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天使游戏
Tercer acto EL JUEGO del ÁNGEL
20
目录
第一幕 诅咒之城Primer acto LA CIUDAD de los MALDITOS
第一幕 诅咒之城Primer acto LA CIUDAD de los MALDITOS
第一幕 诅咒之城Primer acto LA CIUDAD de los MALDITOS
第一幕 诅咒之城Primer acto LA CIUDAD de los MALDITOS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三幕 天使游戏Tercer acto EL JUEGO del ÁNGEL
第三幕 天使游戏Tercer acto EL JUEGO del ÁNGEL
第三幕 天使游戏Tercer acto EL JUEGO del ÁNGEL
第三幕 天使游戏Tercer acto EL JUEGO del ÁNGEL
20
第三幕 天使游戏Tercer acto EL JUEGO del ÁNGEL
20
上一页下一页
她的声音粗糙、沙哑,突然干咳了一声,像是整颗心都快被咳出来似的。她的齿缝渗出深色液体。奄奄一息的伊莲娜定定望着我,拉着我的手,用力握住。
她的眼里充盈着濒死的泪水。
“您被诅咒了,跟他一样。”
“这个……我想,我还是回房去了。”那位房客说,“很高兴认识您。”
“你留在这里看着,我马上就到楼下去。”马克斯这样交代他。
“他已经不需要我了。”她说道,“他从来没有爱过我。”
卡斯特罗点点头,目光始终锁定在我身上。他们打算活捉我,至少会让我再活个几小时。我听见马克斯跑下楼的脚步声,不到几秒钟的工夫,他便从我下方的窗户探出头来,离我不到一米。我朝着下方张望,二楼和三楼灯光明亮,四楼却是一片漆黑。我慢慢再往下移动,直到脚尖踩到下一个铁环。四楼的漆黑窗户就在我面前,空荡的走道前端有一扇门,门外是马克斯在用力敲门。此时纺织厂早已下班,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敲门声戛然而止,接着,我发现马克斯去了三楼。我抬头一看,卡斯特罗依旧盯着我不放,像只猫似的舔着嘴唇。
“马尔拉斯卡在哪里?”
“马丁,听我说,格兰德斯已经赶过来了,我们可以厘清一切事实,不需要把事情变得更复杂。”
“没什么,她继承了一笔钱。请问在哪里可以找到她?或许您会知道……”
我丢了几个铜板在柜台上,根本不想回应她,然后转身离开那个肮脏的黑洞。
“我一直都爱着他。”她说,“他是个好人,很好的人。那个人改变了他。他以前是个很好的人啊……”
我把书塞进大衣内袋,在床边跪了下来。我拉出那口大皮箱,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掏出来放在地板上,全是旧衣服、旧鞋子。接着,我打开了那个帽盒,里面有个皮制小盒,盒子里装着伊莲娜在我胸口划下星形伤疤的剃刀。霎时,我惊觉地上闪过一个阴影,于是猛然回头,枪口瞄准门口。那位清瘦的房客一脸怔忡望着我。
他指了指我刚才关上的门。三秒钟后,我感受到马克斯和卡斯特罗那厚实的身体正试图撞开这道门。我赶紧离开门边,后退了几步到走道上,并将枪口瞄准那扇门。
“大家都回房里去!”我这样告诉房客们。
“我的老天爷。”那位房客在我背后轻叹了一句。
“我该怎么办?”
我没搭腔,倒是往后退到走道墙边,然后以自己的身体冲撞门板。经过两次撞击,门锁总算松动了。99lib•net一进房里,酸臭的恶心气味扑鼻而来。
“她住在哪个房间?”我问他。
我踉踉跄跄地沿着走道往大门走。手臂的伤口抽痛得厉害,还发现自己脚上也有好几处伤口。我继续往前走。走道两旁的房间摆满了缝纫机、线轴,还有一张张桌子上放了成堆的大型布料卷筒。我到了门边,伸手握上门把,却在眨眼间感觉到门把自行转动了,我立刻松手。马克斯就在门的另一边,试图把门撞开。我往后退了几步,一声轰隆巨响强烈震动着门板,一道白光闪过,冒出了灰蓝烟雾。马克斯打算用子弹射开门锁。我赶紧躲进第一个房间,里面充满静止不动的身影,不是缺了手就是缺了脚,都是橱窗用的人体模型,堆得满屋子都是。我钻进那些在暗处仍闪闪发光的躯体之间,接着听见第二声枪响,房门被用力推开了。昏黄朦胧的楼梯间灯光洒进屋里,勾勒出马克斯的身影,他沉重的步伐正沿着走道慢慢接近。我听见关门的声音,于是紧贴着墙壁,藏身在人体模型后面,手上的左轮手枪颤抖着。
我听见三楼传出人声,有人替马克斯开了门。我毫不考虑地用力撞上四楼的窗户,就这样破窗而入,一屁股坐在满地玻璃碎片里,脸部和脖子被大衣覆盖着。我费了好一番工夫才站起来,幽微光线下,我看见自己的左手臂上有一片污渍,一块锐利如匕首的玻璃碎片牢牢插在手肘上。我抓着玻璃碎片,用力拔出来。刺骨寒风吹着热烫的伤口,锥心疼痛让我忍不住跪了下来。我在那儿看见卡斯特罗已经抓着排水管往下滑,此时正从我破窗而入前的位置观望着我。我还没来得及掏出手枪,他已经朝着窗子跳过来。他双手攀在窗框上,我的直觉反应是使尽蛮力捶打窗框,并以整个身体的重量狠狠压上去。我听见卡斯特罗的手指发出爽脆的折裂声响,接着是他痛苦的哀号。我掏出左轮手枪瞄准他的脸,他的双手却在此刻开始慢慢滑出窗框,眼中满是惊恐。接着,他跌落天井,身体一路撞击着墙壁,在下面几层楼的窗户斜射而出的微光映照下,依稀可见墙面留下斑斑血迹。
昔日的剧场红星此时正躺在简陋的行军床上,面色惨白,全身爬满了冷汗。她的双唇已呈紫黑色,一见到我,她居然露出微笑。她双手拿着一瓶毒药,已经喝到一滴不剩,混杂着酸臭、鲜血和胆汁的臭味充斥着整个房间。那位房客双手掩住口鼻,退到门外的走道上。我藏书网看着伊莲娜在痛苦挣扎,毒药正在她体内毫不留情地腐蚀。死神已经在倒数计时了。
他不发一语望着我,一副难以捉摸的神情。我掏出左轮手枪,并刻意晃给他看。男子的神情依旧镇定,他指着走道上最后一扇房门。我走过去一看,房门锁上了,于是我开始猛力敲打门锁。其他房客全都探头张望着走道,一群被遗忘的灵魂,仿佛多年来第一次见到阳光在眼前闪过。我想起自己蜗居在卡门女士的分租公寓里的那段贫困的日子,如今看来,跟这个拉巴尔区典型的悲惨炼狱相比,我当年那个破旧陋室,简直就像丽兹酒店的豪华套房了。
“你没那个胆子!”他低声咕哝。
“彼此彼此。”
“房东太太有钥匙。”房客主动解释,“您如果可以稍等一下……我想她大概很快就回来了。”
“您就好自为之了,马丁。”
我盯着那扇遭受强力撞击的门板,铰链和门把旁的老旧木板已开始松动。我来到走道尽头,打开面对天井的大窗,眼前有如一条深陷黑暗中的隧道。天台边缘大约在窗子上方三米处。天井另一侧有一条以生锈大铁环固定在墙上的排水管。潮湿的排水管表面攀附着浓稠水汽,仿佛黑色泪滴。撞门的声响依旧在我背后催促。我回头张望一下,这才发现那扇门已经快被拆掉了。我估计自己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我爬上窗子,纵身一跳。
我拉起床单盖住她的脸,忍不住叹了口气。站在门槛上的那位房客默默在胸前画着十字。我在房里张望,试图找出有助于整理思绪的东西,至少让我想清楚下一站该去哪里。伊莲娜生前最后几天就在这个长四米、宽两米的阴暗陋室里度过,铁制行军床上躺着她的遗体,墙边摆着衣橱和小桌子,那就是房里所有的家具了。一只箱子从床底下冒出头,箱子旁边还放了尿壶和帽盒。小桌上的盘子里可见些许面包屑,旁边还有个装水的陶罐,以及一沓像是明信片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沓圣人画像以及讣闻和葬礼通知。另外有个东西用白色方巾包裹着,看起来像是一本书。我打开方巾,眼前就是我当年送给森贝雷先生的那本《天堂之路》。我在她奄奄一息时兴起的同情心,顿时消失殆尽。这个可恶的女人害死了我一生的挚友,就为了从他手中抢走这本讨厌的小说。我想起了初次造访书店时,九九藏书森贝雷先生对我说过:每本书都有个灵魂,那是作者的灵魂,以及曾经读过、梦想过这本书的人留下的灵魂。他至死深信这段话。此时,我突然明白伊莲娜也对此深信不疑,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您流了好多血。马丁,您得去看医生才行。快出来,我马上陪您去找医生。”
我看着他跨过门槛,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下方的门缝飘出一股气味,让我联想起杏仁的苦味。我继续用力捶打门板好几次,始终得不到回应。
“我觉得……您的同伴好像已经到了。”他慢吞吞地说着。
我听见锋利的大剪刀在他手中开开合合的声音。我的手臂突然一阵剧烈抽痛,必须咬着嘴唇才能强忍住呻吟。马克斯转过头,朝着我藏身之处张望。
“他知道您在哪里。他看得见您。他会来找您的。”
“通往天台的出口呢?”
伊莲娜居住的公寓位于一幢幽暗建筑里,仿佛是用出土的尸骨和偷来的墓碑筑成的。信箱上的门牌早已生了锈,房子的二楼和三楼没有门牌,四楼是一间成衣加工厂,还取了个夸张的厂名:地中海纺织厂。五楼和顶楼就是圣母公寓。阴暗的楼梯空间几乎只够一个人行走,墙外频频飘来排水沟的臭味,楼梯旁的墙壁全都掉了漆,仿佛被强酸腐蚀过。爬了四层楼,我终于站在五楼的平台上,而眼前就只有一扇门。我握紧拳头捶打房门,过了半晌,房门打开了,站在门内的是个身材高瘦的男子,像极了画家葛雷柯笔下怪诞的模样。
我举起手枪,枪口瞄准他的脸。手枪的金属亮光泄漏了我的位置,马克斯往我这儿冲过来,同时扳倒了一堆人体模型,并闪躲了枪击。我可以感受到他全身的重量压在我身上,他的气息就吐在我脸上,与我左眼相距不到一厘米的大剪刀突然用力闭合。我使尽全力用额头抵住他的脸,他抵不过我的蛮力,最后往旁边倒下。我举起手枪对准他的脸。马克斯嘴角已经破裂,他迅速起身,双眼紧盯着我。
我觉得她似乎已开始陷入昏迷,她手上的力气也逐渐减弱。
“别掉下去啦!我们待会儿还想好好跟你玩一玩。”他说道。
伊莲娜摇头否认,嘴形做出了无声的回答:哈戈。
我翻开书页,再把那段献词读了一遍,接着在第七页发现了第一个记号。一段潦草文字,还画了一个跟我胸前伤疤一模一样的六角形星星。我继续翻页,又找到了其他图案。一双嘴唇。一只手。一双眼睛。为了这些荒谬可笑的巫术,森贝雷
藏书网
先生就这样牺牲了宝贵生命。
“您是医生吗?”他问我。
“说到流血。我很高兴有此机会告诉您,您那个小骚货,叫什么伊莎贝拉的妞儿,她已经在我们手上了,和您好好聊聊之前,我们会先跟她玩玩……”
“既然这样,萨尔瓦多到底在哪里?”
“马丁,快出来!”马克斯说话的语气很冷静,同时缓步前进,“我不会伤害您的。我奉格兰德斯之命,一定要把您带回警局。我们已经找到那个人,那个叫作马尔拉斯卡的,他已经招认了所有事实。您是无辜的,现在别做傻事。快出来,我们到警局去谈。”
“据我所知,她住在圣母公寓,就在巴贝拉侯爵街。她继承了多少钱?”
“她从里面反锁了。”那位房客说道,“今天整个下午都这样。”
她缓缓摇头,又是一次掏心掏肺的干咳。她的双眼微血管已经破裂,眼球布满了血丝。
最后一个字在她口中戛然而止,接着,她身上紧绷的肌肉开始不断地痉挛。伊莲娜在逼视我的眼神里断了气,就这样永远深藏着马尔拉斯卡的秘密而死。如今,知道的人只剩下我了。
我把他推到一旁,兀自走了进去。放眼整层楼,走道两旁是一间间狭窄阴暗的小套房,尽头有扇大窗,俯瞰着天井,空气中都是楼下飘上来的排水沟恶臭。为我开门的男子仍站在门口,一脸困惑地盯着我。我猜他大概也是房客之一。
所有人都充耳不闻。我高举手枪,接下来的一幕是所有房客立刻作鸟兽散,只有那位面容愁苦、身形清瘦的男子例外。我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房门上。
“除了这扇门之外,这里还有其他出口吗?”我问他。
我双手抓住排水管,一只脚踩在支撑排水管的铁环上。我举起一只手抓住水管上方,但才刚用力一抓,排水管就从墙面剥离,一米长的水管坠入了天井。我差点就跟着排水管一起往下掉,还好及时抓住墙上的铁环。我原本打算借助排水管攀爬到天台上,如今,天台已经遥不可及了。眼前只有两条路:回到走道上,两三秒之内就会和两位警察碰个正着;或者继续下探脚下的漆黑深喉咙。我听见公寓内传来门板用力撞击墙壁的声响,于是,我缓缓往下移动,始终紧抓着排水管,左手掌几乎都磨破了。我陆续下降了一米半,这时候,我瞥见两位警察的身影映在大窗上。首先探出头来的是马克斯,看他笑容满面,我不禁纳闷,他会不会当场就毫不客气地朝我开枪。此时,卡斯特罗在他身旁出现了www.99lib•net
他伸手挡住枪口,嬉皮笑脸望着我。我扣紧扳机,子弹贯穿了他的手掌,把他整只手臂狠狠往后一甩。马克斯的身体往后坠落,另一只手紧抓着血流如注的手掌,他那张脸因为剧烈疼痛而扭曲变形,口中的哀号始终无声。我站起身,留下他独自瘫在自己的血泊和尿液里。
“她做了什么事啦?”妇人问道。
“萨尔瓦多在哪里?埋在马尔拉斯卡家族陵墓里的是不是他?”
“我想找萨娜乌哈。”我说道。
“我知道您就在这儿,马丁。别再胡闹了!”
他频频摇头。
我将左轮手枪扣紧撞针。这时候,马克斯停下步伐,并在地砖上摸了一下。他在墙壁的另一边。我非常清楚,他就在那个房间里,除了正面迎击,我没有别的出路了。此时,我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挪到房门口,成了一摊流动的阴影,双眼的光芒是辨识他的唯一途径,他与我相距不到四米。我开始将身体贴着墙壁往下滑,最后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马克斯的双脚就在人体模型外逐渐逼近。
妇人眉开眼笑,目光中闪烁着贪婪。
我走出房门,沿着走道来到入口处,探头往楼梯张望。这时候,我听见了上楼的沉重脚步声。楼梯缝隙间隐约可见一张面孔抬头往上看,我看见警员马克斯就在两层楼下面。他立刻躲进暗处,脚步也急促起来。他并非单独前来。我关上门,靠在门板上,试理出一点头绪。身旁的房客观望着我,情绪平静,却满脸疑惑。
拉巴尔区的街道仿佛阴暗的隧道,微弱的街灯在漆黑暗夜里几乎看不见。我花了超过三十分钟才发现,格兰德斯警官提过卡德纳街上的洗衣店,其实有两家。第一家就像个隐藏在楼梯底下的洞穴,不断冒着白烟,里面只有几个打工的小孩,双手紫黑,双眼蜡黄。第二家是个弥漫油污和消毒水臭味的店面,实在很难相信从那儿出来的东西会是干净的;打理洗衣店业务的是个见钱眼开的妇人,我亮出几个铜板,她立刻承认,萨娜乌哈每周有六个下午在店里干活。
我始终保持沉默。马克斯站在一张桌子前,在桌上的布堆里拿起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是一把剪布专用的大剪刀。
他的脚步停止,伫立不动。我看着他跪下来,用手指触摸我留下的血迹,再把手指凑近嘴边。我可以想象他的讪笑。
更多内容...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