伤了,弹片还在我的脑袋里,我他妈是人!不是机器!”
“好,那我送送你。”沈林妥协。
汪洪涛这会儿屈身去解下那盐贩子的裤腰带,接着将那人牢牢困住,也不抬眼瞧他,没发现沈放眉间的焦虑:“怎么,怕了?抓个把共党对你是小菜吧?”
“是我。我给你送点吃的。”
虽说解决汪洪涛也许会让自己有麻烦,可眼下沈放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下手够狠的,没想到,你这个军统英雄居然是共产党?”
汪洪涛意外:“这怎么是哄你呢?”
不过姚碧君说的没错,他点了点头,出了一口长气:“你说过,如果我希望你能嫁给沈放,你就会答应。”
此刻的沈放满脸汗水,强忍着一切的不适把后门关好。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他有些不知所措。
沈林被他这话逗笑:“怎么,我约你出来就是一定有事么?”
“没关系,你的出现是个问题,而我是解决这个问题的人,问题能解决就算是我死了也可以,因为组织会很快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两个人一来二去故意闹腾着,不知不觉天光都亮了起来。
沈放硬是挤出几分兴趣来:“那今天也算是我风雅一回。”
在抗战胜利之前,沈林的想法是不希望沈放作为汉奸落在别人手里,毕竟是兄弟,他希望能找机会拯救他。而做汉奸的弟弟是这个家里的禁忌,所以沈林的书房也是沈家的禁区。不过随着收集的资料越多,他对沈放的看法也有了变化,特别是得到日伪系统里有共产党潜伏者的时候,沈林就对沈放身份更加疑惑。
可即便是这样子,汪洪涛却依旧冷淡,一双眼睛盯着他看着。
汪洪涛咽了两口唾沫,眼里的动容稍纵即逝:“所以我必须尽快甄别你,再等下去不知道你还会干什么。”
说着已经走了进来,汪洪涛回头:“第二,来这儿更像你的作风。”
那人将沈放反手绑着,用黑布套子套出脑袋扔在了一辆货车里。
看汪洪涛的样子,那个穿长衫的很可能是自己的同志,可沈放该怎么办?把人先抓了再偷偷放掉么?显然不可能,汪洪涛只要一个电话,一切就都露陷了。可人带回军统,再找机会放人也不可能,姑且不说能不能办到,就能算办到也需要时间。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人心是会变的。”
“要求?刚才我要是出手再狠点,你就永远闭嘴了。”
最后他拐进了一条巷子,在巷尾的在一家杂货铺门口,看了看四周走了进去。
姚碧君点了点头:“我明白,我听你的。”
沈放呆住了,没有继续接话。一场争辩就此结束。
汪洪涛忽然表情有变,那张很平常的笑脸又www.99lib.net露了出来:“别的先不说,有句话你或许对得上。”
他心绪正深陷着,突然敲门声吓得他身子隐隐一颤。
沈放瞧了他一眼,照着一早安排地说:“跟朋友玩了玩牌。”
是沈放下的手。
汪洪涛一眼就瞧出来了他的漫不经心。
沈放现在还看不到答案。
沈放虽然有些在意了,不过面上依旧是方才那副不模样,转头扫了一眼那穿灰布长衫的男子,还在继续吃着桌子上的花生米。
沈放跟着鼓掌,边上的汪洪涛呐喊助威,而且与此同时还在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你的脸色和眼角明显是熬夜了。”沈林解释着。
“怎么对不上么?”
“你耐心点啊,你不是缉私警,可你是军统啊。”
汪洪涛刚想抬头,突然头上挨了一下,紧接着汪洪涛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先是被田中猜测一番,接着又来了这一出,沈林忽然觉得他平日里给人留下的固有印象也未免太多了些。
没过一会儿他便寻到了目标,一个穿灰布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坐在一边的座位上。

盐贩子匆匆走着,一面注意着周遭一切,却似乎他并没有发现跟踪的沈放与汪洪涛。
就在这时候,突然沈放的旧伤复发,头疼欲裂。他脑子眩晕,啸音再度在耳边响起,眼前景物一片模糊,连拿枪的手都控制不抖动起来。
卖烟小贩仔细想了想,可接着却还是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你是这里的人么?”沈放疑惑。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不过是百步的距离,沈林车速缓慢地跟着,沈放走到公寓楼门口便准备进门去。
沈林点了点头,他又忙活着:“我给您准备吃的去。”
“恩,你别见外就好,我作为大哥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汪洪涛从方才的激动情绪中抽身,拍了拍沈放的肩膀,指着那灰布长衫的人,小声地对沈放说:“那个人是个盐贩子,平时贩点私货什么的,我盯了他几个月了。”
有音乐轻缓地柔曼地舒展在整个餐厅里,夕阳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照了进来,整个西餐厅给人一种很安静柔和的感觉。
汪洪涛笃然:“接着治病,控制自己的情绪。你的病例我查过了,国民党方面的医疗情况还是不错的,而且那个美国专家给你开的药也算有效,起码现在是这样的。”
不过他却又好奇沈林为何这么快就知道了,随即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夜没回来?”
“目前不可能。”
毕竟连沈林都没有发现他的端倪,眼前的这个人倒是有些本事。
“干嘛?还想让我结婚?当初就是为了逃婚才去了军校,现在想让我走老路么?那当初我是忽悠自己还是忽悠你们呢?”
沈放会意,微微一笑:“有了这个,昨晚我去哪儿都好说了。”
沈林说着掏出纸笔来,写下了两个电话号码递给姚碧君。
沈放思考着,眉头紧拧在一起,长长出了一口气。
沈放更加焦虑,整个人显得有些不耐烦:“我现在已经烦透了这样的生活,烦透了这样的环境,烦透了我每天要见的人,我不愿意面对我那个家,现在又被迫要跟人结婚,你能明白么?我只想去后方,我需要休息。”
盐贩子应了声,朝货车驾驶室走去,洪涛想到什么,也走了过去。
“还要等一段时间。”汪洪涛摇摇头。
沈放先是表现出不屑,一脸的不相信,噗嗤笑出了声:“老兄,你哄谁呢?”
四周静悄悄的,沈放俯下身去给那盐贩子松绑,却没想到刚把那盐贩子的身体扳过来,突然一个冰冷的枪口就顶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还是那句话,需要甄别,而且如果你的身份得到认可了,组织上也是希望你能留在南京,以你现在的条件,军统一处的专员,一个英雄,在国民党情报系统内部无可替代。你父亲是检察院副院长,哥哥在中统,通过家庭关系,组织关系,你可以获得很多情报。”
“那件事,我很感激你。”
汪洪涛说罢歪过头对那盐贩子吩咐:“出去盯着,这里交给我。”
这回,沈林连头也不曾转过来。
姚碧君苦笑。
说完人便绕开了,前门就剩下沈放。虽说久久未动,但最终沈放还是掏出枪硬着头皮推门走进去。
原来是他。
他强作精神翘着脖颈子,汪洪涛也来劲了,笑得若有深意:“今儿你还真没算白来,有好戏,你就等着看吧。”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叫他的头疼症变得越发的严重起来,可就像是一早有天意一般,这个毛病也叫他想通了很多事,看淡了很多事。
可姚碧君却依旧面无表情:“当然,你不是随便跟人吃饭挥霍时间的人,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汪洪涛下手将沈放解开,语重心长地解释着:“沈放同志,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和组织失联半年以上,这半年你都干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如果你有问题,贸然跟你接触会给组织上带来多大的损失?以我们的身份,必须随时接受组织的考验。”
汪洪涛和沈放从一条巷子里走了出来,汪洪涛抢先说着:“就在这儿分开吧。”
沈林对于自己而言,需要报答他的真的太多了。
客厅里沈柏年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况忙放下报纸:“碧君,来,坐吧。”
这些外在的威胁都叫他有些扛不住了。
沈放说完顿了顿,似笑非笑地问:“问那么多是想调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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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副驾驶的位置拿出一包东西,待盐贩子将车开离。他走回来将那一包东西递给了沈放。
姚碧君目光复杂而又迷茫,虽然她并不知道这是对是错,但是她愿意听沈林的。
这会儿冷静下来,他才觉得刚才那个举动太冒失了。没有计划,没有安排,没有准备,那个盐贩子到底是不是共产党,他跟组织是什么程度的联系。一系列的问题在沈放的大脑里涌了出来,就这样袭击了汪洪涛是非常不明智的。

沈放当即呆住了。
汪洪涛将枪收了,一边说着:“这儿应该是他们的联络点,一会儿应该有共产党来接头,在这儿等着,没准还能再抓一个。”
“他有没有留联系方式?”
像是证据一样,做戏就要做足了。
“我是云雀,组织上派我来和你联系。”
“再等等。”
“这次没准真是能抓一窝,沈大处长,你怎么谢我?”
沈林还准备接话,姚碧君却打断了他:“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把这些都看成任务。”
这个消息折磨了沈放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沈放便出了门。
“我要补个觉,不留你了。”
照着汪洪涛所言,沈林清早就接到了电话。
沈放说完便挂了电话,从桌子里抽出纸笔来将那地址写上,接着望着上面的字陷入沉思。
“不是要你报答我,也不需要你感激,说这些,是因为有太多人在破坏社会的秩序,只有抓住那些危害社会的人不管是蛀虫还是颠覆者,人们的生活才能安定,社会才会稳固,你哥哥的冤案才不会再次出现,这也是当年我说服你加入中统的意义。”
“您好,是沈放先生么。我是《今日晚报》的编辑,找了您好几天了,您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可如今事已至此,那就只能解决掉汪洪涛,或许以后可以通过这盐贩子能跟组织取得联系。
“老弟好像对戏不感兴趣啊。”
沈放揪着的一颗心这会儿才总算是放了下来,一便跟着甩脱身上的束缚,心情这才算是平静了下来。
沈柏年脸上笑意更深:“不麻烦,那茶给别人喝都是白糟蹋了,只有你喝,那才是对了味儿。”
周全?要说周全,那还差一点。
沈放走到了赌博的桌子前。汪洪涛拿出几张钱来,甩了上去跟赌场的人说:“来点儿筹码。”
屋内光秃秃的十分破败,什么陈设都没有,只有几张椅子横七竖八地乱摆着。
“姚叔的病怎么样?”等着目光都已经瞧不大清楚面目的时候,沈林先张口说话道。
“今晚你去哪儿了总得有个交代,来,跟我去一个地方。”汪洪涛说着。
沈放皱着眉头:“你也不怕把人打坏了?”
看到沈放带着的双面绣,沈林眉头一皱:“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调调了。”
姚碧君将那纸条接了过来,看了看纸上的号码,面色凝重。
沈林坐在最里面的角落,目光望向门口的方向,心情复杂。没一会儿之后,有侍应生拉开门,他瞧见走进来的人正是姚碧君。
姚碧君不好意思地拦了拦:“别麻烦了。”
“差不多吧。”
那声音,是苏静婉。
他说他的,这边沈放却是理直气壮:“你早就看到那个广告了?为什么一直等到现在才出现?”
沈放诧异:“你?”

“怎么想让我同情你?记住,选择了这样的身份,就要承担责任,我没法给你同情,只能给你要求。”
出了门拐进了一条小街,街道两边有一些商铺,此刻还亮着灯。
这下,沈放彻底变得狂躁起来:
而且他不知道的是,电话局操作室里,姚碧君在纸上把他这通电话的通话如实地记录了下来。
这话叫沈放一愣,这暗号他怎么会知道,难道说……
偏厅里,苏静婉闻声走了出来,跟着问话:“不吃东西怎么行?”
“没事,我不饿。”
“那也得等。我要向组织汇报你的情况,还要继续调查你进行甄别,接下来这几个月,你要跟我喝茶,听戏,去赌场,把这半年时间里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汇报给我,让组织判断,得到组织的意见,我才能安排后续的事。”
汪洪涛最前提起的竟然是自己的病。
这些日子沈放的难处恐怕没人能够感同身受,所有的委屈与煎熬都得自己一个人往肚子里吞。
沈放挪步在街头走着,看到有卖包子的摊档,刚要了两个包子揣了起来。一辆汽车跟了过来,就在他身边停下了,车窗内探出头来的正是沈林。
不久后沈放觉得车子在来回晃动着,该是已经发动了,正走在路上。
他继而又吩咐胡半丁:“去给碧君倒茶,女孩子喜欢喝花茶,沏壶茉莉香片。”
话音刚落,盐贩子表情变化迅速,随手把一个竹筐砸向沈放,转身夺路,想该是想要从后门逃跑。
沈放短短的时间内情绪大起大落,这会儿身心俱疲,声音很小:“亏你想的周全。”
上了楼进了书房,关上门后沈林沉了一口气,猛地一回过身去,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
沈放和汪洪涛跟了过来,躲在巷内的拐角处。离得不远,能看见门是虚掩着的,屋里的灯光亮了,从里面洒了出来。
书房的墙壁上居然都是沈放的照片和各种资料,从1939年到1945年,每个时间点都有。沈林的目光最终落在刺杀加藤沈放倒在血泊中的那张照片上,看着墙上弟弟的资料,目光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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