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天使游戏
Tercer acto EL JUEGO del ÁNGEL
9
目录
第一幕 诅咒之城Primer acto LA CIUDAD de los MALDITOS
第一幕 诅咒之城Primer acto LA CIUDAD de los MALDITOS
第一幕 诅咒之城Primer acto LA CIUDAD de los MALDITOS
第一幕 诅咒之城Primer acto LA CIUDAD de los MALDITOS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二幕 永恒之光Segundo acto LUX AETERNA
第三幕 天使游戏Tercer acto EL JUEGO del ÁN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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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天使游戏Tercer acto EL JUEGO del ÁNGEL
第三幕 天使游戏Tercer acto EL JUEGO del ÁN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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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清楚……”
“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克丽丝汀娜,这个最好还是……”
“我要他忘了这件事,但是,我就是不让他进来。”她重复了同样的话。
“求求你……”她苦苦哀求。
“拜托。”他轻声说道,同时要我让开,“现在别提这些。”
“懦夫。”她说。
“你必须摧毁它!”
“克丽丝汀娜,拜托你……”
“克丽丝汀娜?”医生在房门前大喊。
医生带着一名护士回来了,护士手上的金属托盘装着针筒、外敷药物,以及一个装有黄色液体的玻璃瓶。
她摇头否认。
这是我第一次在桑胡安医生脸上看见恐惧的神情,但他刻意避开我的目光。就在警卫正打算动手撬门时,门的另一边却突然静默了。
“你觉得冷吗?”
“你去了哪里?”她问。
接着,她会陷入漫长的沉默,不理会我的存在,也不在乎这个世界,仿佛有个东西把她拖往一个永远到不了的荒凉边境。几天下来,我确定了克丽丝汀娜精神失常,看她那个样子,我感觉到一股心如刀割的沉痛。最初的希望已经掺进了浓烈的苦楚,有时候,晚上回到旅馆那个地牢似的房间,内心那道充满阴暗和仇恨的深渊,我以为自己早已遗忘,但此时又觉渐渐开启了。桑胡安医生用他照料病人的耐心从旁观察我,后来,他察觉到我情绪上的变化。
“你根本就没听我说话!”
“桑胡安医生要我来请您立刻去找他。”
“您不能失去希望。老弟。”他说,“我们已经有了非常重要的进展,要有信心。”
“我才刚点了火柴,并将火柴移到书稿旁,就感觉到他在我后面。接着,我的脖子挨了重击,倒在地上。”
“戴维?”她轻声呼唤。
“克丽丝汀娜,那只是一个神话……”
“您都不睡觉的吗,医生?”我问他。
她朝我脸上吐口水。“你走开!”
“攻击你的是谁?”
“你必须摧毁它。”她这样说道。
“她是怎么从里面反锁的?”我问医生。
到了九点钟左右,桑胡安医生会陪我走到克丽丝汀娜的房间,替我开门。接着,他会让我们独处。我总是看到她坐在藏书网窗前的摇椅上。我抓了一张椅子摆在她身边,坐下来握着她的手。她几乎不理会我的存在。接下来,我开始朗读前一晚为她写的稿子。我每天固定从头念起。偶尔,我刻意中断朗读,抬头看她时,竟发现她的嘴角漾起淡淡微笑。我把白天的时间都用来陪她,直到医生傍晚过来叫我回去为止。接着,我拖着脚步,顶着细雪,走过空荡的街道,回到旅馆简单吃点晚餐,然后回房继续写作,直到筋疲力尽。就这样,日日不知是何日。
她紧闭双眼,频频摇头,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我说的每句话都像利刃般切割着她的五脏六腑。
“我在这儿。”我赶紧搭腔。
当我陪着桑胡安医生回到房间,克丽丝汀娜已经解开了所有皮绳,摇摇晃晃地走向房门,在白色地板留下一串血脚印。我们两人上前扶住她,让她重新上床躺着。克丽丝汀娜大吼大叫,愤怒的挣扎反抗使得伤口血流不止。有人听到这阵混乱赶紧前来,一名警卫帮我们制伏了她,与此同时,医生再度以皮绳束缚住她。将她安顿好后,桑胡安医生神情严肃地望着我。
“那本书。”
“他越来越接近了,”她说,“我必须赶快逃走。在他看见你之前,我们要赶快走……”
“我没让他进来。”她说。
“当时光线非常暗,好像白天的日光突然进不来了。我回头看了又看,可是实在太暗了。我只看见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好像野狼的眼睛。”
她的眼神里充满痛苦和恐惧,但更重要的是,自从我到这里来看她,这是她的眼神初次有了清澈明亮的光彩。她又变回原来的她了。于是,我解开束缚她肩膀和腰部的两条皮绳,轻抚着她的脸庞。她在发抖。
“但是它并没有放弃你。我试图要烧掉它……”
“摧毁什么?”
和她独处的那一分钟之内,我一直试着安抚她。克丽丝汀娜继续奋力挣扎,试图挣脱皮绳的约束。我捧着她的脸庞,试着让她注视我。
“戴维,看着我。”
那天晚上,我在剧烈的敲门声中惊醒。时间是凌晨三点,我拖着脚步走到房门前,忐忑不安地开了
九九藏书网
门,惊见门口站着疗养院的一位护士。
十分钟后,我走进圣安东尼奥疗养院大门。凄厉的呐喊从花园里就听得见。克丽丝汀娜把自己反锁在房间。桑胡安医生看起来一副整星期没合过眼的憔悴模样,他和另外两位男护士正在想办法把门撞开。房内频频传出克丽丝汀娜的吼叫和撞墙声,同时不断摔家具,凡是她看到的东西都惨遭破坏。
我在床边坐了下来,注视着她的双眼。
我不禁叹了口气。
“克丽丝汀娜……”
“我当然在听你说话。但是,家里没有别人……”
接连四天,我的日子都是同样的作息,在曙光照拂下醒来,然后走到房间外的阳台观赏脚下那一大片晕染成金红的湖面。我固定早上八点半抵达疗养院,这时候,桑胡安医生通常已经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凝望花园,手上端着热腾腾的咖啡。
我走到床边,倾身让她看看我的脸,以及我为了她而勉力挤出的笑容。
“他抢走了我手中的书稿,然后放回大箱子里。”
“我永远爱你。”我这样告诉她,“直到永远。”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立刻松开她的手,同时想起我在书房地板上找到的火柴余烬,不禁觉得背脊发凉。
“我这就去通知医生……”
我沿着湖畔大道回到旅馆。柜台人员好意指点我如何找到小镇唯一的书店,后来我在那儿买到了在店里存放多年的四开白纸和钢笔。工具齐备之后,我把自己关在旅馆房间,将书桌搬到窗前,并要求旅馆用保温瓶送来一大壶咖啡。我耗了将近一个钟头望着湖面和远山发呆之后,终于写出第一个字。我想起克丽丝汀娜送我的那张老照片,小女孩走在海岸的木板码头上,照片里的谜团早已深埋在她的记忆里。我想象自己走在那座码头上,依随在她身后,这时候,文字慢慢开始如潮水般涌出,一则短篇故事的架构逐渐成形。我知道我要写的是克丽丝汀娜永远无法记得的故事,那个童年时期的她,牵着陌生人的手走向灿烂耀眼的碧海。我写下了她不曾拥有过的记忆,一段被剥夺的生命徒留的回忆。字里行间浮现的影像和九*九*藏*书*网微光,再度将我带回我俩在巴塞罗那的幽暗岁月。
“睡得跟您一样多。”他回了我这么一句。
我一直写到夕阳西下,直到保温瓶里的咖啡一滴不剩,直到结冰的湖面反射出蓝色月光,直到我的双眼和双手都疼痛不已。这时候,我放下钢笔,推开了桌上的四开稿纸。旅馆柜台打电话来问我是否下楼用餐,但我并没有听见电话铃声。我当时早已沉睡了,此生头一遭梦见,并且深信文字必定具有疗愈的力量,包括我的文字在内。
克丽丝汀娜依稀记得圣安东尼奥疗养院以及桑胡安医生。当她告诉我医生前一个礼拜曾经向她求婚时,不禁羞红了脸。时间和空间已经在她的思绪里完全混淆了。有时候,她以为她父亲仍住在疗养院里的一间病房,而她是来探望他的。片刻之后,她却怎么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有时候,她甚至在我没问她的情况下主动提起这件事。她记得我出门去买火车票,过了半晌,她竟以为自己失踪那天是昨天的事。有时候,她误把我当成维达尔,回过神之后,她会为此向我道歉。还有些时候,她的脸庞骤然布满恐惧神情,全身颤抖不已。
我对她笑了笑,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倾身又吻了她一下,然后站了起来。我走向房门,总觉得她的目光紧随在后。
“但是我不能。”她喃喃低语,“屋里还有别人。”
“我动不了。”
“请您出去吧。”他要求我离开房间。
我顺从地点点头,日复一日,天天到疗养院带克丽丝汀娜去湖滨散步,倾听她每天一再重复的那些幻梦和记忆。她总是问我去了哪里,为什么没回去找她,为什么丢下她一个人。每天,她在那个囚禁她的隐形牢笼里望着我,并要求我拥抱她。每天,当我向她道别,她总要问我爱不爱她,而我总是给她同样的答复。
那天下午,桑胡安医生特别允许我带她出去散步一个小时。我们一路走到湖畔,然后坐在长椅上。她开始跟我聊起她做了个怪梦,有个小女孩,住在迷宫般的黑暗之城,城里的街道和建筑都是活的,并以吞噬居民99lib•net的灵魂维生。在那场梦境里,小女孩终于逃离险境,最后来到那个延伸到无际汪洋的码头,就像我这几天朗读给她听的故事里描述的那样。她牵着一个陌生人的手,这个无名、无脸的人救了她,然后陪她一直走到木板码头的尽头,有人在那儿等着她,一个她始终没见到的人,因为她的梦就跟我为她朗读的故事一样,尚未结束……
没有回应。房门总算在猛力撞击下打开。我跟着医生走进一片漆黑的房里,窗户敞开,阵阵凛冽的寒风往房里吹,椅子、桌子和摇椅全部被毁损,墙上有一块块形状不规则的深色污渍。都是血迹。房里不见克丽丝汀娜的踪影。
“我不能这么做。这个必须由医生来……”
“发生什么事了?”
“你的状况不太好,我还是去请医生过来吧……”
“不要!你听我说……”她用力掴了我一耳光,“你出门去买火车票那天早上,还记得那天的事吧?我后来又去了你的书房,还打开了大箱子。”
桑胡安医生在我身旁跪了下来,立刻检查克丽丝汀娜身上的伤口。
“你不要骗我,我已经读过了,戴维。至少我读过的篇幅足以让我确信,你必须摧毁它才行……”
“求求你。”
克丽丝汀娜隔天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皮绳绑在床上,而且身在一个没有窗户、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唯一的光线就是天花板那盏小灯泡。我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过了一夜,一直默默守着她,浑然不知时间早晚。她猛地睁开眼睛,脸上立刻因手臂上的伤口刺痛而浮现痛苦的神情。
“快帮我解开!”
我退到门边。护士用力将克丽丝汀娜压在床上,医生在她手臂上注射了镇静剂。克丽丝汀娜凄厉的嘶吼声,任谁听了都会肝肠寸断。我捂着耳朵,急忙冲到房门外的走道上。
“我去准备帮她再打一针镇静剂。您留在这里看着,别让她又松开了皮绳。”
几位男护士冲向阳台,在花园的雪地里搜寻足迹。桑胡安医生环顾室内,目光急切地找寻克丽丝汀娜。就在这时,我们听见浴室传出笑声。我立刻去开了门,浴室里满地玻璃碎片,克丽丝汀娜坐在地上,头靠着金属浴缸,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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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破损的木偶。她的双手双脚被玻璃碎片割得满是伤痕,鲜血不断从伤口渗出。被她用拳头敲破的镜子上,依旧流着她的鲜血。我赶紧把她搂在怀里,同时找寻着她的目光。她笑了。
“克丽丝汀娜,我想还是去找医生过来比较好……”
“她跟谁在里面?”我问道,忍不住毛骨悚然起来。
医生点了点头,接着,警卫把金属杆子对准门把,打算开始撬门。
“但是她在跟别人说话。”我提出异议。
“你身上绑了皮绳,这是为了你好。医生过来看你的时候,就会替你解开的。”
“现在别担心这个,我告诉过你的,我已经放弃那个写作计划了。”
“屋里没有别人。克丽丝汀娜,什么人也没有。”
“我找出那份书稿,开始往下读。”
懦夫!我这样告诉自己。我是个懦夫。
一位男护士找来了担架,我帮他们把克丽丝汀娜抬到担架上,一路握着她的手到就诊间,桑胡安医生在那儿为她注射了镇静剂,不过几秒钟的光景,她就失去了意识。我守在她身边,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直到她的眼神成了一面空茫的镜子……接着,有位护士过来抓着我的手臂,把我拉出就诊间。我伫立在那儿,在那个弥漫消毒水味道的阴暗走道上,双手和衣服上都沾满了血迹。我靠墙站着,但最后还是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你试图烧掉它?”
警卫急忙扛了一支金属杆过来。“我只能找到这个东西了。”
“里面没有别人。”医生驳斥了我的问题。
“谁?”
“要不要我去找医生过?”
到了第五天早上,我一如往常走进克丽丝汀娜的房间,却发现她没坐在摇椅上等我。我立刻提高警觉,开始在房里四处寻找,竟发现她蜷缩在角落的地上,双手环抱着膝盖,泪流满面。我赶紧在她身旁跪了下来,紧紧抱住她。我感受到她的气息吐在我脸上,看见她的双眸又出现了一丝明亮光彩,此生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这短短的几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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