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无用的废料
第十四章 无用的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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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无用的废料
第一部 无用的废料
第一部 无用的废料
第十四章 无用的废料
第二部 斯塔克掌控全局
第二部 斯塔克掌控全局
第三部 灵魂的摆渡者驾到
第三部 灵魂的摆渡者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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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克的公寓里面,两名赶来改装电话的通讯部技术员死在起居室的地毯上。其中一人的脑门上被图钉钉着一张纸条:
“谋杀。”斯塔克闲聊似的说,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睛从他面前血淋淋、大声嚎叫的人身上移到了这个站在门口的男人身上。之后,这个男人会告诉警察入侵者的眼睛是蓝色的。明亮的蓝色,并且他完全疯了。“你想要一点吗?”
他们这么想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了,一个受伤的盲人跌跌撞撞地走出电梯,进入走廊。
他本打算打电话给赛德,当然了。可他的头脑依旧不听使唤——事情乱作一团,至少他似乎还无法掌控。唔,他会打电话给赛德的。他跟警察说了疯子的电话后,就马上给赛德打电话。
窗户清洁工掏出一块黄底黑字的小牌子。上面写着“祝你一天开心!”,两侧还画着一些傻傻的笑脸。
植物十字形的宽阔叶子在他的脸上投下锯齿状的阴影。斯塔克像一只蓝眼睛的老虎一样从阴影之间凝望出去。
唐纳森踉踉跄跄地沿着走廊逃窜,从一边换到另一边,有时甚至在墙壁上撞来撞去,犹如一只击中表示获得一千分或一盘免费游戏之类的闪光柱子的撞球。他在走廊里边逃边尖叫,鲜血洒在地毯上,偶尔在墙上留下标记他行进路线的血手印。但他在走廊里逃窜时,并非已经垂死。
极其警官目瞪口呆地看着盲人又将那把点四五口径的枪对准他。
谈话之后,一名穿制服的警察在她公寓门外问侦探:“她不会是说真的吧?”
唐纳森起身跪在地上,显然是想要爬去电梯间,因为他的脚已经不管用了。他抬起血淋淋、面目全非的脸四下张望,看看他的攻击者在哪里,斯塔克飞起一脚踢在他被鲜血浸透的鼻梁上。斯塔克穿着棕色的懒汉鞋,踢这个该死的讨厌鬼时,他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略微伸向后面以保持平衡,左脚点地,然后抬得有他前额那么高,飞踢过去。任何一个看过足球比赛的人都难免会联想到一脚非常高质量的强力凌空球。
但是,也可能不会。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当事情发生得足够快时,你是否极其谨慎已经无关紧要了——你不得不听从命运的安排。
门被迅速关上,快得好像根本从来就没打开过一样。
“他们大概在里面。”瑞克说。
他个子很高,肩膀非常宽,看上去大约四十岁,穿着一件破旧的运动外套和一条裤子,裤子与外套不配套,但至少还凑合。无论如何,大概是如此。第一名警察,谨慎先生,有时间想,替这个盲人挑选衣服的看得见的人一定很有品位。这个盲人还戴着一副墨镜,眼镜歪斜地架在他的鼻梁上,因为一边的镜脚已经彻底断了。这绝对不是一副环形墨镜,它看上去像是克劳德·雷恩斯在《隐形人》中所戴的那种墨镜。
“也许你可以在县治安官办公室给他打电话。现在——你有外套吗?”
斯塔克追他,大号的鞋踩在地毯上沙沙作响,挥动剃刀朝他的脖子后面砍去,确信这一击将最终了结此事。
更多无用的废料。告诉赛德。
没有其他门打开,可斯塔克知道,此时此刻,至少在半打的公寓中,有半打的手指正在猛按(或已经按完了)半打电话上的911。
弗里达惊讶地快速吸了一口气。“上帝啊,瑞克!不要拿那样的事情开玩笑!你拿这种事情说笑,它们就会变成真的!”
“喂——”
“我终于命中你了,不是吗?”斯塔克咕哝道,听见身后有一扇门打开了。他转身,看到几乎是在走廊的另一头,一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头发的大眼睛女人正在一扇公寓门口朝外看。“回到里面去,婊子!”他叫嚣道。门仿佛按了弹簧一般砰的一声关上了。
盲人把头转向极其警官说话的方向,但没有停步。他继续往前走,挥动空着的那只手和他白色的脏拐杖,看上去有点像雷昂纳德·伯恩斯坦在嗑药后去指挥纽约爱乐乐团。“警——察!他们杀了我的狗!他们杀了黛西!警——察!”
但是在折叠剃刀应该击中要害前的那一瞬间,唐纳森向前猛一伸脑袋,然后不知怎么的把头缩了起来,就像乌龟躲进壳里一样。斯塔克开始认为唐纳森会心灵感应术了。这一次,本该致命的一击仅仅割破了他颈后突起的保护骨上方的头皮。鲜血直流,可远非致命。
唐纳森继续踉踉跄跄地朝电梯跑去。
“怎么回事?”他粗暴地吼道,口气表明即使罗马教皇在这儿,他也不在乎,派对结束了。
尽管唐纳森肯定是很惊恐,肯定是受了伤,但当斯塔克的视线移开时,他看到了一个机会,即使那只有一瞬99lib.net间。他抓住了它。这个小畜生真是身手敏捷。斯塔克对他的佩服有所增加。这个蠢货的速度和他的自我保护意识几乎足以超过他令人讨厌的程度。
现在是六月七日凌晨三点半,侦探早就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前,两名被派去保护菲利斯·麦尔兹的警察通过别在他们腰间的无线电对讲机得知了唐纳森被谋杀的新闻。他们被告知要极其谨慎和警觉,因为他们正在对付的疯子已证明是极度嗜血和极度机智的。
盲人的两只手向前伸着,左手没有拿东西,只是漫无目的地挥来挥去,右手攥着一根脏脏的白色拐杖,拐杖的一头装着一个橡皮的自行车把手。他的两只手都盖满了干掉的鲜血。盲人的运动外套和衬衫上也沾着干掉的暗红棕色血迹。如果被派来保卫菲利斯·麦尔兹的两名警察真的极其谨慎,整件事可能就会让他们感觉古怪。盲人在大声抱怨着某件显然是刚发生过的事情,而且从他的样子来看,肯定有什么事情刚发生在他身上,也不是什么好事,但他皮肤和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变成棕色了,说明血是在一段时间以前溅上的,这一事实可能让真的极其谨慎的警官觉得有点不对头,甚至可能在这样的警官脑中升起警示红旗。
他迅速后退几步,但唐纳森没有像那个纽约女人一样喷血。他的心脏已经停跳,或是即将停跳。斯塔克快步迈向电梯,折起剃刀,把它放回口袋里。
十五分钟后,他在煮咖啡时,又想起了那个疯子的电话。他家门外有两名警察,而他却没有跟他们提一个字。他到底是什么地方出毛病了?
当唐纳森摸索钥匙圈时,斯塔克从角落里闪身出来,挥动剃刀朝他砍去,指望迅速而有效地弄瞎他的眼睛。那么,他就可以在唐纳森开始叫喊前,划开他的喉咙,切断他的声带,并同时割断他的气管。
斯塔克移动时没有试图做到悄无声息。他想让唐纳森听到他所发出的动静,想要唐纳森把脸转向他。这会让过程变得容易。
电话在他耳边咔嚓一响,接着是片刻的寂静,然后就是单调的电话线路正常工作的嗡嗡声。
合上眼睛——或者合上那只依然存在的眼睛——是不可能了,于是他转身走向电梯。他没有逗留,但也没有跑。一扇公寓门轻轻地开了——今晚似乎人人都在开门看他——斯塔克举枪对准张望的兔子脸。门立刻砰地关上了。
他在电梯门开始合拢的最后一刻溜进了敞开的电梯。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这个瞬间,从唐纳森的尸体上抬起头——他可能是看到了电梯门,可能是看到了斯塔克本人,这其实都无关紧要。
(天哪——)
“一切顺利。”他评论道,走进电梯,乘到底楼的门厅。
“我们抓住了他,麦尔兹夫人。”斯塔克兴高采烈地说。“如果你想要拍照,赶紧出来,不过以后要记住我从没说过你可以拍照。”
“救命!”唐纳森像羊一样发出一声闷闷的叫喊,这宣告你的无安打赛局。操。

6

问赛德·波蒙特我是谁。他知晓一切。
“那又怎么样?”瑞克脸色苍白地问。他感觉自己毫无血色,就像一块你几乎能看透的乳白色玻璃。他被问了许多问题,尽力回答了许多问题——一项艰巨的任务,因为似乎没什么问题是有意义的。
上来的可能是一位租客。在大城市,即使对周一晚上而言,这时回家真的也不算晚。不过斯塔克还是迅速朝占据电梯间一角的一株巨大的盆栽植物走去,除了这株植物,电梯间里还挂着一幅与客观现实毫无关系、绝对没有任何用处的画。他走到植物后面。他身上所有的雷达都乒乓作响。可能是某个参加了周末后的迪斯科狂欢或商务晚宴后的饮酒活动的人,但他不相信是其中任何一种情况。他认为上来的是警察。事实上,他很清楚这点。
“米里亚姆死了。”他告诉弗里达,“昨天晚上她在自己的公寓中被人杀了。”
瑞克把电话放在腿上,看着它,突然哭起来。
唐纳森的头往后飞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在石膏墙上留下了一个碗状的浅坑,接着又反弹回来。
当楼内这侧的一名住客打电话说走廊内正在发生一起谋杀时,一辆巡逻的警车恰巧在公寓楼附近?可能,但斯塔克对此有所怀疑。似乎更有可能是波蒙特报告,小妞被发现九_九_藏_书_网了,赶来的是保护唐纳森的警察。迟来的保护总比没有保护好。
“赛德?是不是鸟又来了?你听到鸟叫声了吗?”
上午九点,瑞克打电话到办公室,跟弗里达说她和约翰可以回家——他们今天不用工作,这周余下的日子也不用上班。弗里达想知道为什么,瑞克却震惊地发现他自己差点儿要对她说谎,仿佛他因犯了某些恶心的重罪(比如猥亵儿童)而被逮捕,直到风头过去一点才敢承认似的。
他确实跟警察说了,他们极其感兴趣。其中一个警察把这情况通过对讲机跟警察总部做了汇报。他讲完后,告诉瑞克说长官要他去警局和他们谈谈接到疯子电话的事情。他在警局时,会有人赶来他的公寓为他的电话安装录音和追踪设备,以防疯子再打电话来。
斯塔克在迈克·唐纳森住的那栋楼的九楼走廊里等他,就在唐纳森寓所门边的角落里。如果斯塔克能预先进入公寓,就像他杀那婊子时一样,事情就会容易很多,但他瞄了一眼便知道这些锁和她的那些不同,不是由小蟋蟀杰米尼安装的。不过一切仍会很顺利。天色已晚,拥挤的公寓楼里,兔子们应该都已经睡熟了,正在做梦吃苜蓿。唐纳森自己应该也是醉醺醺的反应迟钝——当你凌晨一点一刻才回到家时,你不会是从公共图书馆出来的。
斯塔克大步跟在他后面,既不生气也不害怕,只是非常不耐烦。突然,他大吼道:“唉,你为什么不停下来规矩点!”
“真巧。”第二个警察说,“极其是我的中间名。”
“唔,我真的认为——”
“先生!”极其警官吼道,“等一下!你会——”
当他最终让弗里达相信他不是在开玩笑时,她放声痛哭起来——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和所有的客户,甚至连写作糟糕的科幻小说并明显致力于扯断西方世界里的每一只胸罩的白痴奥林格斗都喜欢米里亚姆——当然,瑞克和她一起哭,直到他终于设法将自己抽离出来。至少,他想,我拉起了窗帘。
卧室的窗外,九只麻雀停在电话线上。接着又飞来六只。鸟儿们静静地站在州警察巡逻车上方的电话线上,没人看到它们。
“不要碰什——”瑞克开始转动他的钥匙,火光一闪,门轰的一声爆炸了,顿时烟雾弥漫。本能来晚了一瞬的警察还能被他的亲属认出来;瑞克·考利则几乎被蒸发掉了。另一名警察,站得稍微后面一点,当他的搭档叫起来时,他本能地护住自己的脸,他接受了烧伤、脑震荡和内伤的治疗。幸运的是——几乎是魔法般的——门和墙壁碎片像一片云那样在他周围飞过,却没有触及到他。然而,他永远也不能为纽约警察局工作了;爆炸在瞬间将他彻底震聋。
可他没有醒来。相反,他接起了电话。“喂?”
刀刃只砍到了距离他喉咙四分之一英寸处的空气,他再次尖叫着喊救命。在这个城市里,在疯狂陈旧的纽约,从来都睡不沉的兔子们马上就会醒来。斯塔克倒转方向,又把刀刃对准他挥去,同时他踮起脚尖,身体向前扑去。这是一个优雅犹如芭蕾的动作,本该能结果了他。可唐纳森不知怎么的竟举起一只手挡在喉咙前;斯塔克没能杀死他,仅仅是弄出了一系列长而浅的伤口,警方的病理学家一般将其称之为“抵抗伤”。唐纳森掌心朝外举起手,剃刀划过他所有四根手指的指根。他的第三根手指上戴着一只很重的学校纪念戒指,所以这根手指没有受伤。刀刃划过K金的戒指时轻轻地发出一个清脆的金属声,并在它表面留下了一道微小的刮痕。剃刀深深地割伤了另外三根手指,就像一把热刀滑进黄油里一样毫不费力地深切进肉里。被割断了筋腱的手指犹如昏昏欲睡的木偶一般向前倒去,只剩下无名指直直地竖在那里,仿佛唐纳森在困惑和恐惧之下忘记了你是用哪根手指对别人做下流手势的。
“警——察!”电梯门甚至还没完全打开,盲人就在叫了。“门卫说警察在第二十六层!警——察!你们在这里吗?”
他按下电梯按钮。在他(用他在第60大街从一位盲人那儿偷来的拐杖)打晕这晚的第二名门卫后,载他上来的那部电梯很快就打开了门,正如他所预期的那样——在夜里的这种时候,99lib•net楼内的三部电梯用的人不太多。他把枪从肩头往后一扔,它重重地砸在地毯上。

3

一部电梯轻响一声到了。
“上帝啊,请别这样。”极其警官非常轻地说,听起来仿佛有人把他打得呼吸困难。盲人又开了两枪。更多的蓝烟弥漫开来。对于一名盲人来说,他打得很准。极其警官向后倒去,跌出蓝烟,肩胛骨着地重重地倒在走廊的地毯上,猛地抽搐几下,然后就躺着不动了。
菲利斯·麦尔兹住在曼哈顿西区的一栋新公寓楼里。保护她的警察(同来的还有一名侦探,他穿着耐克运动裤和纽约岛人队的无袖汗衫,戴着环形墨镜)在六月六日晚上十点半抵达她家时,发现她正在为一次失败的约会发火。起初她态度很傲慢,可当她听到某个自以为是乔治·斯塔克的人或许正在筹划谋杀她时,她却高兴起来了。她一边回答侦探关于采访赛德·波蒙特的问题——她把他叫做狗屁的赛德·波蒙特——一边给三个相机装上胶卷,摆弄二三十只镜头。当侦探问她在干什么时,她冲他眨眨眼,说:“我信奉童子军座右铭。谁知道呢——有些事可能真的会发生。”
“你是谁?”他听见自己以一种有气无力的声音轻轻地问道。
他们已经搭档一年多了,相处得很好。此时,他们咧着嘴相对而笑,为什么不呢?他们是两名身穿制服、全副武装的纽警察,正站在一栋崭新的公寓楼二十六层灯光明亮的空调走廊里——或许是一栋分户出售的公寓大厦,鬼知道,当谨慎警官和极其警官还是孩子时,分户出售的公寓楼是有语言障碍的家伙套在他鸡鸡上的玩意儿——没人会蹑手蹑脚地朝他们爬过来,或突然从天花板上跳到他们的身上,或用一把永远都不会卡壳和没子弹的不可思议的乌兹冲锋枪将他们撂倒。这是真实的生活,不是一本《第八十七分局》小说或一部兰博电影,而且今晚的真实生活不过是一项小小的特殊任务,远比驾驶着巡逻车,制止酒吧里的斗殴直到酒吧关门,以及在没有电梯的低档小公寓里制止起冲突的夫妻直到天蒙蒙亮要轻松。真实的生活应该总是让谨慎警官和极其警官在这个城市炎热的夜晚待在有空调的走廊里。或者说他们是如此坚信的。

7

“如果通信部门的家伙在我们回来前干完了活,他们应该等着。”
“赛德?”丽兹坐起来问道,“赛德,你没事吧?”
这完全可以理解,但却是一个错误。
嗯,他想,我的前妻死了,当我在停尸房看到她时,她看上去好像在脸颊下面大约两英寸的地方多长了一张嘴。他现在的状态可能与他看到那副画面有关。
丽兹和两名州警察都没有注意到它们。
“不要碰那个!”一名警察突然叫着跳上前。

2

她打开门时仍栓着门链,但这没关系。当她把一只大大的棕色眼睛凑到门缝中时,他将一发子弹射入其中。
前一刻,他们还站在麦尔兹女士的家门口,就像因为学校锅炉出故障而不用上学的孩子一样开心;下一刻,这个血淋淋的盲人就站在他们面前挥动他那根白色的脏拐杖了。没有时间去思考,更不用说推理了。
这一回,当唐纳森张开嘴巴时,他实际是在嚎叫了,斯塔克明白自己可以忘掉悄无声息、不知不觉地完事离开的念头了。他原本指望安静地了结一切,因为他不必留着他的命让他打任何电话,但事情就是没有按预计的发展。可他也不打算让唐纳森活下来。一旦开始执行谋杀,你就不会在事情了结前停手,除非你被结果了。
瑞克疲惫地点点头。祝你一天开心!当然。他拉起窗帘,回到电话旁。
麻雀又在飞了。
“先生——”
“他们中的一个可能在屋里,但另一个人应该待在外面。这是标准程序。”
他朝唐纳森的喉咙砍去,这狗杂种像响尾蛇一般飞快地将头朝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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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躲过了一刀,令人惊叹的速度,斯塔克发现自己有点佩服他,无论他是否留着愚蠢的小猫胡须。
赛德没有说话。窗外,麻雀一起展翅飞入黑暗中,尽管这不是它们飞的时间。
在五百英里之外的拉德洛,赛德·波蒙特辗转反侧。“蓝烟。”他咕哝道,“蓝烟。”
斯塔克发现,只要砍得够狠,即使是最机敏的家伙最终也会失去他们的快乐念头。
走廊的另一头,一扇门打开了,一个身穿蓝色睡衣、头戴睡帽的男人探出脑袋和肩膀。
丽兹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上面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他俯身抓住唐纳森让人感觉恶心的黏糊糊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扭过来,割断了他的喉咙。他认为,唐纳森甚至可能在头撞到墙壁前已经挂了,头撞墙后几乎肯定死了,但最好还是做得保险点。此外,当你开始下手割喉咙时,你就该割到底。
赛德在睡梦中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

8

“问赛德·波蒙特我是谁。”那人说,“他知晓一切。告诉他我说你正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告诉他我还没制造完无用的废料。”
此时,他蹒跚地沿着走廊前进,拐杖在两边晃来晃去,乒!它敲在他左侧的墙上,接着又唰地摆回来,乓!敲在他右侧的墙上,这层楼里还没醒的人很快也会醒过来了。
电话铃响的时候,太阳正照在瑞克·考利家起居室的窗户上。瑞克五十岁,眼睛红红的,面容憔悴,处于半醉的状态。他用一只颤抖得很厉害的手拿起电话。他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疲惫疼痛的脑瓜坚持认为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位于第一大道上的区停尸房距离他们只带客户朋友去的时髦法国小餐馆不到一个街区,不到三个小时之前,他是不是在那儿辨认他前妻残破的尸体?由于杀害米里亚姆的人可能也想杀他,所以有警察在他家门外?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吗?肯定不是。肯定只是一场梦……可能铃声也根本不是电话发出的,而是床边的闹钟响了。通常他恨那玩意儿……曾不止一次把它扔到房间另一头。但今天早晨,他会吻它。见鬼,他要湿吻它。
电梯门打开了。传来一声闷闷的惊叫声,我的天哪——,两名警察冲了出来。他们后面跟着一个黑鬼,他穿着一条镶有铆钉的牛仔裤,一双又大又旧的尼龙搭扣球鞋,一件胸前印着“纽约扬基队地产”的无袖T恤,还戴着一副环形墨镜。如果他不是侦探,那么斯塔克就是他妈的“森林泰山”。侦探们伪装时,总是装得太过分……并且举止做作,仿佛他们知道自己做得有点极端,却又无法控制。那么,不管怎么说,这些人正是——或本来是要——来保护唐纳森的。否则一辆路过的警察巡逻车里不会有一名侦探。那也太偶然了。这家伙跟警卫们一起来,是要先讯问唐纳森,然后留下来照顾他的。
“谨慎是我的中间名。”第一个警察说。
“很可能再来电话。”另一个警察告诉瑞克,“这些精神变态者真的很喜欢他们自己的声音。”
极其警官和谨慎警官二人连眼神都没交换,就开始朝前走。
“波蒙特先生已经在缅因州处于警方的保护之下,考利先生。我们走吧,好吗?”
唐纳森的呼救变成了震惊的尖叫。他努力朝四周张望,两只脚绊在一起,瘫倒在距离通往小小电梯间的过道十英尺的地方。

1

他站起身,从盆栽后走出来。没有一片叶子发出沙沙声。他的脚步无声地落在地毯上。他从距离侦探后面不到三英尺的地方走过时,侦探正弯腰在拔插在胫骨枪套中的点三二口径枪。要是愿意,斯塔克可以狠狠地在他屁股上踢一脚。
一楼大厅里,除了一名在桌子底下昏睡的门卫,空无一人。斯塔克走出去,转过拐角,坐进一辆偷来的车子,开走了。
唐纳森确实看起来有点微醺,但他一点儿也不迟钝。
瑞克掏出钥匙圈,从中找出正确的一把,将它插进锁里。这些人对他们同事的操作程序可能持有的任何问题都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谢天谢地,今天上午他已经关心了所有他可以关心的事情。“我应该一大早就打电话给赛德。”他说,接着叹了一口气,又微微笑了一笑。“还没到中午我就已经感觉这一天好像永远也不会结——”
两个钟头后他们回来了,保护瑞克的一名警察对他的公寓门皱皱眉头,说:“这儿没人。”
斯塔克逼近,将折叠剃刀举在他自己的眼前,刀刃微微向上,仿佛斗牛士在第一次斗牛前向牛致敬一般。没关系,事情的进展不会每次都符合游戏书里的
九九藏书
规则。他没有弄瞎泄密者,但鲜血正从他额头上的切口喷涌而出,小唐纳森只能透过一道黏稠的血雾看东西。

4

他背贴着墙壁慢慢蹲下,所穿的沾满血污的运动衣发出沙沙的响声。他没有像下沉到使用潜望镜深度的潜水艇那样隐藏得很好,盆栽植物所提供的遮掩非常有限。如果他们四处看看,就会发现他。然而,斯塔克打赌他们的注意力都会被走廊中间的尸体所吸引。无论如何,有那么一会儿会是如此——这就足够了。
要是他跳向前,与斯塔克搏斗,他或许会从令人讨厌发展为一个真正棘手的问题。可唐纳森却选择转身逃跑。
当他走到窗边时,脚手架上的男人把手伸进他连体工作服的斜插袋里去掏什么东西。瑞克突然感到一阵不安。告诉他我说你正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弗里达再度叫他不要开玩笑,他感觉比之前更加疲惫了。他明白,眼泪只是一个开始。“稍等,弗里达。”他说,放下电话走向窗户边去抽纸巾。对着电话另一头的弗里达哭已经够糟糕了,他没必要再让窗户清洁工看到他这么做。
起初,唐纳森的反应如他所料。斯塔克的剃刀以一道短促有力的弧线朝他的脸上砍去。可唐纳森费力地闪了一下——幅度虽不大,但却严重影响了斯塔克的计划。折叠剃刀没有砍中他的眼睛,而是落在他的前额上,刀口深可见骨。一片皮肤犹如一条剥落的墙纸,卷曲着盖在了他的眉骨上。
“我是切断你女人喉咙的人。”他耳朵里听到的声音说,瑞克突然完全清醒了。他所怀有的任何点滴希望——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破灭了。这是一种你应该只会在梦里听到的声音……可那永远也不是你听到它的地方。

5

于是,搞不清楚情况的瑞克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跟着他们走了。
“我应该先给赛德打电话。”瑞克说,“他可能也有麻烦。听上去是这样的。”
对不起,伙计们,斯塔克想。我想这个小宝贝能说话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当然。”侦探说,“她的问题在于她不觉得任何其他事情是真实的。对她而言,整个世界不过是一张等待显现的照片。你在那里面见到的是一个愚蠢的婊子,她真的认为自己总能站在镜头合适的一边。”
斯塔克举起一只手,冲警察庄严地摆摆手指。再见。接着电梯门合上,隔断了走廊中戏剧性的场景。
这让人光火、发狂……而且接近荒诞。
“警——察!警——”
“我不再需要这些了。”赛德在睡梦中说。一只手笨拙地抓了一下脸,另一只手做了一个扔掉的动作。
斯塔克逼过去。此时,他们几乎已经沿着走廊移动到了另一间公寓的门口。他随便地向一边甩动折叠剃刀,以甩掉刀刃上的血。一滴滴的鲜血喷溅在奶油色的墙壁上。
“出什么事了?”她尖叫道,“发生了什么?”
“是真的,弗里达。”他说着发现自己又快哭了。这些眼泪——他在停尸房流的眼泪,回来的路上他在车里流的眼泪,疯子来电时他流的眼泪,以及现在他努力想不流下来的眼泪——它们只是最初的开始。想到未来要流的所有眼泪让他感觉非常疲惫。米里亚姆是个婊子,但她自有一套,是一个可爱的婊子,并且他爱她。瑞克闭上眼睛,当他睁开它们时,发现一个男人正透过窗户看着他,尽管这是位于第十四层的窗户。瑞克大吃一惊,接着他看到了制服。是一名窗户清洁工。窗户清洁工在脚手架上朝他挥手。瑞克举起一只手象征性地给予回礼。他的手仿佛有八百磅重,他感觉几乎是一举起来,它就回落到他的大腿上了。
另一人的脑门上钉着第二条信息:
留着愚蠢的小猫胡须的家伙比斯塔克预料的要敏捷得多。
斯塔克将墨镜和拐杖扔到一边。走廊里充满了呛人的火药味。他一共射出了四发子弹。两颗子弹射穿警察后在走廊墙壁上留下了盘子大小的弹坑。他走到菲利斯·麦尔兹家的门口,若有必要,他做好了说服她出来的准备,可她正好就在门的另一边,他光凭她的声音就知道她很容易对付。
谨慎警官朝叫嚷的盲人走去。叫嚷的盲人将他空着的那只手伸进他运动外套的左边口袋里,但他拿出来的不是两张盲人庆祝舞会的门票,而是一把点四五口径的左轮手枪。他用枪指着谨慎警官,然后两度扣动扳机。在封闭的走廊中,沉闷的枪声震耳欲聋,还弥漫着大量的蓝烟。谨慎警官几乎是被子弹贴着击中的。他随即倒下,胸口像一只破碎的桃筐一样凹陷下去。他的警服被子弹烧焦了,碎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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