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编 两宋之部
第三十一章 贫弱的新中央 北宋初期
目录
第一编 上古文化三代之部
第二编 春秋战国之部
第二编 春秋战国之部
第三编 秦汉之部
第三编 秦汉之部
第四编 魏晋南北朝之部
第四编 魏晋南北朝之部
第五编 隋唐五代部
第五编 隋唐五代部
第五编 隋唐五代部
第六编 两宋之部
第三十一章 贫弱的新中央 北宋初期
第七编 元明之部
第七编 元明之部
第八编 清代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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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此意犹稍存汉代宰相得兼统内朝之遗风。太宗诏宰相入内平章大计,谏官得随入与闻。肃宗诏谏官论陈政事,不必先知宰相。则唐之崇谏官可知。
宰相欲有作为,势必招谏官之指摘与攻击。
宋代的政制,既已尽取之于民,不使社会有藏富;又监输之于中央,不使地方有留财;而中央尚以厚积闹穷。宜乎靖康蒙难,心脏受病,而四肢便如瘫痪不可复起。
太宗临轩放榜,三五名以前,皆出贰郡符,迁擢荣速。陈尧叟、王曾初中第,即登朝领太史职。此后状元及第者,不十余年皆望柄用。每殿廷胪(lú)传第一,则公卿以下,无不耸观,虽皇帝亦为注视。自崇政殿出东华门,传呼甚宠,观者拥塞通衢。
唐僖宗时,夏州裨(pí)将拓拔思敬,本党项族。预破黄巢功,赐姓李氏,拜夏州节度使。三传军乱,拥立李仁福,不知于思敬亲疏;其后即西夏。然则西夏仍是唐胡籍藩镇之最后遗孽也。
为宋代财用之蠹者,第一是冗兵,第二则是冗吏。
此层可与唐安史乱时相比较,便知宋政之失。又王安石新政,尚注意于挹地方注中央,可知荆公不知先务也。
其他复杂易稠叠。
至道三年,分天下为十五路。仁宗初,为十八路。下府、州、军、监三百二十二,县一千二百六十二。熙宁二年,又析为二十三路。京府四,次府十,州二百四十二,军二十七,监四,县一千二百三十五。
自唐代镇兵拥立留后,积习相沿,直至五代,造成国擅于将、将擅于兵的局面。宋太祖由陈桥驿兵变,黄袍加身,这是五代兵士拥立皇帝的第四次。唐明宗李嗣源、唐废帝潞王从珂、周太祖郭威,皆由军士拥立。
此后宋辽遂为兄弟国,宋兄辽弟,辽萧太后为叔母。宋岁输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自是两国不交兵一百二十年。
复有恩荫。兵卒武人既三年得一次郊赉,自然文臣不应向隅,于是每逢郊天,即推恩封荫。文臣仍得郊赐。故事宰臣枢密使银帛四千疋两,执政官三千,三司使千,此下递减有差。庆历二年,节冗费,执政以上各减一千,三司使减三百,余亦递减,遂为定制。
时代/税项商税酒课盐课和买紬绢茶盐酒税总计
景德450余万贯428355景祐中诸路所买不及200万疋1500余万缗
庆历1,9751,710715300万疋3倍
太祖召诸镇节度,会于京师,赐第留之,而分命朝廷文臣出守列郡,号“知州军事”。自此诸节度使并不食本镇租赋,藩府除授带都督名衔者,实不行都督事。诸路观察、采访、防御、团练、刺史皆遥领,不亲本州务。
仁宗庆历时 一百二十五万九千(1,259,000)内禁兵八十二万六千(826,000)
宋史食货志谓:“大国制用,如巨商理财,不求近效而贵远利。宋臣于一事之行,初议不审,行未几,即区区然较得失,寻议废格。后之所议未有瘉于前,其后又复訾之如前。上之为君莫之适从,下之为民无自信守。因革纷纭,是非贸乱,而事弊日益以甚。”此论宋代好议论之病极切,要亦与谏官制度有关系。
那时的军队,沿着五代积习,月廪岁给外,还有各项额外的赏赐。尤著者为三年一次的郊赉(lài)。
按:此据宋史。朝野杂记所记有异,盖本郑湜劄子。谓:“国朝混一之初,天下岁入缗钱千六百余万,太宗皇帝以为极盛,两倍唐室矣。天禧之末,所入增至二千六百五十余万缗。嘉祐间,又增至三千六百八十余万缗。其后月增岁广,至熙、丰间,合苗、役、税、易等钱,所入乃至六千余万。元祐之初,除其苛急,岁入尚四千八百余万。”晁(cháo)说之元符三年应诏上疏,谓:“宋赋、役几十倍于汉。”林勋政本书则谓:“宋二税之数视唐增七倍。”宋之疆土民庶远不如汉唐,而国家税入远过之,此其所以愈贫而愈弱矣。
竟至有人说:“状元及第,虽将兵数十万,恢复幽蓟,逐出彊(qiáng)寇,凯歌劳旋,献捷太庙,其荣无以加。”儒林公议引尹洙语,不知确否。然即非尹洙语,必其时有人作此语、存此想也。仁宗朝进士前三名,凡三十九人,不至公辅者仅五人。
又往往因岁凶募饥民,遂使长大壮健者游惰,而留耕者胥老弱。如是久之,农村生产力日渐减削。
而地方长官遂得重用文臣。
第一是中央集权过甚,地方事业无可建设。
兹再将景德、庆历全部税收作1个简比如下表。据包拯奏议。
旧制,宰相早朝上殿命坐,有大事则议,常从容赐茶而退。自余号令除拜、刑赏废置,事无巨细,并熟状,拟定进入,由禁中印画,降出奉行。自唐历五代不改。宋初,范质、王溥、魏仁溥在相位,引嫌具劄子面取进止,啜茶之礼寻废,执政皆立而奏事。相体失其尊严,异乎古制矣。
县令亦分由朝官兼摄,称为知县。
宋都开封,不仅对东北是显豁呈露,易受威胁。其对西北,亦复鞭长莫及,难于驾驭。于是辽人以外复有西夏。
宋朝之所以积贫难疗,大体如上述。
收复北方失地,此乃宋王室历世相传的一个家训。
郊祀竭府库犒赏军卒,其事起于唐。肃、代以后,国用不给,乃不得不废祀。旧五代史梁太祖开平三年,唐莊宗同光二年,周太祖显德元年,皆有祀天大赦颁赏之记载。宋承积弊,不能荡涤,遂以三年一次为定例。南郊执仗兵士一万七千四百余人。九-九-藏-书-网
南方诸国在经济上虽比中原为优,而政治情形并不长进。
待到治平无事百年之久,而庆历、熙宁之间,乃有人起来要想从新改造,这自然是更难了。
宋室优待官员的第一见端,即是官俸之逐步增添。
世讥仁宗世宰相但奉行台谏风旨。见苏轼上神宗书。
应进士试者,太平兴国八年多至万二百六十(10260)人,淳化二年至万七千三百(17300)人。见曾鞏文集。
英宗治平时 一百十六万二千(1,162,000)内禁兵六十六万三千(663,000)
汉刺史以六条察郡国,不主金榖财货事。唐中叶乱后,亟于兵食,计臣始兼转运诸筦榷之名,而诸路置巡院官,掌赋调之式,委输之藏,然并不揔州郡吏民之政事。其揔者则有按察、採访、黜陟之使。宋则外权之重惟转运,一道百城,号令千里。官吏之黜陟、财赋之弛敛、恩泽之流壅、民政之惨舒,郡县观听其风棱,国朝倚办乎外务。提众职之纲辖,实方面之师表。顾名思义,以转运司为一路长官,豈非专于为中央务聚敛乎?
隋唐初设进士,岁取不过三十人。咸亨、上元中增至七、八十,寻复故。开成中连岁取四十人。又复旧制。进士以外,明经中科者亦不过百人。在宋太祖开国时,进士登科寥寥,岁无十数。其时进士甲科亦不过授司寇,或幕职官,至太宗时,亲御便殿临试贡士,博于采拔,待以不次。太平兴国二年时以郡县缺官。赐进士诸科五百人遽令释褐。或授京朝官,或倅(cuì)大郡,或即授直馆。进士中第多至七百人,后遂为例。
东晋、南朝,有大批北方士族南渡,故衣冠文物为北方所宗。五代时,南方诸国,仅得唐末进士诗赋遗风,政治上并无传统可言。
又宰相坐论之礼,亦自宋而废。
从对夏的示弱,又引起辽人的欺凌。富弼使辽,重固和议,岁增银、绢各十万。契丹主欲于誓书用“献”字,宋以“纳”字许之。辽史云用“贡”字,不可信。
甚至甫莅位即得荫。故范仲淹请在职满三年始得荫。甫荫即给俸,故阎日新疏,请自二十以上始给。甫荫即服章。故李会奏云:“尚从竹马之游,已造荷囊之列。”孙沔亦云:“未离襁褓,已结搢绅。”甚至未应娶妻,已得任子。亦李会语。
所以王安石要大声疾呼的说,倘不能理兵稍复古制,则中国无富强之理也。
仁宗皇祐时 一千二百万缗。
宋室的郊费,亦逐步增涨。
以吏员冗禄言:
故宋室政治,稍有头绪,便能将南方诸国逐次收拾。
真宗景德时 七百余万缗。又东封八百余万。
尹洙息戍在神宗时。云:“西北涇原、邠宁、秦凤、鄜(fū)延四帅戍卒十余万,一卒岁给无虑二万。平骑卒与冗卒,较其中总廪给之数,恩赏不在焉;以十万较之,岁用二十亿。自灵武罢兵,计费六百余亿。”
五代凡曹掾簿尉之龌龊无能,以至昏老不任驱策者,始注县令。故其时地方政治,惟有刻剥诛求,猥迹万状。优诨至多以令长为笑资。宋祖以朝官出知县事,犹北齐武成时以世胄子弟为县令,亦一时救弊,非必全出于私天下之心。
各州又置转运使,处理各地方财政,除诸州度支经费外,悉输京,毋占留。唐代地方财政有“留州”、“送使”、“上供”之别。从此地方财富亦归中央。严惩赃吏,亦宋开国政治要政之一。
状元及第,更为士人无上光荣。
真宗置玉清昭应宫使,以王旦为之。后旦以病致仕,命以太尉领玉清昭应宫使,给宰相半俸。祠禄自此始。其后日渐增多。宋朝优礼士大夫,极少贬斥,诛戮更属绝无。王安石乃以祠禄处异己,著令宫观无限员数,又听从便居住。要之为吃闲俸而已。
而登科名额,亦远较唐代为多。
宪——提弄按察使……掌一路之司法,领狱讼曲直囚徒详覆。
 岁入岁出 
太宗至道末22,245,800缗。 余大半。
真宗天禧末150,850,100缗。126,775,200缗。余24,074,900缗。
仁宗皇祐元126,251,964缗。 无余。
英宗治平二116,138,405缗。120,343,174缗。
又非常(临时费)11,521,278缗
不足15,726,047缗。
宋初宰相,与枢密对称“两府”,亦曰“两地”。而宰相遂不获预闻兵事。
张洎(jì)亦论汴漕。谓:“汉兵甲在外,惟有南北军、期门、羽林孤儿,以备天子扈从藩卫之用。唐承隋制,置十二卫府兵,皆农夫也。及罢府兵,始置神武、神策为禁军,不过三数万人,亦以备扈从藩卫而已。今天下甲卒数十万众,战马数十万匹,并萃京师,比汉唐京邑民庶十倍。”张语止此。
在不堪言状的分裂与堕落之后,中国又重新建立起一个统一的中央政府来。这一个中央,却以他特殊的姿态出现99lib.net于历史。与秦、汉、隋、唐的统一相随并来的,是中国之富强,而这一个统一却始终摆脱不掉贫弱的命运。这是宋代统一特殊的新姿态。
此谓之“部使”。唐之州、县,其上临之者不过一使;汉之州牧,则并不预事,仅司考察。唐贞观时,亦专任刺史、县令,数年一遣大臣,以六条巡行,而吏治日蒸。开元末,始增置按察诸司,而官吏转失职。宋有四监司,则州县更难奉承展布。然宋代如寇准知巴东县、苏颂知江宁县、范纯仁为襄邑令、周敦颐知南昌县、王安石为鄞令、程颐为晋城令,地方亲民官尚多大贤,亦得跻高位,与后世尚不同。而四司中尤要者为转运使,务令地方金榖财货全集中央,而地方政事的性质,似乎只在为中央聚敛。
漕——转运使……掌一路之财赋,领登耗上供经费储积。
太宗两次亲征,均败归,其死传系箭疮发。石晋开运阳城之战,耶律德光几不免,周世宗一举而下三关,契丹非不可胜。但太宗才弱,又无贤辅耳。周世宗用兵欲先取幽州,则吴蜀不足平。宋则以赵普谋,先南后北为持重。兵力已疲,而贻艰钜于后人,则太祖之失也。
进士应试已遍及全国,遂定三年一试之制。
北方的强敌,契丹。一时既无法驱除,而建都开封,尤使宋室处一极不利的形势下。藩篱尽撤,本根无庇。这一层,宋人未尝不知。然而客观的条件,使他们无法改计。
太宗至道时 五百余万缗。以金、银、绫、绮、絁、紬平直赐给。
第二是宋代的谏官制度,又使大权揔集的中央,其自身亦有掉转不灵之苦。
以中国已往历史而论,只要国家走上统一的路,以广土众民供养一个中央政府,除非穷奢级欲,绝不至于患贫。宋室之患贫,则因有几个特殊原因:
文武两班,均如此受朝廷优待,皇帝的宗室,照例亦不应向隅。故宗室吏员受禄者:
从此地方兵力亦移归中央。
宋初文臣,出五代南唐之遗,皆猥琐浮薄,无堪建树。古者三公坐而论道,唐五代宰相见天子议大政事,亦必命坐赐茶。宋初,周世宗旧臣范质等为相,惮帝英睿,请每事具箚(zhá)子进呈。由是奏御浸多,始废坐论之礼,而宰臣见天子亦立谈矣。太祖谓宰辅中能循规矩,慎名器,持廉节,无出质右,但欠为世宗一死。质与王溥为世宗顾命大臣,王溥时以拟冯道,盖皆不为宋祖重视。宋所信赖者惟赵普。然普为相后,宋祖常劝其读书,乃时时披览论语。以宋初大臣与唐代相较,所逊远矣。此宋治之所以不逮于唐也。
如此的军队,最易流于骄惰。宋兵制以厢军伉健者升禁卫,然卫士入宿,即不自持被而使人持之,给粮不自荷而扉人荷之。
陈襄云:“艺祖时有兵十二万。张方平则云:不足十五万。真宗时,三十余万。曾公亮云:三十八万。张方平云:咸平中五十余万。挥尘录:咸平后增至六十万。乾兴中真宗末年。始及八十余万。庆历时,一百余万。”挥尘录:皇祐初兵一百四十万。
唐进士及第,未得即登仕牒,尚须再试于吏部。进士由礼部主试。有屡试屡黜者。其中格人,仅补畿赤丞尉。不中格者,或例赴选曹之集,或应地方官辟署。俟外效有著,再正式转入仕途。宋则一登第即释褐。

五、宋代政制上的另外两个弱点

故宋代虽称中央集权,而其权实不在宰相。人主虽猜忌相臣加以裁抑,亦不能如明代之直废相臣,集大权于一身。则宋制乃适成其为一种弱征,虽遇大有为之君臣如神宗、王安石者,乃亦束手而莫如何矣。
兹再举景德与庆历两朝几种商税之比数以见一斑。此据张方平乐全集。又见朝野杂记。
又财务归之三司,亦非宰相所得预。
一岁郊天,任子可得四千人。十年之后,即须万二千员。赵思诚疏。
秦谏议大夫无定员,多至数十人,属郎中令。两汉属光禄勋。
宋代既立意要造成一个文治的局面,故一面放宽了进士的出路,一面又提高文官的待遇。处处要礼貌文官,使他不致对武职相形见绌。
自此节度使把持地方政权之弊遂革。
真宗咸平四年杨亿上疏,极论当时吏俸之薄。谓:“左右仆射乃百僚之师长,月俸所入,不及军中千夫之帅,豈稽古之意?”其后乃逐有增益。兹举宰相、枢密使言之,有正俸,钱月三百千。使相、节度使月四百千。有禄粟,月一百石。使相月二百石,节度使一百五十石。有职钱,有从人衣粮,七十人。使相、节度使百人。又有冬春服,各绫二十疋、绢三十疋、冬棉一百斤。
 天下财赋在京
景德岁入47、211、000匹、贯、石、两
岁入18、392、000匹、贯、石、两
岁支49、748、900匹、贯、石、两
岁支15、404、900匹、贯、石、两
庆历8年岁入103、596、400匹、贯、石、两
岁入18、996、500匹、贯、石、两
岁支89、382、700匹、贯、石、两
岁支22、400、900匹、贯、石、两
宰相之权,兵财以外,莫大于官人进贤,而宋相于此权亦绌。
五代以来,藩镇节度使诸武臣,非重禄厚赐不足餍其欲。宋既积重难返,又深惩武人跋扈之病,意望提奖文吏,退抑武臣。既以高官厚禄夺武臣之权,自不得不以高官厚禄慰文吏之心。
谏官与御史,虽俱为言责之臣,然其职各异。谏官掌献替以正人主,御史掌纠察以绳百寮。
将仁、英两朝与太宗时相比,岁入加了六倍。太宗时犹余大半,而仁、英时反闹不够。财藏书网政趋势如此,再不加以挽回,如何得了。
唐虽以进士、明经二科取士,然其时贵族门第势力尚未全消,又地方长官亦得自辟署,仕进路广,不专以科第。又闽岭黔峡,士人殊鲜。两河之外,复为寇境。故礼闱可以岁开。宋则贵族门第已灭,地方官亦不能自辟署,用人之权集于中央。社会文教之风更普遍,踰剑度岭者,往返需时,故礼部试不能岁开。
仓——提举常平使……掌路之救恤,领常平义仓水利敛散。
谏议、司谏等官在门下、中书者亦废,遂有谏院。别置谏院在天禧时。乃脱离宰相而独立。仁宗庆历初,诏除谏官,毋得用见任辅臣所荐之人。
谏官始秦汉。
此盖亦始于武臣。如雷有终平蜀,特给廉镇公用钱岁二千贯。既殁,宿负千万,官为偿之。戴兴为定国军节度使,赐银万两,岁加给钱千万。王汉忠出知襄州,常俸外增岁给钱二百万。自此波及文臣,若李符、为三司使,赐银三千两。李沆(hàng)、宋湜(shí)、王化基、初入为右补阙,各赐钱三百万。湜知制诰,又易银五百两,钱五十万。杨徽之、迁侍御使,赐钱三十万。魏廷武、为转运使,赐钱五十万。宋摶为国子博士,赐钱三十万。等,而宰执大臣更不得不优渥。故李沆病,赐银五千两,王旦、冯拯、王钦若之卒,皆赐银五千两。仁宗崩,遗赐大臣各直百余万。司马光率同列上言辞赏,不许。
英宗治平时 一千三百万缗。
宋室既不能荡平北寇,自然不能作消兵之想,而同时又不让军人操握政权,故宋王室的第三个历世相传的家训,厥为优待士大夫,永远让文压在武人的头上。
外官分“亲民”与“釐务”两种。亲民官皆由京朝官差遣,不设正官。而釐务官则专治一事,直属中央。如此则全部官吏几乎在性质或名义上,尽是为中央服务,而没有正式特设的地方官。叶适谓:“文臣知州事,使名若不正,义若不久者,以轻其权。”诸路分设帅、漕、宪、仓四司,谓之“监司官”。有缺一二不并置者,亦有兼他使事务者。
仁宗时……一万二千万(120,000,000)。
吏治、兵权、财赋三项,脱离了地方军权藩镇。之分割,而统一到中央来,中国始渐渐有一个像样的、上轨道的中央政府。
时称任用谏官、御史,必取天下第一流。非学术才行俱备,为一世所高者,莫在此位。而当者曾不十年,径登台辅。又自建隆以来,未尝罪一言者。纵有薄责,旋即超升。许以风闻,而无官长。
于是谏垣与政府不相下,宰执与台谏为敌垒,廷臣水火,迄于徽、钦。靖康元年,诏宰执毋得荐举台谏,当出亲擢,立为定制。南宋后台谏遂不振,缘向来太恶习也。
枢密一职,起唐代宗后,仅如汉之中书谒者令。虽时称其权任侔宰相,然特以宦者任之,非朝廷正职。五代更用士人,权位真埒宰相。宋因之,分文事任宰相,武事任枢密。故太宗命曹彬取幽州,而宰相李昉等不知。其伐辽,一日六召枢密院计议,而中书不预闻。宰相之失职可知。
英宗治平时――总二万四千员。内并幕职州县县官三千三百余员。
宋代如此优奖进士,无非想转移社会风气,把当时积习相沿骄兵悍卒世界,渐渐再换成一个文治的局面。
又时有额外恩赏。
宋之地方行政分三级,曰“路”,相当于唐代之“道”。曰“府、州、军、监”,相当于唐代之“州、府”。曰“县”。
至宋代三省制废,宋中书置禁中,称政事堂,与枢密为两府。尚书、门下在外,不复与朝廷议论。咸平四年杨亿疏:“尚书但吏部铨选,秩曹详覆,自余租庸筦榷由别使总领,尺籍伍符非本司校定,事有所分,政非自出,周之六官,于是废矣。”是尚书之权至宋大削,而其端皆起于唐。
军队大半来自招募。并有营伍子弟听从本军,及有罪配隶等,然以招募为主要来源。其他尚有乡兵,由土人在所团立。应募者非游手无籍,即负罪亡命。
要之可以见宋代兵额之递增。直到仁宗时,先后百年,而全国兵额增至七、八倍以上。
宋代政制,大体上沿袭唐规,而亦另自有他的弱点。

三、宋代对外之积弱不振

以上只是一个约略的计数。
知州、知县,论名义皆属临时差遣,非本职。故宋代州县守令,皆带中朝职事官衔。
荫子荫孙,乃至于荫期亲,荫大功亲,甚至荫及异性亲,乃至门客。总之是朝廷恩意,没有子孙近亲,便只有鬻卖朝恩,把异姓门客来充数。金安节疏:“致仕遗表恩泽,不宜奏异姓亲,使得高赀为市。”
诞节之恩,起于至道。郊禋之恩,起于祥符。致仕之恩,滥于明道。遗表之恩,繁于真宗。又嘉祐推恩数十人,治平二百人,熙宁六年乃至四、五百人。政和六年,郊恩奏补一千四百六十人。又按:唐制郊祀行庆止进勋阶,五代肆赦便迁官秩,宋亦因之。真宗后以有谏者而罢,遂定三年磨勘法,则依然是朝三暮四也。
宋代建国本与汉唐不同。宋由兵士拥戴,而其建国后第一要务,亦即宋室政权惟一生路。即须裁抑兵权。而所以藉以代替武人政治的文治九_九_藏_书_网基础,宋人亦一些没有。
凡地方军民政务,均须通判签议连书,方许行下。通判事得专达,与长吏钧礼。又令节镇所领支郡,皆直隶京师。
其三尤要者,为宋代相权之低落。宋代政制,虽存唐人三省体制,而实际绝不同。
真宗天禧时 九十一万二千(912,000)内禁兵四十三万一千(431,000)
真宗时,西夏已陷灵州。其时李继迁卒,子德明立。至仁宗,西夏骤强,德明卒,子元昊立。边患遂盛。范仲淹、韩绮以中朝名臣到陕西主持兵事,结果还是以和议了事。陕西用兵只五、六年。宋岁赐西夏银、绮、绢、茶共二十五万五千。
当时称“恩逮于百官,惟恐不足;财取于万民,不留其余”。可以想见宋朝优待官吏之情态。
太祖虽以杯酒释侍卫诸将兵柄,然其时在外郡以节度掌兵者犹近三十州。乾德中,或因其卒,或因迁徒,或因致仕,渐以文臣代之。然守将之控制西北者类多久任。郭进守西山凡二十年,李汉超守关南凡十七年,董遵诲守通远凡十四年。其余十许年、八九年不可悉数。所部筦(guǎn)榷(què)之利悉与之,军中事许从便宜。边臣皆富于财,得养募死士。蕃寇每入,多致克捷。以此无西北之虞,得以尽力东南。仁宗至和二年范镇疏:“恩州自皇祐五年秋至至和元年冬,纔踰(yú)一岁。知州者凡七换,河北诸州大率如是。欲望兵马练习,安可得也?”
北宋凡九主,一百六十七年而亡。
第一还是由于养兵。
宋太祖凭借那一个比较像样的、上轨道的中央政治机构,便可先来平复南方。先荆南,次蜀,次南汉,(时贬号“江南”。)渐次敉(mǐ)平。
但是不能再让军人操握政权,亦是宋王室历世相传更不放弃的另一个家训。
此种优待条件,亦是逐步成立。
当时称“台谏”,几于并为一职。权势气力,乃与宰相等。
隋唐属门下省、中书省,有给事中、谏议大夫、拾遗、补阙、司谏、正言等。为宰相僚属。谏官所以纠绳天子,非纠绳宰相。故宰相用舍听于天子,谏官予夺听之宰相,天子得失听之谏官。
太祖始平僭(jiàn)乱,收其府库,别藏之封椿库,国用之余悉入焉。尝曰:“俟满五百余万缗,当向契丹赎燕蓟。”又曰:“北人若敢犯边,我以二十匹绢购其一人首,料其精兵不过十万,我用绢二百万匹,其人尽矣。”太宗两次亲征,均失败归来。真宗以下用岁币买和,与太祖设封椿库意义相差过远,自为宋王室所不能忍。
太宗至道时 六十六万六千(666,000)内禁兵三十五万八千(358,000)
任学士以上官经二十年,即一家兄弟子孙可出京官二十人,仍接次升朝。范仲淹疏。
真宗时……九千七百八十五万(97,850,000)。
五代时不仅诸镇节度使皆用勋臣武将,即不隶藩镇之州郡刺史,亦多以军功为之。至是始革。
又文臣好议论,朝暮更张,常为政事之大害。即以财政一端论之,后世史臣固已力言其弊矣。
太祖因怕兵卒骄惰,故定禁兵分番戍宋郡县。然三岁一迁,即无异一出征。故虽在平时,而军费时时等于征讨。
帅——安抚使……掌一路之兵民,领军旅禁令赏罚肃清。
无论秦、汉、晋、隋、唐,每一度新政府创建,在天下平一之后,必随着有一个兵队的复员。只有宋代因事态特殊,唐末藩镇的积重难返,外寇的逼处堂奥,兵队不仅不能复员,而且更逐次增加。
太祖开国时 二十万(200,000)
宋史苏绅奏:“太宗皇帝始用赵普,议置考课院以分中书之权,今审官是也。”涑水纪闻亦云:“太宗患中书权太重,置审官院、审刑院。至淳化三年置三班院,考殿最,自后多命近臣主之。”
唐重谏官而薄御史。中丞温造道遇左补阙李虞,恚(huì)不避,捕从者笞辱。左拾遗舒元褒等建言:“故事供奉官惟宰相外无屈避。遗补虽卑,侍臣也。中丞虽高,法吏也。”乃诏台官、供奉官共道路听先后,行相值则揖。
大河北岸的敌骑,长驱南下,更没有天然的屏障,三四天即到黄河边上,而开封则是豁露在黄河南岸的一个平坦而低洼的所在,所以一到真宗时,边事偶一紧张,便发生根本动摇。其时王钦若主迁南京,陈尧主迁四川,而并无主迁洛阳、长安者。正见此两地文化经济之衰落,至是仍一无恢复也。幸而寇准亲征,始得有澶渊之盟。然而到底是一个孤注一掷的险计。
谏官既以言为职,不能无言,时又以言为尚,则日求所以言者,但可言即言之。而言谏之对象,则已转为宰相而非天子。
所以当时是冗官冗兵的世界。冗官耗于上,冗兵耗于下,财政竭蹶,理无幸免。虽国家竭力庙法增进岁入,到底追不上岁出的飞快激增。
英宗时……视皇祐增十之三。元祐时一倍皇祐,四倍景德。
宋朝竭力想抑制武人,然而却根本不能去兵。宋朝又竭力想提高文治,然而亦根本不能对文吏有一种教育与培养。结果虽有兵队而不能用。兵队愈不能用,则愈感兵队之少而兵队反日增。文臣虽极端优待,而亦得不到文臣之效力。结果文臣气势日高,太阿倒持,文臣一样像骄兵悍卒般,只来朘(juān)吸国家的精血。
真宗天禧时……九千七百八十五员(9,785)。
在此情形下,不免官吏日多,俸给日繁。
张方平曾论其事,见续资治通鉴长编二百六十九。谓:“今之京师,古所谓陈留,天下四冲八达之地,非如函秦洛宅,形胜足恃。自唐末朱温受封于梁国而建都,至于石晋割幽蓟之地以入契丹,遂与强敌共平原之利。故五代争夺,其患由乎畿甸无藩篱之限,本根无所庇也。祖宗受命,规模必讲,不还周汉之旧而梁氏是因,岂乐而处之,势有所不获已者。大体利漕运而赡师旅,依重师而为国也。则是今日之势,国依兵而立,兵以食为命,食以漕运为本,漕运以河渠为主。”张语止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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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末年欲卜都洛阳,曰:“终当居长安,据山河之胜又去冗兵,循周汉故事以安天下。”而晋王即太宗。力请还汴。太祖终不以为然,曰:“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殚矣。”范仲淹又力主于洛阳广储蓄,缮宫室,为迁都计,而吕夷简目为迂阔。其先则畏难因循,其后又偷安苟且,一误再误,而宋事终不可为矣。
(一)宋代之冗兵
每岁寒食、端午、冬至,有特支。戍边,每季加给银、鞋。环庆缘边艰于爨(cuàn)给者,有薪水钱。苦寒,或赐絮襦袴。戍领南者,增月奉。自川广戍还者,别予装钱。川广递铺卒,或给时服、钱、履。

一、北宋帝系及年历

且募兵终身在营伍,自二十以上至衰老,其间四十余年,实际可用者至多不过二十年。廪之终身,实际即是一卒有二十年向公家无用而仰食。孙洙(zhū)谓:“谓之兵而不知战,给漕挽、服工役、缮河防、供寝庙、养国马,乃至疲老而坐食者,皆兵也。”
神宗君臣虽力主省兵,然熙宁禁军籍尚五十六万八千六百八十八人(568,688),元丰又至六十一万二千二百四十三人(612,243)。蔡京用事,兵弊益滋。军士逃窜死亡,阙而不补,悉取阙额封椿(chūn)为上供之需。又阙额不以实,上下共为姦利。靖康之难,种师道将兵入援,止得万五千人。京师卫士,亦仅三万。宋竭国力养兵,而结果未得一兵之用。
宋代对外既如此不振,而内部又终年闹穷。而且愈闹愈凶,几于穷得不可支持。
至太宗时,吴越降附。江南统一,再平北汉,而终于不能打倒契丹,这是宋室惟一主要的弱征。

四、宋室内部之积贫难疗

宋祖谓赵普曰:“五代方镇残虐,民受其祸。朕今用儒臣,分治大藩,纵皆贪浊,亦未及武臣十之一也。”又太祖有誓约,藏之太庙,云“不杀大臣及言事官”。徽宗被虏于金,尚以此事命使臣反告高宗。
此外复有茶酒厨料、薪蒿(hāo)炭监、饲马刍粟、米面羊口各项。此等尽是陋规,盖大半沿自五代而不能革。至外官有公用钱,自二万贯以下。有职田,四十顷以下。有茶汤钱,无职田者如使臣之属,给之。又有添给。外任官不得挈家属赴任者,许分添给钱贍家。
仁宗皇祐时――官二万余员。张方平奏乐全集卷二十五:“臣向在翰林,见本院天圣中具员,两制、两省官不及三十员,今五十余员。近领御史中丞,见本台天圣中京朝官班薄,不及二千员,今二千七百余员。先领三班院,见本院景祐中使臣不及四千员,今六千余员。”此奏约在仁宗庆历七年。
太祖开宝时 三十七万八千(378,000)内禁兵十九万三千(193,000)
真宗景德时――官一万余员。
三司者,为户部司、盐铁司、度支使司。亦由唐代、德以来,兵寇频仍,经费竭蹶,故每以宰相兼判度支、盐、铁。宋初犹袭其遗制,其后则三司骎骎脱离相权而独立。宋史职官志谓:“天下财赋,内廷诸司,中外筦库,悉隶三司”是也。其后王荆公为相,创立制置三司条例司,以整顿全国之财政,司马温公议其非,谓:“三司使掌天下财,不才可黜,不得使两府侵其事。”
以前殿试皆有黜落,有累经省试取中,而摈斥于殿试者。相传张元以落第积忿降元昊,为中国患。宋室始囚张之家属,未几复纵之。于是群臣建议归咎于殿试。仁宗嘉祐二年,遂诏进士与殿试者皆不黜落。
包拯云:“天下税籍有常,今则岁入倍多者,祖宗世输税只纳本色,自后每从折变之故。”
又命诸州县各选所部兵士,才力武艺殊绝者送都下,有“兵样”,为挑选标准。先以人,后以木梃(tǐng)为之。补禁旅之阙。称“禁兵”,为天子之卫军。其老弱者始留州。此为“厢兵”,属地方兵,罕教阅,多以给役。五代无政,凡国之役皆调于民,宋悉役厢军,凡役作工徒营缮,民无与焉。既不能一时复兵于农,则此亦不失为权道。
故就王室而论,虽若唐不如宋。宋无女祸,无宦寺弄权。然唐承北朝方兴之气,宋踵五代已坏之局。唐初天下文教已盛,规模早立。故渐弛渐圮,乃以奢纵败度。宋建天下,垢污方浓,荡涤难净。虽渐展渐朗,而终止于以牵补度日。
由不断的兵变产生出来的王室,终于觉悟军人操政之危险,遂有所谓“杯酒释兵权”的故事。此在太祖即皇帝位之第二年,即建隆二年。
从此地方官吏,又得均由中央任命。
以后进士御试,又例不黜落。
(二)宋代之冗吏
据英宗时治平二年。统计,禁兵数约七十万,一夫钱粮赐予岁不下五十千,则七十万人有三千五百万缗之费。厢军数约五十万,一夫钱粮赐予岁不下三十千,则五十万人有一千五百万缗之费。厢禁军共费五千万,而此时天下所入财用,大约只有缗钱六千余万。养兵费占了全部岁入之六分五。神宗时陈襄上疏。又孙洙云:“总户口岁入,以百万之兵计之,每十户而资一厢兵,十亩而给一散卒。”至于戍卒,则岁费一卒达二万。
官吏俸禄既厚,而又有祠禄,为退职之恩礼。

二、宋初中央新政权之再建

继之置诸州通判。
仁宗宝元时……一万五千四百四十三员(15,443)。
曹彬卒,官其亲族、门客、亲校十余人。李继隆卒,官其子,又录其门下二十余人。雷有终卒,官其子八人。则加荫亦从武臣始。
宋代进士一登第即释褐,待遇远较唐代为优。
这是宋室在仁宗以前的内部情形。加上北方的辽,西方的夏,两面逼桚,内外交攻,一个太太平平的统一政府,正如犯上了肺痨,虽无大病,却日就死路,这是宋朝的一个绝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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