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Ren——忍?韧?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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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Ren——忍?韧?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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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你抢钱呐?!你又不是没创过业,应该知道我们就靠这点现金活下去,怎么可能有闲钱给你?!当初你一分钱没掏,退什么股?你要是觉得白让我用房子吃亏了那咱们可以算算,眼下房租什么行情我很清楚,你这套每月最多一千五,二十个月就是三万,我现在没钱,先欠着,等融资进来了一并付给你。”
“曹原你看你这脾气,都是干大事业的人了还这么不理性。”邱俭倒乐了,“你说说,我既是股东又是房东,你对我这态度合适吗?在工商局备案的文件里清清楚楚都有我这个股东的名字,出资也都被核定过,你怎么可以不承认?这股权是你能随便剥夺的吗?走到哪儿人家都会支持我同情我,你看你,无理还要搅三分,真让我失望。”
邱俭呆立不动,死死盯住曹原的脸显然力图判断出这话是真是假,曹原目不转睛也瞪着邱俭。邱俭开始惶惑,含糊着说:“不至于吧,闹得你死我活的,就为这么点儿钱的事。”
“别忘了,挂在你名下的股份只有百分之五,你是地地道道的小股东,我们已经决定把这公司注销,不做了,反正如今值钱的是我们的网站,不是公司这个壳,清盘以后大概还能剩下千儿八百块钱,到时候分你百分之五。”
“这不行,”曹原抗议道,“既然已经说了你和我们拥有同等权益,为什么又要优先?”
邱俭本来已开始和颜悦色,一听这话又绷起脸:“曹原,你这话就让我不放心了,怎么叫好像有我一份儿,那百分之五你还想拒不承认?”见曹原不吱声就又说,“不行,你得给我写一份书面的东西,确认我的股份和股东权益,如果不答应的话要注销要清盘都随你便,看谁更心疼。”
“你就没想到他可能会反过来伤害你?”
曹原鼻子里哼一声:“我们没钱给你。”
曹原暗想怎么好像倒是我逼你出去流亡似的,又问:“文凭不要啦?这刚两年。”
曹原就怕邱俭把话头引向自己,忙接着问:“你这回打算搞什么项目?”
接下来的好些天里,曹原的MSN签名变成了三个字母“ren”,总有好奇的网友惊问曹哥怎么居然也整上洋字码了,曹原生硬地回复说偶这是汉语拼音,对方便“哦”一下,又问有啥深意,是“人”吗,可我们都知道您是人呀,曹原只好“呵呵”以示回应;又有人问是“忍”吗,曹哥看来你也苦大仇深啊;也有人问是“韧”吗,曹哥遇到啥子挫折了;还有更多人问是“仁”吧,曹哥要“修齐治平”啦。曹原习惯成自然每次都只是“呵呵”一下,慢慢也就没人再问了。
曹原就像在门口乍一看到邱俭那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许克,似乎要对许克重新加以认识。许克笑着说:“假如有一天99lib•net,我说的是假如,公司严重触犯了法律、所有股东都要被追究刑事责任,你会对法官说邱俭其实不是股东、他那份责任也应该由你承担吗?”
“但我就需要钱,别的不需要。”
“行行,要加就加上吧。”邱俭答应得如此痛快令曹原觉得其实根本没什么人肯接手他的股份。
“哪儿至于啊,五万块能难倒英雄汉?你们账上还有多少钱?许克不是投钱进来了吗?”
“嘿,是‘估价’不是‘股价’,要是等到你们发股票那得猴年马月了……”邱俭站在曹原背后认真地指出他的录入错误,又很亲密地把手搭在曹原肩头,“其实你们真应该好好谢谢我,我这是迫使你们在融资之前解决掉所有历史遗留问题,真正做到股权清晰,VC都很看重这一点。可惜,你根本不理解我的用心有多么良苦啊……”
“没办法,被你逼到这份儿上的,这叫破釜沉舟,虽然我不是什么壮士,该断腕的时候也得断!”
“咦——”邱俭的眉毛竖了起来,“曹原,是你逗还是我逗啊,这公司当然有我的股份!”
“就照我刚才说的写,你们两个股东确认我拥有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并确认我和你们同样享有相应的股东权益。”当曹原已经在电脑前像砸夯似的用力敲击键盘,邱俭又想起一条,“还有,你们要承诺将来一旦有新股本加入,不管是融资到位还是你们自己增资,我都可以优先套现退出,我的股份价值要以那时的公司最新估价为准。”
“哎呀你别再叹气了,都叹一晚上了,想想办法呗。”
“你哪儿还有钱啊,除非去卖血,或者卖身。要不,我帮你出一些吧。”
“早花得差不多了,现在也就剩下万八千吧,信不信由你。”
“什么意思?!”
施颖听曹原诉说之后的第一反应是:“你们俩以前是朋友吗?怎么感觉像是情敌似的。”曹原唯有唉声叹气,施颖又问:“当初他抛下你出国,你就应该知道他这个人靠不住,怎么还借用他的身份开公司?”
邱俭似乎觉得曹原不可理喻,摆手说:“如今公司不只是咱俩的了,你不是还有一位新搭档吗?你应该征求一下人家的意见,不要什么都你说了算。反正我肯定要把股份转让出去,按章程你们优先,所以我才先问你们,如果你们执意不肯出钱,我只好转让给现有股东以外的人,到时候你们就得和某位素不相识的股东朝夕相处,难不难受啊?”
“Social Network!社交网络!接触过吗?”不待曹原回答邱俭便直入正题,“我准备全力以赴杀入这一最新的互联网热点,投入小不了,我正四处筹措呢,这不一回来就找你,曹原,我在你公司里的那点股份你看看值多少钱http://www.99lib•net,变现退给我吧。”
“他出国属于人各有志,我想就算分道扬镳也总不至于反目成仇吧,再说他还借房子给我住呢,让他挂名做股东对他的利益又没伤害。”
“股份就是股份,哪分什么虚的实的?不信你翻翻公司法,哪一条哪一款有什么挂名股东、挂名股份的说法?是股东就应该享有应得的权益,这是法律保障的。”邱俭伸出手指向上一戳又向下一点,“我这房子一直给你当办公室用,这不是钱吗?”
说归说,曹原还是马上找许克商量对策,没想到许克听他诉说之后的第一反应是:“邱俭这么做无可厚非,可以理解。真的,曹原,换成你可能也会这样。”
邱俭又来了,曹原说你不是要二次创业嘛怎么有工夫四处闲逛,邱俭说前两年在美国想关心你但鞭长莫及,回北京了当然要经常来关心关心你,顺便也关心一下我的房子。一通胡扯过后邱俭问:“那事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我已经跟几个朋友聊过你们九帮网的情况,还别说,人家都把你们当香饽饽似的,都有兴趣接手我那点股份,只是我觉得他们对互联网都是门外汉,凑热闹而已,怕他们加入进来只会给你们添乱,所以还没敲定。”曹原阴沉着脸不作声。邱俭又说:“我还是想把股份转让给你们,这样股东就只剩你们俩,合作起来多顺畅多自如,但如果你们实在没有意愿接手,我也只好转给外面的人。”
“可那只是挂名啊!起初我明明跟你说好的,不用你出钱,只是借你身份证用一下,不然我一个自然人注册不下来有限公司,当时挂在你名下的百分之十股份根本就是虚的。”
“当然,这还用说。”见许克不以为然地摇头,曹原又说,“邱俭只是挂名的,公司的任何事都和他无关,我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任何牵连。对你也是一样,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事来伤害我的搭档,这是我做人的原则,我可以发誓。”
邱俭嘿嘿一笑:“曹原,那时候我都到美国了,你只是用E-mail告诉我一声,我还能说什么?我压根儿就没见过什么协议,那都是你直接代我签的。曹原,和这公司相关的所有文件上凡是需要我签字的地方都是你代劳的吧?”
“我可以给你看公司的帐——是是,你是股东本来也有权看公司的帐——你一看就知道了,我哪儿还有钱啊,这个月把工资、劳务费一发,我连碗拉面都吃不起了,上哪儿给你凑五万块呀。要不你再等等,九帮网一旦融资进来现金流就解决了。”
曹原明知邱俭打听这些并非出于关心,但还是很实在地把与许克联手的事说了,邱俭听后有些意外,确切说是有些喜出望外,忙说:“好事儿啊,公司现在的实力今非昔比了嘛
九-九-藏-书-网
。你们两个搭档多合适,我就不在里面瞎掺和了,如今你也不需要我这个‘人头’凑数,我退股顺理成章。放心,这房子你们照用,免费使用,直到你们发达了搬到国贸、盈科什么的,等你们辉煌了我就把这两室一厅辟为纪念馆,在这门口贴块牌子,‘九帮网初创时期办公地旧址’,你那床我得用绳子围起来,绳子上也挂个小牌儿,‘曹原先生早年起居处’。放心,我不卖票,免费参观,也申请个青少年教育基地什么的。”
“我求你了邱俭,无论如何你得容我缓一缓,我今天把钱给你明天就得把人遣散了彻底散摊儿!”
邱俭难掩失望地站起身:“我再问问那几位朋友吧,看谁出价高我就转让给谁。”
“同志们辛苦啦!”这是邱俭站在自家客厅里说的第一句话。
曹原刚想提醒邱俭小声一点,施颖已经从外面把门轻轻地关上。曹原反问邱俭:“当初公司是和你签过协议的,你同意把房子租给我们,租金是零,无偿提供,你忘了?”
许克还是摇头,见曹原急得恨不能赌咒才说:“当初你和邱俭谈挂名股东的时候,我相信他也根本没想过日后要来讹你,但现在情况变了,他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他了。同样,我相信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可是一旦日后真到了我刚才假设的地步,那时的你恐怕也不会是现在的你了。事情没出来之前,谁也说不准那一刻他究竟会怎,所以,好兄弟明算账是没错,但这账一定要在事前先算清楚,因为事后就没有兄弟了。”
“唉,谁想得到啊,简直是敲诈勒索。”
“就像你说的,我是地地道道的小股东,不得不防你们侵害我的权益。”
曹原顿时软了下来,脸上的愤怒化为凄楚,哀求道:“邱俭,你这不是要我命嘛。你说,咱俩什么交情,你真忍心这么逼我吗?你要是做项目需要帮忙,只管说,咱们一起想办法,需要做网站开发我的人你可以先用,营销上更可以互相借力,但我就是拿不出钱给你……”
“这是我自找的麻烦,不关许克什么事,人家的谋房网处理得什么后患都没有,没想到我自己倒埋了个雷。要真给邱俭钱也都该我出,怎么能让许克替我买单?”
“原先是百分之十,你们增资以后我的股份也就被稀释了,咱们也不要搞什么虚头巴脑的公司估值什么的,注册资金是多少这公司就值多少,一百万的百分之五,五万,怎么样很合理吧?我的股份转让给你也行、你们俩匀一下也行,随便你们,股东协议你们怎么写我就怎么签,藏书网或者还按老规矩你替我签,这样字体还能保持一致,不然我这个真迹该被人家反而怀疑是赝品了。”
客厅里正在埋头工作的同志们都诧异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全然不知其实人家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只有施颖从曹原的表情和邱俭的举止上猜出了邱俭的身份。许克外出跑业务了,曹原把邱俭让进里间,邱俭依稀记得当初这房间里应该有张床的,便转身穿过客厅走向另一扇紧闭的房门,问曹原:“东西都还好好的吧?”曹原把门打开,邱俭探头一看便洞察了所有的变故,歪头看着曹原,两人嘿嘿哈哈、哈哈嘿嘿地干笑了几声,看来当年的默契还都在。
曹原铁青着脸回应邱俭的调侃,冷冷地问:“这股你打算怎么个退法?”
“这不是就事论事说到那儿了嘛。放心,我不会告你伪造法律文件的。”邱俭又笑,“我是在和你好兄弟明算账,这房子本来是请你帮我看着,你自己住我绝对不会跟你要钱,后来你说办公司要用,我也什么都没说吧?但你得想想,如果没我这房子,你们这一年多在外面租房办公得花多少钱?这算不算是我的贡献?我是不是应该得到一些回报?对了曹原,现在公司怎么样?仍然就你一个人还是有新的股东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曹原的心登时坠了下去,强作镇定地说:“邱俭,你别逗了,我现在这家公司里哪有你的什么股份啊?”
“那不成了我卖身给你了吗?”
“别逗了曹原,搞得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我就是因为着急筹钱做网站,才想从咱们公司退股,既然咱们公司现金流这么紧张我当然不是非退不可,等以后资金充裕我再退吧。”
曹原更加愕然,他没想到许克原来竟是这样看待伙伴、搭档和兄弟的,他也不理解许克这番话何以说得这么理性、这么冷静、这么不近人情,后来他才悟出这就叫专业,当然,这一感悟也只能是在“事后”才收获的。
“你也别费那劲了。”曹原冷冷地说,“这两天我们就把公司注销,一拍两散!”
“可我等不起啊曹原,我辛辛苦苦念了两年的文凭都不要了半道杀回来你说我还能等吗?”
施颖看到签好的备忘录对曹原赞赏有加,说邱俭妄图竭泽而渔、杀鸡取卵,而你针锋相对不惜鱼死网破也要让他鸡飞蛋打,最终还是你赢得了这场较量。曹原说我这是典型的牙掉了咽进肚子里、胳膊折了藏在袖子里。施颖问许克怎么看,许克笑着给出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说曹原此举是把昨天的问题留到明天解决。曹原恨恨地口中念念有词像在算计什么,然后大声说邱俭要讹走我五万块,够我吃一辈子牛肉拉面的了。许克不笑了,说将来他堂而皇之套走的恐怕都够你吃一辈子鱼翅捞饭的。曹原大张着嘴,这笔帐99lib•net则是他凭心算无论如何也算不清的了。
实际上曹原心里想的是,“人”这一辈子要想“忍”、要想“韧”、要想“仁”,其实都得先“认”,无论你多倒霉、多吃亏、多不容易,都要认,不认不行,要认栽、要认头、要认命,一次次地认了,你也就一次次地忍下来了,长此以往你自然就韧了,久而久之也许在别人眼里你就已经修成了仁。
“开始我是据理力争,却发现理居然不在我这边,再怎么求他也不肯放我一马,唉,软硬兼施还是没戏。”
“赶紧和许克商量一下吧,这么大的事。”
曹原越想越窝火,当初要是让邱俭写一份书面的东西该多好,结果今天反过来自己却被逼得立一份城下之盟,但也只能无奈地问:“怎么写?”
“不要了,文凭现在唬不住人了。时机不等人,还是应该赶紧干实事,瞧瞧你现在,不是已经发展得挺好了嘛。”
“当初要是让他签份书面的东西就好了,声明他只是挂名,放弃所有权益什么的。”施颖偶尔也做一回事后诸葛亮。
“唉,我要真是那么防他,也就不会让他挂名了。”
“心里上火啊,你说我出去这两年,耽误多少机会啊!”
“切,自我感觉怪不错的,本小姐难道还需要花钱买男人吗?”
回到里间,施颖进来给邱俭送上一杯水便出去了,邱俭看看施颖的背影又看看曹原,立刻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冲曹原露出一副坏笑。曹原顾不上理会急着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曹原绝望地想,邱俭你把我的后腿剁下来拿去算了。
“我求你了曹原,无论如何你得赶快把股本退给我,我那儿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好几位partner都是从美国跑回来的要一起搞社交网络,我要是凑不出钱来不就拖大家的后腿了嘛。”
“钱都是我替你出的!”曹原站了起来。
这下曹原没话说了,噎了半天,用手指一下邱俭,又咽口唾沫才说:“邱俭,你这就不对了,咱们朋友加兄弟的而且所有这些我都没瞒过你,只是因为你在美国不方便,我图省事才替你签的字,这你不会不理解,现在拿这个说事儿有点不太合适吧。”
曹原纳闷女人和男人恰恰相反,男人即使不以靠金钱得到女人为荣,至少也决不以为耻,往往代价越高越趾高气扬,而女人则都深以靠金钱才能得到男人为耻,看来男人认为自身价值的最好证明是财富,而女人显然最看重自身的魅力,似乎女人一旦魅力无存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曹原的神经稍微松驰下来,忍不住嗤之以鼻:“一口一个‘咱们’,好像这公司真有你一份儿似的。”
“是谁在侵害谁啊?!对了,我也要加一条,在新股本进来之前,你不可以把股份以任何方式转让给我和许克之外的任何人,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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