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逝者如斯
第四章 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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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祸从西来
第一卷 祸从西来
第一卷 祸从西来
第一卷 祸从西来
第一卷 祸从西来
第一卷 祸从西来
第二卷 高济兵燹
第二卷 高济兵燹
第二卷 高济兵燹
第二卷 高济兵燹
第二卷 高济兵燹
第二卷 高济兵燹
第三卷 或跃在渊
第三卷 或跃在渊
第三卷 或跃在渊
第四卷 逝者如斯
第四章 乱起
第四卷 逝者如斯
第四卷 逝者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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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会坐误战机?”韦白急道。
芸儿神色更加焦虑,眼圈都开始泛红了,柔声道:“你不会有事的,别瞎想。”
“但是你杀了陈和的儿子,你以为你躲得了?”韦白道。
“……上朝了。”
“哦,大概是当年出征西域的时候落下的伤吧。”我努力回忆着。
“大哥不要慌张,哪有那么多人识字啊,呵呵,里面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芸儿终于忍住哭,抽泣着问我道:“你好些了吗?”
“房相请说,力所能及之处,学生敢不效力?”
“陈和造反了。”韦白似乎很失望没能骗到我,又低声说了一遍。
“芸儿,跟你说件事。”我压低声音,尽量不让旁人听到。
“贤弟,你……越来越……让愚兄怎么说你呢?”
就着灯光看了看,血里略带黑色,想来是肺里的淤血,吐出来也不是坏事。不过再看仪儿和芸儿,两人已经脸色苍白。
“不过指挥使赵秉成,本是禁卫军统领,后来因为抗匈不力,被谪陇西路,只要能复他原职,应该能让他出兵。”史君毅接过话头。
我看了一眼,还是一些顺气润肺的常药,并无新意。再看一旁帐房先生递上的诊金,心中一痛,差点又吐了口血出来,硬生生忍住了。
“哦。”我应了一声,贾政廉居然知道了,难怪这么多天看到我都神情冷漠,像是不认识我一样。我也有些后悔,当日报复心太重,居然做出如此残虐的事,不过李永平把我关入黑狱要活活饿死我……
我接过芸儿手里的方巾,帮她擦着眼泪,也不敢说话了。
“我们先去兵部吧,金绣程将军还没到,我们得尽快发兵,免得其他路的官员不明真相而从贼。”这才是我担心的,一个河东路作反,或许朝廷不发兵,别路的勤王军便已经解决了,可是陈和既然发了檄文,总有傻子会跟风的。不过……
等该走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两女送我上床,我一把拉住芸儿,道:“那个……我还是得说一下……”
“文辞不错,不会是大哥的手笔吧……”我笑道。
我连忙点头,正要说话,章仪带着大夫进来了。那个大夫我倒是不认识,只是他能来这么快让我感觉有趣,尤其是他眼角还带着睡意。
是韦白。
两人瞪了我一眼,还是招来了一个营的人,我真是不知道,家里居然有这么多,如果这些人都是我付工钱,那我的俸禄……
“我大半夜逃出来,你说我像是开玩笑吗?明大人……”我看韦白简直都要瘫倒的模样,的确不是在开玩笑。
“那个……我的俸禄……大概……”我见章仪一脸凶相,有些胆怯,结巴道。
我心中冷笑,脸上却摆出关切之情,道:“小侄听说冯伯也偶感风寒,不知是否好些了?”
“学生记得了。”我心中一阵擂鼓,房志龄即便卧病在床也是耳聪目明,我天天在外跑的人却和瞎子一样。
“哈哈,当年李彦亭是为西域王,不过一年也平了,他陈和算什么?小贼罢了。”我笑道。
韦白一拜到地,道:“明相莫非不知道?陈和造反了。”
“他是河东路布政使的首席幕僚,才略超凡,听说擅长军略,大概是你的劲敌。”
“后面还有呢,什么‘才能不足领军,奸佞偏能惑主’……人家到底是河东才子,文笔见识的确不错啊!”韦白突然感慨起来。
进来的人让我大吃一惊……
“是呀!你也知道啊,你那点薪俸连付我们家厨子的工钱都不够!”
“夫君,你就不要瞎想了。”芸儿再次打断我,替我盖上被子。
“啊?那……不是假传圣旨吗?”非但假传圣旨,还要当着皇帝的面假传……房志龄这手真够毒辣的。
我又将立帝之事说了,只要立了新帝,便可改元,换新帝的玉玺,到时陈和手里的不过就是块石头。
贾政廉脸色稍霁,终于道:“明相随我来。”
我道了声受教,出了冯府。在车里吸了口气,自己也觉得有些鲁莽了,怪只怪还欠了火候。不过www•99lib.net想到让陈和名如此正言顺地造反,还是心有不甘,叫过车夫,命他转道房府,去探房志龄的病。
“明相啊,这次非但要调兵,还要调粮啊。河东兵起之时,又是大旱之年,百姓日子不好过。”
贾政廉这话说得重,我却不敢生气,自己理亏已经矮了三分,他浩然正气又长了三分,此消彼长,我只好红着脸谢罪道:“在下一时气恼,以致丧心病狂,残虐过度,此番便是想取回孝王尸身,以亲王礼葬,聊尽歉意。”
不一时,三位将军都到了,连同我和韦白,一共五人。我铺开地形图,那是兵部职方郎中从白虎殿临摹下来的,虽然没有那么细致,却也能将就着用。
我心中一惊,道:“你也知道了?那个……陈裕不是我杀的。不过……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出芸儿声音里有些哭腔,连忙逗她:“玩笑罢了,不要小心眼嘛。”
我苦笑道:“正是,何况玉玺在陈和那厮手里。”
“他不就是有块玉玺和一个亲王吗?”我故作镇定,“我们的靠山可是大越皇帝陛下!玉玺?呵呵,明天我就能让他手里的玉玺变成一块石头!”
章仪芸儿不知道,盯着我看。
“那要是南方有事,京师岂不危哉?”韦白惊道。
“河东路与京师虽说只隔了一条大河,但那是天堑,难以轻渡。最好便是由陇西路发兵,由西向东进逼河间府。”我指着地图道。
“咳咳,明相该有大事吧,老夫听说今日冯霂也不曾到朝。”
来到兵部,我让一个闲着无聊的兵士去请史君毅、王宝儿和韩广红三位将军,他们三位算是我现在最信任的将军了。
“他的檄文落的什么款?用的什么印?”
“哦?”
我额头上已经密密麻麻出了一层细汗……那些话,算是刻薄吗?
众人诧异地看着我,我暗自得意,故作神秘道:“三位将军还请各自回去点将,准备讨逆。韦大学士,他有陆压作的檄文,我们还有你和苏端己呢。”
“为夫何时生过芸儿的气?”
“呃?檄文上若是写了私怨,不就真的成了造反?我当时起兵的时候可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
百姓日子过不下去便只有背井离乡作流民,流民必要闹事,闹事则成匪类,逆贼匪类并起,镇压也不是件易事。更怕到时候民心动荡,那些流民都去从了叛军,更是麻烦。
“哪个贾大学士?”
章仪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没有说话。芸儿放开捂住耳朵的手,反问我:“夫君就是要说这个?”
“学生明白。”
贾政廉主要是姓不好,其实为人真是廉洁,大门上的朱漆都剥落了,却都没有再刷一下,还不见高墙,用的是土墙,便是村中大户也比他家强些,我似乎又来到了当年韦白宅外一般。
“这……哪跟哪啊!”我叫道。
我叹了口气:“大哥还是书生本色,可别跟我说他们都病了。”
“哦。”房志龄只是淡淡应了一句,道,“明相可已经派兵去征讨了?”
韦白面有难色。
冯霂坐正还了半礼,道:“外间的事还要劳烦贤侄多盯着些,老夫还是那句话,帝位不能轻动,尤其圣上只是不起,并未大行,怎能另立新帝?”
到了朝房,大臣们也来得差不多了,相互打了打招呼,时辰也要到了。
“多谢明相了。”房志龄又是苦笑,道:“陇西路杜黄裳此人,呵呵,老夫也曾见过几次,心比天高啊,咳咳咳。”
我觉得冯霂说得也有道理,却还是道:“但是当今圣上病重不起,早有人说主弱臣强了。”
“关内路指挥使张建封,昔日杨可征大帅帐下的一个卫尉。”史君毅笑道。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有些凝固了,我有些担心自己的语气太重……勉强挤出个微笑道:“算了,以后不要这么奢靡,人遣散些也就是了,那种野郎中也不能惯他毛病,哪有这么容易就得十两银子的?普通人家……”
所以,今日无事,退朝。
“军部九-九-藏-书-网已经拟了制文,打算讨逆,尚未上报朝堂。”
几个狱卒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道:“贾学士已经将尸身领走了。”
他把脉的时候我不能说话,等他转身去写药方的时候,我才笑道:“劳烦先生了,还害先生来得这么急。”
“嗯。”
“怎么会没关系!铺天盖地啊,全天下都知道你是叛逆……”
“其实,奴家说了夫君可不准生气。”
芸儿帮我洗了脸,一脸焦急之色。
“哦,我不过是年事已高,偷懒不去上朝罢了,谁知居然发生了这等事!可恶那房志龄,有了消息也不告诉我们一声。今日贤侄能在朝堂上不动声色,实在是高明手段。”冯霂装得和真的一样。我早就不知道是否能够信任他,在吃不准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不信任来得安全。

“因为……他们也知道了?”
“夫君今日一天都没精神呢。”芸儿帮我更了衣,在我身边躺下。
政治就是如此微妙。
我的身体真是不好,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再用力呼吸时居然带出一口血……
“医者不自医,明相虽是行家,老朽还是献丑了。”那大夫说着,把手指放在我手腕上。
“难怪,当日你从黑狱出来也吐了血……真是的也不知道自己治一下?”章仪佯怒道。
章仪到底比芸儿坚强许多,哽咽问道:“夫君想说什么?”
“哦。”
我点了点头。
“大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笑着问韦白,“就算知道自己入了阁,这么快也有些过了吧,不怕颠坏了嫂子和侄子侄女?”
当夜,没人说话。
“干吗不报陈和造反的事?”韦白问我。
“陆压陆嗣宗,也多亏了他,愚兄才能走脱成功。”
“你当年不也是书生领兵?”
“陈和的檄文上写着的。”
“那若是我领兵出征,不能照顾你和仪儿,你们也会红杏出墙?”
“哎呀!夫君说什么呢!”芸儿大嗔,“怎么一样嘛!说好不生气的……”
“你要册立新帝!”冯霂虽然傲立官场这么多年,还是吓了一大跳,手里的茶泼出一半。
“哦,房相放心,陇西路赵秉成乃是忠良之士,定然不会上贼船,不过既然房相有此忧虑,学生明日便让吏部发文调令郎回京,另行委任。”
章仪沐浴出来,脸上红扑扑的,笑道:“夫君又欺负芸姐姐了?”
将军们知道他是我义兄,也不见外,王宝儿笑道:“淮南乃是太祖皇帝龙起之地,江南又是我朝税田所在,当然都是忠于皇室的大臣将军看着。别的不说,金绣程将军的行辕就在淮南,东南定矣。”
“唉,就是不知牛德裕怎会那么糊涂,老母尚在京师,居然从贼造反!”房志龄咳嗽着,勉强吐完一个句子,见我面有疑色,解释道:“牛德裕,河东路布政使,本是京兆府人氏,少年便有孝名,先帝钦点的孝廉,官场上也算一帆风顺吧,这次算是失足成恨了。”
“贾大人近来可好?”我只好在外面和他聊了起来。
“唉,”我叹了口气,拉住仪儿,道:“那就跟你说吧。”
“多事之秋啊,咳咳。”
“哦?”我眉头皱了一下,低声道:“唉,书生领兵,会害死很多人的。”
“呵呵,其实贤侄也把玉玺看得太重了些,玉玺压得住京官,却压不住外官。他们要造反的人可不论你是谁坐皇帝,怕就怕朝里的那些‘君子’又要跳出来,蛊惑人心,幼主权臣可不是好事。”
贾政廉一愣,马上道:“孝王也是太祖曾孙,先帝的嫡子,便是死也不该受如此酷刑!何况贾某也算孝王旧部,不能不尽人事。”
“别说了!夫君不会有事的。”芸儿眼泪掉了下来。
我刚想大笑,却不得不硬生生停住:“没开玩笑?”
“哦,没关系。里面说些www.99lib.net什么?”
今天冯霂和房志龄都告了病假,两人居然连生病都那么有默契。
有侍女端了汤药上来,我也借机告辞。
“冯相凑巧偶感风寒,呵呵,不过大事倒真有一件,学生听说陈和逃到了河东路,还举了反旗。”
次日早上起来,两人还是继续给我脸色看,我只好闷闷不乐地去上朝了。
“听说,贾大人领了孝王的尸身?”我开门见山问道。
“平叛我去,但是他们能逃得了吗?呵,金龙阁下的讨逆制书又不会有我名字。”
“陈和手中持有玉玺,若是我们不立新帝,恐怕从法统上镇不住各路藩镇。”我道。
“照贤弟所言,陈和掀不起大浪?”
“你以为你当了宰相就有多少俸禄?你在高济打仗的几年,一纹钱都没有存下,后来北疆总算存了些,给人家抄了一次就什么都没了,到现在都不见发还回来!”
韦白想来也听出了什么,道:“听说他十二岁的时候,有盗贼侵犯村子,他组织乡党,以弱胜强,打退了盗贼……”
房志龄装得比冯霂更敬业,躺在榻上接见了我。
我心里想着,让人往大牢去了,那里关着李永平,生不如死的孝王殿下。等我进了大牢,狱卒却告诉我,李永平在上宫刑时流血不止,已经丧命了,因为怕我责罚才没有上报。我本来就是来杀他的,既然他已经死了倒也少了我一件事。
“是哪位才子?”我追问。
我摇了摇头:“大哥,你说为何另外两位宰相都生病呢?”
“贤侄,唉,只怕立了新帝,更给他们造反的口实啊。”
“李永平。”
冯霂抚须半晌,道:“此事还是明日问问房相的意思吧,那老头又装起病来了。”
“整个河东路人手一张。”
“那河北路呢?”韦白把手指拉回东面。
“冯伯还是好好休息,小侄叨扰了,先行告辞。”我行礼道。
“原来如此,可是我们的内应?”
“若是死了,也该给个亲王的哀荣,免得人家罗织残害皇室的罪名。”
“逆贼明氏,出身卑鄙。性非忠良,心实可诛。托名国相,实为国贼!……”
我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也笑道:“那便好,如此赵秉成可没有后顾之忧了。”
万幸不是独身时的家境,否则两位娇妻最多叫来两个老头……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起来,抹去嘴角的血丝,道:“不过就是吐了口血,不必这么大惊小怪吧。”
我对家事一点概念都不懂,只好点头受教。
一代亲王,也落得草莽收场。
“明相说的不错,为政最忌莽撞,莫要自乱阵脚。只是,老夫还有一事要拜托明相。”
“算了,仪妹,夫君也是不懂事,不要那么大火气嘛。”芸儿在一旁劝道。
“他说他若是领兵出征,我们姐妹便会红杏出墙!”芸儿气鼓鼓道。
“皇帝乃是天子,天子岂是你我大臣能轻动的?当今圣上卧床不起,并未大行,怎能另立新帝?何况新帝又是孺子,岂不遗人‘欲盖弥彰’的口实?”房志龄轻咳两声,又道:“照我看,圣上的病也该好了,上朝虽不能上,在金龙殿听政总该可以吧。”
“什么!”房志龄又是一阵咳嗽,终于抚平了气,道:“有些人是真的忠心,有些人是假的忠心,反正愿意起兵的这次都能起了,天下大乱在际。”
“夫君,唉,这……芸儿也不知如何开口,只不过若是圣上多关心些皇后,想来皇后也不会做出这等傻事了……”
“韦学士,你是金龙阁阁员,又不是探马,急什么?”我笑道。
我点了点头,手指移向河东路的西南方:“关内路的守将又是何人?”
芸儿一个劲地安慰章仪,我被晾在一边,似乎犯了大错。
“我们家里怎么有这么多人?那要花多少银子?”我问她。
我知道这位老兄不通军事,也不见怪,笑道:“河北路定然不敢轻举妄动,其北接辽东、北高济二路,西接河东路,南接淮南路,东临大海,退无可退,攻无所攻,注定是个坐山观虎斗的主儿。”
藏书网芸儿也高声叫道:“去打水来啊,来人!”
“那个老头逃得快也就罢了,还敢起兵?哈,哈。”我干笑的时候,正殿上上朝的钟声也响起了。
六贤王才十几岁吧,是先帝最小的儿子,虽说年纪小,却沉迷女色,在京师也是出了名的。说起来,李家似乎都很好色……
“便是金龙阁学士贾政廉贾大人。”
“万万使不得,明相也是聪明人,怎么会想出这等笨办法?”房志龄一个劲地摇头。
“把他的尸体拖出来。”我吩咐道。
韦白的话刚好刺中我的伤心往事,一时说不出话来,终于道:“我当年也害死了许多人。”
他家长满野草的后院,兀然有个坟包,没有墓碑,该就是李永平的葬身之处。
“学生明白了。”
我觉得背脊有些凉飕飕的,咽了口唾沫,道:“是,为夫错了,不要那么大火气嘛。”
出了房府,将两个老官儿的话相互印证,我又发现了自己的幼稚。不过两人虽然大意相近,房志龄似乎与我更坦诚些,莫非他真与父亲有旧?将来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
“明相客气。”他皱着眉头,回了一句,又凝神想着处方。
“那房相的意思?”
“有把握吗?他们可是有十三万大军啊!”
“咳咳咳咳,”房志龄一阵咳嗽,道,“一个陈和掀不起大风大浪,只是我们拿不出圣旨,名不够正,言不够顺。”
“托明相的福,马马虎虎罢了。”他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让我很不舒服。
回到家里时间还早,换了套衣衫,和章仪芸儿聊了些便去赴宴了。
我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危险,收回心猿意马,想着玉玺的事。最麻烦的就是玉玺了……若是没有玉玺,只凭一个亲王,一旦朝廷发出大军,别路长官一定会趁机发兵,抢一份勤王的功劳。但是现在他手里有玉玺,那是朝廷法统的象征,说不定真有没见识的跟着他起哄。
过了很久,太子拿着一把点心,跑了出来,还很高兴地将糕点与我分享。我想起陈皇后毒害圣上的前事,不敢往嘴里放,只是收了起来。太子已经在里面洗过了脸,红通通的眼睛告诉我他刚才哭过,现在却是喜笑颜开。我送走太子之后就没再进去,皇后也没有出来,或许不见胜过见面尴尬。
“还好黄大夫住得近,若是来迟些……”章仪的声音里也有种怪味道,又对黄大夫道:“大夫,他的身体……”
真是乐极生悲,芸儿和章仪一时不知如何处理,只是呆呆看着我。
“夫君……你吐血之后想的就是这个?”芸儿问我。
房志龄言官出身,看人极准,我当下牢牢记住了,打算回去便去找那个牛母。
“大哥看到他们的檄文了吗?”我岔开话题。
“不过明相是不是忘了什么?”房志龄突然转口道。
“那是自然,连大哥带着家小都逃回来了,他们安插各地的密探会还没到吗?”
“贾大人,好久不见。”
“明相连废立之事都不怕,还怕矫诏?”房志龄笑道。
“我之前还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会有这么多人呢?当年住谪仙胡同的时候,家里不过四个家人,去了北疆我们也不过五个差役,为什么今天有这么多人出现呢?你们还遮遮掩掩不让我知道,唉,太不应该了。哦,还有,那个大夫什么来路?就这么一会会,什么都没说,开的方子也不见得比我开的高明,为什么要给他十两银子!”
我也记得岳母给我的名单,将军们多是驻扎东南,心下更定了,指着京师西南道:“曹彬大将军屯兵安南,剑南守军多是曹将军的旧部,由此便看住了山南、陇右。至于岭南,流放之所,天涯海角,与京师又隔着广南路,中原便是大战也与他无关。”
芸儿转过身去,不说话了。
我叹了口气,把今日宫中事告诉了芸儿。
“哈,哈,哈,不过十三万……”
“老夫膝下有三子,长子珏随金绣程将军驻扎淮南。次子琪乃是广南路布政使,现在宁城。只是三子珍,前些日子被委派陇西路盐九*九*藏*书*网铁使,老夫担心战事一起,他……”
“那个……不是你说加起来连五两银子都不到,去讨回来白的丢人现眼……”
“所以说,虽然皇后不守妇道是真,可也不能全怪她一人啊。”
“哦,明相似乎肺经受损严重,不知是怎么落下的病根?”
“自然都是我娘送来的!哼!”
“李永平那厮,不过就是嘴上会说,皇后一人独守空闺寂寞难耐才给他钻了空子。”
钟声还没有响起,外面倒是起了一阵喧哗。我以为是冯房二相中的一位到了,若是冯霂,还不知他要是问起昨日我和房志龄的酒会该如何答他呢。
“贾大人高义,只是,那尸身能否交给我?”
“哈哈,晚上来家里喝酒吧。”
“哦,这也是老夫不明所以的,以明相的脉象,并看不出什么异状,怎会莫名其妙就咯血呢?”黄大夫放下笔,将药方递给我。
“夫君……刚才那位是太医院的黄大夫,不是野郎中。”芸儿瞪大了眼睛,道。
“那是因为他们要我挡在最前面,好让那些叛军把矛头指着我。将来我收拾了内乱最好,若是不得已还可以把我扔出去,招抚叛军。”
“当时身体虚当然经不起你的捶打。”我想起当日自己遭到的“蹂躏”,又问道:“不过黄先生,我这咯血的毛病倒也奇怪,大悲大怒倒没吐出来过,往往有喜事的时候经不起了。”
我出了大牢,看看天色还早,让车夫送我去贾府,他也算是高士,若是和他反目实在可惜。不料贾府还真是难找,从吏部问来的地址怎么也找不到,还是叫了个去过他家的小吏带路才总算找到了。
“帝王家事,藩镇要问也得掂量掂量,他们要说我造反,也得有人信才是。”
“六贤王永绮,和,玉玺……”
“陇西路布政使杜黄裳,不清楚他的为人呢。”王宝儿道。
“不是瞎想,我说真的……”
“那……”
章仪大笑,扑到我身上:“那还能轻饶了他?姐姐,一起治他!”说着,一双小手在哈我的痒。
“原来是明相,有失远迎了。”贾政廉开了门,却往外跨了一步行礼,显然有挡驾之意。
“呜,你好端端的吐了血出来也便罢了,全家人都为你操心的时候你倒好,还不领情,还说出那些刻薄话气我们姐妹。”章仪也是说哭便哭,眼泪应声而落。
“我不能不跟你说一下……”
“我不要听!不要听!”芸儿捂住耳朵,不住摇头。
“那你……”
“什么?”
“要不是他住我们家后面,还没办法这么快请来呢,你倒好意思嫌人家的诊金贵。”章仪缓了口气,“还有,我们姐妹不管怎么说也是有封号的,怎么可能家里连个下人都不养?你怕人多吵闹,我们都已经让下人们不要在你面前晃,打扫都在你出去的时候,你今天倒是烦起来了?再说北疆,那是迫不得已,你倒真安心看我们姐妹两个操劳?”
“那他们……”
“来人啊!去叫医士来!”章仪大声叫着,披衣起身。
“但是当年天下都知道李彦亭造反,现下天下却道是你造反啊!”韦白道。到底是读书人,总把名分看得很重。不过我也知道民心所向的确是个问题,而且当年若不是李彦亭没有兵阵之才,李浑又被自己的女儿算计,恐怕也不是我说的那么轻松。
“你的声音怎么越说越轻……”
我行了后生礼,跪坐在他身边,说了些慰问的话。
“明相,”贾政廉板起脸,正色道,“下官只道明相也是坦荡君子,潇洒逸士,刑场之上引为知己,不料居然如此心胸?莫说为相,便是寻常草民恐怕你也不及!”
大概也是下午太子的事导致我心情不佳,又没见怡莉丝,所以有些郁闷。房志龄倒也只是关心歌舞,没怎么谈政事。其实,谈些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坐下来谈这个事实。今日我和房志龄的无聊一叙,或许半夜便能传到冯霂耳朵里。
我细细一想倒也有道理,没有立时答应,道:“房相言之有理,只是具体如何操作还是再缓缓,看看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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