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平家物语》
目录
关于《平家物语》
卷第一 吾身荣华
卷第一 吾身荣华
卷第一 吾身荣华
卷第二 劝说
卷第二 劝说
卷第二 劝说
卷第二 劝说
卷第三 皇子诞生
卷第三 皇子诞生
卷第三 皇子诞生
卷第三 皇子诞生
卷第四 信连
卷第四 信连
卷第四 信连
卷第五 迁都
卷第五 迁都
卷第五 迁都
卷第六 入道死去
卷第六 入道死去
卷第六 入道死去
卷第七 一门出奔
卷第七 一门出奔
卷第七 一门出奔
卷第七 一门出奔
卷第八 临幸山门
卷第八 临幸山门
卷第九 小宰相跳海
卷第九 小宰相跳海
卷第九 小宰相跳海
卷第十 验收首级
卷第十 验收首级
卷第十 验收首级
卷第十一 坛浦会战
卷第十一 坛浦会战
卷第十一 坛浦会战
卷第十二 六代被斩
卷第十二 六代被斩
卷第十二 六代被斩
灌顶卷 女院出家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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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物之哀(物のあはれ)”是日本传统的美学概念。直截了当地说,就是人情的本质。人类外则感于四季八节之推移,而内则困于七情六欲之摇荡,自然而然产生一种人生的兴味。此种兴味本来应该是中立的,代表着和谐、平衡、优美、哀而不伤的境界,不过人“情主于伤痛”(刘勰《文心雕龙·哀悼》),因而“物之哀”的概念,一开始就先天地内含着偏重于“哀”的倾向。在《平家物语》之中,死亡的故事连篇累牍,在感叹诸事无常之余,在流不尽的闪闪泪光下,“哀”俨然变成了全书的主调了。
然而,有如《三国演义》《水浒传》的成书过程,其后平曲也经过了漫长的口授心传的阶段。不一定全有文字记录。只不过在此期间,不断吸收了俗间的传说,又参考了当时陆续出现的相关日记、笔记等公私文字记录,加以讲唱者有意无意的改动或修饰,内容肯定越改越丰富,越讲越引人。以后经过了镰仓时代(一一九二~一三三三),到了室町时代初期,有“沙门觉一”者,在《平家物语》后题跋云:
《平家物语》的历史背景是平安时代末期,即十二世纪后半叶,大约与中国南宋孝宗(一一六二~一一八九)与光宗(一一八九~一一九四)在位时重叠。但其成书则在数十年之后,才出现简单的雏形。据常被引用的吉田兼好《徒然草》(一三三一年前后)第二二六段载有一种说法:后鸟羽天皇让位而为上皇时(一一九八~一二二一),比睿山天台座主慈镇和尚(原名慈圆,一一五五~一二二五)招致有一艺之长的人于门下。其中有退隐修佛的信浓国(一说下野国)前司藤原行长,颇能通晓典章制度与掌故。
或有人认为《平家物语》是刚、硬的文学,与《源氏物语》的柔、软恰成对照,强调二者迥然不同。其实并不尽然。的确,两个物语的主要舞台与人物:一是活跃于京都宫廷的封闭空间、不少为情所困的贵胄男女;一是奔驰于东西各国的广大地区、无数赴汤蹈火的武士与僧兵。然而,站在日本文学发展史的观点,两大物语前后相隔二百多年,文学与时推移,其间自然不可能没有鸿沟。只是一有鸿沟就有架桥者,让传统继续走下去,所以即使在此刚硬的军记物语中,也留下了不少平安时代宫廷式的精神风貌与风流韵事,而且明显有迹可循。市古贞次教授指出:
在福原旧都过了一夜。时值孟秋,天上挂着下弦月。更深,空夜闲寂。泪湿旅宿枕畔,露凝窗边草上。泪光与露珠仿佛在一较短长。一片凄凉。……所有目睹耳闻之事,无一不哀。触景便伤情。昨日并辔乎东关之麓,总共十万余骑;今日解缆于西海之浪,仅剩七千多人。云海沉沉,晴空既暮。孤岛隔夕雾,月浮海上。……日数渐增,帝京已隔在山河之外,远在云天之边矣。旅途来时迢迢,此去遥遥,流不尽者唯有眼泪。
降至明治时代(一八六七~一九一二),日本在欧美列强压境,举国一致追求“文明开化,富国强兵”之际,新兴的文学研究也不甘寂寞。在强烈的民族主义影响之下,诸多军记物语都被冠以“国民文学”“民族文学”或“武士文学”之名。《平家物语》当然也不例外。当时日本的“国文学”研究,正在积极吸收西方的文学理论,流行采用日欧对比的方法。于是有些学者宣称《平家物语》是一部“史诗”或“叙事诗”(epic),自诩足以与欧洲的史诗,例如《罗兰之歌》(Chanson de Roland)或《尼伯龙根之歌》(Niebelungenlied)等作,相提并论,毫不逊色。顿时日本国文学界一片赞同之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欧美的日本研究兴起,亦有西方学者开始遥相呼应,变成当时在东西比较文学界备受注目的话题之一。九_九_藏_书_网
(卷第七《放弃福原》)
当然不是完全见不到血。至少有三处,但都不是在战场:一是平清盛奉命整修高野大塔竣工之后,在塔内自刺其头,以所流之血画了东曼陀罗(卷第三《整修大塔》);一是高仓宫(以仁王)在奔逃园城寺的路上,两脚流血,染红了沙砾(卷第四《竞》);一是平家自九州撤退时,由于平生不惯跣足赶路,脚底出血染红了白裤下摆(卷第八《撤退大宰府》)。三处的流血都与死无关。不过,另有两处倒是出现在战场:一是描写平家武士败走而争上逃船时,反被船上的自己人或斩腕,或砍肘,将一谷海岸染成“朱色”(卷第九《驰马悬崖》);一是一谷会战时,东西两城人尸马骸堆积如山,小筱原的绿色退而变成“淡红”(卷第九《东逃西窜》)。明明是溅“血”惨景,原文却以中性的“朱色”或“淡红”轻轻带过,还是回避见血。据小西甚一氏的看法,觉一本之所以死不见血是由于视死为往生净土的过程,将死概念化,仿佛在面对荒漠上夕阳沉海的庄严之美(《日本文艺史Ⅲ》,页三四六~三四七)。
其实在生佛之后,不久平曲就分为八坂流与一方流两大派系。觉一属于一方流,势力较大,流传最久。不过到了十五世纪中叶,觉一的徒孙辈也开始分道扬镳,各立派系,互相竞争,自然导致了弹唱文本的差异。况且还有八坂流等平曲流派。此外更有专供阅读用的许多所谓“读本”系本子。因此,《平家物语》所传异本之多,在日本的古典文学中前所未见。而学者之间,对于参与编写的历代作者(群)像,以及不同传本在各阶段演变的具体情形,虽然各有说法,似乎也言之成理,但多半止于猜测,迄无定论。不像《三国演义》之有罗贯中,《水浒传》之有施耐庵,盖有文献可征也。
应安四年(一三七一)距上举“行长入道作平家之物语”,已过了一百五十多年。觉一在平曲的发展史上,不但带头整理了《平家物语》的词章文本,成为后来通行最广的所谓“觉一本”原形,而且组织散漫的盲人琵琶法师为一同业团体,依各人的师承年资,分为检校、别当、勾当、座头四级,奠定了平曲以后长达两百年盛况的基础。有名的五山禅僧中严圆月(一三○○~一三七五)有汉诗《与觉一》云:“殷鉴昏昏不拂尘,衰周列国并成秦。白旗赤帜相攘夺,一曲琵琶愁杀人。”(《东海一沤集》)可知觉一等人弹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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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平曲在五山禅僧间也颇受欢迎(按:白旗赤帜分别代表源氏与平家)。
有人认为《平家物语》是“镇魂”的文学。因为自保元(一一五六)、平治(一一五九)之乱以来,尤其在源平两家逐鹿天下期间,枉死者不可胜数;又因为陆续发生了饥馑、地震等天灾,世人总以为怨灵作祟所致,于是公家与民间时有安魂的仪式或法会。佛教界大慈大悲,以为责无旁贷,舍我其谁,便由盲人琵琶法师结合讲史与声明唱导的方式,弹唱源平两家盛衰的故事,顺便宣导“欣求净土”的往生思想。一则济度亡魂,祈其往生净土;一则寓教于乐,以娱听众为生。所谓“平家琵琶”或“平曲”于焉产生。
物语所涉及的历史时间,虽然始自长承元年(一一三二)平忠盛敕许初登“殿上之间”,终于建久十年(一一九九)源赖朝死去,长达约七十年之久,然而其叙述重心则从治承元年(一一七七)的“鹿谷密谋”(卷第一《鹿谷》)开始,经过治承四年源氏举兵后之一连串战役,到元历二年(一一八五)平家一门亡于坛浦会战为止,前后不到十年,却占了全书约九成的篇幅。因为源平两家争霸的几次大小会战,都发生在治承年间(一一七七~一一八四),所以早期又有“治承物语”之称。
《平家物语》第一卷开宗明义《祇园精舍》章,就提出“诸行无常,盛者必衰”之理;并举“六波罗入道前太政大臣平朝臣清盛公”为“骄奢者不得永恒,跋扈者终遭夷灭”的例证之一。平清盛(一一一八~一一八一)便是《平家物语》的主要人物。至少在前半部,卷第六《入道死去》章之前,专权跋扈,为所欲为;一门荣华无与伦比。然而泰极否生,自从平清盛嫡子重盛赎罪而死之后,死神就紧缠着平家不放。于是,有罹热病而闷死者、有在会战中阵亡者、有投水自尽者、有被捕而后枭首者。死法千变万状。到了平维盛的公子六代被斩之后,“平家的子孙便永远断绝了”(卷第十二《六代被斩》)。使用一连串死亡的意象来夸饰平家的绝灭,也是《平家物语》书写策略之一。
的确,《平家物语》的成立过程同样经过漫长的弹唱阶段,内容同样以谋杀、造反、政变或战争为主。还有神话、俗传之置入等叙述模式,与欧洲某类史诗颇为近似。然而是否一定要将《平家物语》归类为史诗,则迄无定论。如小西甚一氏就认为《平家物语》并无真正的悲剧英雄,难与欧式史诗分庭抗礼。虽说有木曾义仲或源义经等人,刚猛勇悍,舍死忘生,屡建奇功,庶乎近之。但两人的格局既不够宏伟,下场又极端不堪,缺乏英雄气概(参《日本文艺史Ⅲ》,页三三九)。其实,何谓史诗并无确切的界说,所有史诗之类亦互有异同。至于此日本经典杰作《平家物语》能不能称为史诗并不重要,你我他都可以有不同的意见。不过如果改口说,《平家物语》是一种“日本式的史诗”,但最好还是九*九*藏*书*网以“军记物语”称之,大概不会有很多人表示异议吧。
相对于平清盛的恶贯满盈,其嫡子重盛则被塑造成“善”的化身。当时所谓末世思想弥漫世上,认为王法(政道)与佛法皆已衰微,无可挽救。重盛一人内佛外儒,显然有中流砥柱之志:为朝臣则忠贞事君,为佛徒则慈悲为怀,为人子则纯诚孝亲。而且不止一次引用“积善之家有余庆,积恶之门有余殃”之语,以劝其父。苦口婆心,却不蒙首肯,只得自愿折寿以救家门,终于赍恨而终。年仅四十三。在重盛的身上可以看到佛儒兼备的理想人格(按:当时流行“本地垂迹”之说,神道与佛教混淆为一,不分彼此;神社与佛寺皆同修佛典。故在此所谓佛实际上包含神佛二道)。
(原文为拟汉文体,即和化汉文,略加改动)
又如在卷第十二《六代公子》一章约五千言的译文文本中,便至少有二十五处流泪的场面。要之,流泪者不分男女长幼、上下高低。或嚎啕大哭、涕泗交流;或泪湿衣袖、吞声饮泣。有生离死别之泪,有吾犹彼也之泪,有喜极而泣之泪,有无可奈何之泪,不一而足。连“作恶多端”的平清盛本人、视死如归的敌我勇士、厌离秽土的高蹈僧尼,都免不了要流下几次眼泪。
关于《平家物语》的结构,以通行的觉一本而言,在熟悉《源氏物语》或中国章回小说的读者眼里,大概会觉得不够整饬。全书十二卷加《灌顶卷》,每卷皆由长短不齐的章节组成,从五章到二十章不等。在叙述方法上,虽然基本采用编年体,但多处有“介在说话(置入故事)”,借以加强描述某一人物或介绍相关神话传说,所以偶有顾左右而言他的情节,难免影响到物语的平顺进展,致使在结构上显得有松弛之嫌。不过在“诸行无常,盛者必衰”的大前提下,此等故事旨在声援或反衬此一前提而置入。故宏观视之,反而有驰骛乎兼容并包之实。盖屡经历代琵琶法师之唱导后,成效卓著,而终告如此定型也。
其次,值得一提的是所谓战争的意涵。觉一本《平家物语》所写的战争,从个人的对打、氏族间的争斗、地方的暴动,以至全国性的内乱,不一而足。但与其他前此或同代的战争书写相较,却有明显的不同之处。仔细观察书中的战争场面,自第四卷以后,逐卷数而增多。不过每临大小战役固然讲究战术的运用,至于战争场面的描述却能简则简,而偏重不同人物的临场表现与反应,借以塑造人物的个别形象。因此,是勇者或懦夫,是君子或小人,是远谋或短视,往往于此表露无遗。还有一个有趣的特色。战斗厮杀不免流血,但是觉一本《平家物语》的战场几乎见不到任何血迹。战争的过程有时被公式化或抽象化成:互射鸣镝,呐喊开战,经过厮杀后,胜方摘取败者首级,然后游街示众,枭首狱门。仿佛例行公事。不沾一滴血。将血肉横飞的场面交给读者或听者自己去想象。
此行长入道作平家之物语,授之与盲者生佛,使讲唱之。其叙山门(比睿山)之事极为详尽。于九郎判官(源义经)之事,似亦耳熟能详而据实成说。至于蒲冠者(源范赖)之事则所知有限,故多有遗漏而未克记录者。有关武士与弓马之事,因生佛为东国之人,故可问之于武士而使书之。彼生佛天赋之声调,仍为今日琵琶法师学习之典范也。www.99lib•net
不过,虽然难得一见斑斑血迹,但在另一方面,却可看到处处流着眼泪。尤其在物语的后半部,如:
如果此说可信,则在十二、十三世纪之交,平家故事经由琵琶法师的讲唱,已开始在日本各地传播开来,而且可以想象相当受欢迎。值得注意的是在《平家物语》的形成过程中,无论在词章的撰写或讲唱的腔法上,从一开始就与佛教徒发生了密切的关系。
《平家物语》是平家的挽歌,是催人哀伤的死亡的文学。……是描写无数人含着眼泪而行动的“哀”的物语。平安时代的文学精神是“哀”。而一般认为《源氏物语》的基调便是“物之哀”,因此本书也可视为继承了“哀”之传统的作品。固然“哀”的内涵随时在变,但也不能因而就忽视平安时代以来物语一脉相承的流风遗韵。 (《平家物语·解说》)
《平家物语》是一部“军记物语”,即以战争为主要题材的历史小说。其在日本文学史上的地位,仅次于《源氏物语》,并列为日本两大物语经典之作。《源氏物语》成书于平安时代中期,约当公元十一世纪初头,一般公认是世界上最早的长篇写实小说。现在已有林文月教授、丰子恺先生等人的不同汉译本,对世界各地的汉语读者并不陌生。至于《平家物语》,虽有周作人先生(未完,申非补译)、王新禧等人的译本;网络上也偶有零星的翻译或介绍,但与《源氏物语》相比,在汉语圈内知之者并不太多。
维时应安四年辛亥三月十五日,《平家物语》一部十二卷(附《灌顶卷》)。当流之师说、传授之秘诀,一字不阙,令以口笔书写之,让与定一检校讫。抑且愚质余命既过七十,浮生后事难期。而大去之后,诸弟子中若有废忘之辈,虽仅一句,其将引起争论无疑。是以令书而留之,以备今后查证。
《平家物语》虽是一群男人所创的男性的军记物语,但在书中却置入了许多可歌可泣的女人轶事,处处还看得到平安女流文学的遗迹。例如祇王、葵姬、小督、小宰相、千手姬、横笛、建礼门院等,都是各有专章的人物。或善和歌,或操管弦。形象特出,各具个性,为全书带来了点点鲜艳的异彩。然而正如某评家所言,《平家物语》在描写男女爱情时,往往陷于单纯化或类型化,对于苦恼背后的无奈与空虚,无暇也未能深入体会观照,自然难与《源氏物语》的纤细致密相比(高木市之助等《平家物语·解说》)。或许可以说,《平家物语》的重点不在谈“情”。就承袭平安王朝www.99lib.net贵族文化而言,平家武士其实也不甘落后。文化只有演进、变容,不可能截然而断。平家既然拥有天下,岂能永远当乡巴佬?于是也仰慕贵族的文化生活,而且在一门灭亡之前早已出现了不少文采风流的武士。和歌、琵琶、笛子等皆有名手,可见其在日本文化史上承前启后的角色。
人生无常。有生必有死,谁能无死?是以死亦人生无常之常。但是对生而为人者,无论好人坏人,不管强者弱者,死总是被认为最大的不幸。谁能甘心一死了之?于是佛教唱导者出现了。尤其是净土宗的说法,即使生前恶贯满盈、苦海无边,只需在死前之刹那具无上虔诚心,念佛一遍或十遍,就有阿弥陀佛与众菩萨前来迎接,往生极乐净土,而获得赎罪而摆脱无常之悲。由此观之,在全书最后的《灌顶卷》中,那位经过大风大浪,尝尽人生一切哀乐荣辱的建礼门院,在寂寞的寂光院中,悟出六道轮回之旨而向后白河法皇缕缕倾吐其一生之原委,终于在紫云缥缈中,安安静静地被迎往极乐世界。此时,寂光院的钟声似乎遥遥呼应着祇园精舍的钟声:“诸行无常之响。”
有人认为《平家物语》是因果报应的故事。的确,在第一卷开头就点出恶人必灭的道理。书中出现的果报之例,并不限于源自前生的业因,似乎更强调现世的报应。最明显突出的例子是平清盛。且看书中的写法:“追根究底,盖因入道相国专权一天之下,独霸四海之内;上不畏一人,下不顾万民;流罪死刑,任意行之;对事对人,肆无忌惮之所致。父祖罪业报在子孙,显然无可置疑。”(《灌顶卷》之“女院逝世”)其实,岂止“报在子孙”而导致了平家一门灭亡的悲剧,也祸及平清盛自己,惨罹怪病,闷绝躄地而死。
现在通行的《平家物语》系属觉一本,共十二卷,附加《灌顶卷》,叙述平安时代末期,平家在与源氏逐鹿过程中由盛而衰而亡的故事。全书大致可以分成前后两大半:第一卷到第六卷为前半,叙述平家兴盛至极而渐露衰象;第七卷到第十二卷为后半,叙述平家屡遭惨败而终至灭亡。叙述方法兼用编年体与纪传体。凡是有关重要事件的呈现,则使用编年之法,即依年月日之先后,往往跨越章节以叙其来龙去脉。对重要角色或特殊人物的描写,则采用纪传之体,多以单一章节结束,而且时时利用倒叙之笔。《平家物语》所用文体合称“和汉混淆体”,即兼采当代和文、和化汉文、汉文训读体、候文等,因时因地因人之宜而用之。各体竞秀,文趣盎然。
无常是《平家物语》的中心主题。然而一部伟大的作品,经过多数作家的参与与长期的演变,在不偏离中心主题的原则之下,有心或无意之间,难免会衍生或附加新的旨趣、面貌或视野。最常被提到的是:时代的反映。平安时代是贵族治国的时代。但是到了末叶,约当十二世纪,地方武士阶级崛起。贵族权势旁落之后,先是源平两家在朝廷分庭抗礼,平起平坐。但不旋踵间平家架空皇室,排除异己,独揽国政;胡作非为,大失人心。最后源氏反败为胜,取而代之,建立了幕府体制,在日本历史上开始了长达六百多年的武家政治。《平家物语》所反映的正是此一大变革的大时代。在如此重大的政治与社会变革过程中,平清盛的所作所为尽管受人诟病,但其历史意义并不下于建立幕府的源赖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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