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编 隋唐五代部
第二十六章 章盛运中之衰象(下) 唐代政府官吏与士人之腐化
目录
第一编 上古文化三代之部
第二编 春秋战国之部
第二编 春秋战国之部
第三编 秦汉之部
第三编 秦汉之部
第四编 魏晋南北朝之部
第四编 魏晋南北朝之部
第五编 隋唐五代部
第五编 隋唐五代部
第二十六章 章盛运中之衰象(下) 唐代政府官吏与士人之腐化
第五编 隋唐五代部
第六编 两宋之部
第七编 元明之部
第七编 元明之部
第八编 清代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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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正官、阶高官卑称“行”,阶卑官高称“守”。官、阶同,无“行”、“守”字。试官、未为正命,始于武后时,藉以收买人心。当时谚曰:“补阙连车载,拾遣平斗量,把推侍御史、腕脱校书郎”,其滥可想。
德宗时沈既济言近代之失“四太”,“入仕之门太多,世胄之家太优,禄利之资太厚,督责之令太薄。”此即申说当时政局之此种病象也。
汉有辟除,故选部不劳。自隋一命之官皆授之朝廷,州郡之官悉归于吏部,唐承而不革。唐代仕宦多由科目,而辟署亦时有之。有既为王官而被辟者,如张建封辟许孟容、李徳裕辟郑畋、白敏中辟王铎是也。有登第未释褐入仕而被辟者,如董晋辟韩愈是也。有强起隐逸,如乌重允之于石洪、温造,张搏于陆龟蒙是也。有特招智略之士,如裴度于柏耆、杜慆于辛谠是也。所谓隐逸智略之士,亦多起于白衣。故刘攽言:“唐有天下,诸侯自辟幕府,惟其才能,不问所从来。而朝廷常收其俊伟,以补王官之却。宋时虽有辟法,然白衣不可辟,有出身未历任者不可辟;对辟者复拘以资格,埘限举主,去古法愈远。而倜傥俊驰之士,少得自远矣。其法始于孟冬,终于季春,天下之士奔走往来,秋往而春归。归装未卸,选期又至。是以远者、贫者、老者多不能至。至者千百,而授者不能什一。有出身二十年不得禄者。羣天下之士,决于一、二有司之目,察其貌言,考其书判,任公力所不逮,容私何所不至。请托纵横。奸伪百出。然唐之考课,尚为后世称美。其法有四善、以著其德行。二十七最,以著其术数。相为乘除而分九等。上者加阶,次进禄,下夺禄,又下解任。置知考使,常以宰相董其任。每能以物望取人而不疑于有司,故唐贤每言选举之弊,而于考课无异议。卢承庆考内外官,一官督运漕,风失米,卢考之曰:“监不运损粮,考中下”其人容止自若,无一言而退。卢重其雅量,改注曰:“非力所及,考中中。”旣无喜容,亦无媿词。又改注曰,“宠屛不惊,考中上。”此尤唐代考课中之嘉话也。
照理论,国家一面公开政权,一面便应实施教育,好使两者分途并进,此在贞观初年颇有其意。
刘秩云:“古者封建诸侯,自卿以降,各自举任。汉室佐史,皆牧守选辟。近则一命拜免,必归吏部,按名授职,犹不能遣,何暇采访贤良,搜核行能?”
通典云:“按格令,内外官万八千八百五员;而合入官者,自诸馆学生已降,凡十二万余员。其外文武贡士,及应制、军功、使劳、征辟、奏荐,诸以亲荫等,大率约八、九人争官一员。”
与官员日增相因并起的现象,便是官俸日高。
在这一种繁委业胜的政治情况之下,很容易叫人放弃了宏纲阔节,而注意到簿书案牍上去。
旧唐书儒学传:“高宗嗣位,政教渐衰,薄于儒术,尤重文吏。醇醲日去,华竞日张。则天称制,以权道临下。不吝官爵,取悦当时。生徒不复以经学为意,二十年间,学校顿时隳废。”新书儒学传谓其时“诸王、驸马皆得领祭酒”,其腐败可想。故刘祥道上疏,谓:“永徽以来,庠序诸生,未闻甄异,奖励之道未周。”
130,285员。哀帝时数,兼诸府州郡胥吏在内。
后汉7,567员。
6,836员。
6,172员。
2,063员。
后魏7,764员。
北齐2,322。
后周3,989员。
12,576员。内官2,581,外郡县官9,995员。
18,805。内官2,620,外郡县官16,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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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权无限制解放,同时政府组织亦无限制扩大。时则有三省、九寺、一台(御史)、五监(国子、少府、军器、将作、都水。唐代的政府组织,其第一可见的缺点,即为重规叠矩,有许多骈拇无用的机关。
一面在分别流品,看不起吏胥;诸司令史皆“流外”。一面却把实际的政务,都推放在吏胥手里,薄书案牍,皆其所掌。这一个情形,自唐以下遂莫能革。
贵族门第特权阶级逐步取消,政权官爵逐步公开解放,引起了官僚膨胀的臃肿病。
科举制让人自由应考,即是广泛的开放政权。此制度容易引起士人充斥、官员多之患。而且唐初入仕之途极广,科举选不过是其间的一项。
宦官、宫女之盛,遂为唐政腐败一要端。详另述。
范祖禹谓:“既有太尉、司徒、司空,而又有尚书省,是政出于二。既有尚书省,又有九寺,是政出于三。本朝裕陵神宗。好观六礼,元丰官制尽用之。中书造命,门下审覆,尚书奉行,机事往往留滞,上意亦颇以为悔。”
刘祥道奏谓:“今内外文武宫,一品以下、九品以上,一万三千四百六十五员。年取五百人,三十年得一万五千人,已有剩无少。”而当时每年入流数过千四百人。武后时纳言魏玄同上疏:“诸色入流,岁以千计。羣司列位,无复新加,官有常员,人无定限。选集之始,雾积云屯,擢叙于终,十不收一。”东汉以二十万人举一孝廉,即最盛时亦不逾三百人。

一、政权之无限止的解放

齿簿用二万二千二二百二十一人。详唐书礼乐志。
供膳至二千四百人。汉太官司令宰士二百人。
全国上下尚文之风日盛,尚实之意日衰。
牛弘问刘炫:“令史百倍于前,判官减则不济,何也?”炫曰:“古人委任责成,岁终考其殿最,案不重校,文不繁悉,府史之任,掌要目而已。今之文簿,恒虑覆治。锻炼若其不密,万里追证百年旧案。故谚云:‘老吏抱案死。’事繁政弊,职此之由。”则此种景象,自隋巳有之也。张九龄云:“始造簿书,备人遗忘,今反求精案牍,不急人才,何异遗剑中流,而刻舟以求?”
但一到高宗、武后时,此风凌替。
唐代的租庸调制和府兵制,结束了古代的社会。其政府组织和科举制,则开创了后代的政府。但后两者亦各有其流弊与缺点。
太常、宗正、鸿胪可入礼部,光禄、卫尉、太仆可入兵部,大理即廷尉。入刑部,司农入户部,少府入工部。大体均可消并。
以上所说,其先并不即是科举制之弊病,只是科举制亦在此种http://www.99lib.net政权公开之趋势下存在。此后科举制逐步推进,入仕之途,逐步集中到科举一门之下,则上述种种病痛,亦全由科举制来保留。
开元时选人渐多,有出身二十年不获禄者。裴光庭为吏部尚书,乃定循资格之制。自下升上,限年蹑级。其有异才高行,听擢不次。然有其制,无其事。有司但守文奉式,循资例而已。庸愚沉滞者皆喜,谓之“圣书”。按:此制崔亮已行之于后魏,裴光庭以后,遂莫能革。
其势循至于为人择官,而非为官择人。其时则“官倍于古,士十于官,求官者又十于士。于是士无官,官乏禄,而吏扰人。”玄宗时刘秩语。
唐兴诸儒,亦未能穷究治要,遂使九寺骈拇,依然存在。玄宗时制唐六典,虽亦意准周礼,不知九寺固非周礼所有,仍不能荡涤更新,是则北周君臣一番创作之精神,实未为隋、唐所接纳也。故隋、唐而后,中国史上虽不复有古昔封建时代之贵族,而仍存古昔封建遗蜕之王室。其详见论汉制。下益卑,上益崇,君尊臣屈,一成不革,又岂独官职之重叠而已!是亦读史者所宜大与惋惜之事也。
杜佑通典论此,曰:“国家贞观中,有户三百万。至天宝末,百三十余年,才如隋氏之数。圣唐之盛,迈于西汉,天下编户合踰元始之间,而名籍所少三百余万。直以选贤授任,多在艺文。才与职乖,法因事弊。隳循名责实之义,阙考言询事之道。习程典,亲簿领,谓之浅俗;务根本,去枝叶,目以迂阔。职事委于羣胥,货贿行于公府,而至此也。”长庆初,给事中丁公著高穆宗:“国家自天宝以后,风俗奢靡,宴处群饮,以喧哗沉湎为乐。届重位、秉大权者,尤杂倨肆于公吏之前,曾无愧耻。公私相效,渐以成俗。由是物务多废。”此可与杜佑之言相参证。重艺文,习奢靡,其事亦相因也。
这一个趋势,愈走愈失其本意,遂致做官只是发财分赃,而不是办事服务。
韦氏当国,亦“擅擢士大夫”。杨瑒语。至太平公主亦常推荐天下士,谓儒者多窭狭,厚持金帛谢之,以动大议,远近翕然归向。经此数番捣乱,士风激变,儒业骤衰,而学校之政终于不振。唐太宗尝问王珪:“近世为国者益不及前古,何也?”对曰:“汉世尚儒术,宰相多用经术士,故风俗淳厚。近世重文轻儒,参以法律,此治化之所以益衰。”唐高宗、武后以后之弊象,王珪已逆知之矣。
此弊贞观时即甚显。若推溯言之,则远始晋代。晋李重杂奏议(群书治要、艺文类聚引):“秦、汉倚丞相,任九卿,虽置五曹尚书令、仆射之职,始于掌封奏以宣内外,事任尚轻。而郡守牧民之官重。故汉宣称‘所与为治,惟良二千石’。其有殊效,玺书勉励,或赐爵进秩,礼遇丰厚。及至东京,尚书位渐优显,然令、仆出为郡守,锺离意、黄香、胡广是也。郡守入为三公,卢延、第五伦、桓虞、鲍昱是也。近自魏朝名守,杜畿、满宠、田豫、胡质等,居郡或十余年,或二十年,或秩中二千石,假节犹不去郡。此亦古入‘苟善其事,没世不徙官’之义。内官之贵,于今最隆。太始以前,多以散官补群郎,亦径补黄门中书郎,今皆数等而后至。百事等级遂多,迁补转徙如流,能否无以着,黜陟不得彰。为万治之大弊。夫阶级繁多而冀官久,官不久而冀治功成,不可得也。马周上疏:“古者郡守、县令,皆选贤德,或由二石高第入为宰相,今独重内官,刺史多武夫勋人,或京官不称职始补外。”张九龄玄宗时疏云:“京辅近处州刺史,犹择人,县令或备员。其余江、淮、陇、蜀、三河等处。但于京官中为闲散者,或身有累,在职无声,用于牧守,以为斥逐。”武夫流外,积资得官,书为刺史。县令以下固不胜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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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省内、外官,定制七百三十员。此據百官志。新书曹确传则云:“太宗著令,文武官六百四十三。”而杜佑通典计唐文武官及诸色胥吏总三十六万八千六百六十八人。元和六年宰臣李吉甫奏:“自汉及隋,十有三代,摄其官员,皆少于国家所置。”
历代官数:
贞观五年以后,太宗屡幸国学,增创学舍一千二百间。国学、太学、四门学,均增生员额。书、算各置博士。凡三千二百六十员。屯营飞骑,亦给博士,授以经业。髙丽、百济、新罗、高昌、吐蕃诸国,亦遣子弟请入国学。国学之内,八千余人,其盛为近古所未有。
中央政府固易趋腐化,而地方政权更难整顿。唐代的地方吏治,因此不易与西汉相比。
隋大业置进士科,试策问。唐初亦因之。髙宗永隆二年,考功员外郎刘思立言:“进士惟诵旧策,无实才。”遂诏进士先试杂文两篇,通文律然后试策。所谓杂文,即诗赋之类。玄宗天宝十一载,诏:“进土帖经既通,乃试文、试赋各一篇,文通乃试策。”可见进士科在永隆以前止有对策;天宝以前有策、有诗赋;天宝以后有帖经、有策、有诗赋。说者谓隋以诗赋取士,未是。惟对策多可抄袭,帖经惟资记诵,别高下、定优劣,以诗赋文律为最宜。故聪明才思,亦奔凑于此也。
开元以后,成为风气。
勋官出于周、齐交战之际,本以酬战士。其后渐及朝流。如上柱国、柱国、上护军、护军、轻车都尉、骑都尉等。之别。
唐制州、县有畿、赤、望、紧、上、中、下、雄之别;明则有边、腹、冲、疲繁简调除之法。然边重于腹,瘠重于饶;而任官者腹、饶为上,边、瘠为下,何以劝能吏而贱贪风?此等皆多为阶级,又重官位而不重官职之病也。汉县令有迁郡守者(王遵、魏相),有迁刺史者(朱博),有迁谏大夫者(刘辅),有迁京辅都尉者(赵广汉),有迁御史中丞者(薛宣),亦有吏民所爱,增秩复留者(焦延寿)。地方下级官吏之地位,乃为后世不可想望。
唐代政治界的风习,大有从北朝经术转向南朝文学的意味。这亦是唐代盛运中衰征之一。宋神宗讥唐太宗“为文学庾信”,郑毅夫谓太宗“文章纤靡,不与功业称”。炀帝雎好文,而犹能矫南土之弊;太宗转溺南风。南方之文采风流,终于战胜北人之朴厚,为隋、唐统一盛运中一极可注意之亊,又会昌四年中书门下奏:“齐月断屠,出于释氏。国初风俗,犹近梁、陈:卿相大臣,颇遵此教。”即孔颖达诸人为五经正义,亦多行南废北。

二、政府组织之无限止的扩大

国家既无教育,而空悬一格以为考试。此犹专據科举言。诸色人流,以及世胄门荫,并以无之。而考试标准又渐渐趋重于进士科之诗赋。
唐书礼乐志:“唐之盛时,凡乐人、音声人、太常杂户子弟隶太常及鼓吹署,皆番上,总号‘音声人’,至数万人。”按:李峤疏:“太常乐户已多,复求访散乐,独特鼗(táo)鼓者已二万余员。”此在中宗时。至宣宗大中初,尚有太常乐工五千余人,俗乐一千五百余人。
此亦武后时开之。史称:“永淳以来,台阁髦(máo)彦无不以文章达,‘而中书舍人尤为朝廷盛选,诸官莫比。’相传武后天授元年,寿春君王盛器兄弟初出阁,同日受册,有司撰仪注,忘载册文。及百寮在列,方知阙礼,宰臣相顾失色。中书舍人王勃立召小史五人,各令执笔,口授分写,同时须臾俱毕。词理典赡,时人叹服。当时所艳称之故事率如此。又,自王通至王勃,一家学术之变,即可以觇世尚也。”武后诏张昌宗撰三教珠英,文学士李峤、阎朝隐、徐彦伯、张说、宋之问、崔湜、富嘉谋等二十六人助成之。阎朝隐为武后祷疾少室山,沐浴伏身俎盘,为牺请代。宋之问等至为易之奉溺器。二张诛,朝官房融、崔神庆、崔融、李峤、宋之问、杜审言、沈佺期、阎朝隐等皆坐窜逐。后之问又谄事太平公主见用。安乐公主权盛,复往谐结。此可见当时朝士风习矣。九九藏书网
又有职事官与散官、散官不带职事,给律禄,与朝会,班列依本品之次。皆崇官盛德,罢剧就闲者居之。如开府仪同三司、光禄大夫、膘骑三司,是也。
新机关产生,旧机关不取消,造成冗官坐食,不仅有损国帑,同时还妨碍整个政治效能之推进。
而中宗时,韦嗣立上疏,谓:“国家自永淳以来,二十余载,国学废散,胄子衰缺。时轻儒学之官,莫存章句之选。贵门后进,竞以侥幸升班。寒族常流,复因凌替弛业。”盖武后“重用刑,轻用官”。杨嗣复语。
而授官任贤之事,渐变为挨资得官。
唐官有流内、官置九品,品各有正、从,四品以下又分上、下,共三十阶,谓之“流内”。视流内、流外九品以外别置九级,自勋品以至九品,无正、从。谓之“流外”。“视流内”亦自勋品至九品。之别。
政府的扩大现象中,更可诧骇的,是王室生活之奢靡。太常所属乐人有数万员。
六部与九寺,职权即多重叠。
唐宰相犹得不次用人。代宗时,崔佑甫为相,日除十数人,未逾年,除吏八百员。或谤其所除多涉亲故,佑甫曰:“进拟庶官,必量能补任,若素不知闻,何由察其言行?”识者是之。宪宗时,李吉甫为相,谓学士裴垍曰:“吉甫自尚书郎流落远地十余年,后进人物,罕所接识。君多精鉴,幸闻今之才杰。”垍取笔疏其名氏,得三十余人,数月之内、选用略尽。当时翕然有“得人”称。自文宗以下,朋党议兴,由是进用一官,迁除一吏,各相顾瞻,恐涉讥议。
北周书:“太祖以汉、魏官繁,思革前弊。大统中,命苏绰、卢辩依周制改创其事。”通典谓:“后周依周礼置六官,而年代短促,人情相习已久,不能革其视听,故隋氏复废六官,多依北齐之制。官职重设,庶务烦滞。加六尚书似周官之六卿,又更别立寺监,则户部与太府分地官司徒职事,礼部与太常分春官宗伯职事,刑部与大理分秋官司寇职事,工部与将作分冬官司空职事。自余百司之任,多类于斯,欲求理要,实在简省。”今按:九寺乃古代封建政治之遗骸,为王室之仆佣。南北朝中央势微,王室衰替,则九寺职权日失其绪。西魏王室最为单孤,故北周君臣独有意于模古更新。惜乎隋代不能完此美意,隋文存心蔑其前代,改袭北齐,而六尚之制,实则仍蹈北周六卿之体貌,则无怪与九寺为复沓,有如杜氏之讥矣。
在此情势下,政府的用人,遂至于徒循资格,推排禄位。
唐初依品制俸,官一品月俸钱三十缗,职田禄米不过千斛。开元时一品月俸至二十六千。天宝数倍于开元,大历又数倍于天宝,而建中又倍于大历。大历中,权臣月俸至九千缗。元载为相,以仕进者多乐京师,恶其逼己。厚增外官外官俸,刺史月给或至千缗。至常袞相,乃加京官俸,岁约十五万六千缗,又加诸道观察使、都团练使、副使一下料钱,使上下有叙。李泌为相,又增百官及畿内官月俸。复置手力资课岁给钱。左右卫上将军以下,有六项杂给:一粮米,二盐,三私马,四手力,五随身,六春冬服。射生、神策大将军增以鞋。州、县官有手力杂给钱。至会昌,三师至二百万,三公百六十万,侍中百五十万,中书令、两省侍郎、两仆射百四十万,尚书、御史大夫百万,节度使三十万,上州刺史至八万。建中时,沈既济言:“天下财赋耗数之大者惟二:最多者兵资,次多者官俸。其余杂费,十不当二事之一。”99lib•net
开元以前,未尝专尚进士枓,故天下名士杂出他途。开元以后始尊崇之,故当时名士中此科者十常七、八。其后则公卿非进土出身不为美。开元二十五年敕:“进士以声韵为学,多昧古今;明经以帖诵为功,罕穷旨趣”,是当时未尝不知其流弊,而无以为变。
诗赋日工,吏治日坏。
高宗时刘祥道疏:“岁入流千五百,经学、时务比杂色人,三分不及一。”玄宗时杨瑒言:“唐兴,二监指两京之国子监。举者千百数,当选者十之二,考功覆校以第。谓经明行修,故无多少之限。今考功限天下明经、进士岁百人,二监之得无几。且以流外及诸色仕者岁二千,通明经、进士十倍。”按:贞元十八年又赦:“自今以后,每年考试所取明经不得过百人,进士不得过二十人。”
员外郎俸禄减正官之半,亦始武后时。李峤为尚书,员外郎至二不余员。卢怀慎神龙中疏:“京诸司员外官数十倍,近古未有。”又有“同正员”,禄俸赐与正官同,惟无职田。之别。中宗时,韦后、太平公主用事,于侧门降墨敕斜封授官、号“斜封官”,亦数千员。李朝隐为吏部员外郎,执罢千四百员,怨诽哗然。
于是“官员有数,入流无限,以有数供无限,人随岁积”。高宗显庆二年,黄门侍郎刘祥道奏语。
中央政府规模扩大,政权集中,官僚充塞,阶资增多;地方官权位日落,希求上进的自然羣趋中央,遂连带引起重内轻外之习。
一方面又因用人进退之权,完全集中于中央,欲求精密而反不精密。
然而禄位仍有限,资格仍无穷。在政海角逐中,渐渐分成朋党,而使在上者亦束缚困制,无可展布。
以前的弊害,在于社会有特殊阶级门第。之存在,政权不公开,政治事业只操于少数人之手。现在的弊害,则因特权阶级逐步衰落,社会各方面人平流竞进,皆得有参政之机会,而政权一解放,政治事业时有不易督责推动之苦。
种种病痛,自贞观以后,经过高宗之懈弛,武后之放恣,历中宗韦后之乱,到玄宗时陆续呈露。然苟有大有为的政府,尽可革新,并非死症。不幸玄宗在盛大光昌的气运之下,始则肆意开边,继则溺于晏安,上述各病痛,反而加甚益厉,遂致终于激起安、史的大变。
西汉选用分于地方;唐则专于吏部,因此选择不精,并不负责。西汉官少,阶位疏阔,故能久于任职而专责成;唐则官多阶位密,故速于迁调,而又多掣肘。卢怀慎中宗时疏:“比来州牧上左,及两畿县令,罕终四考。在任多者一、二年,少者三、五月,據即迁除。”其弊至此。又桉:梁朱异立法,分诸州为五品,以大小为牧守高下之差,而定升降之等。凡异国降人边陲之地悉为下州,论者谓:“以安富遂巧宦之欲?而使顽懦者困边民、开边衅。后世南荒、北鄙寇乱不息,莫不自守令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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