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诅咒之城
Primer acto LA CIUDAD de los MALDIT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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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诅咒之城Primer acto LA CIUDAD de los MALDIT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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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诅咒之城Primer acto LA CIUDAD de los MALDITOS
第一幕 诅咒之城Primer acto LA CIUDAD de los MALDITOS
第一幕 诅咒之城Primer acto LA CIUDAD de los MALDITOS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三幕 天使游戏Tercer acto EL JUEGO del ÁNGEL
第三幕 天使游戏Tercer acto EL JUEGO del ÁNGEL
第三幕 天使游戏Tercer acto EL JUEGO del ÁNGEL
第三幕 天使游戏Tercer acto EL JUEGO del ÁNGEL
第三幕 天使游戏Tercer acto EL JUEGO del ÁN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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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再写一篇稿子给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但是千万别写出会让我打瞌睡的稿子。下一篇少写几个死人吧!现在的读者就喜欢快乐圆满的结局,什么人类的伟大精神可以战胜一切之类的蠢话。”
巴希里奥看我的眼神好像看见一堆废物。我如果告诉他自己写的是阐扬道德、风格清新的励志小品,或许会得到更积极的回应吧!他又叹了口气,然后耸了耸肩。
“你有五张稿纸,双面写,明早六点之前交到我手上,‘爱伦坡先生’。写故事,别写演讲稿。我如果需要祝祷辞的话,上教堂望弥撒就行了。写个我从来没读过的好故事,稿子要能够博得我的欣赏。”
“巴希里奥先生,您找我有事吗?”我怯怯地询问。
“马丁老弟,在这种紧急状况之下,他们居然一个都不在,所以,我只好让你试试看。”
“非常谢谢您,巴希里奥先生,我会找时间去的。”
“别急着说大话,小鬼。请问……你对于滥用和误用形容词、副词这种事有何看法?”
“谁允许你坐下了?”巴希里奥先生低头看着稿子嗫嚅道。
一个作家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用笔下的故事换来稿费或赞美的体验。他将永远忘不了,宛如甜美毒药的虚荣感初次在血液里流淌的感受。而且,倘若没有人发现他缺乏才气的话,他会自以为文学梦终将替他开启一片天,从此过上锦衣玉食的富贵人生;他的名字会印在一张小得可怜的纸上,但他坚信这个名字一定会比他的生命存活更久。一个作家命中注定要记得这一刻,因为就在这一刻,他迷失了,而他的灵魂也标上了价码。
“如果稿子还不错,我会付你十块钱稿费。如果稿子很不错,而且读者也喜欢的话,我就让你继续写下去。”
“马丁,听说你在写作?”
我尽量拖着最慢的脚步往前走,每一个步伐顶多只前进了几厘米,到了门口,实在想不出逃避的方法,只好进了办公室,最后还是得抬起头来。巴希里奥手上握着那支令人害怕的红色铅笔,目光冰冷地望着我。我很想吞口水,可是已经口干舌燥。巴希里奥拿起那沓九九藏书网稿子,递还给我。我接下稿子,立刻转身走到门边,同时默默告诉自己,不要紧的,我至少可以在哥伦布大饭店的大厅当个擦鞋童。
副总编辑点点头,向我伸出手来。我赶紧伸手握上。
贝德罗·维达尔是第一个阅读我文章的人。我当时年纪尚轻,在报社编辑部跑跑腿,帮忙端咖啡、买香烟。他总是抽空阅读我写的文章,还会给我建议。这几年下来,我成了他的助理,他还让我帮他的专栏稿打字。他告诉我,倘若我决定投入文学创作这场俄罗斯轮盘赌,他随时会给予协助,并引导我踏出第一步。他实现了承诺,现在正式把我交给报社最严厉的把关者巴希里奥先生。
“实在太感谢了,巴希里奥先生。我保证,您一定不会失望的……”
这只是开始而已。不出十年,我将变成学徒,而你则是我追随的大师。
“维达尔说你文笔还不错,他说你很优秀。当然,如果是跟这家报社的编辑比的话,能写几个字就算优秀了。不过,维达尔说是就是了。”
我战战兢兢地度过了接下来的六个钟头。我坐在编辑部正中央的办公桌前写稿,那是维达尔先生进报社写专栏时的专属座位。编辑部大厅空空荡荡,无数支香烟齐燃的袅袅烟雾早已散去。我紧闭双眼片刻,努力在脑海中构筑画面:漆黑雨夜的城市里,一个双手淌血、目光诡谲的男子,走在幽暗的巷弄,时时刻刻搜寻着黑影……我不知道此人是谁,也不清楚他为何躲躲藏藏,不过,在接下来的六个钟头里,他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我郑重其事地在十六开稿纸上书写,毫无间断地写着,想尽办法挤出一些内容。我仔细琢磨每一个字句、每一个转折、每一幕场景,落笔的每一个字母,都有如是我最后一次书写。我写下一行文字,接着又删掉重写,仿佛我的生命已经依附其中,于是,我干脆全篇重新写过。写作过程中,陪伴我的只有回荡在昏暗编辑部大厅里的打字机键盘敲击声,以及墙上那个指针逐渐逼近清晨的时钟。
此时,我心头涌藏书网上强烈的感激之情,一度想冲上前去拥抱这个矮小精悍的男人。巴希里奥再次戴上凶狠的面具,他以钢铁般的冰冷目光注视我,举起手指着门。
“侦探小说。我是指……”
巴希里奥站起来时,我正准备赶紧离开,但他却绕过办公桌,一双巨掌如千斤铁钻般用力掐住我的肩膀。这时,我总算有机会近距离看他,这才发现他的眼神里隐含着笑意。
“有,别让我失望。”
“表现很好,马丁。周一上班的时候,胡塞达的座位就是你的了。我调你去社会版。”
“我知道了,巴希里奥先生。”
那项计划是这样的:巴希里奥以加强报纸内容为由,决定保留周日版最后一页,固定刊登文学创作或游记,但截稿前突然出了状况。过去刊登的作品,从颂扬爱国精神到歌咏中世纪的草莽突击队故事,不一而足,总之,苍穹之下人间事,从圣人到强盗,什么都能写。不幸的是,那天的稿子并未如期完成,或者是……据我推测,巴希里奥八成是拿到了稿子却不想刊登。因此,距离截稿仅剩六个钟头,而且没有其他存稿能替补,若临时找不到救援写手的话,只好补上整页广告,否则报纸就开天窗了。于是,报社高层建议从编辑部挑出几个文笔不错的同事集思广益,说不定可以凑出一篇感人肺腑的温馨故事。报社挑出了十位才子编辑,可想而知,这份名单里一定没有我的名字。
“维达尔先生是个伟大的人。”我提出抗议。
“维达尔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依然深信美好的古老神话,认为应该要给优秀的人机会,而不是只让攀关系的人往上爬。如此崇高的美德,足够让他接受世人传诵。可如果我有他那份财力的话,大概早就投身创作十四行诗,还会大方地任由所有鸟儿在我手上啄食享用不尽的食物。”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把稿子拿到楼下制版房去,叫他们赶快排版。”我的背后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的命运出现转折的那天晚上,报社的副总编辑巴希里奥·莫拉加斯先生赶在下班前一刻,把我叫到位于编辑部尽头的房间。那是
藏书网
他的办公室,也是他享受哈瓦那雪茄的吸烟室。巴希里奥先生长相凶恶,唇上蓄着浓密的短髭;他坚决反对滥用形容词,绝不容许拖泥带水、过度缀饰的文字,在他看来,那就是堕落的行为。此外,他也讨厌无精打采的人。当他发现编辑开始出现使用华丽词藻的倾向,他会立刻把该编辑调去编讣闻版三个礼拜。倘若编辑受罚之后仍旧犯同样的错误,他会毫不留情地将此人永远开除。所有的人都怕他,这件事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圣诞快乐。”
“希望你的文笔会比口才好一点。恕我冒昧问一句……都写些什么样的文章?”
我火速站了起来,屏息以待。副总编辑叹了口气,随手把红色铅笔往桌上一丢,然后瘫坐在椅子上打量我,仿佛我是件废弃无用的家具。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巴希里奥先生。”
“那是令人不齿的错误行为,应该接受法律制裁。”我以军人向长官报告的严肃口气答道。
“何止伟大……他根本就是个圣人,因为啊,就为了你这只饿得饥肠辘辘的小雏鸟,他不厌其烦地在我耳边啰唆了好几周,口口声声说你才华洋溢,做事又勤快,堪称编辑部的天之骄子。他看准了我骨子里其实心肠很软,还说如果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他会送我一盒上好的哈瓦那雪茄。既然维达尔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事情就是这样,因为正逢圣诞节,为了让你的好朋友闭嘴,我就给你一次机会。我这回可是豁出去了!”
临近早上六点,我从打字机上抽出最后一张稿子,精疲力竭地叹了口气,脑子里仿佛有个黄蜂巢嗡嗡响个不停。我听见巴希里奥先生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他已经睡醒一觉,此时正一脸沉静地走过来。我拿起稿子,交给他,却没胆量正视他的目光。巴希里奥在隔壁办公桌前坐下,打开桌上的小台灯,双眼盯着稿纸上上下下移动,脸上毫无表情。接着,他把香烟放在桌沿,注视着我,大声念出第一行文字:
我回过头来,仍以为这是一句残酷的玩笑话。巴希里奥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十块钱放在桌九*九*藏*书*网上。
我的第一次发生在好久以前,那是一九一七年的十二月。我当时年仅十七岁,在《工业之声》报社打工糊口。报社办公室位于一幢洞穴似的建筑里,这地方原本是家硫酸工厂,墙壁仍会不时渗出腐蚀性的强酸气体,并在不知不觉中啃噬着家具、衣物、情绪,甚至鞋底。报社所在地前方正是矗立着无数天使雕像和十字架的新村墓园,在巴塞罗那绯红与墨黑交错的暮色笼罩之下,这幢建筑混杂在墓碑林立的墓园后方数以百计的烟囱和工厂之间,根本无从辨认。
巴希里奥满意地点了点头。“没错,马丁,这是必须特别留意的重点。能够在这一行幸存的人都懂得做事要有优先级,而不是死守原则。来聊聊计划吧,请坐下来专心听,因为我不会重复第二次。”
“这是你的稿费。建议你拿这笔钱去买一套稍微像样点儿的衣服,我从四年前开始就看你天天穿着同一件衣服,而且即使现在看,尺寸也还是大了六号。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艾斯古德耶尔街的西服店找潘达雷昂尼先生,记得报上我的名字。他会好好招待你的。”
副总编辑以眼角余光瞥了我一眼。我跨进那间混杂汗臭和烟味的办公室。巴希里奥无视我的存在,继续读着摊在桌上的专栏稿,手上则拿着红色铅笔。接下来几分钟之内,这位副总编辑一口气改完了稿子,边改边冒出满口粗话,仿佛我根本就不存在。我不知所措地呆立在那儿,突然发现墙边有张椅子,立刻走过去坐了下来。
巴希里奥瞄了我一眼,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替自己解围。他不发一语地站起来,拿着我的稿子走开了。我就这样看着他走进办公室,然后关上房门。我痴傻地伫立原地,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尽快逃走,还是乖乖等着终极宣判。十分钟之后——对我来说有如十年之久——副总编辑的办公室门打开了,巴希里奥先生洪钟般的大嗓门响彻整个编辑部大厅。
你的好友兼同事 贝德罗·维达尔
“不会,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但是我看你迟早会给我九-九-藏-书-网惹麻烦。好好干啊!因为你不是记者,永远都不会成为记者。你也还称不上是侦探小说家,虽然你自认为已经是了。先在这儿边做边学一阵子,我会教一些你从来没学过的东西。”
我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开口回话时,居然发出了尖锐的怪腔怪调:“写了一些……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的意思是说,这个……没错,我在写作……”
接下来的那个礼拜一,我走进编辑部大厅,正打算在生平第一张办公桌前坐下时,发现桌上放着一个皱皱的信封,上头绑着蝴蝶结,还写着我的名字,字体是我使用多年的打字机键盘打出来的。我拆开信封,里面装着周日版报纸的最后一页,上面刊登着我写的作品,还附了一张小纸条——
贝德罗·维达尔是《工业之声》的明星主笔。他创作的时事专栏,每周刊登一次,称得上是整份报纸唯一具有可读性的文章。此外,他还写了十几本推理小说,描述拉巴尔区黑帮老大和上流社会贵妇姘居的故事,在出版界小有名气。维达尔这个人总是一身无懈可击的丝质西装,脚上的意大利皮鞋随时光可鉴人,他的相貌和举止活脱就是午间连续剧里绅士男主角的做派,一头金发永远梳理得一丝不苟,整齐的短髭就像用铅笔一笔一笔画上去的,笑容亲切迷人,任谁看了都会如沐春风。维达尔出身中南美洲名门望族,家族在美洲经营糖业致富,光荣归乡之后,又迅速抢下了城市电气化这块大饼。贝德罗的父亲是这份报纸的最大股东,对他而言,编辑部只是在优渥生活中打发时间的游戏场。他不在乎报社是否有盈余,也不介意买进的巴塞罗那最新款汽车是否耗油太凶。维达尔企业王国坐拥金山,还有数不尽的贵族头衔,目前的重心多放在收购新城区的银行,以及占地规模媲美小型王国的豪宅大院。
“夜幕笼罩城市,街道弥漫着火药味,宛如一股被诅咒的气息。”
“我想也是。”
“马丁,过来一下!”
“别来装模作样那一套,拜托。你可以走了,出去时把门带上。圣诞快乐。”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指示呢,巴希里奥先生?”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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