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校警回答：“根据那位和他一起慢跑的女孩说，他全名叫维克托·帕斯考。”

其中一名校警伸出手，用手背抹过自己的嘴。

刘易斯看了一下手表，扣掉两分钟。斯蒂夫暂时将把帕斯考送来的人安置在隔壁房间，那房间里传来一个女孩的痛哭声。刘易斯心想：小姐，欢迎重回校园，祝你有个愉快的新学期。“帕斯考先生于上午十点零九分去世。”刘易斯说。

那位校警点点头说：“学校有六年没发生过这种事了，新学期这样开始很不吉利。”

“你的名字呢？”

所有人照刘易斯的指示行动。过了一会儿，隔壁房间的哭喊声停了，原本已经静止的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刘易斯按下“等候”键，但没拿起话筒。

“卡拉，你去看看朱迪，顺便拿条毯子过来九-九-藏-书-网，在第一诊疗室的小壁橱里有一叠毛毯。大家马上行动，表现得专业一点。”

“另一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我没事。”刘易斯说着直起身子，觉得一阵头晕，但眩晕感旋即消失。他勉强振作起来，问道：“他姓帕斯考？”

刘易斯心想，这简直就像为我排演的一幕戏：先故意让房间里没有第三者，好让垂死的预言家单独对我说几句莫测高深的预言；接着，等他一死，其他人就全部登场。

“什！什……什么……”

“的确不吉利。”刘易斯说。他拿起话筒，按起“等候”键。

刘易斯开始揣测，揣测自己有什么优点，能让校方从五十四个申请者中挑他来当学校医务主管。在这候诊室里，没人发号施令，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有的只是凑热闹的人。

“喂？死者叫什9９ｌｉｂ•ｎｅｔ么名字……”一个十分激动的声音传来。刘易斯直接将电话挂断，接着拨打他要打的电话号码。

斯蒂夫再问一次：“刘易斯，你真的没事？你的脸色挺吓人的。”

两个助理护士抬着专为脊椎或颈部受伤者设计的硬担架，笨脚笨手地走进候诊室。乔安妮跟在她们后面，她说：校警马上就到，这年轻人是在慢跑时被一辆车撞倒的。刘易斯立刻想到早上那两个穿过他车前的慢跑者，肠胃不禁又是一阵翻搅。

在乔安妮之后进入候诊室的是斯蒂夫和两名校园安全警察。“刘易斯，送帕斯考到这里来的人……”斯蒂夫突然住口，接着又说，“刘易斯，你没事吧？”

刘易斯的喉头几乎再次涌出邪恶的傻笑声，但他竭力忍住。这个帕斯考真的说了“宠物公墓”这几个字？这个帕斯考真的叫出了刘九_九_藏_书_网易斯的名字？这些疑问弄得刘易斯心神恍惚，将他弹出正常的轨道。不过他的理智已经把刚才那短暂的几分钟用保护膜装了起来——塑形，转化，丢弃。帕斯考说的肯定是别的什么话（如果他的确说过话的话），在那惊恐与不幸的一瞬间，刘易斯一定是会错了意。更有可能的是，帕斯考的嘴里只是发出某些声音，正如刘易斯起初所想的那样。

“呕吐的那个。”刘易斯故作严厉地说。

年纪较长的一位校警看来比较沉着，刘易斯便对着他说：“我们应该通知谁？你能给我张名单吗？”

“斯蒂夫，给那女孩一颗镇静剂。”如此说完后，刘九九藏书网易斯自己也觉得舒服了些。刘易斯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艘失去动力、正在与小卫星分离的火箭中。当然，小卫星就好比刚才帕斯考开口说话的那个疯狂时刻。而刘易斯受聘担任主管，此刻他必须发号施令。“乔安妮，给这位校警一条毯子。”

才一会儿工夫，候诊室里便挤满了人，他们就像终于等到上场指示的演员般冒了出来。这场面更增加了刘易斯的困惑与不真实感——他在心理学课堂上读过，但从未亲身体验过这样强烈的惊惧感。他猜，喝下掺了大量迷幻药饮料的人，大概会有这种感觉吧。

“卡拉。”现在她的声音稳定多了。

刘易斯正想开口回答时，一个助理护士突然抛下担架往外跑，呕吐物流在她的围裙上。电话铃声响起；原本在啜泣的女孩开始放声大喊死者的小名——“维克！维克！维克！”一声接一声不停叫喊。喧嚷，混乱。一名校警问乔安妮，他们可不可以要条毯子来盖住尸体，乔安妮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领毛毯。这时刘易斯想到莫里斯·桑达克的绘本中有句对白：“就让狂乱开始吧！”九_九_藏_书_网

“拿一条给他吧，然后去看看那个助理护士。”刘易斯望向另一名仍抬着担架的助理护士，她像被催眠了，出神地注视着帕斯考的遗体。“嘿！助理护士！”刘易斯粗声叫道，助理护士急忙将眼睛从尸体上移开。

“朱……朱……朱迪。朱迪·德莱西奥。”

“医生，我们还没列库存清单……”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