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编 魏晋南北朝之部
第十六章 南方王朝之消沉 南朝宋齐梁陈
目录
第一编 上古文化三代之部
第二编 春秋战国之部
第二编 春秋战国之部
第三编 秦汉之部
第三编 秦汉之部
第四编 魏晋南北朝之部
第四编 魏晋南北朝之部
第十六章 南方王朝之消沉 南朝宋齐梁陈
第五编 隋唐五代部
第五编 隋唐五代部
第五编 隋唐五代部
第六编 两宋之部
第七编 元明之部
第七编 元明之部
第八编 清代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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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八帝,六十年。凡四世,六十六男。骨肉相残,无一寿考令终者。
为姊山阴公主谓帝曰:“妾与陛下,男马虽殊,俱托体先帝。陛下六宫万数,妾惟驸马一人,事大不均。”置面首三十人。自以在东宫时,不为孝武所爱,将掘其陵,太史言不利,乃纵粪父陵。称叔父湘东王彧。为“猪王”。以其体肥,以木槽盛饭并杂食,掘地为坑,实以泥水,裸彧纳坑中,使以口就槽食。一日忤旨,缚手足,贯以杖。欲擔(dān)付太官屠猪。建安王休仁请俟皇子生,乃杀猪取肝肺,始得释。又令左右逼淫建安王休仁母杨贵妃。帝之叔祖母。休仁呼“杀王”,尚有山阳王休祐呼“贼王”,东海王袆呼“驴王”。
古代贵族阶级,本有其传统甚深微的教育。西汉以平民为天子,诸侯王不皆有教育,不数传尽纵恣不法,多为禽兽行。故贾谊力言治道首重教育太子。而两汉宫廷教育亦皆有法度。
尝夜捕鼠达旦。父丧不哭,诿云喉痛。明帝临萠,嘱以后事。以郁林王为戒、曰:“作事不可在人后。”以郁林不杀萧鸾也。按:武帝临终亦戒郁林,曰:“五年中一委宰相,五年外勿复委人。若自作无成,无所多恨。”此可见当时王室之家教矣。东昏既多受父诫,遂以诛戮宰臣为务尝习骑至适,曰:“江祏(shí)常禁我乘马,小子若在,吾岂能得此?”因问祏亲戚余谁,曰:“江祥今在冶。”即于马上作敕,赐祥死。台阁闻奏,宦者裹鱼肉还家。一月出游二十余次。入乐游苑,人马忽惊,问左右朱光尚。(其人云能见鬼。)对曰:“曩见先帝大瞋,不许数击。”帝大怒。拔刀与光尚寻之,不见,乃缚菰(gū)为父明帝。形,北向斩首,悬之苑门。凿金为莲花帖地,令潘妃行其上,曰:“步步生莲花。”
时寒族登要路,率目为“恩幸”。齐武帝则谓:“学士辈但让书耳,不堪经国,经国一刘系宗足矣。”此可见当时双方之心理。梁武帝父子最好文学、玄谈,然举世怨梁武帝父子爱小人而疏士大夫,颜之推讥为“眼不九-九-藏-书-网能自见其睫”也。
当时帝王可能的出路止此。中央政府的尊严,既久不存在。宋顺帝禅位时,逃入宫内,王敬则将舆入宫,启譬令出。顺帝谓敬曰:“欲见杀乎?”答曰:“出居别宫耳。官昔取司马家亦如此。”顺帝泣曰:“惟愿生生世世,不复与帝王作姻缘。”宫内尽哭。曹孟德、司马仲达怍祟,至此末已。秦、汉以来的政治理论,亦久已废弃。除非恢复那些政治理论,中央才可再有尊严,帝王亦才可再有新出路。魏、晋以下世运的支撑点,只在门第世族身上。当时的道德观念与人生理想,早已狭窄在家庭的小范围里。既已无国,复何中央?复何帝王?南朝诸帝王崛起寒微,要想推翻门第世统之旧局面,却拿不出一个新精神来,先要懂得帝王在国家、在政府里的真地位与责任,彼辈自所不能,而却把贵族门第的家庭教育蔑弃了。结果只有更恶化。
(二)齐

一、南朝帝系及年历

前后凡一百七十年,为南朝。
萧詧亡而江陵贵族尽。
由名士为之则为雪夜访友,王徽之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窗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到,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曰:“吾本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何必见戴?”无知识,无修养,则变为达旦捕鼠。
由名士为之则为排门看竹,王徽之过吴中,见一家有好竹。主已知王当往,洒扫施设,在厅事坐相待。王肩舆径造竹下,讽啸良久,主已失望,遂直欲出门,主人大不堪,便令左右闭门不听出。王更以此赏主人,乃留坐尽欢而去。无知识,无修养,则变为往寺庙偷狗吃。
颜氏家训:“梁世士大夫,皆尚褒衣博带,大冠高履。出则车舆,入则扶侍。郊郭之内,无乘马者。99lib•net及侯景之乱,肤脆骨柔,不堪行歩;体羸气弱,不耐寒暑。坐死仓猝者,往往而然。”又曰:“建康令王复,性既懦雅,未尝乘骑,见马嘶喷陆梁,无不震慑。乃谓人曰:‘正是虎,何故名为马乎?’其风俗至此。”又曰:“离乱之后,朝市迁革,铨衡选举,非复曩昔之亲;当路秉权,不见昔时之党。鹿独戎马之间,转死沟壑之际。诸见俘虞,虽千载冠冕,不晓书记者,莫不耕田养马。”
庄、老放言,破弃“名教”,愎归“自然”,本来不教人在家庭团体、政治组织里行使。魏、晋名士,一面谈自然,一面还遵名教,故曰名教与自然“将毋同”。南朝的王室,既乏礼教之熏习,因其非世家。又不能投入自然之朴素。因其为帝王,处在富贵不自然之环境中。蔑弃世务的,大抵幼年皇帝为多。则纵荡不返;注意实际的,大抵中年皇帝居多。则残酷无情,循环篡杀,势无底止。

三、南朝门第之衰落

亦为其母王太后置男左右三十人。帝慧美,善矫情。父病及死,帝哀哭,见者为之鸣咽,才回内室即欢笑。为其妻报喜。纸中央作一大“喜”字,作三十六小“喜”字绕之。妻何氏即山阴公主之女。纵淫恣。帝自与左右无赖二十余人共衣食卧起,妃择其中美者,皆与交欢。见钱,曰:“吾昔思汝一个不得,今日得用汝未?”赐左右动至百、数十万。
门第虽为当时世运之支撑点,然门第自身,实无力量,经不起风浪。故胡人蜂起,则引身而避;权臣篡窃,则改面而事。既不能戮力恢复中原,又不能维持小朝廷偏安的纲纪。在不断的政局变动中,牺牲屠戮的不算,其幸免者,亦保不住他们在清平时代的尊严。
刘裕少时伐荻新洲,又尝负刁逵社钱被执。萧道成自称“素族”,临崩遗诏:“我本布衣素族,念不到此。”萧衍与道成同族。陈霸先初馆于义兴许氏,始仕为里司,再仕为油库吏。
而宋、齐两代诸帝之荒荡不经,其事几乎令人难信。
门第精神,维持了两晋二百余年的天下,他们虽不戮力世务,亦能善保家门。名士清谈,外面若务为http://www.99lib•net放情肆志,内部却自有他们的家教门风。推溯他们家教门风的来源,仍然逃不出东汉名教礼法之传统。
南朝的王室,在富贵家庭里长养起来,但是并非门第,无文化的承袭。他们只稍微熏陶到一些名士派放情肆志的风尚,而没有浸沉到名士们的家教与门风,又没有领略得名士们所研讨的玄言与远致。在他们前面的路子,只有放情胡闹。
其宫闱之乱,无复伦理,尤为前史所无。
南朝世族无功臣,亦无殉节者。侯景败,王克迎王僧辩,僧辩北人南附,克则王氏世家。僧辩劳克曰:“甚苦,事夷狄之君。”克不能对。又问:“玺绂(xǐ fú)何在?”克良久曰,“赵平原持去。”赵思贤,景腹心授平原太守。僧辩曰:“王氏百世卿族,一朝而坠。”
后废帝。母陈贵妃,名妙登,建康屠家女,年十五万帝。
汉族留北者,在当时皆以门第稍次,不足当“清流雅望”之目。否则亦追随南渡矣。然正惟如此,犹能保守几许汉族较有价值之真文化,即名教反动以前两汉思想。在魏晋清流视之,则为落伍赶不上时代潮流也。经动乱艰苦之磨励,而精神转新转健。诸胡亦受汉化较久较熟,能与北方士大夫合作,政治教化皆渐上轨道,故北朝世运胜于五胡。
五、六岁能缘漆杖竿而上。去地丈余,食顷方卞。太后数训诫帝,帝不悦。端午,赐帝毛扇,不华,欲煮药酖太后。左右曰:“若行此事,官便应作孝子,岂得复出入狡狯?”曰:“汝语大有理。”乃止。一日直入萧领军府,道成方昼卧裸袒,帝立道成于室内,画萧道成腹作箭垛。引满将射。左右王天恩曰:“领军腹大,是佳箭堋(péng)。一箭便死,后无复射,不如以雹箭射之。”正中其脐。帝投弓大笑,曰:“此手何如?”夜至新安寺偷狗就昙度道人。烹食。醉还遇弑。
史称梁武敦尚文雅,疏简刑法,优假士人太过,牧守多侵渔百姓。即宗室诸王如临川王宏、武陵王纪等,皆恣意聚敛,盛务货殖,而武帝不问。又谓其好亲任小人。王伟为侯景草檄,谓:“梁自近岁以来,权九-九-藏-书-网幸用事,割剥齐民,以供嗜欲。如曰不然,公等试观今日国家池苑,王公第宅,僧尼寺塔,及在位庶僚,姬姜百室,仆从数千,不耕不织,锦衣玉食。不夺百姓,从何得之?”此可见当时之政俗矣。

二、南朝王室之恶化

但门第精神,本是江南立国主柱。蔑弃了门第,没有一个代替,便成落空。落空的结果,更转恶化。南朝寒人擅权,殆无一佳者。阮佃夫、王道隆等,权侔人主,乃至官捉车人为虎贲中郎,傍马者为员外郎,茹法亮在中书,语人曰:“何须见外禄?此户内岁可办百万。”阮佃夫豪奢,虽晋之王、石不能过,遂至弑君,梁政坏于朱异,侯景围台城,周石珍辄与相结,遂为景佐命。至陈末,施文庆、沈容卿用事,隋军临汗,犹口:“此常事。”以致亡国。
南朝诸帝,因惩于东晋王室孤微,门第势盛,故内朝常任用寒人,而外藩则托付宗室。然寒人既不足以服士大夫之心,而宗室强藩,亦不能忠心翊戴,转促骨肉屠裂之祸。
陈五帝,三十三年。
齐则如郁林王,年二十为帝。
以五胡与东晋相比,五胡不如东晋。以南朝与北朝相比,北朝胜于南朝。
宋诸帝自屠骨肉,诛夷惟恐不尽。宋武九子、四十余孙、六十七曾孙,死于非命者十之七、八,无一有后于世。
(一)宋
晋室东迁,衣冠盛族相率渡江,其留北者力量薄弱,不足以转世运,而诸胡受汉化之熏陶尚浅,故其时南胜于北。南渡人物,皆魏、晋清流,自身本多缺点,否则不致于南渡。历久弥彰,逐次消沉,故南朝世运不如东晋。
此等皆荒诞,疑非人情。然赋与一种可以穷情极意的环境,又习闻到一些一切不在乎的理论,即许武放达的人生理论。而不加以一种相当的教育,其趋势自可至此。
前废帝,年十七为帝。
(四)陈
宋代则如元凶劭,弑父。文帝欲废太子,告潘淑妃。妃告其子始兴王濬(xùn),濬以告劭。劭弑父,并杀潘淑妃,谓濬曰:“潘淑妃遂为乱兵所杀。”濬曰:“此是下情由来所愿。”www.99lib.net
宋、齐之制,诸王出为刺史,立长史佐之,既复立典签制之。诸王既多以童稚之年,膺方面之寄,而主其事者则皆长史、典签也。一、再传而后,二明帝宋刘彧、梁萧鸾。皆以旁支入继大统,忮忍特甚。前帝子孙虽在童孺,皆以逼见仇。其据雄藩、处要地者,适足以损其身命于典签之手。当时任典签者,率皆轻躁倾险之人,或假其上以称乱,或卖之以为功,威行州部,权重藩君。梁诸王皆以盛年雄材出当方面,非宋、齐帝子之比。然京师有变,亦俱无同奖王室之忠。侯景围台城,如纶、如绎、如纪、如察之徒,皆拥兵不救,忍委其祖、父以喂寇贼之口。盖南朝除门第名士外,人才意气率更不成。
东昏侯,年十九为帝。
南北相较,北进而南退,南朝终并于北。
自经侯景之乱,而贵族门第澌灭殆尽。侯景羯族,南奔济淮,仅得步骑八百。称乱渡江,有马数百匹,兵八千人而已。此乃南方社会之熟极而烂,腐溃内讧,而景乘之耳。
(三)梁
齐七帝,二十四年。人物历运,于南朝为最下。
梁四帝,五十六年。
颜氏家训:“江南朝士,至今八、九世,未有力田,悉资俸禄。假令有者,皆信童仆为之。未尝目睹一拨土,耘一株苗。不知几月当下,几月当收,安识世间余务乎?”又曰:“梁朝全盛之时,贵游子弟,多无学术。至于谚云:‘上车不落则著作,体中何如则秘书。’无不熏衣剃面,傅粉施朱,驾长檐车,跟高齿屐,坐棊子方褥,凭斑丝隐囊,列器玩于左右,从容出入,望若神仙。”
他们颇思力反晋习,裁抑名门,崇上抑下,故他们多以寒人掌机要。
积久优越舒服的生活,只消磨糜烂了他们自争生存的机能。
南渡之衣冠全灭,江东之气运亦绝。
独有一萧衍老翁,俭过汉文,勤如王莽,可谓南朝一令主。然而他的思想意境,到底超不出并世名土的范围。自身既皈依佛乘,一面又优假士大夫,结果上下在清谈玄想中误了国事。
刘、萧诸家,族姓寒微,与司马氏不同。
在此时期中,北方中国亦臻统一,为北朝。
陈霸先以微人跃起称帝,一时从龙之士,皆出南土,于是北方贵族之地位更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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