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九 小宰相跳海
十九 小宰相跳海
目录
卷第一 吾身荣华
卷第一 吾身荣华
卷第一 吾身荣华
卷第二 劝说
卷第二 劝说
卷第二 劝说
卷第二 劝说
卷第三 皇子诞生
卷第三 皇子诞生
卷第三 皇子诞生
卷第三 皇子诞生
卷第四 信连
卷第四 信连
卷第四 信连
卷第五 迁都
卷第五 迁都
卷第五 迁都
卷第六 入道死去
卷第六 入道死去
卷第六 入道死去
卷第七 一门出奔
卷第七 一门出奔
卷第七 一门出奔
卷第七 一门出奔
卷第八 临幸山门
卷第八 临幸山门
卷第九 小宰相跳海
卷第九 小宰相跳海
卷第九 小宰相跳海
十九 小宰相跳海
卷第十 验收首级
卷第十 验收首级
卷第十 验收首级
卷第十一 坛浦会战
卷第十一 坛浦会战
卷第十一 坛浦会战
卷第十二 六代被斩
卷第十二 六代被斩
卷第十二 六代被斩
灌顶卷 女院出家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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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发生在夜半从一谷航往屋岛的海上。船中悄然,无人知觉。只有一个未睡的舵手看见,惊叫道:“怎么回事呀,刚才有一位非常美丽的女郎跳进海中去了。”乳母闻声惊醒,搜查舱间,夫人不在,只管“哎呀哎呀”地叫着,不知所措。有许多人下水搜救。只是春季夜间,海上雾浓,加以云脚低垂,视界模糊。虽然有人一再潜水搜索,却因月色朦胧,久寻而不得。好久之后,终于捞上船来,但已非此世之人。身穿白色裤裙,下贴练贯二重内衣。头发与白裤都湿漉漉滴着水,虽然捞上来了,却无济于事。乳母握着夫人的手,脸贴着脸,哭道:“既然决定非走不可,为什么不带老身同沉千寻海底?请说啊,再说一声给老身听一听。”尽管呼天抢地、悲痛欲绝,却听不到一声回答了。本来好像还有非常微弱的呼吸,也早已断绝了。
独木诚可依,细谷河上卧。人若勤来回,岂能不陷落
在忙乱中,春夜之月也斜向西空,昏暗的海面开始云消雾散,天上露出了一抹曙光。面临死别,固然一言难尽,但也不能割舍不得,拖延搁置。于是,取出故三位通盛殿所留下的一套重铠甲,包住遗骸,推落海中,免其浮上海面。乳母此次怕又跟不上,随着便要跳下去,却被拉住劝阻,终难如愿。无可奈何,不知所措之际,忽然拿起剪刀剪短了自己的长发,然后恳请故三位殿之弟中纳言律师忠快为之剃度,哭哭啼啼地受了戒,决心为主人后生祈求冥福。
越前三位通盛卿之侍卫武士中,有名叫君太泷口时员者,来到夫人所乘的船上,禀报道:“主公在凑川下游,为敌人七骑所围,终遭杀害。其中主要凶手自报姓名,便是近江国人佐佐木木村三郎成纲、武藏国人玉井四郎资景二人。时员本来应陪主公同生共死,只因过去屡承吩咐说:‘通盛如有万一,汝绝不可舍生。宜尽量设法活命,寻访夫人所在,并予照拂。’因而敢于苟全性命,觍颜脱逃,前来晋谒。”夫人听了,不回一语,便以衣蒙面,俯伏痛哭起来。九九藏书网
“据云女人临褥,死者十之九。不知确实否?若因生子而蒙羞且死,绝非所愿。虽然亦想能平安产下孩儿,专心养之育之,借以怀念亡者身影,只怕每见孩儿,便恋慕亡者,徒增悲悼,反而难于释怀。人生在世,不免一死。
接到回信,通盛卿胸中恋慕之情,仿佛冒出富士山之烟;袖上感奋之泪,强似拍打清见关之浪。美貌乃幸福之所倚,通盛卿终于获赐小宰相,结为连理。恩深义重,誓必百年。因此在奔亡西海之后,无论在船中或在波上,两人同行同止,结果分别到了同一个世界。
我心一独木,跨谷便往还。每见青鸟去,含泪空手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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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有一位绝代美女,情场圣手,名叫小野小町。见者闻者趋之若鹜,莫不为情所恼。只因小町心高气傲,惹来冷漠薄情的声名。人人积怨成仇,不再加以理会,最后落得无处可避风吹雨打。住在简陋的房屋中,对着透过破屋顶漏进来的月色星光,双眼含泪,自怨自艾。日日靠着野生的嫩菜、泽中的芹根,勉强维持了譬如朝露的生命。女院道:“此信非回不可。”便叫人拿来砚台,亲自代写了回函。
“即使万一能在此世隐居度日,只是有愿难偿而不能为所欲为,乃是人世之常,说不定还会横生枝节,引起意外之事来。思之心有余悸。睡时亡者现身梦中,醒时遗容浮现眼前。乃下定决心,与其苟全性命于人世,忍受追忆往事成空之苦,宁愿自沉水底。但念乳母孤零零留在世上,必然悲苦难堪。所遗装束首饰之类,可分赠予任何僧尼,以祈亡者冥福,顺便助我后生。务必将此手书信札送至京城。”娓娓诉说,悲痛欲绝。乳母泪汪汪道:“老身为伺候夫人,只得丢下亲生小儿,且将老迈双亲留在京城。区区此番心意,倘蒙体谅,不知将作何感想?况且此次一谷会战中,诸位阵亡将军之诸位夫人,其悲痛哀悼之情皆非比寻常。所以请别认为是夫人一己之事。应该在平安生产后,好好养育小孩,可到任何偏远地方变装出家,勤念佛号,为亡者祈求冥福。
不觉已www.99lib•net过三年,通盛卿决定写最后一封信,派人送到小宰相处。居然见不到平常代为收转信件的女官。使者只好携带信件,怅然而返,却在路上巧遇小宰相殿正要进宫。使者不达目的不肯休,假装赶路跑过车边,将通盛卿的信札投入小宰相殿的车帘之中。小宰相问车外的随从,信札是谁所投。答曰不知。将信札捡起来一看,是通盛卿所写。既不能将信留在车中,也不便丢到路上,便挟在裤腰里面,径赴御所值勤去了。但在御所当班时,却不慎将信札掉了,而且不偏不倚,正好掉在女院的面前。女院看见,立刻捡起来,藏在袖口中,问道:“拾得稀罕信件,不知失主是谁?”女官们都对所有神佛发誓说不知道,只有小宰相一人,满脸通红,不发一语。其实,女院早知通盛卿一直在单恋小宰相,拿出信札,打开一看,只闻浓香扑鼻,阵阵诱人。笔致亦非泛泛。写道:“铁石心肠,太过冷漠,如今思之,反而可喜。”然后倾吐衷曲,不厌其详。最后附歌一首:
夫人虽然亲耳听到通盛卿阵亡的消息,但总觉得说不定是一种误传,说不定犹有生还的机会,所以头两三日,还抱着仿佛等待短期出门者回来的心情。然而过了四五日之后,觉得说不定的想法无非自欺欺人,指望全空,愈益心虚。唯一随侍在侧的乳母,也伏枕哭泣,沉入悲哀之中。
自从听到噩耗的七日黄昏起,到十三日的晚上,夫人一直躺在床上不肯起来。翌十四日,即将抵达屋岛的夜晚,夫人仍然卧着。等到长夜已阑、船上人静时,夫人才对乳母说道:“几日来,听到夫君三位阵亡消息,不愿信以为真,但从今日黄昏起,觉得可能确有其事。人人皆说在凑川下游遇害,而其后的确无人再见过三位。犹忆出战前夕,在阵地营房会面,三位显得异常忐忑不安,只听他感叹说:‘明日交战肯定会败北身亡。我死之后,汝将何以自处?’当时想,打仗是武人常事,此次不一定便会一去不还。天真无知,懊悔之至。
女院道:“此信盖怨不能相见也。如若太过薄情九-九-藏-书-网,反足以害己。”
自古以来,女人之后男人而死者多,但以变装出家为常,难得有投水殉情之例。忠臣不事二君,贞女不嫁二夫,盖此之谓欤?
“夫人或许确信死后一定能与亡者同道轮回,其实转世之后,亡者在六道四生之间,都有可能转生任何一道。因此,能否相会既不确定,跳海殉情,便毫无意义。况且说要跳海,还留在京中之事与亲人,以后将托谁照顾?恭听夫人所言,至以为憾哪!”乳母哭哭啼啼,苦口婆心,试图说服。夫人也许觉得刚才多讲了不该讲的话,但还是试加辩解道:“此类事情总希望有人能设身处地,为我设想。大概世上有恨而想投海之人比比皆是。如果我心已决,必当相告。夜已阑矣,可就寝矣。”乳母注意到夫人四五日来,连汤水都不大喝,而现在居然会劝人睡觉,觉得夫人去意已决,不禁悲从中来,求道:“如果经过深思熟虑,已作决定,愿意相陪至千寻海底。如果夫人先走一步,万无片刻苟且偷生之理。”说着,显然困极而闭上了眼睛,昏睡起来。夫人趁此机会,静静地站起,蹑手蹑脚走到船舷。只见海上漫漫无边,不知何处是西方。只凭明月西倾的山巅,认定便是极乐净土的方向,小声开始念佛。从海上白洲传来的黄鹂声里,在驶过海峡船只的摇橹声中,声声悲切,愁肠寸断。小声唱完佛号一百遍后,接道:“南无西方极乐世界教主弥陀如来,本愿不误,必垂引接往净土。使我俗缘未尽之夫妇,一同往生一莲之上。”边哭边向远处祈求,随着“南无”之声,跳进了海99lib•net中。
门胁中纳言平教盛失去了嫡子通盛,幺儿业盛亦已先亡。如今可依赖者唯有能登守教经、出家的中纳言律师忠快而已。原以为小宰相会留下来,可以稍解对故三位通盛殿的哀思,现在竟也撒手尘寰,怎不令人心唏嘘。
“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面,只是当时的确不曾想到,何以未定后世相偕往生净土之约?而今思之,何堪伤悲?妾身有孕,平日秘而不宣,当日鼓起勇气告以此事,则大喜过望道:‘通盛年逾三十而膝下犹虚。若是男孩,幸甚。算是在此忧患人世所留之遗孤。有身已有几月?感觉如何?长期漂在浪上,住在船中,能否安静分娩,不能无虑。’谆谆其言,毕竟只是虚幻之约而已。
提起此位夫人,原来是头刑部卿藤原宪方之女、上西门院之女官,有宫中第一美人之誉。人称小宰相殿。安元春,女官芳龄二八,在法胜寺随侍女院临幸赏花,当时任职中宫亮的通盛卿,惊为天人,一见钟情。从此以后,朝思暮想,倩影仿佛便在身边,拂之不去。开始时,试以歌咏书信传其情愫,但只见页数徒增,未蒙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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