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或跃在渊
第九章 三部会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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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祸从西来
第一卷 祸从西来
第一卷 祸从西来
第一卷 祸从西来
第一卷 祸从西来
第一卷 祸从西来
第二卷 高济兵燹
第二卷 高济兵燹
第二卷 高济兵燹
第二卷 高济兵燹
第二卷 高济兵燹
第二卷 高济兵燹
第三卷 或跃在渊
第三卷 或跃在渊
第九章 三部会审
第三卷 或跃在渊
第四卷 逝者如斯
第四卷 逝者如斯
第四卷 逝者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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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怀里的芸儿和章仪,一时难以答复……
“大王已经位极人臣,还要私建幕府吗?”
章仪没有说话,似乎笑着将头枕在我肩上,眼泪却下来了。芸儿也靠着我,久久没有说话。我正想找些话题说笑,却突然看到火光印在章仪的脖子上,一道嫩红的疤痕……
“明可名,你可是说,若是孝王坐了天下,也会忠心朝廷?”
太后点了点头。孝王是圣上的哥哥,排行老二,圣上继位之后自请守陵,封了孝王。太后膝下有两子,长子孝王,次子才是当今圣上。不过孝王此人志大才疏,想来也是为此当年太后才有意立圣上。
“传~前辽东经略相公,明可名。”
“大夫,家眷云云,我等自会安排,只是大夫不肯起事……”史君毅道。
我强强压下惊惧,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沉声道:“当日的确俘虏了三百俘虏,只是那些人其实是被倭兵征集的高济人,我囚禁其数日,知道他们也是迫不得已,遂收入辎重营。”
“从,有从良从贼之分。大王若是以大越社稷为重,行监国听政之事,明可名为何不从?若是大王有染指九鼎之心,明可名不敢……从。”
那人一撇嘴,道:“那谁来审你你服?”
“你问的太多了,明可名,你只要说是从,还是不从。”
“太后请恕罪臣莽撞,臣再不济,还是大越的封疆大吏,孝王强招臣回京,罗织罪名构陷于臣,太后放任不管,岂非伤了圣上的心?”
我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道:“我看孝王也非善类,避而远之方是上策。”
“听说你是虚国老的徒弟,是真是假啊?”
我苦笑道:“我哪里有什么靠山,惟一的结拜兄弟也不过是个文官,帮不上忙。”
不论他们怎么问,我只是摇头。
“哼!高济人怎会为倭奴人效力?显然是你杀了降兵!”韩子通冷声喝道。
笑声离我越来越远,我只好苦笑安慰自己,事急从权,我不想英年早逝,也不想和师父一样被人关在黑狱里三十年。我还想见见我的妻子……不过此时的我,不正如当日漂泊海上的一叶扁舟?只有随着波浪起伏,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
我惭愧万分,却道:“圣上对我的知遇之恩姑且不论,大越帝统岂是能改的?历朝皆是父终子继,若是大王行弟终兄继之事,后人如何论处?”
“韩大人,听说都察院乃是纠查官员违制。我即便高济用兵有不妥的地方,也轮不到都察院来管吧。再者,御使台乃是参劾百官违法行为,我领兵在外,莫非也要事事通报御使台?太祖令:领兵大将出京三百里,君令有所不受。我远在三千里之外,莫非还要受御史之令?”
“你……”余之宁刚又要骂,硬生生咬住了。
“这是去哪里?”我问。
我又被带回了大牢。
“胡说!”余之宁拍下惊堂木:“三百俘虏!军报中写的三百俘虏,在哪?若是全都阵亡,你不是谎传军报?”
“有人告你里通外国,贱辱国威,可是有的?”高敏悠悠道。
“哼!你当他人都是傻子?茶者,查也。信封乃是抄封之意。又说你妻身怀六甲云云,显是借喻祸胎以成!”
“夫君切莫再因为我们姐妹……”芸儿轻轻道。
“罪官残疾之身,不便行礼,还请见谅。”我靠着墙,微微欠了欠身。
但是现在我居然要给自己算,难道我已经绝望了不成?但是山穷水尽不也过去了?我心头泛起一丝不祥,六枚铜钱久久没有掷下去。
这次,堂上多了一个人,一个身穿九爪蟒袍的贵人。看他坐得比韩子通还高,想来是某位贵胄。不一会,太后的仪驾也到了,瞥了我一眼,在那人身边尊位坐了。
“当日我军守不住熊庆州,若是留给倭奴更是日后大患。若是大人领兵,如此重地不烧掉又当如何?”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却又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高敏像是被惊醒一般,啧啧嘴道:“哦,人老了,晚藏书网上睡不着,白天又犯困,该告老还乡了。老夫在江南还有一片稻田,听说今年收成还不错。日后等回去了,抱着孙子……哦,两位大人见谅,人老了,糊涂了,呵呵。明可名,你还有什么说的?”
大理寺统管天下刑狱,不过凡是涉及死刑以及流刑就要上报刑部。大理寺卿是从三品,刑部尚书是正三品,这便是区别。我终于松了口气,死不了了,甚至连流放都不会有。
牢里的日子暗无天日,我本来想给自己起一卦,借来了铜板却又作罢。当年师父教我占卜之术,我嘴硬说那些事情虚无飘渺,靠不住。师父当时不置可否,还是传了我。我虽不信,却也算准过一些,否则当年卖卦千桥镇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抢着给我骗。
“明可名。”
“大王既然看得起明可名,明可名自然愿意为大王效犬马之劳。”权当他是匈厥古人吧,我拜倒道。
一声声差役的呼传,我被人架上了大理寺的大堂。小时候就听说过大理寺,不过那时以为大理寺之所以得名乃是因为它的大堂用的全是大理石。一直过了很久才知道,大理乃是申彰公理的意思。
“你是独子,又没有子女,自然不明白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太后叹气道。
“来人,明可名转押大理寺监舍。”高敏一投令牌,又转身对韩余二人道:“有劳二位大人他日后移步大理寺了。”
“明可名,你可有兄弟姐妹?”
“哀家……如何不怜惜皇帝了?等他大好了,自然还是他的天下。”
“哀家看,这些事算不上罪过。兵阵之事,本就不能以仁义论。余卿似乎也不够老成啊。”
“明可名,哀家去了,你好自为之。”太后无语半晌,挥袖出去了。
“你胆敢当堂撒谎!”余之宁跳了起来。
“大王考虑的后事,便是登基九五吗?”
“咳咳,高大人。”韩子通干咳两声。
“嗯。”高敏应了一声,眼皮耷拉下来,似乎要睡着了。
“哼,本堂所追究的,乃是你不敬我大越天子祖宗的大不敬!”韩子通翻开案上的一卷黄绸,清了清喉咙,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谕:我华夏百姓,祸于兵燹,流离失所,背井离乡,苦不堪言。朕起兵于毫末,得天运而临天下,不敢称德,愧言仁义。然为华夏子民计,颁布此诏,寓意止戈,但求太平。其一要:不得屠城。其二要:不虐降兵。其三要:不筑京观。其四……”
“你攻下春川关,可有俘虏?”余之宁下了一城,紧追不舍。
我越走越惊,因为不是出去的路。真的有人探我吗?
小小的一间囚房里,居然站满了人。
“大夫,此次小将来看你,也是有一言相劝。”史君毅说得诚恳。
“传……”
辩士。我心中暗道,一躬身,道:“即便如此,我高济所为亦不当为入罪之由。罪臣领兵之时,心中唯有大越江山,以及太祖军训:领兵大将离京三百里,君令有所不受!再者,圣上密旨,赐我便宜行事。看似有违仁道,其实本于忠义,若是如此都要受罚,岂不寒了天下将士的心?”
“两位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没有就散了吧。退堂!”高敏居然一拍惊堂木,起身往后堂走去。
“你脖子上……”我话还没说完,章仪已经拉拢领子,显是不让我看。
“你、你大胆!来人,大刑伺候!”韩子通叫道。
“想是太后念及隆裕公主。”我这么说,也是提醒太后照顾芸儿。芸儿不比章仪,章仪是大户人家,他弟弟还不过三岁已经封了车都尉。芸儿却已经家败人亡了……
两个差役待外面备好了囚车,架我上车,一路朝大理寺颠簸而去。
“大夫早做考量,我先去外面等两位夫人。”史君毅站起身,又戴上斗笠出去了。
“明可名,今日开堂,乃是追究你在高济大不敬之罪!”韩子通瞪着我。
我高声笑道:“那日后韩大人再添麒子,他人道贺还不能送茶了,否www.99lib•net则韩大人不是日日夜夜担惊受怕?高大人,在下的确愚钝,若是有韩大人的机巧,也不必跪在这里了。”
“明可名,你可知罪了?”
我心中冷笑,道:“大不敬?那些高济王室宝物,乃是我从倭兵手中取得的战利品,有何不可?再者,我中华上朝的命官,可需敬重藩王?”
莫言凡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莫怪我直言,即便帮得上忙,现在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
我心头慢慢下沉,道:“莫非是孝王监国?”
“大人此言可有根据?”我冷眼反问。
“大夫,不是私下回京,几个统领都是或升或降,难掌兵权了。”史君毅黯然道。
这天吃过晚饭,一个狱卒托我看相,正说到他父亲早亡,母亲脾胃不佳时,有人来了。
“下次由你主审,韩子通和余之宁观审吧。”
“下官不敢说是明镜高悬,两袖清风却是不假,兵部巡检邱涛大人负责查抄在下家产,大人为何不问问?”
“老臣在。”
再次堂审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我彻底是囚徒模样,胡子上也粘着稻草,拨了两拨没拨掉,也就随它沾着去了。
“启禀太后,罪臣没什么说的。不过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两位大人。”我扫了一眼余之宁和韩子通。
“哈哈,听母后说,你自称大越臣工,不认一姓之仆,也是真的吗?”孝王仰身笑道。
众人又将目光投向我。
史君毅定是买通了狱卒,过了许久才有人催二女离开。
她就是当今的天子之母,皇太后。
“太后若是一道懿旨,明可名自然拖着残疾之身前往大内拜见太后。”
太后一定去劝过孝王了。
“不错,小将也算外戚。只是小将自从见到大夫,便有一见如故之感。其后更钦佩大夫,说是五体投地也不为过。大夫忠义,小将不敢诋毁,只是当日大夫若举反旗,自立北疆,于朝中不会有丝毫损害,大夫自己也不必沦落至此了。”史君毅一叹。
“傻娘子,”我搂住两女,嗅着两人的香发,“我们三个早就如同一人了,还分什么彼此?”
我苦涩道:“敌军战心太甚,我此举也是迫不得已,只求震撼敌军,保我大越子弟的性命。”
“明可名,哀家看重你不假,哀家也知道你有国老之才,只是哀家更不忍心看到他们兄弟阋于墙吗?”
待差役喊了堂威,韩子通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所跪何人?”
一日,我正睡得熟,被人推醒,牢房里已经多了三个人。两女身穿黑色斗篷,帽兜连脸都遮了,另一个男的也带着斗笠。
我看着史君毅的眼睛,摇了摇头,道:“不行,我残疾之身,加之身体孱弱,说不定什么时候便去了,怎能再拖累诸位将军?再者,诸位将军的家眷都在京中,若是反旗一举……”我压低了声音。
孝王盯着我看了许久,道:“你领兵打仗还算有些本事,你该知道,若是你不能为孤王所用,孤王必定不会容你活在这世上。”
我听了太后的话暗自吃惊,不知道为什么太后居然有了废立之心。莫非圣上已经触怒了这位太后?
“这韩子通是有名的酷吏,我等若非罪轻,又坦白从宽,早就四肢不全了。”莫言凡道,“你看那些重囚,哪个还有人形的?你的罪过关在这里已经是异数了,居然堂审还不用刑……莫非你还有什么大的靠山?”
那人咳嗽一声,道:“你违了太祖定制,莫非还不算违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高济虽然化外之地,莫非就不受我圣天子威仪了?你说御史能不能管你?”
在差役的堂威声中,我又被送了回去。一路上我都在想,这种审讯无非是种闹剧,比街头卖把式的也强不了多少。他们不过就是想告诉天下,我明可名是个真正的罪人,圣上呢?我还是不相信他会做这等飞鸟未尽良弓先藏的蠢事。
“堂下所跪何人?”
“呃,大人此言差矣。”我躬身道,“并非谁来审我,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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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我什么。韩大人余大人苦心编织,无非就是为了入我死罪。如此,也不必谁来审,一刀砍了反而干净。免得落下污名,遗臭万年。”我冷冷道。
虽然是废话,但是人人都要问。我发现高敏是个好好先生,说话慢条斯理也就算了,连惊堂木都不拍。
我听出史君毅有劫狱的意思,连忙道:“不必了,我已经投靠了孝王……千万别节外生枝。”
但愿它的确能申彰公理。
“我出不来。”我指了指早就有些萎缩了的双腿。
“你们怎么来了?”我一惊,撑着坐起来,章仪芸儿两边抱住我,不停低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也叹了口气。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我忍无可忍,退无可退……
“唉,北疆啊,大越的心头大患。”我叹了口气。
“回大人,不知。”
我盯着地板没有说话,当日这条计谋虽然有效,却实在阴狠了些。
“臣是大越的臣工,非一姓之仆。”我说完这话,有些觉得对不起圣上。不管怎么说我能有今天他对我也有知遇之恩,不过现在为了先保命,先忽略一下这些小节吧。
“啊!”我轻呼一声,垂下头,道:“是我连累了诸位将军。”
我知道为什么高敏做出这等怪样,可惜余之宁不知道,笑道:“余大人可是还要参奏当今圣上贱辱国威?”
芸儿红着眼睛,幽幽道:“夫君知道我们为何没有去送夫君吗?”
“罪臣不知太后的意思,是说明可名为国效力后悔吗?”
“罪臣拜见太后。”我躬身拜道。
余之宁似乎很起劲,嚷个不停,无非就是骂我残暴,有必要用那么多古辞吗?碍于身份我是不能反驳他,不过太后显然坐不住了,轻咳两声,打断这位御史中丞的慷慨呈辞。
“你算是认了此罪?”余之宁声音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夫君!”
“大人此言差矣。高济人为何不能为倭奴效力?岂不闻有奶便是娘?至于杀降兵,如此暴虐的事,我是想都想不到的。韩大人,您说呢?”我挑衅地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不过想到他掌着自己的生杀大权,笑得有些勉强。
“太后也说了,手心手背皆是肉,为何不怜惜圣上呢?”我抢先道。其实刚才太后的手心手背之语,是说为了孝王只好牺牲我。
两人同时一愣,止住哭:“夫君决定和史将军一道吗?”
韩子通侧身微微一躬身算是谢罪,又道:“那你烧熊庆州之事,还抵赖得了吗?”
“别那么多话!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罪臣不敢。”
我一听京观二字,头颅中轰鸣不止,居然不知道他是何时读完的。
我正有些惊惶时,太后轻轻咳嗽两声,道:“动不动就用刑也不好。”
“我也不知,只是前日虢国公主府上欢宴,孝王还当众说要取大夫头颅做酒具……”
芸儿继续道:“仪妹和我听说夫君被人带走了,本已经跑出来了,中途却碰上史将军的人马。史将军手里有道密诏,说是能保我们姐妹周全。仪妹打开看了,什么话都不说便拔剑自刎……万幸诸位将军就在身侧,没让她做成傻事……”说着,眼泪已经连珠落下。
出于好感,我老实道:“罪官前辽东经略相公,明可名。”
余之宁忍不住了,一拍几案,道:“岂有此理!为了一座边城,便能堕我大越威风不成!”
太后点了点头。

我心中又是一惊,此事十分麻烦,当时我记得有三百俘虏,为此还写了军报报给圣上,但是后来这些俘虏都……“不曾有,倭兵好战之心非我华夏所能理会,万余倭兵全都阵亡。”我硬着头皮道。
我心里这么想着,觉得事情有了转机。高济的事都不算了,北疆我更是清清白白。大概需要费些口舌,别无大碍。我当即就像托人传信出去,给芸儿和章仪,日后或许真的能和她们一起闻长空鹤唳了。
这也是我见过最有趣轻松九九藏书的堂审了。不过我也知道,高敏一定是得了孝王的指示,既然是自己人了,也不必再玩下去了,装个样子,两家都好下台。或许不久我就能出去了。
“你们出去吧。”居中坐着的贵妇人一挥手,身着内侍服饰的人鱼贯而出。
我也吃了一惊,木然道:“不知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
“大夫,听说圣上大限将至,孝王荣登九鼎已成定势,大夫再留着不智啊。”
“那富山呢!莫非城内高济百姓就不是人命吗!”余之宁嚷道。
信。”孝王摇了摇头,“国老的弟子,不该会沦落到这里。不过孤王不论你是真是假,若是你能投入孤的幕府,想要留下一条命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封妻荫子,孤王也不会吝啬。”
太后一声叹息,道:“哀家知道你痴情……唉,明可名,你落到今日田地,可后悔吗?”
太后微微摇头,道:“你在前方打仗辛苦,他在后面也不轻松。哀家常常训他不知检点,其实不为别的,他处理国事一日只睡两三个时辰,还不能戒女色,便是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啊。”
韩子通一愣,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望向那个蟒袍贵胄。
我心中一紧,已经猜到了大概。
他便是监国皇兄孝王千岁了。
“臣领命。”
我吸了口气,强忍着鼻酸,道:“那我们去西域吧。”
我心中模模糊糊有了个轮廓,还是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愣了愣,问道:“我便是明可名,有何贵干?”
韩子通冷声道:“朝中有能人给你报信,你自然藏得快。”
“回太后,罪臣是独子。”
“你……将军统领辽东军事,怎么能私下回京呢?”我虽然猜到了,看到他时还是有些气恼。
“明可名,你可知哀家今日来看你,所为何事?”太后手里端着茶,悠悠道。
“明可名,你可还有什么说的?”
我突然浑身无力,强自按下心神,道:“酒后失言吧……不会的,他已经说了要我投入他的幕府啊。”
“你可知道,皇帝病重?”
“敢问余大人,你是如何肯定那三百俘虏便是倭兵?若是倭兵,那他们又去了哪里?”我盯着余之宁反问道。
“一母同胞,孤王总要照顾亲弟弟的天下。若是皇帝有什么不妥,孤王总得考虑后事。”
韩子通三人下座送走了太后和孝王,再次落座的时候主座已经被高敏坐了。
章仪只叫了一声夫君便伏在我胸口大哭起来,芸儿也不甘示弱,一边抽泣不止。
孝王仰天笑了许久,喘息道:“你转的也太快了些吧!皇弟看上你这种小人当栋梁,真是没眼啊!哈哈哈……”
我一躬身,道:“大人容禀,贱辱国威是实,里通外国却不曾。匈厥古铁骑日夜侵犯,我大越边民无法耕种,可说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是我大越精兵,竟然不敌匈厥古,那也是事实。迫不得已,我只好忍辱偷生,取得一时缓息之饥。”
又关了三五天,来了个差役,喝道:“哪个叫明可名的?出来!”
“明可名!你于高济汉平城下,筑百人京观数百座,残虐如斯,令人发指!致使天怒人怨,上天降下瘟疫,汉平百年古城,毁于一旦。你知罪否!”余之宁拿着惊堂木指我,就像恨不得要扔过来一般。
“有人探你,出来。”
“鄙人愚钝,不知韩大人的意思。”
那人一挥手,内侍扯着公鸭嗓子喊道:“皇太后起驾回宫。孝王起驾回宫。”
史君毅惊疑一声,道:“孝王恨大夫入骨,如何会招揽大夫?”
“那枉杀甄国栋一事呢?”高敏像是没有听到余之宁说话,淡淡问我。
我摸着章仪的手,明显觉得她浑身冰冷,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道:“怎么也不多穿些衣服?这么冷。”
我心头一寒,失声道:“圣上年轻体壮,如何便病http://www.99lib.net重了?”
就是那天都察院大堂上见过的孝王。
韩、余二人显然不平,草草回礼,甩袖而去。
“大夫。”男子叫了一声,除下斗笠,不出我所料,是史君毅。
“史将军,你家也是皇亲……你怎么……”我有些急。
余之宁点头喏喏。
大理寺的监舍里空空荡荡的,估计连我在内不过十来人。我独自一间,早晚有狱卒送饭,还看着我吃完了收碗。从天牢到府兵署,再到都察院,最后到大理寺,我呆过的牢房里还是大理寺最佳。
“大夫,孝王此人残暴,其王府中常有无辜而死的下人,千万不能信他!小将也不是劝大夫作反,只劝大夫离了险境。我与郑欢已经联络了几个信得过的将军,约定各带亲信部曲,随大夫去那蛮荒之地,自立为王,总好过朝不保夕。”
回到牢里,几个难友发现我居然没有被用刑,一阵惊疑。
“韦大人送了一封茶叶,还不够吗?”
我一把搂过两人,咽声道:“我贱命一条,怎么糟践都死不了,你们两个金枝玉叶,若是有个长短,让我怎么活?”
我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该暂时从权,却又觉得做人该有些骨气。我虽然不是君子,却也不该是贪生怕死的小人……
一个内侍从后堂走了上来,我不由有些吃惊,甚至忘记了肩头的疼痛。那内侍对韩子通说了些什么,转身又走了。韩子通皱着眉点了点头,一拍惊堂木,道:“今日先审讯至此,择日再审。来人,将他押回大牢。”
“大夫千万别这么说,一人荣辱算得了什么?现在北疆还是在大夫手里。虽然将军们难掌兵权,孙相公倒是权领了,怕只怕朝廷的任免令马上就要到了。现在北疆真是将无兵,兵无将,若非匈厥古人没有心思打过来,否则又有得看的了。”
他们终于停下了脚步,打开铁门,把我架了进去。
“太后和本王累了,择日发大理寺审你北疆之事,高敏。”
“我说真的,千岁信吗?”
我这次已经变节了,若是还不能得饶一命,真可谓没偷到鸡还亏了一把米。不过偷鸡还要一把米的本钱,我现在已经是板上的鱼肉了,哪里还有什么本钱?
我也吃了一惊,问:“孝王为何恨我入骨?”
“甄国栋贪赃枉法,我以天子尚方宝剑斩之,有先斩后奏之权。”我硬气道。
“夫君若非我们姐妹,也不会吃这么大的苦头了……”章仪哭道,“是我们姐妹连累了夫君啊……”
我沉默不语。当日矫诏一事还不知道朝堂是如何处置的,现在翻出来祸福难测,我不想冒险。
“哦。”高敏又应了一声,刚才居然是真的在打瞌睡了。
“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耍弄口舌,前几日我便在后堂听审,心里不是滋味啊。”太后抿了口茶,“想当初哀家亲眼看中的女婿,没多久居然要在这黑牢里才能相见……”
韩子通被我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不得发作。
“呵,你是在怪哀家吗?”
他也看出我是残疾,又挥手叫了个人来,把我架了出去。
我本想冷声问他“莫非不认识了?”后来想想现在好不容易有丝柳暗花明的机会,还是不要嘴硬,乖乖道:“罪臣明可名。”
“大胆!”余之宁刚叫完,立刻闭嘴。估计他也想起年前匈厥古大军入侵的事,就连圣上都丧权辱国,还能怪我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我明可名不忠于朝廷,岂有立身之地?若是太后觉得臣不配经略辽东广阔之地,南蛮十里知县,臣亦不会嫌小。”若是别人对我说这话,我会觉得那人十分无耻。不过家里还有两个娇妻,若我死了,她们恐怕也要难过些日子。
“嗯。那关于你贪墨一事呢?”
现在脑子里太乱,理不出头绪。圣上重病,孝王监国,想来他们一母同胞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太后舔犊之心也是无可非议。但是为什么一上来便要拿我开刀?我和皇族没有什么关系,和这位孝王更是不曾见过,上天有必要和我开这种玩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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