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草一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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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草一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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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切的原始投资金额确实是绝大多数创业者讳莫如深的商业秘密,有趣的是这一数字似乎很有弹性,可以在不同时期、不同场合伸缩自如,比较普遍的做法是在创业前期对外肆意夸大,竭力吹嘘自己资金实力多么雄厚,力求起点越高越好;一旦将来真成了气候,每每在公众场合回顾历史之时却总要把自己的起点说得越低越好,标榜白手起家那都算是保守的,仿佛不把自己说成是背着一身债创业的就衬托不出今天的成就。曹原日后也完整地经历了这一过程,先是生怕天底下有人怀疑他没钱,后来到了需要树碑立传的阶段又把自己描绘得像是两把菜刀闹革命,如此骗来骗去的结果是他自己都恍惚了,想不清楚他当初究竟投了多少钱。
成立第一家公司的时候曹原和邱俭堪称大手笔,给了一家代办工商登记的公司一千五百块钱,连工商局的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全套开业手续就都办妥了,两位甩手掌柜满意地说开公司就应该这样,得把自己宝贵的时间精力用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还给了一家咨询公司五千块钱,代为申请高新技术企业资质认定,虽然他们的代办招生业务全无技术含量可言也无法享受高新技术企业的优惠政策,但他们说做企业就应该这样,起点一定要高、眼光一定要远。他们居然还给了某位高人一千块钱请他为公司起名字,说凡是基业常青的大公司都有响亮的名字,结果他们的公司活了短短八个月。
“我们没有了利润空间,当然也就没有了生存空间。”曹原总结说,“代办招生之类的,商业模式其实就是做人家的渠道、通路,互联网的魔力在于把一切都扁平化、透明化,把我们给短路了。实际上,我是被互联网打败以后才开始关注互联网的。”
“啊?!”女孩儿发出一声惊叫,“你就是海角网上的草一根二?!”
女孩儿好像没听见,坐下说:“人真多呀,你是不是特想把他们全都骗到九帮网上去?”
女孩儿这句话让曹原的心情又沉重了,连雪糕都有叫“随便”的牌子了,还有什么创意、什么点子会没人想不出来呢?
“买的什么杂志?”
曹原和施颖从邻近花园路的一个闸口走出公园,摆摆手互道“拜拜”便分了手,曹原站在原地不动,看着施颖沿着树荫下的便道向前走,不远处又是一家书报亭,施颖停下来揪着肩带把挎包从膝盖处提到腰间,手伸进大包略一摸索就掏出钱夹,买了一本很厚很精美的杂志,一边翻看一边继续向前走,快到路口时停下来,又从大包里出手机。
曹原用手擦拭几下鞋面上的土,然后把手拍拍,反问:“如果我告诉你公司成立的当天就有了一笔收入,你信不信?”
转瞬间,曹原收到了一条短信:“不必再目送了,我要拐弯了。”
“我那是地地道道的狂犬吠日。”曹原自嘲地笑笑,“其实我心里甭提99lib•net多羡慕、多嫉妒他们了,我想到的他们都做到了,我没想到的人家也已经做到了,唉。我心理是不是特阴暗?”
曹原惊愕之际又被取笑,好在他的抗打击能力业已有所长进,只是僵硬地问候一声:“你好。”
时间确实选在了光天化日,是在10月2号的下午两点;地点也确实选在了大庭广众,是在学院路和知春路交叉口的东南角,沿着小月河与北土城遗址的带状公园。当然曹原选择此时此处另有一层考虑,这个时间午饭已过而晚饭尚远,这个游人免费的公园也胜过咖啡馆和茶楼,因此原则上不会发生任何费用,不致波及曹原已经岌岌可危的现金流。
曹原从小区走到这儿不用很长时间,所以来早了。他站在窄小的闸口旁边,心里越发觉得不安。北京的旅游业不断深耕细作,连这么不起眼的小公园居然也纳入了旅游路线,路边停着好几辆大客车,再加上附近居民区繁密,小公园里游人如过江之鲫,闸口处更是摩肩接踵。曹原扫视着周围的人流,更觉得欢乐都是他们的,而自己孤零零地陷入了一个骗局。他和那位“热心的上帝”彼此都没留手机号,后来几天在MSN上也再没遇到,大概本来就是一出恶作剧,自己居然当了真,曹原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一眼,又恨恨而无奈地塞回兜里,心想两点钟一到我就走,多一秒钟也不等。
曹原正要走向公园的闸口,女孩儿把他叫住,自己径直走向不远处的书报亭,回来时手上多出一份《精品购物指南》,对曹原晃晃说:“有备无患。”两人走进公园一路被人流裹挟着向前,女孩儿问:“就这么一直游行下去?”
“时尚。”
曹原笑了,回复说:“你不仅手上长了眼睛,脑后也长了眼睛。”
自视不凡又酷爱读书的人一般朋友不多,曹原唯一的好友也是他的同窗,叫邱俭,两人在校期间就是生意伙伴,志同道合的他们在毕业后联手成立了一家公司,为各类培训学校、辅导班之类的做招生代理。做了不到一年,发现生意越发难做,即使在各大校园铺天盖地贴小广告、四处动员学生当托儿拉人报名也难挽颓势,曹原调查研究之后发现原来是互联网造的孽,培训学校和辅导班大都开通了各自的网站,学员在网站直接报名能拿到比他这里更低的价格。
代办招生的生意江河日下,曹原正忧心忡忡,却发现邱俭越来越指望不上了,他起初以为邱俭是在压力面前信心动摇便苦口婆心地做思想工作,没想到邱俭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终满脸愧疚地坦承自己一直在办留学手续,他这才明白邱俭创业原来属于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所以说,不能和朋友兄弟创业,创业不成,朋友兄弟也没了。”曹原再次总结。
“我挺喜欢看你的帖子的,你骂新浪、骂百度、骂阿里巴巴的那些帖子看着真痛快。”
曹原愣住了,女孩儿笑盈盈地等着曹原掏钱,曹原付了钱接过雪糕先递给女孩儿一根,然后端详着自己手里那根雪糕的包装,少见多怪地惊叹:“真有叫这个牌子
九_九_藏_书_网
的?!”
女孩儿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曹原的举止,像是要说什么又忍住了,过一会儿才又问:“怎么叫九帮网?”
“手上怎么长了眼睛?”
“我?闲云野鹤呀,混日子。其实我什么都不懂,你别往心里去,我那些都是胡说八道。”
“哎,说说你吧,你怎么想起搞这个网站的?”
“瞎起的,以前知识分子不是叫臭老九嘛,我们搞的正好是教育培训类的社区,一帮臭老九,就叫‘九帮’了,一查这域名和网站名居然都没被注册,就这么叫了。”
“凭直觉,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女孩儿马上又笑起来,“其实我之前问了八个人,你是第九个,九帮嘛,哈哈……”
最初他打算做一个论坛,把准备参加各类英语考试的人聚集在一起,用人气吸引教育培训公司和留学移民中介来网站做广告。他以前很少在网上闲逛,便特地去几家大型论坛体验一下生活。首先得给自己起个网名,头一个在他脑子里蹦出来的就是“草根”,但早被别人注册了,一想也是,天底下最多的就是草根,岂止他这个三流学校的三流学生。他又试“草一根”,也被注册了,这让他有些郁闷,连当区区一根草的权利都被人抢了,一气之下他在后面随手敲了个“二”字,居然通过了!从此,“草一根二”就成了他的网名。
已经百炼成钢的曹原很平静地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感觉你很懂互联网。”
女孩儿莞尔一笑:“人不可貌相。”
曹原也好像没听见,反问道:“你怎么能一下就认出我来?”
“哈哈,和MSN上的开场白一样,不会别的?”女孩儿的攻击性也如同在MSN上一样。
“不是老师的师,是施恩的施。”女孩儿拿出手机问,“要留电话吗?”
曹原已经彻底放弃了,他断定自己永远猜不透女孩儿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垂头丧气地把双腿在基座外晃来荡去,听到女孩儿很诚恳地说:“其实我答应来见你就是想当面向你道歉,真的,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曹原不敢把这话当真,尤其在女孩儿一再强调“其实”的时候,果然,女孩儿下面还有一句:“特佩服你的执着,网站做得那么烂居然还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想不到吧?就像你说的,你想到的人家早想到了,你没想到的人家也已经想到了。”
令曹原意想不到的是,这一百块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竟然是公司的唯一一笔收入。论坛倒是招徕了不少人,看上去还算热闹,但是拉不来广告,现在网页上挂的广告大多是和其他网站互相交换的,属于穷帮穷,也有些是无偿替知名企业打广告来硬充自己的门面,只有很少一点是真正的商业性广告,不过并非他自己拉来的而是由广告联盟投放,但他加盟的那个网站广告联盟很不地道,至今也没有一次像样的分成。为各类培训学校做招生代理不仅没带来任何收入反而成了烧钱的炉灶,初创的网站在网民中号召力有限,面对招生方不具话语权,拿不到有竞争力的价格,为了吸引生源只得赔钱赚吆喝,通过九帮藏书网网报名参加培训课程的学员每人次导致九帮网垫付三十元左右,这钱烧得如此之快、如此毫无意义让曹原心急如焚,什么时候算是头呢?也许,钱烧没了自然就到头了。
“一直准备出国,八月份刚刚又被拒签了一次,又碰到那个秃头,我已经折在他手里两次了。”
“随便。”
“呵呵,时尚和我离得太远了。”曹原发完这条短信有些心疼,这样聊下去得花多少个一毛钱啊。他抬头已经看不到施颖的背影,显然已经拐到另一条路上去了,顿时心里变得空荡荡的。他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满腹惆怅地往回走,双手插在裤兜里,百无聊赖地踢扫着便道上的几片树叶,幻想着也许施颖又会像幽灵一样闪出来挡在他面前。
曹原在品味雪糕之余也品味着女孩儿的话,他忽然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大半年来他一直禁止自己享用雪糕之类对果腹毫无帮助的东西,更主要的是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如此入耳的话了。出自父母和师长口中的一律是规劝,这些话不能不听但又不能多听,听得越多就越觉得自己这辈子唯有做个凡夫俗子混下去;出自其他相识的人口中的一律是空洞的鼓励和客套的抚慰,诸如“坚持下去总归就会好起来”,似乎没能“好起来”就是因为没坚持下去而已;诸如“创业很辛苦一定要注意身体”,似乎垂死的不是曹原的公司而是曹原自己;诸如“相信我,我看人很准的,你一定能成”,似乎曹原所缺的只是精神胜利法,类似这些话只会让曹原越发绝望地认识到,他和他的九帮网与他们都是完全不相干的。
“你是够好为人师的。”
曹原接连被女孩儿正面肯定了两次,有点飘飘然直上云端之感,尤其与女孩儿之前的一连串摧残打击反差过大过快,让他颇为不适应,他习惯性地把一只脚提上来蹬在基座上,躬着身子把下巴支在膝盖上,活像猴山上一只晒太阳的猴子。
“你的包那么大、东西那么多,不用看就能把钱包取出来。”
曹原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嘿嘿一笑:“因为我知道骗不过你。”
“不再有‘我们’,只剩了‘我’。”曹原笑笑。
女孩儿好像已经发现了一个去处,靠近古城墙有几座雕像,其中一座雕像的基座高度宽度都很合适,曹原跟着女孩儿快步赶过去,女孩儿把手里的《精品购物指南》放在基座上,并不急于落坐,而是先仔细地翻看,挑出几张油墨较少较浅的拣出来摊好,说:“坐吧,既来之则安之。”
“你不工作吗?还是有自己的事情做?”
忽然,手机响了一下,又有一条短信到来,他打开一看,写着:“不见得,每个人眼里都有各自的时尚。”
“你当初投资了多少钱呀?”女孩儿问完又立刻改口,“商业秘密,算了我不问了。”
那天他在海淀区工商局办事大厅的窗口交完费,随手把手续费的有奖发票刮开,居然见到“100元壹佰元”的字样赫然出现在眼前,他不由得叫出来:“我靠,一百!”里面的工作人员闻声凑上来隔着玻璃看他手上的发票,说这情形他还是头一次遇到九_九_藏_书_网。周围排队的人们更是立刻跟着起哄,说连办注册登记都能挣回钱来,你的生意肯定火;还有的说我们都是来工商交钱,你倒能从工商拿钱,这手气壮得想不发财都难。接连有人挤过来和他握手,还有人把手放在他的后背上来回蹭,像揩油似地也想沾些财运。曹原喜气洋洋地一出工商局就直奔不远处的税务所兑奖去了,这天上掉下来的一百块钱就是公司的第一笔收入。
女孩儿扭过脸直勾勾地盯着他,盯得他有点发毛,心里暗暗准备着承受随时可能袭来的更加尖酸刻薄的冷嘲热讽,没想到女孩儿悠悠地冒出一句:“你对谁都会这样回答吗?”
“你们公司现在有收入了吗?我看九帮网不像能赚钱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个女孩儿像精灵一样忽然从身后闪到他面前,盯着他问:“原上草?”随即又笑道,“我看你更像鼓上蚤。”
“后来你们就转型做九帮网?”女孩儿无意识地整理着压在大腿上的挎包,问道。
“找个地方坐坐吧。”曹原抻长脖子四处张望,发现目光所及的长椅短凳都被占据,有一张长椅上挤了四个人,一对老夫妇和一对小情侣,小情侣在旁若无人地亲热,老夫妇在旁若无人地瞌睡。曹原一脸无奈:“要不换个地方?或者,再往前走走?”
“呵呵,我知道包里每样东西的准确位置。”
“这有什么可冒充的?”曹原终于有了一点小小的成就感,这是任何头衔都无法带给他的,确实,创始人如今多如牛毛而“草一根二”却是独此一号、别无分店。
“你怎么找到九帮网的?”
女孩儿也报之一笑,把大包托在手上掂了掂,望着远处说:“去买点东西吃吧。”
曹原从小到大一直不太情愿回首往事,憧憬未来才会让他感觉好些。也难怪,他一直算不上优秀,既不是好学生,也没上过好学校,勉强考到北京进了一所二流大学的分校,后来又“专升本”才实现了父母多年的夙愿。不过曹原并非平庸之辈,或者说,并非自甘平庸之辈。他酷爱读书,准确地说,是酷爱读闲书,他读的书人家从来不考,人家考的书他从来读不进去。除了读书,他还酷爱创业,在校期间他就屡次创业,当然屡次未成,屡败屡战却让他断定自己不是打工的料,只能做老板,所以毕业前没找工作,毕业后发现工作也不再找他。上大学期间唯一赚到钱的生意是帮英语四六级考试辅导班招生,虽然他的英语水平一直很稳定,始终保持在初中程度,他的逻辑是中文书已然浩如烟海,何必再学英文,但他仍非常热心地帮助所有想学好(其实是考好)英文的人多花些冤枉钱,每介绍一个人参加收费辅导班他就可以获得提成三十元,集腋成裘,毕业时他除了文凭还到手了三万块钱,这就是他的第一桶金。
曹原心想:“哪有‘随便’这种牌子?”不料卖冷饮的大嫂一边打开冰柜一边头也不抬地问:“要两个?”
“我叫曹原。”见女孩儿听到这句话一怔,他又说,“你还知道我是‘草一根二’、我是‘离离原上草’,可是我只知道你是‘闲云野鹤’,太不http://www.99lib.net公平了吧?”
曹原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把女孩儿为他精心摆放的报纸蹭掉大半,嘟囔着:“我还在河边那个亭子里睡过好几夜呢。”
不过,在那个秋高气爽的午后,在不算清澈的小月河岸边,那时的曹原还很清楚自己的一切,他很老实地回答:“现金只有十五万,瞎编了一项非专利技术作价三十五万,所以注册资本凑到了五十万。开始几个月钱烧得太凶了,现在刚刚基本控制住。”
女孩儿好像能看透曹原的心思,一边吮着雪糕一边说着绕口令:“别人能想到你没想到的,你就一定也能想到别人没想到的。而且不仅是要想到,关键还要做到。咱们点菜时都会说‘随便’,我相信很多人都想到应该有道菜就叫‘随便’,但只有这家做出叫‘随便’的雪糕来。”
“怎么?要互留姓名和联系方式了?看样子这次见面该结束了?正好,我也要去逛街了。”女孩儿从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一丝不苟地擦手,又说,“我叫施颖。”
“所以说,人的运气是有限的,那次用了以后就没了。我后来都恨不能把那笔来得太容易的一百块钱还回去。”曹原痛心疾首,好像他本可以控制或者调节他的运气似的。
曹原在心里痛快淋漓地喊出两个字——“活该”,表面却满怀同情地说:“签证是挺难的,我在九帮网上看过几个帖子,好像都和签证官有血海深仇似的。”
“没觉得,凡是肯这么说出来的人,就说明他不阴暗。”
曹原已经意识到面对女孩儿的攻击最好还是沉默,便只顾飞速地上下打量对方,他的第一印象是女孩儿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讨厌,或者说是不像在MSN上表现的那般讨厌,相反,单就容貌而言,可以归于那种虽不能一看惊艳但尚可百看不厌的类型。他的眼睛不好意思盯得太死,但还是又被女孩儿斜挎着的大包吸引住了,长长的肩带将挎包低低地垂到女孩儿的膝头,一迈步膝盖就会把大包向前顶一下,大包的容积似乎可以装下曹原的全部细软家当,令他担心女孩儿孱弱的肩膀能否承担它的份量。女孩儿忽然轻轻咳嗽一声,导致曹原心里的念头不禁脱口而出:“你看上去并不怎么凶恶。”
曹原的心立刻又揪紧了,答应着从基座上蹦下来,跟随女孩儿向前走。在一座木桥的桥头有一个冷饮摊,曹原赶紧先发制人地走过去,把“东西”限定在冷饮类,回头问女孩儿:“你想吃什么?”
做第二家公司的时候曹原好像换了个人,他找到另一家代办工商登记的公司,一位退休后发挥余热的老同志耐心细致地把流程和各项所需文件讲解一番,他千恩万谢地出来就自己去跑手续,验名、验资、拿照一路办下来也没费太多周折。他说,办公司就像生孩子,难道生孩子也可以让别人代办吗?这时的他不再刻意于孩子叫什么名字,而是发愁怎样才能把孩子养活。
“我也忘了,好像是从哪个网站点了个链接就跑到你们那儿了。我实在闲得慌,打算把GRE、GMAT、托福、雅思之类的都再考一遍,想看看除了新东方还有没有别的课上着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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