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逝者如斯
第三章 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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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祸从西来
第一卷 祸从西来
第一卷 祸从西来
第一卷 祸从西来
第一卷 祸从西来
第一卷 祸从西来
第二卷 高济兵燹
第二卷 高济兵燹
第二卷 高济兵燹
第二卷 高济兵燹
第二卷 高济兵燹
第二卷 高济兵燹
第三卷 或跃在渊
第三卷 或跃在渊
第三卷 或跃在渊
第四卷 逝者如斯
第三章 天灾
第四卷 逝者如斯
第四卷 逝者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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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和的余孽?”我不解问道。
“啊……”太子略微不舍地看了一眼吕无仁,道:“可是娘是大人啊。”
“你们太医院便没有办法?花那么多银子就是养你们这帮废物!”我很生气,忍不住骂道。
“不过,”房志龄话锋一转,“当下风雨之秋,坐大一家总是不妥,谁人没个家小?哦,朱子卯早上与老夫说,山南路布政使马全郭涉嫌贪墨,数目还不小,不知怎的手里又积了两条人命,御使台已经去查了,吏部也招马全郭回京叙职,这权山南布政使……”
“末将这就去。”
冯霂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失望,提醒我道:“贤侄不觉得他们的姓……”
在青龙门告别冯霂房志龄,我独自赶到军中,命王宝儿点十几个好手跟我入宫。
“大夫言重了!”王宝儿急忙道。
“明大人。”她大概以为母以子贵,自己有些价值了,说话也硬了起来。
我笑道:“苏夫子倒是让你临韦学士的字啊,呵呵,那等韦学士归京了,让他来教你可好?”
“呵呵,怎会呢。百官都称呼大夫军相。”
我因为刚才太子把吕无仁和“娘”并提,有些不舒服,或许那个阉人并没有我想得那么恶毒,但是我不能不杀他。
“贤侄啊,这事可要抓紧些了,今日朝中已经有人想出头了。”冯霂喝着茶,道。
“就怕两位娘娘不肯答应陪咱们演这出戏呢。”冯霂道。
这是见师礼,太子太傅是储君之师,九成九会成为帝王之师,礼数慢不得。我也不让,叫人推我进去。五岁的太子鞠已经迎到阶下,略微有些怯意地问我好。
事实上,这种毒实在诡异,或许只有派人到它的原产地才能找到解药了。可它的原产地在元毒,派谁去呢?万里遥遥,若是个靠不住的,恐怕一辈子都取不回来。
“也是老将了。”我的意思是,年纪大的人该懂点事。
“呵,的确有人说陈将军生得女相。”我笑道。
太医们的确没有办法,只好垂头被我骂。
太子说不清楚,我瞪了一眼立在远处的吕无仁,看似低头闭眼没有听我们说话,其实他听得再清楚不过了,当即上前道:“便是礼部侍郎苏轨。”
我心中一紧,不怪陈和,那就是怪我了……“呵呵,是呀,爱子之心。”我陪笑,端起茶盏遮住了脸上的尴尬。
我点头应了应,又道:“这是小事,即便王大将军将来改了主意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那支御林军的动向如何?”
当时是王致繁给了我起兵的本钱,与其说现在京师是在我手里,不如说是在他王致繁手里。如今算是开宝了,怎么也得给人点利钱,所以我让王宝儿发信问王致繁,是愿意继续领兵屯住柔云抑或想回京入枢密院做个副使。当然,做了副使也一样领着京畿卫戍,否则不成了削他兵权?
我让过礼,笑问道:“太子殿下可还记得老臣?”
“我自然会去做得滴水不漏,你好自为之便是了。”我仔细看了看陈皇后,不论身段还是相貌还真和何美人有六分相似。不过我也有些心虚,大概因为青春年少的时候在黑狱渡过,女子见得太少,我总是觉得女人都很像……偶尔章仪换穿了芸儿的衣裙,我这个做夫君的都会认错……
房志龄也是老手,不动声色问起山南土产。我随口说了几样,又想到怡莉丝,顺势约了房志龄去怡莉丝京城开的酒家喝酒。
“哼,还不是想沽名买直?贤侄久不在朝堂不知道,有些儒生就是把名声看得比命重。你道他们为何敢顶撞皇上?他们就是怕皇上不杀他们,那他们就不能留名青史了。”
“嗯,明日夫子带你去见娘。”我对“娘”这个字最没心防,大概因为娘在世时我是个逆子……
“夫子知道一种更有趣的游戏呢。”我随手折了一条柳枝,只是一捋便剩下了一片最合适的叶子,放到嘴边。
“搞出那么大动静……”我叹气道。
我一直都没有答话,等周围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我对房九-九-藏-书-网志龄道:“冯相手里兵多啊。”
“那殿下是否还有更高兴的事做呢?”
“哦?为何啊?”我随口问道。
“那明相的意思是再郊祀一次?”谁都没听说过过期郊祀的事,太后显然是在嘲笑我。
太子大概并不明白大旱意味着什么,他若是转头看看两位听政女后,他就能看到两人面带欣喜的面容。但是他看着我,所以他只能看到我在苦笑。我左右环顾,房志龄眉头紧锁,冯霂面不改色。朝上静默半晌,突然从很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果不其然,冯霂的车驾停在门口。
“呵呵。”我陪笑着出了正殿,心中一松。
“不知是哪位将军领兵。”
太子显然是不记得了,摇了摇头。
“苏夫子教我练字来着。”
“太子多久没见娘了?”我问他。
“大夫可知道百官是如何称呼大夫的?”
头一阵晕眩,我出了金龙殿,让人推我去倚翠园。现在内宫中的禁卫都是我的部下,远远看到我的车驾就单膝下跪行军礼,让我看着放心安心顺心……不过也有人为此操碎了心。
“微臣河南路采访使霍亟,启奏监国殿下千岁,河南路今年自六月起亦是滴雨未下,上报大旱。”
“臣礼部尚书杜正伦启奏,微臣以为明可名所言不错,九月十四乃是太祖诞辰,历年来都因为太祖说要持俭,所以不曾大办,便是没有大旱,今年也该好好办办。”
“哦,东阁侍郎苏端己啊。”我听说过这个人,才名不下韦白,因为韦白是北方人,苏轨是南方人,所以时人道是“南苏北韦”,隐隐还排在韦白之前。
我招手让太子过来,低声问他:“今日做了些什么啊?”
太子已经能吹出音了,正得意着,见我要走,微微有些失望。
“我的驹儿都长这么大了,来,让娘看看。”陈皇后眼中居然真的涌出泪珠,让我心头发冷,真不知道女人还有这说哭便哭的本事。
有宋之前,皇朝每当末年总是因为皇帝年幼,外戚专权,甚至女祸。所以宋时便定了规矩,皇子三岁离母,且后宫不得干政,违制者斩立决。
“但凭太傅做主。”太子道。
“贤侄不知道?”冯霂一脸愕然,“陈皇后便是陈和的次女啊。”
太子怎么说也是个孩子,到了午间已经忍不住要找“吕大伴”了。我不愿意宦官教坏太子,尤其是个与我有仇隙的宦官,遂道:“殿下一直和大伴玩些什么呢?”
冯相也是一脸堆笑,道:“何必如此见外?私下里,老夫托大喊你一声贤侄,如何?”
到底就是小孩子,不过就是一夜不能相见,弄得和生离死别似的,没走几步就要回头看看我。出于臣礼,我只有等太子回去之后才能转身走,这么一来真是耗费了不少光阴。
“嗯……玩很多东西啊,骑大马,藏猫猫……”太子板着手指道。
很快,十几个人穿过了秘道,出现在皇后寝宫。那座别院现在住的是何美人,陈皇后被我送去了倚翠园,本来是给贵妃住的别院,因为圣上并未册封贵妃,所以我刚好用了,也算将她一等,以示惩戒。
“呵呵,贤侄说得是呀。”冯霂身子往前倾了倾,神秘道:“老夫历经四朝,不过两个字,保命……”
“别怕,我只是给你的机会,当太子的母亲。”
“啊!明大人开恩……”
“爱子之心,也怪不得他。”冯霂又喝了口茶。
我理了理衣襟,吸了口气。自从房志龄的那句话之后,我对冯霂居然有了些惧意。那张慈善的脸再不像之前那般和蔼,似乎每丝微笑都藏着一把刀。
王宝儿在外面等了我一天,微微有些倦色,我不好意思,道:“辛苦王将军了。”
我让人去接了太子过来,太子果然不认识自己的母亲了,羞怯地躲我身后。
我不料他居然说得这么坦白,顺势惊讶道:“冯伯是怎么知道的?”
“更高兴……”
太子又走了两步,突然又跑了过来,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些诧异。
99lib•net匈厥古的骑兵见都没见上就撤了,那支御林军现在屯在河东路,调令已经传过去了。”
“是,死在高济……”
“什么军?”我心头一紧,若是君王的君,那是骂我有篡位之心,若是军部的军,也难保不是说我军权在握,傲慢跋扈。
“嗯,太傅说的是,我最喜欢看到娘笑着夸我了。”太子咧嘴笑道,露出一口乳牙。
我心头一紧,道:“殿下想见娘亲么?”
我当然点了点头。
“描的是谁家的本子啊?”我又问。
“微臣陇西路采访使蒋光启奏监国殿下千岁,陇西路今年从六月起便没有下雨,上报大旱。”一个中年人出班奏道。
“从李永平的秘道走,人多口杂。”我说。
这人啊,若是小时候玩惯了的事,等七老八十了还能记得。我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吹柳叶了,结果放到嘴边还是吹了出来。太子当然不会知道我吹的是什么,他只觉得一片叶子能吹出声音很有趣。
位高者却不敢玩,他们已经得享高位,再要他们下去恐怕比杀了他们更难过。而且他们也都知道了我的手段,不杀文官不罪言官是祖训,也仅仅是祖训,当不得不真的挡箭牌。更何况世人都知道,宁打老虎不拍苍蝇,让小官们乱叫那是我做宰相的度量,大官敢不识相那是自己往刀口上撞。
有些看似简单的活实际上很难干,当年我也是练了很久才吹出个调子的。太子吹了一手的口水,还是没有声音。我耐心地教着诀窍,就怕他丧失信心,不过三岁看人老,太子的确是个可造之才,一直吹到了下午,除了当中吃了一顿饭,愣是没停过。
房志龄愣了一下,笑道:“明相过虑了,古来多少权臣不比冯相手下兵强马壮?要改朝换代哪是那么容易的?”
“臣户部尚书裴淼启奏监国殿下,我大越休养生息多年,国库殷实,虽不足以开疆裂土,应付一场大旱尚不在话下。”
我并未动气,道:“也未必要再郊祀一次,由礼部安排一次祭祖或许也可求列祖列宗上天之灵化解这次大旱。”
让了座,冯霂端起茶,笑道:“贤侄啊,昨日房志龄可是装醉?”
“不会吧,怎么说还是命重要些,呵呵。”我笑道。
“殿下真是乖孩子。”我夸奖了一句,对身后的将士道:“带吕公公去见何娘娘。”
七月将过,日头正热,我停在树下发呆,刚才那一幕让我想起了娘。或许陈皇后的眼泪只是为了自己流的,却真真切切让我想起了喜欢暗自流泪的娘……
“嗯。”太子点头道。
“你知道何美人的事了?”我问她。
我也笑了,等这支御林军归位,天下可说是真的安定了。到时候,我要大举充边,灭了匈厥古大患,让太子做个太平天子,让大越的百姓不再被异族欺辱。
一问到这个阉人,太子顿时来了精神,道:“大伴陪我玩得可好呢。”
我早就知道借天灾言政事,乃是远在战国之世前便有的传统。一般而言,要调节阴阳,或是祭祀天地,或是放宫中女官内侍出宫还家,或是大赦天下……再或者,罢相……所以,那两个女人居然忍不住笑意。
“多谢大夫,信使还没到,大概已经在路上了。”王宝儿道。
我记得圣上说过他聪明,想来该开的书都开得差不多了,现在练练字,等年纪大些再教导国事。
“呵呵,山南啊,说是西域蛮荒,其实倒是油水丰厚,华夷交粹,奇景连绵。若非走不开,我还真想再去一遭呢。”我现学现卖,暗示房志龄派自己人,却不明说。官场上许多话都是辞不达意语焉不详,如何听说读写也是一门大学问。
我碰了个钉子,讪笑不已。
“贤侄莫非忘了,正是女祸专政才亡了大汉天下啊。”
房志龄清了清嗓子,道:“臣以为,当初李永平祸乱朝政,以至于天怒人怨,故有大旱之灾。咳咳,现下太子监国,大越正统无恙,又有群臣着力辅佐,太后与皇后听政,想来天灾九-九-藏-书-网不久便会过去。”
“那、那就让大伴去陪娘玩两天?”太子看着我,小心翼翼问道。
想来好笑,当年我还问大帅,为何朝中有人知道国老被囚,却没有人营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朝堂是个名利场,人人心中都有一把小算盘。
“听政。”
翌日再次坐在大殿上时,皇帝身边已经多了两个位子,左侧高坐着皇太后,右侧是皇后。下面第一班坐着冯霂、我和房志龄,是为三相,其后立着的是在京金龙阁辅臣,再后面方是闲杂百官。
我当然装作受宠若惊,连声称呼“冯伯”,心里却更加忐忑,不知他为何如此客气,只几日前还是叫我“明大人”的。
“呵呵,冯伯,小侄倒是有个法子,知成不成。”
我遣开周围内侍女官,冷声道:“来人,就地正法。”
“哦?那是什么?”
“贤侄不觉得他和陈皇后长得很像?”
房志龄的人就是没有冯霂的多,而且冯霂一手夺下了礼部、户部,比之兵部、吏部似乎弱不禁风,实际上礼部掌管制举,天下仕子之心操于一手。户部更是民生之首,全国的银粮皆在其算计之内。离了户部,官员的俸禄便没了着落;离了户部,祭祀的腊肉就没钱买;离了户部,工部便没钱破土;离了户部,我大越就是个穷乞丐……所以,户部尚书也被称作“计相”。
冯霂出去的时候只和我说了句:“山雨欲来啊。”
如冯霂所言,果然有几个小官跳出来说三道四,不过位高者有兴趣的并不多,所以几句话便给太后打发了回去。我看那些小官们也是赌徒,若是押中了一朝便能青袍换紫蟒,若是没押中,我朝到底还有不杀文官的祖训,大不了回乡做个白衣卿相,一样傲笑王侯,也是一段佳话。
我认得他们都是冯霂的亲信,还没来得及感叹有学生帮着说话的便利时,又是几个文官站了出来附议。朝堂就是看谁嘴多嘴快嘴狠的地方,兵法上的“以多击寡”的话一点不错,只是兵法上说的“虚实之道”却没办法了,哪帮人多哪帮人少一目了然。
“娘都不认识驹儿了,驹儿可乖么?”陈皇后搂着太子,哭得真切。
吕无仁大概看出了什么,刚要叫喊,已被大步上前的王宝儿卸了下巴。我拉过太子,不让他去看,只是问着功课。
“呃……莫非陈裕是陈和之子?陈和的儿子不是早死了吗?”
“嗯。”
出宫的那段路长而无聊,两旁的高墙让人压抑,王宝儿突然笑着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何美人大概早就知道这条秘道,看到我的出现并没有多大的惊疑。
“她也算是帝母,给她点面子。”我笑道。
“是哪个苏夫子啊?”我问他。
“哦,百官那是闲得慌,我们披甲的也别去掺和,见虎符便是,军部、兵部或是什么枢密院都没意思。对了,王大将军那的回信来了吗?”
“那便好,其实照老夫看啊,陈和的余孽,尤其还是不守妇道……这么抛头露面总不怎么合适。”
“圣人之道,圣人之道嘛。”冯霂哈哈一笑,“不过……贤侄,话说回来,朝堂的事可有办法?”
“呵呵,这个小侄自有计较。”
他便是那只出头鸟吧。
“起来吧,你是国母,注重着些身份,有道是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我冷冷道。
“可是……”
“为什么?”太子奇道。
“陈和原来还有个皇后女儿啊,呵呵。”我干笑道。
“微臣礼部侍郎石中士,启奏监国殿下千岁。”
我心中暗骂一句,依旧笑道:“既然大伴这么会陪太子殿下玩耍,太子殿下一定很高兴是吧?”
“好久好久了,每次我问大伴,他都说要看父皇的意思,后来又说要夫子同意。”太子显得有些委屈。
“冯相,恕学生失迎之罪。”我堆起笑脸九*九*藏*书*网道。
宋后的确没有了女祸和外戚,可是宦官专权却葬送了宋齐吴三朝。所以国朝太祖定下宦官不得言政,不得识字等规矩,铸成铁碑立在宫内。虽然宦官们不识字了,却未必不会干政。太子幼年监国,吕无仁对他的影响一定很大,我可不能让一个阉人毁了将来的大越之君。
“去哪里?”
“自然就是军部的军,现在百官都在议论这个军部呢。”
章仪撅起嘴,不满地瞪了我一眼,退了下去。
陈皇后过了半晌,道:“多谢明大人。”
“夫子明日可一定要来啊。”太子扶着我的轮椅,一直把我送出了大门。
我回头看去,一个青衫小官出班,跪倒在殿上。我很快就发现,他没有任何恩赐,诸如鱼袋、玉带等等都没有,显然很不得宠,或许圣上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一愣,跟着笑道:“呵呵,冯伯说的是啊。”
“幼年丧亲,中年丧偶,晚年丧子乃是人生三大悲事,我不忍见太子年幼便真成孤家,所以要你冒充太子的生母。”
我假装皱眉道:“唉,可惜,娘娘现在可不好呢。”
“殿下,太晚了,夫子得回去了。”我对太子道。
话一出口不禁有些尴尬,自己才过了三十,居然自称老臣起来……
所以他也要试试看。
“老臣有句话说,”冯霂接过房志龄的话头,道:“当下圣上染恙不起,太子幼龄监国,二后听政,恐宫中阴气太甚,放些宫女出去,求得老天早日下雨也是好的。”
“比如,孝敬娘亲啊。”我诱道。
陈皇后低头不语。
我还在细细品着两个老臣的答奏,没有说话。
“恭迎太傅驾到。”吕无仁扯着嗓子,东宫内侍统统跪了下去。
我让她坐在上面并不是让她乱说话的,只是打一下的她的旗号,现在她的生死不过我的一句话,居然还敢跟我叫板,真是豪妇。
冯霂“哦”了一声,低头沉思起来,不知道他是在想我是否骗他,还是在想房志龄为何要说那些话。
抬头看到一旁侍立的吕无仁,我想到了什么,对太子道:“他服侍的可好?”
“大越立国不过四十年,忠臣总是有的。”冯霂盯着茶盏,说得我倒不好意思,“而且,有些人倒不是忠……”
房志龄也笑道:“大越立国已然四十年,人心思安,稳起来容易。”
别了百官,我从慈恩门递牌子入了后宫,先去金龙后殿看了圣上,一脸黑气还没有散去,人却更憔悴了。
冯霂一脸得意,笑道:“为官这么多年,还会看不出他的小九九?他说了些什么?”
当然,因为老一辈人都知道爹娘的往事不适合提起,所以冯霂没有多问,甚至我刚才的支吾都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
“清泉宫,那里是太妃们养老的地方,你虽是皇后,但是你做了什么也该自己心中有数。”我说。
“哦?朝中还有人这么有胆色?”我略带嘲讽地笑答一句。
“不知道,可别是什么坏词吧,呵呵。”
“李永平尚未招供。”
“贤侄说来听听。”
“太后言重了,”我开口道,“冯相只是为了缓解天灾,并非为了裁减大内属员。臣想,或是因为郊祀的关系?”
“是临的本朝韦学士的《告宣州钱校书书》。”
冯霂闭目不语,似乎没有听到。
房志龄的身份早已不轻入市井,不过既然是我约的,还是答应了。当时我没有细想,等我晚上到的时候,才发现里三层外三层,明明暗暗全是房志龄的人了。不知怎的,那时居然有些悲哀,位极人臣,却不能安心喝酒……
“小侄记得汉时有过皇太后听政的先例。”
“夫君,今天皇后一点东西都没吃。”章仪苦着脸。
东宫大门前立着迎接的便是吕无仁,被我下令打了五十大板,现在连站着都显得别扭。
百官山呼万岁,按班而出。
“冯相言之有理,便从老身的坤宁宫开始放吧!”太后显然生气了。
“臣以为,上天不雨,乃是朝中失和,宰相职在调节阴阳,平衡生死,上通于天,下九九藏书网达于人,当问之。”石中士朗声道。
“大人也要玩啊。”我笑道。
翌日上朝的时候,太子坐在龙椅上,看着我笑。
似乎一切都出奇地顺利,美好的未来就如近在眼前的果子,只要伸手便能摘下来。
“晁将军出了名的懂事。”王宝儿笑道。
“听政?”
我看得出他的确很怕我,有些担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太子缓缓往前走去。
“略有耳闻。”皇后强作镇定,我却看到她的手克制不住地再颤抖。
我还在想冯霂的事,有些不耐烦,冷声道:“她不吃便不吃,还真当她是皇后?”
“夫子,我忘记了,大伴说要见娘亲一定要夫子同意,是吗?”太子眼里闪着光。
“既然再无他事,众卿家便散朝吧。”太后一挥手,结束了早朝。
“他……只是说了些家父的往事。”我支吾道。
冯霂对我笑道:“如此倒真的稳住了。”
房志龄缓了一步,对我道:“臣强主弱,乾坤颠倒啊。”
监国的太子没什么想法,照例喊了一声“准奏”,也不知是准谁家的奏。
冯霂跟着笑了一声,突然硬生生收住,问我:“贤侄认识陈裕吧?”
“见过明大人。”皇后对我还是惧怕的多,行了大礼,言语中也不敢托大。
我想着,一阵心寒,冯霂的都是精兵啊!就算我和房志龄一伙,冯霂那边还是有两个宰相……他再在秋考时出道什么怪题,恐怕更是兵多将广。这还是朝廷,不知地方上又是如何情形……
我知道不该继续留着,悄悄退了出去,等在庭前。
“啊?”
“呵呵,冯伯,小侄说的乃是汉初窦太后的听政。大汉非但没亡,还休养生息,方令光帝征战四方啊。”我看出冯霂一定是在装糊涂,又道,“兵权在小侄手里,政权在冯伯手里,那两个女人不过就是用来压压那些沽名买直的儒生,哪里会有什么祸害?”
“哦。”
“不过……”我又道,“太子弱冠之后,你便离开京城。”
“大夫,或许我们得改口了呢。”
“宫中从未有过何美人,太子就是你的长子,你可记得了。”
“石卿言之有理,三位宰相大人,不知有何高见啊?”皇太后道。
“只带十余人吗?”王宝儿有些担心。
“因为宫里最最会玩的吕公公陪着太子啊,没人陪娘玩了。”
陈皇后眼中闪烁着迷茫和混乱,还有恐惧,不过她还是答应了。我不知道她有什么资本不答应,这是我意料之中的。
我仔细品味,终于有些明白了,更多的却是不屑,笑道:“命都丢了,身后事谁知道呢?”
“贤侄,玉玺的事追查的如何了?”冯霂问我。
我也对他笑了笑,靠在椅背上。
“是晁钟祥将军领的兵。”
何美人的话还没说完,有兵士上前手起刀落,当胸一刀,美人一缕香魂回归无极。
我和太子真正只是相处了大半天,却也有些舍不得他,自己也觉得好笑,道:“夫子明日再陪太子殿下玩。”
等冯霂一走,章仪从后堂走了出来。
我终于明白为何三部要审我高济战事,还要治我慢军之罪,更要将我正法,无非就是告诉全天下他儿子是个失败的英雄,而且失败的惟一原因是我这个残废陷害他。
“多谢夫子!”太子很高兴地蹦跳着回去了。
皇家规矩,皇子三岁离母由宗正寺看护教导,因为李鞠是惟一一个皇子,现在又是太子,所以一个人住在东宫。但是规矩不会废,照宋时传下来的旧例,他只有到了束发之后才能见生母。
冯霂又说了些天气燥热不下雨之类的废话,告辞回去了。
王宝儿苦笑:“大夫要杀她,何必亲自跑一趟?”
其实,我是要转去东宫,顺路监刑罢了。
“贤侄莫要不信,汗牛充栋呢,哪朝哪代没有几个要名不要命的?碰上聪明些的皇帝,让他们吵,史官下笔的时候便是明君贤臣。呵,碰上笨些的,一刀斩了,史官便留下一笔暴君直臣。不论怎么,本来默默无名的,现在总是能让千百年后的人记得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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