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亲爹逼亲事,垂危任务重
目录
第十一章 亲爹逼亲事,垂危任务重
上一页下一页
沈放恹恹一笑:“我爸?算了,那是为了圆他自己的面子。”
他没有回头,将手抬到头顶摆了摆手,身后头胡半丁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出了后门依旧有人追了过来,他们两个人继而在南京城的小巷里左转右钻,最后可才算是逃脱掉。
此刻屋外面正下着细雨,面前的人帽檐低垂,不过看不到脸,一只手倚着门框,瞧上去浑身已经湿透了,甚至有血水一点点顺着衣服流下来,洇湿了沈放门口的地毯。
沈林叹了口气对胡半丁说道:“把饭菜收了吧。”
“是啊,老爷想跟你聊聊你和姚小姐的婚事。”
沈林觉得气氛怪异,又说:“要不,我让厨房给弄点热汤来?沈放可能有事儿给耽误了,明天我去问问。”
自打与汪洪涛相认之后,沈放和汪洪涛两个人一起听戏,吃饭,一起在喜乐门里与舞女调情,一起赌钱,来往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那万一我需要和你联系呢?”
说完他一饮而尽,放在杯子静静瞧着沈放:“说说吧,怎么回事。”
“罗处长,还望您改日赏脸,兄弟做东咱们吃个便饭如何。”
“沈老弟。”
门口放着一个牛奶框,里面有两个空的牛奶瓶子。
汪洪涛拉了沈放一把,两人欲从后门逃走,一个特工过来,拦住了去路,沈放一招将其撂倒。
虽说他不想勉强,但是自然还要客气两句:“再喝点怕什么,待会儿我让人开车送你。”
“哦?一个副处长也没多少薪水吧?究竟怎样才能有钱?”
“这是他们三个人的地址。”
汪洪涛喘息着。
“安全了。”

“在日本投降之前日本人和国民党暗中搞了次秘密的联合行动,南京地下组织措手不及,黄子安为了掩护其他同志才……你们是单线联系,现在没人能证明你说的话。”
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阴郁,那个人正是汪洪涛。
沈放一愣,抬头一瞧,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正走,时间是5点20分。
胡半丁面色慈祥,却只摆摆手,声音有些嘶哑:“你事情多,我就不进去了,是老爷让我来叫你回去吃饭,那天说好你回去,也没见着你影儿。”
沈柏年提起筷子准备夹菜,气上心头,又忽然起身将筷子往桌上一扔:“还吃什么饭,都甭吃了。”
沈林看出端倪问他:“怎么了?”
按开了灯,他在镜子前的柜子上慌乱地找到了一瓶药,接着用颤抖的手打开时候却将药物撒了一地。
“可不是,蒋委员长还都,这可是大事儿。”
沈放嘴唇颤抖着,没有继续说话。
可自己真的能做到么?沈放不知道。
夜风有些凉,吹在沈放的身上,叫沈放将外衣往紧裹了裹。
沈柏年转身上楼去了,苏静琬无奈只能放下碗筷,看了看沈林,继而跟着沈柏年上楼去了。
胡半丁站在门口等了片刻,沈放急急忙忙走了出来:“胡伯,你怎么来了,进去坐坐吧?”
“听我说,从现在开始,必须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今沈家的散的跟一盘沙一样,父子三个人的矛盾越来越多,这样积压下去,总有一天会出大事。
“怎么,沈处长,认识他?”
罗立忠也笑了:“凭我们在军统一处,想有钱还不是易如反掌。”
“中统的人在围捕我,可以明确组织里有人叛变了,但是有三个怀疑对象。一个是日伪资产分配委员会的周达元,一个是交通部公路局运输调配处处长钱必良,还有一个是市政府所属的浦口码头的经理郭连生。他们都使用密码信跟我单线联系,这次我被伏击,说明当中有人叛变了,但我却无法确认到底是谁。”
是夜,沈放还是跟着罗立忠去了中央饭店。
“谢谢。”
汪洪涛摇头:“我暴露了,而且受了重伤,对我的任何救治都有可能给你和其他潜伏的同志带来危险!我是个解决问题的人,不能制造问题!死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眼前没得别的办法,时间紧迫,若是不及时查探出来,会有更多人牺牲。
你一嘴我一嘴说的热闹,这时候沈放走了进来,众人忙打招呼:“沈专员。”
有人喊着:“快跑啊。”
沈放眉头微蹙,虽然拒绝,但却还是笑着:“还是算了,晚上我还有事。”
沈柏年歪头瞧了一眼沈林语气比他还冰冷:“你也学会搪塞我了,你弟弟的事儿一天拖一天,你觉得能拖到什么时候?”
果然如汪洪涛猜测,没过几天,那人被救活了过来。
十五分钟后,去后面三条街巷拐角处的牛奶站,就说牛奶不新鲜。
汪洪涛语气平静:“这是您订的牛奶。”
汪洪涛越说越虚弱。
军统一处走廊 众人正在议论蒋介石即将在5月初还都的事儿。
罗立忠面色不改:“那又怎么样,只要对自己有利,党国可没规定当了副处长就不能找姨太太。”
“送牛奶的。”
沈林想了想,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没办法再挽回,只能尽力补救:“通知军统的人以及警察局缉私处的人,封锁消息,暂时不要对九九藏书外公布汪洪涛的案件。”
沈放点了点头,推门走了出去,雨比刚才稍稍密了一些,他将帽檐压得更低了些,大衣的领子竖了起来,提着牛奶桶,往前走着。
正说着旁边有人喊着:“吴队长,走啊,喜乐门包间都订好了。”
“那什么是办法?”
沈放走过去,情绪不佳:“什么要紧的事情,这么急着找我?”
“谁叛变了我不知道,但他们三个中肯定还有我们的同志,因为他们相互并不认识也从没联系过,中统的人一定是想把我们的人都引出来,否则他们不会等我穿便装的时候才对我进行抓捕,中统不敢公开,就是怕走漏了风声,引起其他潜伏同志的警觉。”
沈林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文件,文件上有汪洪涛的照片和资料。
“逍遥一点不好?爬那么高,要那么多钱干嘛?”
“二少爷,容我多嘴一句。当年的婚约,就算你不同意,那也得有个了结,老爷的脾气你也知道,这样拖下去不是个事儿。”
时钟敲响了,沈伯年抬头一瞧,已经是晚上10点。
旁边罗立忠跟一个老板寒暄着。
沈林摇头:“不过人我们已经抓了,共党方面一定会有察觉。”
“张老板您客气了,听说江浙一带的粮食生意大部分都控制在您手里。能跟张老板说上话,那是我罗某的荣幸,改日一定要坐下来好好聊聊。”
紧接着吴队长斜眼看了看汪洪涛没搭理他,径直走了。
沈放没有搭理,开车离去。
他捂着头说:“我做不到,做不到……”
沈放撇了撇嘴,抬腿用力踢了移交路边上的石子,语气愤怨:“真想马上离开南京,实在受够这个地方了。”
“前一晚,一个情报点被敌人发现,有两个同志被抓了。”
“当时为了获得清乡行动的计划,而这个人正是绥靖军团长王本昌拜把子兄弟,所以我必须取得对方的信任……”
沈放依旧坚持:“还是算了,改天吧。”
他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沈专员,这么晚了,还去耍么?要不要我给您叫个车?”
沈林站住:“什么事?”
沈放神色激动,回身要走,汪洪涛着急了揪住沈放,他谨慎安排,若是被沈放给搅了,连他也都暴露了,那更是麻烦。
与此同时的沈宅里,如胡半丁所言,他没回来,桌子上的饭菜都没有动。
“打过照面。”
两个人紧接着双目相视,木板屋里一片安静,只有旧火炉上的铝锅煮的牛奶在沸腾冒着热气。
“哟,罗处长,原来您在这儿,来来来,我给您介绍几个朋友。”
汪洪涛摇了摇头,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刚进了门,将身上大衣脱了,那边电话便响了起来。
听到动静汪洪涛很警觉地举起枪,见是沈放才又放松下来。那张胖脸上显苍白而血色全无,身上的伤口依然有血水渗出。
汪洪涛脸色一往无前地凝重,不似方才的欢脱。
王洪涛笃然:“你可以,因为你是风铃。”

5点30分,他停下步子将纸条点着烧了,放到烟灰缸里。
“这个吕步青满脑子都在想什么!”
沈放有些焦急,开始在屋内来回踱步。
吴队长不耐烦:“你谁啊?”
沈放摇了摇头,汪洪涛又改话:“对,对,是该听你的,那就押小。”
汪洪涛低声对沈放:“这把我算准了应该是大。”
“好说,喝酒的事儿我在行。”
汪洪涛笑了:“这是我们都必须要经历的。”
汪洪涛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小心点没坏处,特别有你那样的哥哥,那家伙让我怎么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你是军统一处的情报专员,我是贪污占小便宜的小警察,沈林最喜欢查这两种人。”
公寓里静悄悄的,沈放正在熟睡,忽然间有阵敲门声传来。沈放的身子动了动,没有醒来。
李向辉离开,沈林将神扶在桌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着,汪洪涛是昨晚被击毙的,随后沈放门前就出现了血迹以及突然来了送奶工,这些异常与汪洪涛会有联系么?
“今天?”沈放语气温柔。
回到公寓的他将牛奶桶放在桌子上,无所顾及地用打开酒柜,双手还在颤抖着,拿起酒瓶,打开,接着便对着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他感情这是交代后事来了。
“今天晚上陪兄弟们多喝两杯。”
1946年5月5日,蒋介石还都南京,南京各界都在欢呼中迎接国家元首,国民党营造出了百废待兴、百姓将安居乐业的景象。而实际上,国民党内部腐败现象日益严重,多年痛苦的战争并没让国民党人警醒,相反全党上下变得更加贪婪,更加疯狂地敛财。
沈林点了点头,与李向辉走进大楼。
突然之间被委以重任,沈放耳边又开始出现了啸音,似乎旧伤复发头又开始晕起来了。
沈放听到声音,抬头一笑:“罗处长。”
“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我来是通知你,为庆祝委员长还都,今晚一处全体同仁去中央饭店西餐厅聚餐。”
“你先休息一下。”沈放也算是见过九九藏书网大场面的人了。可几经相处,他和汪洪涛之间多少有些感情,这般境况下,说不难过是假的。
汪洪涛此刻已经筋疲力竭,扶着墙气喘吁吁地:“看来我得减肥了,这要是被抓住,你还好,我这警察有可能当不成了。”
后视镜里,空无一人。街头只有孤寂的路灯,紧接着沈放将车拐进另外一条街道,在一条巷子口停了下来。
“谁给谁面子重要么?得看结果,再说这年头,有本事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和谁结婚不重要,娶一个不满意太太,就再找个满意的姨太太。”
到沈放楼下的时候,正好瞧见沈放的车刚刚开走,沈林没有选择跟上去,而是沿着楼梯走到沈放公寓的门口,没有进门却已经似乎看到了什么。
“如果那名同志被救活了,忍受不住中统的酷刑,说出点什么……一切都要做最坏的打算,为确保你的安全,见完这次面,我们之间暂时中断联系。”
这边正说着,突然有中统局的人冲了进来,沈放一瞧,为首的居然是李向辉。
沈放应对自如,忽然间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罗立忠趁空儿摆手退了出去,沈放抬手接通,便听见那头是门卫的声音:“沈专员,这儿有个人找您,说是您家门房。”
汪洪涛目光涣散,有气无力。
沈放干笑:“没什么。”
汪洪涛语音颤抖,明显他在强忍着伤痛。
停下步子,沈放向四周看了看。
这样的事情,刻不容缓。
“不,有必要我会找你的。”汪洪涛斩钉截铁,沉吟片刻,又淡淡说道:“如果我有意外,你可以去升州路的夜色咖啡店,在九号座上摆一个烟盒,组织上就会想办法跟你联系。”
他这样的人,命都不知道啥时候就没了,而且在自己上司面前表现得太过积极也不是那么回事。
“装糊涂是吧,你晋升的障碍是什么?沈老爷子检察院副院长的人脉关系难道是摆设,他能不为你着想?而且上面一定有人跟老爷子通过气儿,要不大动肝火的跟你玩逼婚干嘛,人家是为你好。”
现在的局势是,汪洪涛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畏怯他的牺牲是无法逆转的结局。而同时自己再一次被切断了与组织的联系,也没有人能证明自己对组织的忠诚,只有把叛徒揪出来,才对得起汪洪涛的决绝,组织上才会彻底信任自己。
沈放没有接话,他看到了汪洪涛脸上的忧虑。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难不成有什么烦心的事儿?”
“也许让你继续这样做很艰难,但我相信你,你能融入敌人的世界,和他们表面上看起来一个样。”
接着汪洪涛转身离去,沈放望着他的背影瞧了一会儿,接着回了屋。
那模样瞧着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沈林仔细一想,才忽然记起来那天在剧院里后来气喘吁吁跟上来的那个人。
“我是沈林”沈林接通电话。
沈林惊讶:“是他?”
沈放接通电话,那头的人是汪洪涛。
李向辉退后一小步,身子微微缩了缩,低着头将眼珠子往上抬着:“我昨天说了,可没想到吕科长还是动手了……”
沈林对一边的胡半丁说道:“胡伯,老爷的茶凉了,去换一杯吧。”
沈林想说什么,但最终忍不住了。
他跟着押完筹码,接着便问道:“你曾和汪伪政府交通部干事周思维有过接触,这个人是个赌棍,你还为这个人谈了一笔项目,告诉我接触他的目的。”
沈放走进来,将门阖上,看见依旧浑身湿透的汪洪涛正倚靠在一个椅子上。
汪洪涛有些尴尬,站在一旁,而后看到了沈放。
似曾相识的话。
四目交汇,沈放看到了汪洪涛眼里的坚定。
“好了,你可以走了,你来是因为送的牛奶不新鲜,我在前几天以你的名义订了牛奶,看来以后你得养成喝牛奶的习惯了。”
罗立忠像是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对他进行劝导一般,瞧上去倒像是沈伯年的说客一样。
说完汪洪涛便走了,把沈放扔在那个阴冷的小巷里。
“中央商场打折了,为了欢迎蒋委员长还都。”
沈放心里有想法,不过面上不敢说,只点头:“好的,一定准时到。”
汪洪涛还在喘息着,沈放回头瞧他:“你指的是什么?”
沈放放下奶桶,打开手里的纸条,一行小字跃然于纸上,钢笔水墨痕迹氤氲开了些,却依旧能看清字眼。
李向辉又试探地问道:“那……咱们是不是要去趟军统那边把尸体要回来?而且后续的行动您看……”
踉跄着回到公寓,沈放推门而入时候显得有些颓废,他将神靠在门上,试图平息着自己的气息,可头疼依然没有缓解。
他觉得不大对劲,随后俯下身去,在门口的地毯上,沈林发现了汪洪涛留下的疑似血迹。
这倒是将罗立忠给惹笑了,他拍了拍沈放的肩膀:“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没想到你还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汪洪涛高声喊道:“沈专员,再会啊。”
“哟,韩科长……谢科长,您几位吃好了……吴队长,哟,您这可喝的www.99lib.net有点多。”
他知道,他不能在这儿呆的时间太长,继而无奈地提起新的牛奶桶,转身走到门口。
随即李向辉递给了沈林一叠资料。
“记住什么事儿都不要做。”汪洪涛摇摇头。
罗立忠忽然间认真起来碰碰他手肘:“真不是取笑,是你们家老爷子是真心对你不错啊。”
说到此,罗立忠与那人碰杯,一抬眼看时候到沈放一个人坐在吧台喝闷酒。
那边的人稍微有些紧张,说话开始结结巴巴起来:“我们……我们只是觉得送牛奶的没什么异常。”
“这几天可真是热闹,大街小巷都喜气洋洋的。”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警察局缉私大队副队长小汪,汪洪涛啊。”
这话才叫罗立忠有了些旁的神色。
沈放应了句好,随即又挂了电话。
汪洪涛脸色苍白,虽然喘息着,但能看得出来,他已经费了很大的劲儿控制着自己的气息。
李向辉点头,接着他又说:“将汪洪涛的尸检报告和相关信息整理资料及时交给我。”
在外人看来,两人只是花天酒地,酒肉朋友,然而这却是组织上审核沈放的开始。
沈放微微自嘲地一笑:“还是算了,我对当官没兴趣。”
“我愿意相信你,如果你叛变了,我是活不到现在的。让组织安排人来需要时间,这个联络点今天以后就会废弃。现在除了你没人能找出叛徒,你是军统的情报专员,你是最有机会的人,所以……为了组织的需要,你应该继续潜伏下去。”
沈放一一交代了自己的过去,这几年断了线发生了什么。
罗立忠和众人离去,沈放走到一边,上了自己的吉普车。
良久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用酒瓶杵着桌子,站立在旁边,继而缓缓地瘫坐在沙发上,打开围巾、大衣,喘息着。
沈放四处张望了一番,一头扎进巷子最深处。巷内有路灯,照亮一隅,角落里,一个微胖身形的男子站在那里。
被疼痛驱使着,沈放一头扎进卫生间。
汪洪涛尽量表现得轻松一些,沈放此刻心绪未平,呆呆地看着他。
沈放抬手摸了摸脖颈,沉思了片刻:“知道了,您先回吧,我再想想。”
“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他叹了口气,脸色难看,但没有说话。
越过客厅,沈放轻手轻脚的走到大门边,敲门声还在继续,他凑到门边猫眼一看,是个帽檐压得很低的人。
沈放摇了摇头,面色不佳,酒意微醺:“不用,我自己开车回去。”
“谁?”
发呆了一阵子,继而抬头,时钟走到了5点35分。
“罗处长还有心思取笑我。”
办公室里,沈林坐定,李向辉阖上门开始便说着:“昨天,军统的人在玄武门邮局附近发现了身穿便装的汪洪涛,也许他正要邮寄密码信,被吕科长埋伏的弟兄给伏击了。”
临死之人,肚子里有多少话都想说出来。
罗立忠与他碰杯,“别装了,你的脸上就写了一个字,烦。”

胡半丁听了有些失望,微微叹了一口气,唏嘘不已。
下午汇报信息的时间,监听小组的特务给沈林打来了一个电话。
沈林脸色一沉:“几点?”
顿了片刻,他又说道:“马上通知吕步青,对汪洪涛要以监视为主,尽量不要惊动他,就算是必须抓捕也一定要在暗中进行,不能公开,而且事后紧急通知各相关部门,不要走漏风声。”
李向辉却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皱眉道:“屋里说。”
原本精明的人显得萎靡异常,生命已近弥留。
“不,一定还有办法。”沈放听他这样的安排吓了一跳。
此刻十万火急,当年的风铃可是最优秀的情报人员,此刻的沈放也是。
沈放狐疑,缓缓打开门。
说着沈林放下资料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身面向李向辉。
沈林突然间变得严厉而果决:“不管谁的案子,把我的话告诉他,如果他要一意孤行,那党政调查处调查的就是他!”
沈放穿上大衣,快步走出了公寓。
“你哥哥最近很关心你吧。”
沈林忽然发怒,愤而挂了电话,想了想,穿上大衣奔出办公室。
他忽然间记起上回罗立忠跟他提起的那个事情,也怪不得罗立忠会这样理解。可还有谁比他了解沈伯年的呢。
“这是行动科的案子,我担心吕科长他……”
“没什么异常?什么叫没什么异常?沈放从小就没有喝牛奶的习惯,而且到了南京他也没有这个习惯,最重要的是那个送奶工出现的时间比正常时间要提早了将近一个小时,这都是反常的。亏你们还是干情报工作的。”
“我的结局很简单,几个小时以后我将是一具漂在玄武湖里的尸体。”
沈放没说话,若有所思,却也没有反驳,现在的他,任何人说的任何话他都会信上几分。
“我联系过,而且我也联系上了。”
说着他缓缓转身向回走,步子迈得慢,才走了两步,胡半丁在后面喊着:“二少爷,老爷说了,不管多晚,他都等你回来。”
“怎么说?”
街道上,车轮飞速旋转,车身迅速在99lib.net长街上划过。沈放看着窗外的景色,又看了看后视镜。
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个吕步青处处与他作对,好功的不行。
而与这热闹背道而驰的是,唯独沈放一个人坐在吧台角落喝着酒。
汪洪涛喘息着,声音低沉而缓慢:“这个牛奶站原本是我新设置的一个联络点,可以用这个地方跟你长期联系,可惜只用了一天就要作废了。”
沈放没有接话茬,直接往自己房间走去。
胡半丁应声向前准备端过茶杯,沈柏年用手一挡:“不用。”
罗立忠躬身行礼,说完便朝着沈放走了过来。
李向辉停顿片刻,想说什么,但又迟疑地未开口。
正在这时,一个商人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沈放也学他,仰头将酒灌了下去。
沈放这才来了精神,瞪着眼睛意外道:“是什么人干的?”
李向辉一早知道,此刻已经有了看法,便直接说着:“用密码信,有几个据点,而且渗透进了警察厅,说明他们是个情报网络。但这个情报网络究竟有多少人,上线和下线是谁,现在还都不清楚。所以我们的调查只能秘密行动,不能打草惊蛇。”

沈放接过牛奶,看到了连同牛奶桶一起送到自己手上的纸条。
沈放则是朝巷子另一头走去,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
当晚一干人等喝的醉醺醺的,离开饭店又招呼着继续去喜乐门再喝两杯。
按照纸条上说的,沈放找到了按个牛奶站,只是个简陋的木板房,门还虚掩着,沈放直接推门而入。
“好,那一言为定,罗处长赏脸,我一定得好好招待一番。”
电话刚挂断,李向辉敲门走了进来。
汪洪涛用力嘶吼着,说着轻轻咳嗽了几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被阴湿皱皱巴巴折叠的纸递给了沈放。
西餐宴会厅里,军统一处正在庆祝聚会,众人聊着天,喝着酒,应酬着,其间也有一些与军统有来往的商贾老板,场面十分热闹。
此刻的他内心烦躁不安,黄子安牺牲的消息以及汪洪涛对自己的态度表明了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
李向辉还未说完,沈林出言打断。
汪洪涛一把握住沈放的手,手掌冰凉,带着血水:“你必须做到,你是我唯一的机会!国民党的人要不公开宣布我是共产党,要不就会把我的身份掩盖起来,如果是你哥哥处理我的案子,那就更有可能是后者,因为这样更有利于找出叛徒。所以你还有机会,当然没人要求你一定听我的,想巩固你在军统的位置,也可以把我交给国民党。但我知道你没有背叛自己的信念和信仰,记住你是个战士,我们这样的人必须时刻战斗。”
再一低头,沈林看到汪洪涛的照片。
汪洪涛似乎察觉到沈放心绪的慌乱,拍了拍他的肩膀:“接受现实吧,起码现在我还不怀疑你,而且你是谁,只有你自己能证明。”
晨光熹微,从窗棱照了进来。
沈林没有说话,他接着说:“你跟你故去的妈一样,就会说不要逼他,结果呢?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要了,叫什么沈放,再这样下去他还是我沈柏年的儿子么?他跟姚家的婚事必须听我的!告诉你,就是押也要把他给我押回来。”
不经意间,汪洪涛向沈放使了一个眼色,沈放领会到了。
不过他脑袋一转,似乎又想到了别的:“我的情况,还有一个同志黄子安能证明,不能让组织联系黄子安么?”
“中统局的查赌,所有人都不许走。”
沈放欲说话,汪洪涛对他示意,摇了摇头。
沈放更加不耐烦了:“那还翻来覆去的问我。”
汪洪涛却没有答话,像是自语,突然将声音低了下去:“那名服毒的同志见过我。”
沈放叹了口气,被看穿了心思,此刻也苦闷,倒觉得罗立忠是个倾诉对象:“不瞒你说,家里安排了婚事,可我并不喜欢。”
“暂时你还不能离开,所以你更要小心点。”
“理智一点,我来找你,是要给你个任务,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叛变者,叛徒一天不除就多一天的危害,时间一长,难免其的人也会暴露。”
沈放欲上前扶汪洪涛。汪洪涛笑了,轻轻推开了沈放:“听我说。我的腹腔已经被打穿了,失血过多,去医院也活不成,而且受这样的伤是完全解释不清楚的。”
军统办公室里,沈放正在看报,报纸首页是蒋介石在机场下飞机抵达南京的照片。就在这时,罗立忠推门而入。
沈林一脸无奈:“我知道您着急他的婚事,可他现在变了很多,急着逼他也不是办法。”
方才被追捕,他受伤跳进了玄武湖才勉强多活了一阵子,要做的事情都做了,这条命也没啥用处了。
沈林办公室里,他给监听小组打了个电话询问沈放的行踪,那边的人如实汇报:“这几天他回家都很晚,回来就睡觉,一早就出门,不是去单位,就是舞厅、赌场、酒吧。没跟任何人交流,也没有什么人来找他。”
才进了走廊李向辉便走了过来:“沈处长。”
“别说了,我先送你去医院。”
“不行,我不能眼看九九藏书着你这样死了。我现在就去找医生。”
“失陪了。”
“这……”
他对那个家十分的反感,但胡半丁不一样,虽然这个男人沉默寡言,瞧上去甚至有些邋遢,但却让他觉得是那个家里唯一的温暖。
隔天,果真出了事。
“中统的人,那两名同志一个中枪身亡,一个服毒了被送到医院,现在还不清楚情况。从目前的状态来看,应该是组织内部出现了叛徒。”
方才他分明看见了汪洪涛身上带着血,那说明汪洪涛或许真的被供了出来,而且,中统那边已经开始采取了行动。
可当晚的赌坊却出了事。
从前些日子他就觉得罗立忠对自己有些过分热络,这会儿才觉察出来,这是要拉自己上贼船。
“你保重。”沈放回头,眼眶湿湿的。
罗立忠再度拍拍沈放的肩,与沈放对视,沈放点了点头。
是夜,沈放与汪洪涛在赌场内赌钱。沈放看着庄家发牌,将筹码押在了小上。

沈林抬头,他继续说道:“警察厅缉私队副队长汪洪涛。”
他们家的这些矛盾并非是一朝一夕积累下来的,当然也不是几天就可以化解的,而且沈放那个倔脾气九头牛的拉不动,他着实没有什么好法子。
“沈处长”
汪洪涛用依旧的笑容看着沈放,淡淡地说道:“保重,以后的日子里别忘了去夜色咖啡馆坐坐。”
他说着朝另一边转身,后头罗立忠从饭店门口走了出来忙叫住他:“沈专员,时候还早,大家都说再去喜乐门喝两杯,你怎么打算?”
这回他才算是放弃,抬了抬手:“那成,改天。”
“哦,有什么事么?”
沈放被他这奇特的理论下了一跳,看着罗立忠摇摇头:“不不不,还找俩?那不是更烦。”
沈放晃了晃杯中酒,脸上露出诡谲的微笑来,没有说话。
沈放眼瞳放大,说话结结巴巴:“可……我的甄别期还没过,适合做这样的工作么?”
沈放还未等开口,他便转身走出了巷子。
监听小组特务甲汇报到:“沈处长,今天早晨有人去过沈放公寓,是个送奶工。”
“早晨5点。”
“需要我做什么?”
“沈专员,是我。”
沈放盯着他,那人忽然抬头,沈放瞧见那张脸,居然是是汪洪涛。
“你怎么样?发生什么了?”他此刻才认真地看到了汪洪涛身上的伤。
沈放逐渐克制了自己的病痛,从地上找到药片吃了下去。在那破碎的镜子后面就隐藏着窃听器,但沈放并没有看到。
再敲,沈放终于醒了过来,先是微蹙眉头,之后迅速地反应过来,从枕头下面摸到了枪,起身走出了卧室。
他倾身就坐在沈放边上,歪着脑袋瞧着沈放的神色,若有兴趣。
狂躁中,沈放将药瓶扔向镜子,继而一拳打破了卫生间的镜子。镜子破碎但依然安然挂在镜框中,看着破碎的镜子中自己残破的影像,沈放脑袋里回响着汪洪涛的话那句话:“你是谁,只有你自己能证明。”
中央饭店门前街道对面,汪洪涛带着几个警察站在一辆旧警车旁边,看到军统众人出热情的打招呼。
沈林不悦:“现在是下午1点,为什么早晨不汇报?”
沈放凝眉疑惑:“你觉得我哥怀疑我?”
汪洪涛继续补充着,听了这话,沈放彻底有点蒙了,随着耳边啸音响起,他的就伤复发了,这叫他不由得捂住脑袋。
沈林一边翻阅着,李向辉立在边上汇报到:“这几天,行动科那边通过我们策反的中共线人提供的情报,共产党在城内的几个据点都被我们破获了。而且通过中共的线人所提供的密码信件查出,传递信件的人一直通过鼓楼邮局、新街口邮局、中华门邮局以及玄武门邮局给策反者发出信件,这几天我们已经对几处邮局进行把守,严密监视。而且抓获的中共分子供出了一个人。”
他将脸往沈放边上有意靠了靠:“你要是跟我一样过过苦日子,就不会这么说了。我不像你那样,含着金钥匙出生,有一个有权有势的老爹,只有真正的穷过苦过,才知道有钱有权的痛快。”
“今晚再去玩两把?”
屋里生着炉火,抵抗屋外细雨绵绵的清晨凉意。
“我有点头疼,还是先回去了。”沈放说着拍了拍脑袋。
沈林忽然转头怒目,责问道:“不是让你告诉吕科长,切勿打草惊蛇么?”
那人声音低沉,却又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可接下来汪洪涛却说了一句叫他为之震惊的话:“黄子安同志在四个月前的一次行动中牺牲了。”
党组织并不完全信任自己,以后他该怎么办?
沈林的脸色凝重了。
沈放斜眼瞧他,一副他自找的意思,烦躁地说:“还不是你天天问那些重复了无数遍的问题,要不来赌场也不至于这样,你到底要我讲多少遍,我从汪精卫政府任职开始讲起,怎么负伤,怎么和加藤毅一打交道,他被刺杀怎么波及到我,我是怎么被日本军医判了死刑,如何活到现在。你问了多少遍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一声之后,赌场内顿时沸腾,众人纷纷择路而逃,场面一片混乱。
更多内容...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