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定居京华
目录
第一章 故里家世
第二章 大学时代
第三章 负笈英法
第三章 负笈英法
第四章 孤岛岁月
第五章 步入剧坛
第五章 步入剧坛
第六章 艰难时刻
第七章 定居京华
第八章 流年沉浮
第八章 流年沉浮
第九章 十年尘世
第九章 十年尘世
第十章 著译尖峰
第十一章 笔耕不辍
第十一章 笔耕不辍
第十二章 生活侧影
第十三章 死者如生 生者无愧
第十三章 死者如生 生者无愧
第十四章 生命之火
第十四章 生命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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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朝鲜半岛形势危急,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杨绛还抄录了宋代诗人陈简斋之诗相赠。在宋代诗人中间,陈简斋的作品包含了浓郁的家园之感。杨绛抄录其诗也可说是别有寄寓的:
这样,杨绛举家离开上海,定居北京,开始了新生活,从此再也没有离开京城(除“文革”、“五七干校”之外)。杨绛、钱钟书曾在清华求学,度过了终身难忘的学生生涯,如今他们双双又回到母校清华大学,将在这里执掌教鞭。他们夫妇于八月二十四日携带女儿,登上火车,二十六日到达清华。
放臣迷路惑烟津。
在他们夫妇的眼里,清华园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热闹,变得比以前更加陌生。好在有不少老朋友、老同学、老同事与他们在一起,如吴晗、金岳霖、浦江清、冯友兰、吴组缃、温德等人都在清华任教授,杨绛心忖,他们可以相互帮助,相互砥砺,共创未来。
当时来访的客人还包括傅雷夫妇。那是在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傅雷从香港由海路经天津到了北京。拜访了杨绛夫妇,并且在钱宅盘桓数日。
在北京逗留期间,当时清华大学的负责人之一吴晗,有意请傅雷留在清华大学教授法语,于是央求杨绛夫妇从中说项。傅雷不愿教法语,只想教美术和美术评论。可是清华大学不设这门课。这样傅雷就没有留下,又回到上海,继续他的翻译生涯。不过他们几人的友谊依然保持着,只要有机会,还是抽暇见面。
小园高阁自销凝。
北来得三晤,真大喜事也。弟诗情文思,皆如废井。归途忽获一联奉赠(略)。幸赏其贴切浑成,而恕其唐突也。如有报道,于弟乞稍留余地。兄笔挟风霜,可爱亦复可畏(如开会多、学生于文学少兴趣等语请略)。赵家璧君处乞为弟一促,谢谢。即上裳兄文几。徐、高二公均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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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似深林不语僧。
胡儿又看达谁春,
上海易帜之前,钱钟书曾随教育部访问团访问台湾,故台湾大学聘请他为教授,但他没有答应。香港大学请他赴任文学院院长,他认为香港“不是学人久居之地,以不涉足为宜”,也没有去。英国牛津大学则聘他为高级讲师(Reader),他又以“伦敦的恶劣气候”为辞,没有去。杨绛的《干校六记》的说法是:“我想到解放前夕,许多人惶惶然往国外跑,我们俩为什么有好多条路不肯走呢?思想觉悟高吗?默存常引柳永的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们只是舍不得祖国,撇不下‘伊’——也就是‘咱们’或‘我们’。尽管亿万‘咱们’或‘我们’中素不相识,终归同属一体,痛痒相关,息息相连,都是甩不开的自己的一部分。”五十年后,杨绛在接受访谈时,针对“你们这一代知识分子,在一九四九年时完全可以离开内地的,为什么留下了呢”的问题,答道:“很奇怪,现在的人连这一点都不能理解。因为我们爱我们的祖国。当时离开有三个选择九-九-藏-书-网,一是去台湾,二是去香港,三是去国外。我们当然不肯和一个不争气的统治者去台湾;香港是个商业码头,我们是文化人,不愿去。”“我们的国家当时是弱国,受尽强国的欺凌。你们这一代是不知道,当时我们一年就有多少个国耻日。让我们去外国做二等公民当然不愿意。共产党来了我们没有恐惧感,因为我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我们也没有奢望,只想坐坐冷板凳。当时我们都年近半百了,就算是我们短命死了,就死在本国吧。”“很多外国人不理解我们,认为爱国是政客的口号。政客的口号和我们老百姓的爱国心是两回事。我们爱中国的文化,我们是文化人。中国的语言是我们喝奶时喝下去的,我们是怎么也不肯放弃的。”这确是老一代知识分子的心里话。
这信写于一九五○年一月末。在此之前,黄裳曾去北京采访,专程到清华园钱氏夫妇的寓所,亲眼目睹了这对教授夫妇竟夜攻读的情形:“住在清华园里的名教授,算来算去我只有一位熟人,就是钱钟书。第二天吴晗要赶回城去,因此我就把访问安排在第二天的晚上。吃过晚饭以后我找到他的住处,他和杨绛两位住着一所教授住宅,他俩也坐在客厅里,好像没有生火,也许是火炉不旺,只觉得冷得很,整个客厅没有任何家具,越发显得空落落的。中间放了一只挺讲究的西餐长台,另外就是两把椅子。此外,没有了。长台上,堆着两叠外文书和用蓝布硬套装着的线装书,都是从清华图书馆借来的。他们夫妇就静静地对坐在长台两端读书,是我这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个典型的夜读的环境。他们没有想到我会在这时来访,高兴极了,接下去,就是快谈。”后来据钱钟书纠正说,当时客厅里椅子是没有的,其实那只不过是两只竖摆着的木箱。而杨绛则回忆,客厅里有白布垫子的沙发,他们养的http://www.99lib•net“花花儿”猫就常睡在上面。这里虽然只是一个细节上的小小的更正,但钱氏夫妇实事求是的细腻风格,由此可见一斑。
万里江湖见在身。
钱钟书主要是指导研究生。杨绛是兼任教授,因为按清华的旧规定,夫妻不能在同校一起当专任教授。兼任就是按钟点计工资,工资很少。对此她就自称“散工”。后来清华废了旧规,系主任请杨绛当专任教授,她却只愿做“散工”。她自己认为,因为她未经“改造”,未能适应,借“散工”之名,可以“逃会”。妇女会开学习会,她不参加,因为自己不是家庭妇女。教职员开学习会,她也不参加,因为她还没有专职,只是“散工”。杨绛曾应系里的需要,增添一门到两门课,其实已经够专任的职责了,但是她为了逃避开会,坚持做“散工”,直到“三反”运动。
弟钱钟书再拜
叹息犹为园有人。
第二天,黄裳又碰到钱钟书一次,后来钱氏又进城来回访一次。这就是钱氏在上引书函中的“北来得三晤”的三次会面。在这几次交往中,黄裳得到了钱氏夫妇应约而赋的《蒲园且住楼作》:
已怯支风情借月,
全国人民欢欣鼓舞,杨绛也甚为高兴,与钱钟书一起展望祖国的美好未来。
这时,人们的思想在变,校园的建设也在变,从教育思想到课程设置都在变。变化是正常的,但也有令人费解的地方。钱氏夫妇对为什么现在开会特别多,学生们为什么对文学没有兴趣,他们感到纳闷。原因很好理解:中央丝毫也没有放松对意识形态领域的改造,浦江清在他的《清华园日记》中就说:“清华各团体自解放后,盛行检讨之风,而检讨之习惯并未养成,所http://www.99lib.net以多意气和裂痕。冯公(友兰)说了一句旧话,说清华原有一句俗语:‘教授是神仙,学生是老虎,办事人是狗。’校务会在此刻无论怎样总是错,希望不久新政府派校长来也!”
共说金陵龙虎气,
一九四九年上海解放前夕,杨绛、钱钟书和许多爱国的知识分子一样,不仅拒绝了国民党的拉拢,不去台湾,而且真心实意地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上海于当年五月获得解放。这时,杨绛、钱钟书已接到清华大学的聘函。据说,北平和平解放后,他们两人的老友吴晗和钱俊瑞受中共中央委托,对北大、清华实行接管工作。随后,吴晗被任命为清华大学历史系主任、文学院院长、校务委员会主任委员。聘请杨绛夫妇担任清华大学外文系教授,出自吴晗的主意
当然,黄裳的到来,使钱氏夫妇大为高兴。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四十年,黄裳还清楚地记得这次会面,他说:“听钱钟书谈天真是一件非凡的乐事,这简直就是曾经出现槐聚词人在《围城》里的那些机智、隽永的谈话,只是比小说更无修饰、更随便。那天晚上几乎是他一个人在谈笑,我也没有拿出笔记本来,一直谈到深夜才告辞。谈话的内容全忘记了,可惜。唯一记得的是,当他听说我到琉璃厂去逛书店,只买了一小册抄本的《痴婆子传》时,大笑了。这就是他赠我一联的上半,‘遍求善本痴婆子’的本事。”九九藏书
五年天地无穷事,
当时,杨绛、钱钟书除了上课、办公、开会之外,可说是深居简出,晚上的空余时间,对他们来说,是青灯摊卷的好时光,他俩不愧是一对“读书种子”。
这首诗,黄裳“特别欢喜”。像李义山吗?有些像,但又有不同。产生于不同时代的诗,当然不会有完全的一致。这是一篇精致的短篇,却只用了五十六个字。如果学钱钟书的研究方法来分析,这诗是会使我们联想起玉溪诗中坐在“隔雨相望”的“红楼”中的那位穿了白袷春衫的少年诗人的吧?这应该就是作者自己。不过研究诗比研究《管锥编》还要更困难得多,这里不想更深入下去了。
捣扉拗蓬情未尽,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发生了举世瞩目的大事:毛泽东主席在北京天安门城楼上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
搓通碧汉无多路,
谁持白扇静风尘。
内人同叩。三十一日
可使翠华周寓恙,
梦入红楼第几层。
夹衣寥落卧腾腾,
杨绛、钱钟书到清华时,清华的接管、恢复和改造工作正在进行中。他们夫妇俩担任外文系教授,教学任务并不繁重,难于应付的却是一场又一场马拉松式的会议。对此,钱钟书在给友人、著名报人黄裳(1920~)的一封信函中表露了这层不理解的意思:
擎钗分镜事难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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