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蒙受了耻辱
3、望河楼之宴
目录
第一章 她的父亲母亲
第一章 她的父亲母亲
第二章 她的童年岁月
第三章 她的落魄与坚强
第四章 她的青春岁月
第五章 她到了要出嫁的时候
第六章 她成了息夫人
第六章 她成了息夫人
第七章 她蒙受了耻辱
3、望河楼之宴
第七章 她蒙受了耻辱
第八章 她越来越恨了
第八章 她越来越恨了
第九章 她试图抚平伤口
第九章 她试图抚平伤口
第十章 她要做真正的自己
第十章 她要做真正的自己
第十一章 她眼里的天下
第十一章 她眼里的天下
第十二章 她绵延的智慧
第十二章 她绵延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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妫雉装扮得极为富丽皇堂,嵌满金线的衣裳带起一阵光,使妫雉的肌肤看上去越发通透均匀,气色甚佳。
妫翟轻松自在的笑容却如利刃刺痛了蔡献舞的心。他为她朝思暮想,日夜苦闷,她却淡淡一笑,似乎并不记挂于心。
种种危险的念头升起,妫雉被自己惊得目瞪口呆。不行,不行,不管妫翟是不是那个女人,她绝对不能让妫翟见到丈夫,早早地款待了,恭送出去,子款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劳神去吧。
“翟儿,快进来坐。”妫雉站在檐下唤妫翟。
妫翟接过,小口饮下,赞道:“果真妙品。这样奇巧的制法,怕是只有姐姐才想得出来。”
妫翟对妫雉的热情感谢不已:“姐姐待我这样好,妹妹没有不舒心的。天公不作美,倒成全我和姐姐的情分了。”
献舞笑道:“正是,不如笛音一曲解解烦闷。”献舞正要将笛凑到唇边,却听着一曲悠悠的琴音从望河楼的高楼上传来。
献舞哈哈大笑,不作回应,自顾说道:“来人,将院里的合欢花采最好的下来,寡人要赠予息夫人。”
月牙东升,树梢的嫩芽在黑暗中悄悄生长。望河楼外的石板路上,蔡献舞与近侍正漫步而来。
妫雉忙起身迎接,献舞却已经急冲冲走上台阶,看也没看妫雉一眼,只严肃嚷道:“适才何人抚琴!”
“奴才多嘴,奴才该死!”
“大王,奴才不明白,这南蛮子喜欢的玩意儿都是些不入流的,您怎么也跟着喜欢呢?”
“似乎那小包袱里还有些,都是用头醋洗过后晾干的。”
妫雉接过礼物,寒暄道:“妹妹来看我已经是莫大的好处了,何须这样外道。只管放心,你姐夫也叫我问息侯安呢。”
妫雉冷笑,扬眉一挑,骂道:“失我国礼,损我邦交,岂能容你。来人,拉下去勒死丢出宫外!”
“姐姐,姐夫看来的确是累坏了。”妫翟绕开身,让出道,垂着眼睑,不多看献舞一眼。
“国主们疼爱妻子的方式都有些异曲同工呢。我主知咱们主子最爱桃花,便在后庭种了满满一林子。”星辰说。
妫翟只能举杯,解释道:“昔年不谙世事,胡乱羡慕英雄豪杰之谊,若有冒犯得罪之处,还请姐夫原谅。”
“你且用两方好帕子把这两样都包好,不要苛待了咱们息国的好东西,折了主上的颜面。”
蔡国内宫,妫雉将华丽的外袍脱下来,把奴仆们赶得远远的,一个人对着窗外发起呆来。她听到丈夫对“小姨子”不关心有些欣慰,妫翟长得如此99lib•net漂亮又太会来事,即便不是献舞心里深藏的那个人,恐怕也会被她勾走魂。
妫翟蹙眉,苦笑道:“这也是我要见蔡侯一面的原因。哪一个着眼于大局的诸侯,会将他国流亡的世子拒之门外?蔡侯能纳郑世子姬突,便也能纳御寇。只是,我必要亲眼见着他才敢冒险。你去将行囊中最珍贵的礼物挑拣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回息夫人,这是咱们大王夫人最爱去的地儿。您有所不知,望河楼建在河畔,河中种满了各色芙蕖。夏日赏玩,最是美妙。可惜现下还不到盛夏,不然夫人一定赞不绝口。”
“望河楼?这名字倒也新奇啊。”妫翟没有逛过蔡国,猎奇之心大起。
“要你多什么嘴!”妫翟嗔道。
不过她面上不是这样,而是笑得亲切温暖,道:“息夫人替你求情,那便饶了你一命吧。我们姐妹在宛丘还没有聊够,妹妹既然到了我这里,那便多待些天,也好陪我消消乏。你姐夫这段日子有些忙,等过几天你也见见他。这绿绮殿里的奴才要是有伺候不周到,只管告诉我。衣食用度有什么缺的不舒心的,也只管叫人置办,到了此处就当是到了自家一样。咱们如今都长大了,就不要再扭捏置气啦。”
妫雉不自觉哂笑,将妫翟的酒杯斟满:“这是去年酿好的梅子酒,藏在窖内一整年,散去了冲味,净剩了这些清甜甘醇的汁水,你尝尝。”
瞧着那眉间带着一点粉红的美人,绿绮殿的的奴才们一个个呆若木鸡。天啊,这世上还有这么美的女人,像是一株三月的桃花受了春雨的滋养,在阳光下呈现出醉人的美态。他们没有见过这么分明的眉眼,这么动人的笑容,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甚至没见过这么窈窕匀称的身材。
妫翟道:“从前她不过有些子任性,那也是王叔婶子的宠爱。如今她掌管蔡侯的家事,事事要自己留个心眼,自然不会再那么表露骄狂。我倒是有些不安,上回在宛丘她一番肺腑之言跟今日一样恳切,只不过也不知为何,今日她说话总是不敢瞧着我的眼睛。可能是我自己多心了吧,一个人的性情变得太快,总有些不太习惯。长姐如此,她也如此。”
妫翟浅浅一笑,对于妫雉的闪避有些不解,不过碍于是他们夫妻的内情也不好过问,道:“国政要务乃诸侯之责,姐姐不必挂心。这里是一点小玩意儿,送给姐姐姐夫赏玩怡情,希望不要嫌弃才是。蔡侯面前,烦请姐姐代九_九_藏_书_网为转达我主息侯的问候。”
“息夫人好是风趣,不是奴婢们灵巧,只是夫人您宽厚不计较罢了。”
姐妹二人反复寒暄之后,妫雉才离去。星辰望着妫雉蹒跚的背影纳罕道:“从前见她哪一次不是飞横跋扈,如今做了蔡夫人当真是不同些了,倒也说得出这些客客气气的话。”
献舞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越听越不可思议。
妫翟被献舞这样直白的话吓到了,睁着墨黑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故人。重逢得太突然,她不知如何应对,然而蔡侯却说出了这样不顾体面的话,让她有些生气。
妫雉甜蜜一笑,娇声道:“我原不爱这些,是你姐夫从别处听来,一时技痒就学着酿了些。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如今饮惯了还真有些离不了口。”妫翟不再回话,而是悄悄思量起蔡侯来,这蔡侯是个风雅之人。
“大王,您慢点!”近侍辛苦在后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妫雉心一紧,紧紧握住婢女的手臂,冷汗从鬓角滚落,砸在地上。而再看妫翟,她居然有了愠怒之色。
妫翟一路颠簸,疲倦不已,比起妫雉的精心修饰反而平淡朴素了些。但是无论妫雉如何用心,依然遮盖不掉妫翟自带的风韵。
“息夫人?你居然成了息夫人?”献舞笑得苦涩,含恨悲叹,“我心有卿,奈何卿本无情!”
星星点点,一月如钩,蔡都华灯初上。妫雉打发了一群标致伶俐的模样丫头到绿绮殿请妫翟到望河楼。
站在大堂壁柱后贪看妫翟的宫婢这才慌忙站出来,跪在地上请罪:“奴婢知错,夫人饶命。”
妫翟俏皮一笑,回道:“罢也罢也,来日仗剑,翩然绾发,英雄莫问名!兄台,桃园一别经年,想不到您居然是蔡侯,失敬失敬!”
星辰道:“可是若真是子款设下奸计,蔡侯不一定会施援手,您也不是不知道枕头风的厉害。那蔡夫人难道不救自己的亲兄弟吗?她如今可是子嗣在握,前途光明啊。”
献舞落座,饮了一杯酒,才稍微能克制激动的情绪。但他无法控制自己不看妫翟。这些年过去了,他深爱的女人不但没有被繁琐家务摧残容颜,反而像一颗新桃由一点嫣红变得香甜饱满。那一双清澈淡然的眼睛和眉间一点香魂一如从前那么飘飘如仙。
近侍摇着桨橹,劝道:“大王不是要来此处寻清静的吗?怎地又来想这些国政大事呢?”
妫翟歇手,垂首低眉,款款上前施礼:“见过蔡侯。”
妫翟上前扶着妫雉,http://www•99lib•net客气说道:“姐姐也去歇着吧,一来就搅扰了你静养,真是过意不去。”
近侍不明所以,只能遵命行事。献舞嫌奴仆手脚太慢,自己划桨。河湾的水花溅湿了鞋履和佩带,献舞全然不顾,飞快跳上岸往望河楼上奔去。
“快,寡人要上岸,移驾望河楼内殿!”献舞兴奋地站起来。
蔡献舞没好气说道:“一早就听说了,寡人不想去,免得见她炫耀尊贵的模样。”
献舞拍了一下近侍的脑袋,有些愠怒地说道:“这蔡国疆域到底是寡人的还是她的?寡人不去吃酒难道连这里的景也赏不得?”
两个心里藏着心事的女人,越是极尽亲密,极尽热络,感情便越往虚假上奔去,到最后无话找话和无话可说,沉默就胜过一切,姐妹二人都想拣些话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三五盏酒一过,妫翟有了些醉意,望着满桌的菜肴胃里翻一阵恶心,然而妫雉却兴致高昂,没有离席的意思。妫翟心里暗暗叫苦。
妫翟这才回过神来,步入内殿。内殿的装饰淡雅悠然,琴在左,弈在右,满架的书简倒有些脱离红尘的志趣。
妫雉“哎哟”一声,摸着肚子笑道:“你瞧你小外甥,一天到晚闹个不休。也罢,你旅途劳顿,不如歇着,我稍后过来看你。”
此刻,妫雉的心被击得粉碎,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原来,妫翟真的就是那个女人!但是她不能放弃自己的尊严,忙笑着叫近侍搀住蔡侯,解围道:“可不是,妹妹不要见怪。快扶大王坐下。”
妫雉有些惊诧,但也没有多想,赶紧上前扶住丈夫,快嘴介绍道:“这便是臣妾娘家妹子,息夫人。”
献舞却轻轻推开妫雉,定定走到了妫翟面前,缓缓开口:“遥夜如水,红尘千里,斗酒彘肩,快哉乘风,明日何须晴?晓陇云飞,斯人西去,年年旧春,桃园谁记?”
“大王,夫人正在楼上设宴款待息夫人呢,您要不要移驾内殿?”
妫雉也闭了口,有些懊恼自己,莫非是中邪了不成,怎么一口一句地提起丈夫来。
妫雉心头升起一阵妒火,看着呆呆傻傻的奴仆,横眉斥道:“本夫人再三叮嘱,不可怠慢贵客,你们只当耳旁风,绿绮殿管事的在哪里?”
妫雉心里乱纷纷的想法一刻也停不下,纷纷扰扰之后,她却想到了子款的书信。
妫翟想着御寇的事,试探地问道:“这么好的景致,蔡侯怎没有陪您过来?”
妫翟站在妫雉面前,那份恬淡飘逸竟把妫雉衬得无比俗气。奴仆们曾九_九_藏_书_网为妫雉的样貌惊叹,如今却被息夫人的气韵折服。
宫婢领着妫翟拾级而上,来到了一座高楼之上。妫翟站在高台之上,嗅着荷叶清香,荷叶上盛着的水珠在月光的眷顾下如托着一盘珍珠,碧绿的荷叶托着晶莹皎皎的水珠,可爱之极。院前种着两棵合抱的梧桐,细腻光滑的树干上是斑驳的花纹,雅致非凡,往上一瞧,枝叶拥抱,有连枝之势。庭中两株合欢也开满了白花,在灯火下宛若美人婷婷袅袅。
星辰叹道:“主子,您自己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还想方设法地顾全他。他倒蒙在鼓里稀里糊涂呢,怎不叫人干着急。”
星辰点头,挑了一只小巧的红玉璧,两匹息国的罗香软丝织成的湖黛锦帛,一对耳尊酒盏。妫翟看了看,挑中了湖黛锦帛:“我虽代我主拜见,到底一妇人,玉器酒器皆非礼,倒是这湖黛锦帛赠予他们夫妻较为相宜。曾闻蔡桓侯薨逝于热痰惊悸之症,上回送给敬仲叔叔的水玉(今中草药息半夏的古名)还有剩的吗?”
“去,将木兰舟好,寡人要在这芙蕖新叶之间赏月。从早忙到晚,只有这刻清静。”
“素闻息夫人容颜绝俗,今日再见果真名不虚传。来,这一盏且敬你我旧日之谊。”献舞举杯,眼中含泪,嘴唇带笑。这藏不住的悲苦,掩不了的深情,让妫翟为难。
献舞倚靠着雕花栏杆叹道:“那不过是世人自欺的谎言罢了,寡人觉着不错就是不错,谁爱管它入流不入流。他们都说着风凉话,哪里知守住祖宗家业的难处?南蛮子手里的好东西,又岂止这木兰舟?恐怕还有楼车矛戈呢!”
近侍不解道:“既然您不吃宴席,为何要到此处呢?”
但是一个跟着丈夫的秘密生活了很多年的女人,怎么也压制不下好奇心。她非常急切地想知道献舞心里藏着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妫翟?如果不是,那妫翟能不能代替献舞心里那个女人的分量?如果不能,那个女人到底要多美才能让献舞对她和妫翟孰视无睹呢?
星辰安慰道:“都是奴婢多嘴,惹得主子伤心神。要说一年大二年小,人岂有不变的道理。反正我们又不会赖在蔡国,等这几日雨停了,天晴准了,咱们立刻就走。”
“哪里,妹妹不要取笑我。不过,这几棵树倒真是我嫁过来的那年,蔡侯亲手栽种九-九-藏-书-网的。不过是几株树罢了,无甚稀奇。”
息夫人!闻名于诸侯间,才貌无双的息夫人原来是她。女公子原来是这个女公子,妫雉的妹妹,这样一个只应该天上有的女人,我怎么就和她失之交臂了呢?
献舞又饮了一杯酒,想起当年洞房之夜的失望,那种锥心刺骨的痛那么清晰地传来。他恨老天爷,为什么让他遇见了她却得不到她!
妫翟看了一看四周,叫星辰屏退奴才,悄悄道:“我还是想见蔡侯一面,不仅是为我们路途的安危,是为了御寇啊。”
妫翟头一阵阵疼:“怎不是?御寇再这样大意,恐怕没有子款,也有其他用心不良的人取而代之。敬仲叔叔如今也谨慎得很,若不在蔡国给御寇铺条道,将来性命堪忧啊。”
卫兵们上前拎起跪地磕头的绿绮殿管事往宫门外拖。妫翟连忙拦下:“姐姐别气,奴才们不知事,打他们一顿就是了,你怀有身孕,犯不着气着自个儿,不如饶了她,权当荫护儿孙吧。”
当那张姣美如月光般的脸抬起来,眉间的一点粉红惊呆了蔡侯。献舞只觉头晕目眩,后退三步,看向妫雉。
如果,妫翟被丈夫看上,或者她就是丈夫心里的那个人,妫翟又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失足失德,为息国与息侯所不容呢?
“姐姐调教的丫头就是乖巧玲珑,不像本夫人带的那几个笨丫头,成天冒冒失失,不是跌个盘儿就是打个碗儿,做起活来不见动静,败起家来倒是起劲儿了。”
“姐姐,刚才瞧见庭院里种着梧桐竟有连枝之势,想来蔡侯与您夫妻和睦才让这树也通了人性。”妫翟戏谑。
妫雉听着这话,心里极不痛快,心道:我怎么使唤奴才倒轮到你来教了么?如今打扮得不入流倒还来争艳,在她的地头倒充起好人来。
妫雉脸色一变,笑容僵住,眼睛闪了几下,别过脸慌乱回道:“你远道而来,原本应当见一面,只是好不凑巧,近几日国内事务繁琐,他抽不开身。”
妫雉望着自己的肚子,心道,如果把妫翟藏起来,供着献舞赏玩……
近侍将一叶小舟摆弄好,献舞登上了船。
妫雉想到这里才算是轻松了一些,把华丽的衣裳收起来,换上了常服。然后叫来奴才,决定在蔡国最美的观景点望河楼摆开宴席。
妫雉正悠然品酒,忽闻一声急促的报讯:“大王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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