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伦萨王基督万岁！我们的女王玛丽亚万岁！”孩子们欢呼着。

一个漂亮的男孩，年岁很小，只有六七岁的样子，靠在院里的墙角上伤心地哭着。

“Lumen ad revelationem gentium et gloriam plebis Israel．”

多福没有动——甚至就连苍白的嘴唇都没有动一下。他只是朝着天上仰起脸来。

“给剪掉了头发！……给剪掉了头发！……要是知道给剪头，我就不来了！……”

“狄诺！狄诺！”姑妈从远处看见了侄子，尖声尖气地叫喊起来，并且向他奔过去。可是卫队士兵制止了她。

奏起了乐曲，旗帜迎风飘扬，军团出发了。

姑妈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这时，神圣军团的队伍活动起来。无数只小手挥动着红十字架、橄榄枝，欢迎走进院子里的萨沃纳罗拉，用响亮的童音唱起歌来：

乔万尼走进人群，听着人们的谈话。

“我们应该更听天父的话，而不应该更听人世间父亲的话。”一个男孩子果断地说9９lｉｂ.ｎeｔ。

“没有，大人——不是姑妈，而是继母，也不是掷骰子……”

“别发火，别发火，先生！不应该伤害孩子。”城市卫队的士兵赶到了，他们是长老议会派来保护神圣军团的。

“不。”

他用手摸着被修道院理发师用剪刀给弄得丑陋不堪的浅色头发——凡是新加入神圣军团的孩子，都得由他给剪个童花头。

一个年老的市民钻进孩子中间去了。

“是照亮外邦人的光，又是你们以色列人的荣耀。”一群小姑娘把修士围住，向他扔春天的黄花、玫瑰色的冰凌花和深色的紫罗兰；她们跪在他的脚下，抱住大腿亲吻着。

“啊，对了，”菲德里吉更正说，“这是利庇娜姑妈，上个星期六掷骰子了，亵渎了神明。你那里如何？”

“正是这样，菲德里吉先生——是告密！”他挺直腰身，像个士兵似的，尊敬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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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回答道。

“先生，我的继母……让上帝惩罚她吧……”

“是您的儿子吗？”

“噢，你小心点儿，多福！你别让我失去忍耐……走，回家去——你别固执！”

“喂，路加，路加，”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孩责备地摇了摇头，“你的想法是罪过！你想想受难的圣徒吧：异教徒们剁掉了他们的手和脚，他们照旧颂扬上帝。可是你却连头发都舍不得。”

士兵们从他手中抢夺孩子；父亲破口大骂，不肯松手。

“是哪个队的？”

父亲给了他一记耳光。

“侄子。这孩子老实厚道，学习优秀……突然一些淘气鬼勾引他参加这个可怕的军团。您想想，孩子娇嫩体弱，可是在这里据说用石块打架……”

“你为什么哭？”另一个大一些的孩子问道。

他身上洒满阳光，面带亲切的微笑，默默地为孩子们祝福。

“放开我，爸爸。我不回去……”

“滚开，混账的东西！”老头怒气冲冲地喊道。

路加被圣徒们的先例吓得不再哭了。可是他的脸却立刻惊吓得扭曲了，他又更大声地号叫起来，也许是觉得，为了颂扬上帝，修士们也会剁掉他的手和脚。

“不要慢慢腾腾，亲爱的！没有工夫。有许多话要说……”

焚烧奢侈品——Bruciamento della vanita规定在故宫前长老议会广场上举行。神圣军团要对佛罗伦萨做最后一次巡逻，收缴“奢侈品”。

“正是，正是，小鸡雏教训老母鸡！”姑妈接过话茬说，“僧侣们说——将要出现人间天堂，我不知道将来会怎样，可是现在——却是真正的地狱。每家都有流不完的眼泪，没完没了的争吵……”

“从马夫那里了解到的，继母的女仆鞑靼姑娘对马夫讲的，鞑靼姑娘是……”

“不回去？……”

“狄诺，狄诺·德尔·加保……”

“我知道。姑妈掷骰子了吗？”

“他叫什么名字？”

“居住地址？”队长严肃地打断了他。

“怎么，是告密吗？”“队长。”—— 一个瘦小的十四岁的男孩——以长官的架势，傲慢地问另一个机灵的滑头滑脑的男孩，只见他九九藏书网一头红发。斜楞眼，长着一对招风耳。

“罪孽，罪大恶极！”菲德里吉颦蹙双眉，宣布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皮波？”

“圣安浓西亚塔附近的洛伦采托马具店。”

“放开，放开！天主哇，这是什么世道呀！”她号叫着，“狄诺！我的孩子！狄诺！”

“你看我揍不揍你！”

“好，”菲德里吉最后说，“今天我们派人去侦察。”

“听说了吗？”她带着神秘的样子伏在交谈者的耳朵上继续说，“前几天，吉罗拉莫在大教堂里，在大庭广众面前说：当父母的，你们就是把儿女派到天涯海角去，他们也会回到我的身边来，他们——是我的……”

“立正！开步走！”小队长们发出口令。

“小鬼头，这下可找到了！”他揪着一个男孩子的耳朵，叫喊道，“你等着，看我怎样收拾你，从家里跑出来，跟一些下流坯搅在一起，父亲的话也不听！”

“咳，我的上帝呀，我还真不知道！找了一整天，到处跑，见人就打听，一点儿用也没有。头昏脑涨……”

“是，先生。是这样的——继母跟她的情九_九_藏_书_网夫—— 一个修士——当父亲到玛林奥拉赶集去的时候，偷喝了父亲酒窖里珍藏的一罐红葡萄酒。修士建议她到鲁巴康特桥上去给圣母像献上蜡烛并且祈祷，好让父亲把那罐珍藏的葡萄酒忘了。她就这么做了，父亲回家以后什么都没有发现——她高兴得在圣母像前供上一个蜡罐，跟修士建议的一模一样——感谢圣母帮助她欺骗了丈夫。”

“这是您自己的过错！”一个身穿老式衣服的有身份的中年人对她说，“小孩子得狠狠地打——才能乖乖地听话！这回——您可看见了？僧侣和小孩子开始治理起国家来了。小鸡雏教训老母鸡。这种蠢事还从来没有过！”

“请问，”一个肥胖的年老的女市民激动得涨红了脸，向乔万尼问道，“您能否告诉我，有一个黑黑的蓝眼睛的孩子在什么地方？”

乔万尼睡醒了，阳光刺眼，钟声轰鸣，孩子们吵吵嚷嚷。他来到院子里，看见一群人穿着相同的白色衣服，手里拿着橄榄枝和红色的小十字架。这是萨沃纳罗拉建立的宗教裁判神圣儿童军团，其宗旨是维护佛罗伦萨纯洁的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