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编 隋唐五代部
第二十二章 统一盛运之再临 隋室兴亡及唐初
目录
第一编 上古文化三代之部
第二编 春秋战国之部
第二编 春秋战国之部
第三编 秦汉之部
第三编 秦汉之部
第四编 魏晋南北朝之部
第四编 魏晋南北朝之部
第五编 隋唐五代部
第五编 隋唐五代部
第二十二章 统一盛运之再临 隋室兴亡及唐初
第五编 隋唐五代部
第六编 两宋之部
第七编 元明之部
第七编 元明之部
第八编 清代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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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广四十步,旁筑御道,自长安至江都筑离宫四十余所。造龙船四重,高四十五尺,长二百尺,挽船士八万,舳舻相接二百里,骑兵翼两岸。
其君臣上下,共同望治,齐一努力之精神,实为中国史籍古今所鲜见。其详见吴兢著“贞观政要”一书。
录刺史姓名于屏风,坐卧观之。得其在官善恶之迹,皆注名下。又常遣员巡察。命百官五品以上,得上封事,极言得失。又命更宿中书内省,数延见问民疾苦。
太宗既英才挺出,又勤于听政。
所以府库充盈者则有数端:
调绢一匹者减为二丈,役丁十二番者减为二十日。九年平陈,给复十年。自余诸州,并免当年租税。十年,百姓年五十者,输庸停役。十二年河北、河东田租三分减一,兵减半,功调全免。
贞观初,户不满三百万。永徽元年,户部奏:“去年进户十五万,今见有户三百八十万。”而隋开皇中有户八百七十万。直至玄宗天宝十三载,始有户九百六十一万九千余,为唐之极盛,乃始与隋氏相比。历代户口数,虽有隐漏或夸饰,不可尽信,然大体可资以见世运之盛衰升降。
隋制多沿于周,然周时酒有榷,盐池、盐井有禁,市有税,隋初开皇三年。尽罢之,所仰惟赋调,亦复甚轻。
又按:后周禅隋,有户三五九九六〇四,开皇九年平陈,又收户五〇〇〇〇〇;至大业二年,前后二十六年,户增四八〇七九三二。通典谓:“时承周、齐,人依豪室,禁纲隳紊,奸伪尤滋。高炯建输籍之法,定名轻数,使人知为浮客,被疆家收大半之赋;为编氓,奉公上,蒙轻减之征。先敷其信,后行其令,烝庶怀惠,奸无所容。隋氏资储,遍于天下,人俗康;颎之力焉。”盖隋政仍沿北魏均田制以来用意,脱私户,归公家,而达于完全成功也。
炀帝即位,即营建东都,每月役丁二百万。
一到唐玄宗时,社会富庶已与隋代相似,而天宝之乱,亦乃与隋炀相差不远。
自隋大业七年至唐贞观二年,朔方梁师都部下降。前后十八年,群雄纷起者至百三十余人,拥众十五万以上者,多至五十余,民间残破已极。
在其末年,天下储积,足供五、六十年,遂以招来炀帝之奢淫。

三、炀帝之夸大狂

九年、十年,再伐高丽,天下遂乱。
四年,开永济渠,引沁水南达河,北通涿郡。发河北诸郡男女百余万。www•99lib.net
炀帝雄才大略不如始皇,而同为带有极度的贵族气分,故两人皆不能恤民隐。当时南方文学,本为变相贵族之产物也。炀帝外慕经术,内好文学,则颇似汉武。
谓:“天下皆谓朕承袭绪余,以有四海;设令与士大夫高选,亦当为天子矣。”
三年,北巡榆林,甲士五十万。幸启民可汗帐,筑长城。四年又筑。

二、隋代国计之富足

一、周灭齐,隋灭陈,均未经甚大之战祸,天下宁一,已有年数。
此层乃隋代与西汉不同之点。西汉积高、惠、文、景三世四帝六十年之休养,至武帝而始盛;隋则文帝初一天下,即已富足。盖汉初尚未脱封建蜕,有异姓、同姓诸王侯,自韩、彭菹醢(hǎi),迄于吴、楚称兵,财富不能集于中朝。中央政权所直辖者,不及全国三分之一。王室虽恭俭,而诸王侯封君莫不骄奢自纵,与隋初形势大不同。
炀帝诏:“南服遐远,东夏殷大,因机顺动,今也其时。”为适应大一统之局面而建设新中央,自魏孝文已有此计划矣。
薛道衡死,帝曰:“能作‘空梁落燕泥’否?”王胄死,帝诵其佳句曰:“‘庭草无人随意绿’,复能作此语邪?”惟此均不载于隋史,而通鉴收之。
中国经过四百年的分崩动乱,终于盛运再临,而有隋唐之统一。
其后常以文学自负。
至于王室生活之节俭,仅其余事。
自开皇九年灭陈,统一中国,迄于灭亡,不过三十年。下开唐室,正与西汉前的秦代一样。
史称炀帝早年“沉深严重,史亦以此四字描写文帝。朝野属望。文帝幸其第,见乐器弦多断绝,又有尘埃。尤自矫饰,时称仁孝。”则炀帝此时意态尚不同。帝好吴语,正见其染南风之深。在江都谓萧后曰:“侬不失为长城公,卿不失为沈后”,其欣慕南朝可想。
六年,通江南河,自京口至余杭,长八百里,广十丈。
魏孝文告李冲:“欲自邺通渠于洛,从洛入河,从河入汴,从汴入清,以至于淮。南伐之日,下船而战,犹开户而战。此乃军国之大计。”则魏孝文亦已先有此意,至隋炀而实现。此乃为贯通中国南、北两方新形势之伟大工程也。
唐太宗是中国史上一个杰出的君主。自称:“年十八便为经纶王业,北剪刘武九-九-藏-书-网周,西平薛举,东擒窦建德、王世充。二十四而天下定,二十九而居大位。四夷降伏,海内乂(yì)安。”自谓:“古来英雄拨乱之主,无见及者。”
自晋至隋户口一览:
朝臣至有以文词见忌死者。
惟吏治已上轨道,社会上特殊势力已趋消失,对外无强敌之胁迫,此时的统治权所急切需要者,乃为一种更高尚、更合理的政治意识,而惜乎隋文帝说不到此。
二、自宇文泰、苏绰以来,北朝君臣大体均能注意吏治。隋承其风而弗替。
适会河南、北数州大水,事遂寝。太宗即位仅六年,免离饥馑二年,幸破突厥,遽议封禅,苟非魏征直谏,贞观治绩,恐即自此衰矣。十一年,魏征上疏,尚谓:“隋之府库、仓廪、户口、甲兵之盛,考之今日,安得拟伦!”马周上疏亦谓:“今之户口,不及隋之十一。”
贞观之治,尤为后世所想望。
当时北朝虽以吏治、武力胜过南方,若论文学风流,终以南朝为胜。
然贞观时代之社会情况,实未必胜于大业。
遂南游扬州。
文帝只知有吏治,光武亦尚吏治,而能文之以儒术,为隋文所不如。并无开国理想与规模。若使有苏绰、王通诸人佐之,必然另有一番气象。炀帝则染到了南方文学风尚,看不起前人简陋。此在文帝时,朝廷一切仪注礼文,早有摆弃北周,改袭齐、陈者。一因北周模古,简陋之中杂以迂怪,风尚所趋,转向齐、陈,一也。二则文帝篡周,尽屠宇文氏,盖自有私意欲超出其上,不甘因循,二也。然文盛之弊,则至炀帝时而始著。
六年,君臣请封禅;魏征谏,谓:“自伊、洛以东,至于海、岱,烟火尚稀,灌莽极目。”
晋武帝太康元年户 2,459,800
口 16,163,863
宋孝武帝大明八年户 906,870
口 4,865,501
齐梁未详
户 500,000
口 2,000,000
魏孝文迁洛比晋太康倍而有余,约五百万户。
尔朱之乱户 3,375,368
小郡户 20;口一百而已
北齐户 3,032,528
口 20,006,880
北周户 3,590,000
口 9,009,604
隋大业二年户 8,907,536
口 46,019,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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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元年关中饥,米斗直绢一匹。二年,天下蝗。戴胄谓:“每岁纳租,未实仓廪。随时出给,才供当年。”三年,大水。四年,始大稔(rěn),流散者得归。
能把南方的文学与北方吏治、武力绾(wǎn)合,造成更高、更合理的政权,则是唐太宗。隋代政制承南、北,大抵政风颇沿北周,礼文兼采齐、陈。唐承其后,犹汉之袭秦,唐制即隋制也,惟运用者之精神特为有殊耳。其隋制兼承南、北之详,当读隋书各志。
隋文奋励为政,坐朝或至日昃,五品以上引之论事,宿卫传飧而食,勤于吏治而无大度。开皇十四年大旱,是时仓库盈溢,乃不放赈,令民逐粮。唐太宗谓其“不怜百姓而惜仓库”。仁寿元年,诏减国子学生只留七十人,太学、四门、州、县并废,虽有谏者不听。隋文殆以空设学校为糜费也。

五、贞观之治

隋文平陈,以炀帝为扬州总管,镇江都,置学士至百人,常令修撰,成书万七千余卷。此等皆沿齐、梁故习。又按:炀帝在扬州,聚书至三十七万卷。在此时期,炀帝殆已深深呼吸到南方文学的新空气。

四、唐代帝系及年历

唐代凡二十帝,二百九十年。
隋室虽祚短运促,然其国计之富足,每为治史者所艳称。自汉以来,丁口之蕃息,仓廪府库之盛,莫如隋。
按:当时齐、周户数合计,已超踰魏孝文迁洛时一百万,较之江南陈氏所有,踰十二倍。口数踰陈氏几及十五倍,较西晋太康全国统一时,几踰一倍。此亦北方政治已上轨道之证。
狂放的情思,骤然为大一统政府之富厚盛大所激动,而不可控勒。于是高情远意肆展无已,走上了秦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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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覆辙。
魏征所谓:“隋以富强动之而危,我以寡弱静之而安。”马周谓:“贞观初率土荒俭,而百姓不怨。今十一年。比年丰穰(ráng),匹绢得粟十余斛,而百姓怨咨。以为陛下不忧怜之,又所营为者,颇多不急之务也。”此皆从上下心理上说明贞观之治之真实背景。
炀帝大业二年置洛口仓,仓城周围二十余里,穿三千窖。又置回洛仓,仓城周围十里,穿三百窖,窖容八千石,共可积米二千六百万石。李密藉以为乱,凭人负取,群盗来就食者并家属近百万口。
帝受禅,杨尚希上表,以为:“今郡国倍多于古,或地无百里,数县并置;或户不满千,二郡分领;人少官多,十羊九牧。”帝嘉之,遂罢天下诸郡。时剌史多任武将,不称职,柳彧上表谏,多为罢免。又制刺史不督军,别置都尉,使军民分治。又使彧持节巡河北五十二州,奏免长吏脏污不称职者二百余人。开皇三年,长孙平为度支尚书,奏令民间立义仓,自是州里丰衍。其他长吏,多有吏干惠政,为当时所称。如歧州刺史梁彦光、相州刺史樊叔略、新丰令房恭懿等。惟惜隋史遗阙,不能详载。如刘仁恩、韩则等见张煚、高构诸传。又如苏威之责五品不逊,立“余粮簿”,威好立条章,每岁责民间五品不逊,或答云:“管内无五品家。”又为“余粮簿”,欲使有无相赡,时议以为烦迂,罢之。威尝谓:“江南人有学业者,多不习世务”,此可见当时南、北学风之异也。辛公义、刘旷之听讼,公义露坐狱中以听讼,讼者系狱,则宿听事,不归寝阁。旷则称说义理,晓谕讼者,而不决其是非。王伽之纵囚,伽罢遣防送卒,纵流囚李参等七十余人,与约期至京,曰:“如致前却,当为汝受死。”参等皆如期。至唐太宗纵囚,亦承此等风气而来也。此等俨如在王莽、光武之世。自非社会经学儒术流行既久,不能有此。当时如牛弘、薛道衡、李谔、高炯、李德林、苏威之徒,皆以学人而通达政术。裴政定律,尤为后所依用。宇文、高氏之世,死刑有五,曰磬、绞、斩、枭、裂;又有门房之诛。隋律死刑斩、绞二者;非谋反大逆无族刑;改鞭曰仗,改杖为笞;定笞、杖、徒、流、死五等。若知隋代学风世化如此,则吏治之渐上轨道,自不足奇。
北齐书魏收传:“魏收、邢卲更相訾(zǐ)毁,各有朋党。卲云:‘江南任昉(fǎng),文体九九藏书网本疏,魏收非直模拟,亦大偷窃。’收曰:‘伊常于沈约集中作贼,何意道我偷任昉!’时人谓:‘见邢、魏之臧否,即是任、沈之优劣。’”又元文遥传:“济阴王晖业尝大会宾客,有人将河逊集初入洛,诸贤皆赞赏之。”

一、隋代帝系及年历

正惟如此,故太宗一朝君臣,每每以有隋相警惕,不敢骄纵荒佚,而成治世。
隋代三帝,三十九年。
隋书文学传谓:“炀帝初习艺文,有非轻侧之论。暨乎即位,一变其风。其与越公书、建东都诏、冬至受朝诗及拟饮马长城窟,并存雅体,归于典制。虽意在骄淫,而词无浮荡。故当时缀文之士,遂得依而取正焉。”此谓“意在骄淫”,即承南方文学风尚也。谓“词无浮荡”,则承北朝苏绰诸人之影响。又按:唐天授时,左补阙薛谦上疏,谓:“晋、宋只重门资,有梁雅爱属辞,陈氏特珍赋咏。逮至隋室,余风尚存。开皇中,纳李谔之论,下制禁断文笔浮辞。炀帝嗣兴,又变前法,置进士等科。于是后生之徒,相复仿效,缉缀小文,名之策学。不以指实为本,而以虚浮为贵。”是炀帝之设进士科,虽非专考诗赋,然要为沿袭南朝尚文之风气,在唐初尚多知之者。
其一朝贤臣,如王珪(guī)、房玄龄、杜如晦、温彦博、李靖、魏征、戴胄之类,指不胜屈。
元年开通济渠,引糓、洛水达河,引河入汴,引汴入泗以达淮。
是年,高昌王曲文泰入朝,谓:“见秦陇之北,城邑萧条,非复有隋之比。”史称是年“米斗不过三四钱,终岁断死刑才二十九人。东至海,南极五岭,皆外户不闭,行旅不赍(jī)粮,取给于道路”,恐有过分渲染。亦见复苏不易。
八年,亲征高丽,发兵踰百万,分二十四军。九军渡辽凡三十万,还至辽东者不足三千人。
这是炀帝的夸大狂。一面十足反映出当时国力之充实,一面是炀帝自身已深深染受了南方文学风气之薰陶。
又按:唐臣多出贵胄,唐高祖,西魏八柱国唐公李虎孙,周明敬、隋文献皇后之外戚,娶周太师窦毅女。毅,周太祖婿。宰相萧瑀(yǔ)、陈叔达,梁、陈帝王之子。裴矩、宇文士及,齐、隋驸马都尉。窦威、杨恭仁、封德彝、窦抗,并前朝师保之裔。其将相裴寂、唐俭、长孙顺德、屈突通、刘政会、窦轨、窦琮(cóng)、柴绍、殷开山、李靖等,并是贵胄子弟。故唐制得斟酌南、北,开国即规模宏远,汉、宋所不逮。
三、其尤要者,则为中央政令之统一,与社会阶级之消融。古代之贵族封建,以及魏、晋以来之门第特权,至此皆已消失。全社会走上一平等线,而隶属于一政权之下。故下层之负担尚甚轻,而上层之收入已甚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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