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的父亲母亲
2、骨笛为媒,暗结桃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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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她的父亲母亲
2、骨笛为媒,暗结桃李
第一章 她的父亲母亲
第二章 她的童年岁月
第三章 她的落魄与坚强
第四章 她的青春岁月
第五章 她到了要出嫁的时候
第六章 她成了息夫人
第六章 她成了息夫人
第七章 她蒙受了耻辱
第七章 她蒙受了耻辱
第八章 她越来越恨了
第八章 她越来越恨了
第九章 她试图抚平伤口
第九章 她试图抚平伤口
第十章 她要做真正的自己
第十章 她要做真正的自己
第十一章 她眼里的天下
第十一章 她眼里的天下
第十二章 她绵延的智慧
第十二章 她绵延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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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狄英把她最爱的骏马牵来给子林,取下佩刀交予他。她没有问你何时回来,他也没说等我。二人就如往常一般,只是静静看着对方,各自心里藏着波涛汹涌的情感等待着未来岁月证明。
几天的相随,子林已熟悉了狄英的生活规律和习惯。他每天配合着这个姑娘烧水煮饭,去菜地学着除草,放马放牛。狄英抚琴,子林就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奏笛相和。让子林没想到的是,原来她也最爱《梅引》。狄英骑马驰骋原野,子林就遥遥尾随。狄英累了回家,会一头倒在厢房里睡去,子林就把马儿洗刷得干净帅气。
狄英勇武,鸡啼三声必晨起舞剑。子林被她舞剑的声音惊醒,站在窗前看着那娇美身姿,竟陶醉起来。狄英舞完剑开始去生火做饭,子林没事赶紧也到灶间帮忙,狄英没有拒绝,还教他:“庄稼活不用学,看我咋做你咋做。”
陈佗甚至都不知道子林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如何愿意相信自己就这么死在刀下?他是太宰,是陈国国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能被一把貌似伙夫用的菜刀取去首级?
她躲在黑夜里,藏在被褥中,抚摸着滚烫的脸庞,翻来覆去叩问自己无法解答的问题:这个烟冷风清的男子为何要来这蛮荒之地避祸呢?又为何时常嗟叹忧愁,可对她却没有一点脾气?他是锦衣玉食的贵族,心里像是装着什么迷茫的心事,他有着如何的坎坷曲折?他为什么要为她这样一个乡下女子做这么多细琐事情,对他的妻子也是这样吗?他的笑容那么明媚,总是像天上的太阳,可是偶尔看他坐在院子里,那么孤寂,那么悲凉,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喜欢他的喜欢,仿佛痛也跟着他一样了呢?
子林担不起强忍的辛苦,狄英的坚定冲破他的情感阀,他再不能犹豫,贴上朝思暮想的人儿,将她抱上床,一寸寸饮尽芳泽。子林心内暗暗发誓:一定要活着回来找她……在他心中,狄英是他的希望,这个冥冥的希望是即将来临战役里一个必胜的信念。
子林藏在官道一旁的树林里,取下腰间的罗布蒙上脸,抚摸着冰凉的刀刃,这是一把好刀!他饮下一口http://www•99lib.net酒,剩余的便倒在了刀刃上,酒滴仿佛是血一样在刀身上滴沥,把天边的云霞折射得耀眼,如同人的瞳孔在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三声鹧鸪叫罢,不远处的道上出现了陈国华丽的马车,时机到了!子林大口喘着粗气,把刀藏入刀鞘,狠狠扯下面罩,罩在马的眼睛上,往马臀上狠狠一鞭。马受惊,也不管前方是峡谷深渊还是刀山火海,只发了疯一样冲向马车队。驾车的马儿受惊,一阵疯跑,跑了许久远才停下来。
狄英梦中醒来,似乎听到一声叹息响在耳畔,这叹息太沉重,带着无尽痛楚与伤感,令她不禁鼻酸。这是何故?她情不自禁起身打开房门,不见任何人,只有脚底下那支熟悉的骨笛在一方锦帕上寂寞躺着。她白天看到子林读信时忧郁与严肃,难道他走了吗?
天亮了,两人又开始了往日的生活,但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纸。
子林不知道自己能对这热烈的感情把控多久,欲言却被狄英捂住唇道:“于我而言,今夜错过堪比生离死别。你若不想我痛,就请不要犹豫。子林,我是不怕的。”
“我见这石几上瑶琴,又见墙上挂着刀剑,还养着马,料想此处定还住着谦谦君子、骁勇之士……”
日复一日,子林爱上这样的日子,如果没有宫廷中的事情该多好。
陉山苍莽,无甚多田地,除却稀少夷狄土着,再无文明踪迹。诸侯们都忙着称王夺嫡闹乱子,放着这么好的关隘竟也懒于争取,却不知日后这座高山的拥有者让他们胆战心惊。
该来的担忧终于来了,弟弟杵臼派人送来了书信。不出弟兄三人所料,在杵臼安排的酒色中,陈佗果然中计。此时陈佗没有在宛丘关心家国大事,而是驾着车马赶赴蔡国与美色纠缠,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这一天,终于来了!
有一天,狄英睡醒后,透过窗户看见子林刚洗完马。她走到窗户边,没料到子林也正在往西厢房里看她,那眼光温暖、柔和、深情,他冲着她一笑,用一种非常轻柔的、简直可以说是亲昵的声音对她说:“你醒了?”那个眼神一下就打动了狄英的心,碰撞刹那间的电光石火让她的心狂跳不已,几乎就是在那个时刻,她爱上了子林,她心跳加快,像着了火似的。这颗如花绽放的女儿心不曾被陌生男人嗅过,但陈子林却如雨露一样滋润99lib.net了这朵花蕊。她从来不知什么是恐惧,这一眼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于是赶紧装作干别的事情。
那村女却不理会子林关心:“我家主公乃陈国司寇冉酉大人。这枚骨笛是主公家传,不知尊下从何拾获?难道主公有何不测?”
陈子林环视茫茫野地,不见宫殿城郭与依依墟烟,更不知道冉酉的草庐是在何处。他忽然就明了冉酉让他选在此地避祸的意义。莬地在召陵西侧,离陈、蔡、许、柏四国都不远不近,实在是避嫌不避世的好去处。
“想来你便是狄英姑娘了。在下陈子林,陈国王室宗亲,承蒙冉酉大人关照,避祸于莬,命我以骨笛为信。姑娘请放心,大人一切安好。”子林有些兴奋地将信物呈上,却赶紧低头,不敢再看女子,怕再失神智。
女子一边饮马担水,一边叫道:“狄英生来只会保护人,从来不会伺候谁,尊下如若不弃,请到右厢房睡;若嫌弃,那恕不远送。”
陈佗一剑刺瞎杵臼的坐骑,马儿禁受不住将杵臼甩落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使杵臼一时动弹不得。陈佗旋即跳下车,挥剑斩来,不等杵臼还手,子林冲了过来对准陈佗后背一刀劈下。
陈佗醉意朦胧地拥着蔡国的美女向蔡桓侯道谢拜别,在蔡国的日子真是舒适,都让他有些不想回宛丘了。而蔡桓侯表面寒暄,内心却失望得很,他原本很看好陈佗,为其坐稳王位暗自出了不少力,可是想不到这个人也不过如此,一见美色便毫无免疫力,终究难成大器。倒是杵臼多次陪陈佗赴宴,表面看着轻浮,私底下却丝毫不被他物吸引,难怪他那小姑姑宁愿嫁给杵臼做妾室,也不愿嫁给陈佗。蔡桓侯一边跟陈佗寒暄一边给杵臼暗示眼色。原来,蔡桓侯见陈佗扶不上墙,早已联合杵臼欲除掉这个废物。杵臼看到蔡桓侯的眼色,眼皮闪了一下,扶着醉醺醺的陈佗上了马车。学馆归来的蔡世子献舞看着华丽的马车从宫门前驶过,实在不知道王兄为何要与这样俗气的人结交,于是反背着手学着大人叹气。
子林不知为何被这野蛮的丫头吸引住了,她和王宫里的女子说话很不一样呢。他呵呵一笑,拿起行囊就进了屋。
“哼,都以为王室之人远见卓识,原来粗鄙至此!谁说抚琴操曲,擅骑射者,只能是男子?此处无有他人,唯有吾一山野狄族女子也!”
此刻陈佗终藏书网于明白过来,赶紧勒紧缰绳,稳住马车,抽出佩剑,对杵臼骂道:“不肖臣子,寡人今日亲手了结你这阳奉阴违的小人!”说罢,一剑直扑杵臼脖颈。陈佗的武艺原本远在杵臼之上,但酒精的作用消减了威风。杵臼顺利躲过,拿出一支火折子扔进车内,得意说道:“季父,您这般宠爱您的美人,侄儿就杀了她们,也好免却您在黄泉路途上寂寞之苦。”马车上的锦缎瞬间燃烧,车内的美人凄厉哭喊。这哭声刺得陈佗心疼,他咬牙切齿地骂道:“杵臼,寡人要你替美人殉葬!”
朦胧的灯火勾勒出狄英玲瑰曲线,子林的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渴望。然而,他又不得不抑制欲望:“狄英,我是爱你的,可我将要面对一场残忍的厮杀,有可能再也不回来。如果让心爱之人为我抱憾受罪,我宁愿时光停留在此刻。”
他这才回过神:“姑娘,敢问你家主公是何人?”
半夜里,子林将骨笛悄悄放在狄英房门外。过了今夜,他就要离开这里了,未来,他们还会相遇吗?子林想到此,虽然心碎,却也无奈。
冉酉的草庐名曰蕴庐,极为清新别致。菜园田垄,竹篱水塘,院中几株桃树,树下的石几上放着琴,一旁的马厩里拴着马,屋子的外墙上挂着刀剑。子林见状,忙问:“蕴庐中是否还住着仁兄雅士?”
置身旷野,少了王室的纠缠,子林的心渐渐空了。终于可以暂时卸下烦恼,静心片刻。他将冉酉的骨笛凑在唇边吹起一曲《梅引》,正信马由缰,一个落梅之声打断他婉转的笛音:“尊下为何有我主公信物?”
子林苦叹,是的,他来此不应该是为情爱,而是身负血海深仇,她也许还不知道彼人之心,或许知道也装作不知道吧。罢了,罢了,兄弟三人这番谋夺,不知生死,何必将叵测寄予他人,留给她清静或许最好。
秋风微凉,可是眼前这女子却兀自挽着裤脚,将草履随意挂着牛犄角上,只露出粉白的玉足晃荡着。那脚踝上沾着泥土,显得肤白如雪。陈子林只觉得心像是发酵了的面粉被烘烤得酥脆,忍不住说:“秋寒习习,姑娘衣衫单薄,还请保重。”
那天的时光过得特别慢,两人除了必不可少的话以外,都红着脸没有说话。夜深了,淡淡的月光洒进寂静的房间里,子林自顾独尝思慕,暗笑自己有妻室之人竟还被一山野小姑娘吸引,不能不九_九_藏_书_网能。他在胡思乱想,却不知西厢房的佳人也在辗转反侧。
狄英不是王室教化出来的呆滞胆怯女子,此刻她只知道她的心在放肆地召唤爱情,除了爱情,什么都不重要,哪怕是生死。她拉过子林的手贴近自己滚烫细滑的肌肤,一寸寸地抚摸。她慢慢凑过来,温柔的鼻息一点点喷在子林面庞上。眼前这个男人,长了一头光泽的头发,英俊潇洒,轮廓如此俊朗,眼神如若清潭,简直可以摄走灵魂。从前,狄英对那些臭男人是看不上的,更不要说子林这样出身贵族、优雅白净毫不接地气的人,可是命运让他们的相遇变得这般吸引人。狄英的细腰被子林环绕,耳朵伏在子林胸膛上,聆听他强劲的心跳。这是属于她的春属于她的雷声,一切都要苏醒。
陈佗倒下了,目艮睛里的不甘心最后变成空茫的镜子映照着天空。那炙手可热的王位真是令人羡慕啊,可是他还没有坐满一年,就这样死在侄儿刀下。
狄英却怔住了,这个公子哥什么也没有说反倒笑着,自己是不是太刁蛮了?也许是有点,于是她赶紧去烧水煮饭。把饭端到桌子上后,她豁然发现,子林居然在帮她收拾门外的杂乱物什。她叫道:“别收拾了,反正没有外人来。快吃饭吧!”“是饿了,真香!”
是个女子!
陈佗依旧肆无忌惮地与美女调笑,马车颠不下好兴致与好气力,他在女色间游刃有余,好不快活。春日的黄昏来得很早,乡野花朵散发着催眠似的晚香,陈佗枕着美女玉臂慢慢睡着了,手里还举着舍不得放手的酒樽。
狄英握着锦帕,将房门狠狠推开,目艮前黑洞洞的空间,无人应答。原来他真的走了!可是他在她心上已经烙下痕迹。她颤抖地亲吻着笛管,心被无比的遗憾包围,哭得纵情而凄凉。子林看见披着幽光的狄英,像是一朵水仙在早雾中绽放,那满脸的泪珠,让他心口绞痛。他可以忍受不见,却受不了无邪英气的她哭得这般可怜。
女子接过信物一瞧,笑着道一声:“既是主公安排,那就跟我来吧。”她骑着牛逍遥前行,子林骑着马跟在大水牛的后面,有些忍俊不禁,这姑娘居然骑水牛。
狄英也搂着子林,胸前的温柔融化着爱人。她知道他的顾虑,于是道:“你知道,世间之伤痛并非是失去,而是未曾开始。”
温热的鲜血溅了子林一脸,子林像是看出了陈佗的不甘九-九-藏-书-网和疑虑,冷冷地讽刺道:“陈佗,你的血如此肮脏,怎配死在我的剑下!”
狄英拴好水牛,不解问道:“何故有此一问?”
桃花纷飞,遍地落红,如同昨夜绽放的少女心事。子林牵着马,踏过满地胭脂,渐行渐远。狄英仰起头,把奔涌的眼泪都逼回了身体里。
子林将书信焚烧,望着寂静的房舍,心口的空气如抽去一般。来时寒冬,离时早春,而今桃花也开得热热烈烈,他爱慕的那个人还和原来一样单纯热情,每天生活得快快乐乐。
子林藏匿在暗处,将狄英看得分明。听到狄英唤他,死去的心忽然活了起来,可下一秒想到权谋大计又不忍连累她,只能静坐床榻,咬紧双唇,任由伤心泪水流过脸颊。尽管他已经有了发妻,如此痛彻心扉地爱一个人却是头一遭。
子林就这样站着,春寒中的男儿身躯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知道狄英这样的女孩子,今夜的举止定然不是随意能给予谁的,这是上苍赐予他苍白人生的礼物,可是,他怕辜负,更怕伤害。
子林冲过去,当狄英冰凉的脸庞被子林温柔的手掌抚摸,她的眼泪再次冲破眼眶,本想痛骂一通眼前的冤家,话到唇边又变成怜爱。她明白,不能失去,便是相许。
夕阳已经完全隐没了,黑暗漫无边际。狄英坐在蕴庐门前在桃树下发呆,她爱的人没有回来。
杵臼骑马走在前面,回头一望便能隐约看见陈佗在酣梦中。晚风中谁也看不真切杵臼是什么表情,他向北眺望,已听不见车轮滚滚的声音,依稀听见颍水河畔有人磨刀的声音。
子林抬头一瞧,见前方的草地上,一个身着短衫的村女骑在牛背上,年约十七八,正瞪着圆圆眼睛瞅着他。她面颊上散发着柔和光晕,炫目得让子林有些睁不开眼睛。直到女子恼怒相问:“喂,你听见人家说话没有?”
她忽然心慌了,忍不住冲到隔壁,焦急喊起来:“子林,子林,你还在吗?”
陈佗被剧烈颠簸惊醒,气愤地撩开门帘责问士兵:“发生何事?”但是杵臼只策马驰骋,并不答话。陈佗环顾四周,见马车外只剩几名侍卫,护送卫兵已经了无踪迹。他当然不知道这是蔡桓侯趁他尽兴之际把陈国的卫队也灌醉锁起来,再用蔡国卫军鱼目混珠,将陈佗送出了蔡国,姑夫杵臼所托之事完成,他才放心地命令兵士关上城门。陈佗一直在车上饮酒作乐,哪里料到这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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