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越来越恨了
4、她怀上了孩子
目录
第一章 她的父亲母亲
第一章 她的父亲母亲
第二章 她的童年岁月
第三章 她的落魄与坚强
第四章 她的青春岁月
第五章 她到了要出嫁的时候
第六章 她成了息夫人
第六章 她成了息夫人
第七章 她蒙受了耻辱
第七章 她蒙受了耻辱
第八章 她越来越恨了
4、她怀上了孩子
第八章 她越来越恨了
第九章 她试图抚平伤口
第九章 她试图抚平伤口
第十章 她要做真正的自己
第十章 她要做真正的自己
第十一章 她眼里的天下
第十一章 她眼里的天下
第十二章 她绵延的智慧
第十二章 她绵延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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妫翟抬起头,幽怨地看着熊赀,似乎有诉也诉不清的苦衷与立场。熊赀一见她这神情,不由自主地妥协了:“好好好,我鼾声大不扰你了,你好好睡吧,睡好了才有精力吃东西,才能养好我的美人和我的儿子啊。”
妫翟扭过头,咬破舌尖,一口血痰喷在了熊赀脸上。熊赀气得要发狂,把妫翟摔在床上,发怒道:“你不信可以试试,试试寡人到底有多少耐心陪着你。从明日起,你一日不吃东西,寡人就杀一个人,两日不食,寡人就杀两个人。你若愿意用别人的性命来成全你的任性,那你就继续这样下去吧。”
妫翟的手重重垂下,刚才见到的天堂不见了,只有密布的乌云。她怎么就怀孕了呢?
奴才们听了这话欢天喜地站起来,跑前跑后地伺候开来。
他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气愤,捏起妫翟的下巴,低声威胁道:“你戕害自己的性命寡人不管,但万不能够戕害寡人的孩儿!你听着,再这样下去,寡人有的是手段对付那个什么斗丹、你的婢女,还有息姬允!”
奴仆们不起身,求饶得更厉害了:“请您饶恕奴才违令,奴才必须要亲眼看您咽下去。夫人,您可怜可怜奴才吧,奴才不想死,求您可怜可怜吧。”
虽然是冷漠刻板的话语,仍是令熊赀万分惊喜:“你愿意开口跟寡人说话了!不用管丹姬,不看着你入睡,寡人不放心。”
邓夫人安抚了一会儿,又嘱咐奴才细心照顾后才离开。
“母亲不嫌弃她吗?”
邓夫人听着这话,也不禁感慨万分,道:“老身能明白你的心思,当个未亡人都不是一时半载能缓过气,何况你这样的事呢?我那个儿子性情是暴躁了些,骨子里其实是极好的人。命运让你到了楚国,你又何苦与命运相抗拒?我儿马上都五十岁了,娶了几房女人都没有留下子嗣,你一来就怀上了,这难道不是天命吗?你为息县子民做了那么多,就当可怜可怜这些奴才吧,他们当不好差,小命也不保,总归是一条性命。他们会感谢你的。”
奴才们听到动向正要推门进来,熊赀吼道:“谁也不许进来!退下!”
熊赀走到门口,回过身来看了妫翟一眼,心口堵得发慌,他克制自己心疼她的冲动,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拂袖而去。
妫翟望着一屋子的奴才,苦笑道:“我掌管息国政务之时,都没有如此排场,想不到到了楚国,竟是这样的局面。你们放在那里吧,我自己会吃。”
“秋侬,来抓住寡人!再用些力!”熊赀看着挣扎得一脸发白的妫翟,心里暗暗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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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这个受苦的女人。
邓夫人自信地说道:“不喜欢聪明儿媳妇的婆母其实是最不聪明的,生怕比自己强盖了自己的风头?一代更比一代强,才有希望,都不如上一代,那家族岂不就慢慢自行萎缩灭亡了?那些婆母以为蠢蠢笨笨的儿媳就不会犯大错,想着又不要她们掌管国家,只需洒扫除尘、带带孩子就行了。殊不知,咱们楚国的男人们在外厮杀,这王嗣后裔待在母亲身边的时日更多,古话说得好,三岁看到老,若是没有一个聪明的母亲,怎么会有一个聪明的王位袭承人?这聪明的女人就犯起错来也是圆圆满满,少有破绽,技高一筹得让人心服口服,不像那些蠢笨的女人总是弄些丢人现眼的事,弄不好还毁家倾国呢。”
她把屋内的家具都挪开,腾出了一块空地。她站起身,抡起自己的拳头,一拳一拳砸向了自己的肚子。拳头的疼痛让她咬牙忍住。她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憎恨地骂道:我不要这个孽种,不要这个孽种!
她之所以愿意吃饱,不再哭闹,就是为了养足力气,扼杀掉这个孩子。她不是残酷的人,但她没有办法忍受自己与不喜欢的人生下孩子,如果说这是命运,那么她不愿意屈从这种命运。
妫翟没有抬眼看熊赀,一言不发,只有泪水汹涌。熊赀心里本充满了喜悦,看着妫翟这样黯然的神情便只剩郁闷了。熊赀瞅了一眼几案上的陶碗,那碗羹汤剩了大半。熊赀皱眉,叫人端来热汤,亲手喂着妫翟。妫翟心里除了哀伤,什么也不想增加。她无力地抬起手,将熊赀手里的碗打翻。
邓夫人笑道:“你呀,成天来套我的话。男人们又不是个个都像你王兄那样聪明,还不是自己没能力,把自己不想承认的错一切嫁祸到女人身上。这是她太美的悲剧,我们不能成为他们的帮凶是不?难道没有这个女人,你王兄就灭不了息国了?笑话!日后,你不要人前人后一口一句息夫人,如今她成了你王兄御封的正妻,是你的嫂嫂了!”
熊赀一直陪伴着稳婆们把一切都收拾好。看着孩子,熊赀乐得一直合不住嘴,五十岁的人了,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把孩子放在沉睡的妫翟身边,亲吻了一下沉睡中的妫翟那光洁的额头。
丹姬看芈惠也坐在这里,装作没有看见,气鼓鼓坐在软榻上,诉起苦来:“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那息国妖妇后于我进宫,我好心好意拜会她,她不仅不以礼相待,反而蔑视轻贱我。我只不过打了她两下,她就告到大http://www•99lib•net王那里,让大王掌掴我,您看!”丹姬挪开手,果然一边脸肿胀不已。
稳婆和仆人们把妫翟抬到榻上,妫翟扯着帷帐,借着撕心裂肺的尖叫,想减轻疼痛,可疼痛已遍布她的全身,让她感觉生命是那么的虚无。
“让开!他们母子若有事,寡人大吉大利又有什么用!”熊赀眉头紧皱,心被妫翟一阵阵尖叫揪得紧紧的。他不理会产婆们的劝阻,推开门冲进到屋内,握紧了妫翟的手。此时,妫翟已经浑身湿透,疼痛搅得她睁不开眼睛,汗水像是无数条小溪流进她的眼睛里、嘴唇里。
妫翟见到这么复杂的表情,难得一见地开口问道:“世医大人,我是不是就快死了?”夫人言语里透着的欣慰兴奋把世医惊了一跳,差点诊错脉。
到了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腹里的胎儿再也不愿呆在子宫里,而是奋力挣扎着要出来。这天,妫翟刚喝完一碗羹汤,肚子突然疼了起来,她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身下像是开了一个口子,一股体内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了下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巨痛。妫翟惊叫一声,仆人都慌了,一时间该来的人都来了。
芈惠瞧了一眼,忍不住哧笑起来,想说“活该”,因在母亲身边就把两字咽了进去。
熊赀听了,感激地看了母亲一眼。
妫翟疼得神智不清,只感觉痛。她看向身旁的男人,恍惚间竟看成了息侯,仿佛死亡旅途上找到了同伴,扯开嘴角,柔情地喊到:“大王,大王,您……”
妫翟躺在床榻上,一如既往的消沉。她空洞的目光停滞在一处,盯着墙上的砖缝懒得移动。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变得轻盈,似乎心跳也可以跟着微弱下去。她仿佛能看到从天空厚厚的白云里凿开了一条闪光的道路,道路上是一些飘逸潇洒的仙童玉女,正挥手迎接她去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地方。宫殿、花树、谈笑,没有杀戮,没有强迫,没有牵挂,这是她渴望的地方啊。妫翟眨了一下眼,觉得似乎没有那么难过了。
“难产?”熊赀听到这里更紧张了,“不行,寡人更要进去看看了!”
看到邓夫人来了,妫翟起身来,对邓夫人行礼:“参见老夫人!”
丹姬被一顿劈头盖脸地臭骂,委屈地哭了起来,再不敢回话。
不知打了多少下,妫翟终于吐出一口鲜血,额头也挂满了汗珠。她见着地上的鲜血,没有伤心,只有高兴。她恨恨说道:“熊赀,你不用威胁我,我不会让你的孩子见到太阳!”
妫翟听罢这话,惊得脸僵住了,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邓夫人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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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下去这样没有分寸的话,骂道:“住口,你小心祸从口出!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息侯!凭什么?凭本事!你要是有本事,大王自然听你的,你没有本事不知安分守己竟来老身这里撒泼,你又是倚仗了谁这样蛮横?你不要以为老身没有出门儿就不知道你干的好事!你若是以为倚仗了大王的本事,只管叫大王来回我,哼,老身还不信管不了自己的儿子,他就能纵容这样腌臜的妾妃?”
熊赀兴奋地把奴仆们都赶出门外,只留妫翟与他两人。熊赀捉住妫翟的手,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说话也语无伦次:“秋侬……”
夜深了,熊赀搂着丹姬进入梦乡,妫翟却披衣起身偷偷点亮了灯。
芈惠来到母亲邓夫人宫中,说起了丹姬为难妫翟的事。邓夫人不禁感叹:“想不到她竟有这样的志气,也不失为一个至情至性的人。若是寻常女人,装作几日便投怀送抱了,说不定还巴不得嫁给楚王哩,哪里还这样寻死觅活的。”
芈惠俏皮笑了:“母亲这话我可不理解了,外头的男人们提起息夫人,哪一个不是说她红颜祸水的?”
“大王,不能啊,这,这不吉利的!”老婆子们不让。
熊赀来到宴席上,向邓夫人报告了好消息。邓夫人大喜:“真的?呵呵,老身这个寿诞过得有意义,明日要去宗庙祭祀,为我大楚迟来的王孙祈福!”
奴仆们把菜肴羹汤送进来,跪地请求:“夫人,求您吃几口吧,不然奴才们没有活路了!”
邓夫人道:“那你就当可怜可怜老身,六七十岁的老婆子,至今还没有能够抱一抱自己的亲孙子呢。”
“你王兄不嫌弃,我一个老太婆嫌弃她做什么?只要她能诞下子嗣,我还要赏她呢!再说了,我看她的确美丽,气度不凡,听说在息国时就是她在主政。”邓夫人轻笑,“我看你王兄这回像是动了真心了,表面气势汹汹的,鼻眼间不像以前。”
世医细细摸着微弱的脉搏,久久才停下,面露惊喜之色,报喜道:“恭喜夫人,您有喜了!”
世医重复道:“恭喜夫人,您有喜了!微臣这就禀报大王。”
妫翟虽然恨透了熊赀,对无辜的人却没有什么恨意,尤其是为她解围的芈惠与和善的邓夫人,但她心里有无法言说的痛,没有人能体会。她尽量忍着眼泪,想说些不为难自己也不使邓夫人难堪的话:“夫人,身为女子若要到我这样份上,又如何强颜欢笑得起来呢?生人作死别,离恨之苦,岂能说忘就忘?”
邓夫人冷冷瞥了一眼丹姬的脸,斥责道:“先来后到和尊卑贵贱,哪个更九九藏书重?你自己不醒事跑去横行霸道,只挨了大王一巴掌,那是你的运气!”
门外,楚王熊赀焦急地询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了?怎么生了这么多个时辰还没生下来?”他一遍又一遍地在走廊下徘徊,怎么也不肯离开,等得不耐烦了,他说:“我要进去看看夫人!”
一天一夜过去了,妫翟所有的力气用尽,终于在黎明时刻,一声嘹亮的啼哭让所有的人放下心。熊赀双眼熬得通红,抱着瘦小的儿子,兴奋不已,道:“这孩子来得这么艰难,差点要了他母亲的命,不如就叫艰儿吧!”
几个月过去,天气越来越热了,妫翟的肚子凸显出来,像是装了一个西瓜,她不但没有力气跑跑跳跳了,反而越来越容易困倦与饥饿,身体的本能需求已经战胜了意志,让她感到恐惧的是,她没有能力再拒绝睡眠与食物。
滚烫的羹汤顺着熊赀的手背流下,撒在了熊赀的衣襟上,他的手背当即就烫起了燎泡。妫翟没有歉疚,没有惊慌,只有对熊赀剜心剖腹的恨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熊赀有点坐不下去了,他身在喧哗的寿宴,心却飘去了清寂的后宫苑中,不知那倔强的女人身体到底怎么样了,于是扭头命世医去察看一下妫翟的情况。
晚上熊赀过来查看,妫翟虽然依旧不理会,却也没有哭泣,一连好多天情绪都特别好。饮食调理得好,妫翟吃得也多,渐渐的,妫翟的脸色红润起来,月余后竟越发显得妩媚动人。她的食量加大,睡得也安稳多了。
话没有说完,妫翟一阵抽搐,尖叫一声几乎把嗓子扯破。她手臂青筋毕现,尖尖的指甲把熊赀的血肉抓出了一道道血痕。熊赀任由妫翟抓着自己的手,再次鼓励道:“秋侬,寡人在,你再加把劲儿!”
“夫人,您用力啊!”稳婆焦急地喊。
妫翟不再应声,闭上眼任泪水滑落。她心里暗自挣扎:我不要任何人的感谢,我只要简单安稳的生活。
妫翟摸了摸肚子,心里打定了其他的主意,支起身来,指着那碗冒热气的羹汤,道:“好吧,把那一碗羹端来,我吃就是。”
这天夜里,多日来不跟熊赀说话的妫翟推了推熊赀,忽然开口了:“我有了身子,不宜同房,你去丹姬那里就寝吧。”
丹姬傻眼了,不服地反问道:“我乃巴族尊贵之躯,以清白之身服侍大王,怎么如今竟比不得一只辗转于男人之手的女人尊贵?那女人天生狐媚,迷惑息侯败了家业,如今还来祸害大王,丹姬凭什么要服她?何况,大王真心对她,她竟弃若敝屣,又凭什么骄狂?”
“秋侬,你睡着的时候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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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赀喃喃称赞,初为人父的激动让他难以入睡,慢慢细瞧着妫翟美丽的脸庞。
世医把手搭在妫翟枯瘦如柴的手腕上,眉头凝结,若有所思。
芈惠为母亲捏着腿,道:“女儿也听夫君说过息国的事。说息夫人治家有方,息国大小事情面上是息侯治理,其实都是她暗中主政,去年因为被蔡侯气病倒了,才放手了一阵。呵呵,都说天下的婆母都是一样的,不喜欢聪明精干的儿媳妇,母亲您呢?”
也许是太久没有吃东西,也许是怀孕之后变得饥饿起来。妫翟喝完一碗羹,又吃了一小碗饭,喝了几口热汤才停下。妫翟叫人打来热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换上了新衣裳。有人将夫人主动进食的消息告知了熊赀,熊赀听了,激动得眉飞色舞:“哈哈,我的秋侬终于听话了。”
邓夫人冷哼一声:“惠儿,去叫仆人来。”芈惠出门叫来仆人,邓夫人吩咐仆人道:“你带着丹姬去找世医拿一瓶治外伤的药膏给丹姬敷伤。”丹姬看着芈惠嘲笑的眼神,更加生气,可又说不出什么,只能带着埋怨愤恨离去。
“哈哈哈哈,不用报,寡人都听见了。”原来熊赀放心不下,还是赶了过来,正巧赶上了好消息。
妫翟苦笑道:“我不过一卑贱女子,何苦众人都以性命相要挟,威逼利诱来哉?”
邓夫人赶紧宣布散宴,当即到妫翟的房中探望她。
邓夫人眉头一皱,喝道:“你起来说话,鬼哭狼嚎的,像什么样子。”
邓夫人将妫翟安枕好,和蔼说道:“还病着就不用多礼了。你这孩子生得面善,不该是乖戾之人,又何苦为难自己呢?好好养养,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大王,夫人难产,这会子还生不下来,您还是先就寝吧,免得血光冲了您!”门外的老婆子拼命拦住熊赀。
每一个晚上,妫翟都是这样又打又跳甚至翻跟头,她对自己下了最狠的手。但是,命运是捉弄人的,无论她怎么折磨自己,怎么剧烈运动,肚子依然鼓了起来。
母女二人正说话,丹姬捂着红肿的脸气冲冲进屋来跪下,冲着邓夫人嚷道:“老夫人要为丹姬做主啊!”
熊赀出了门,吩咐道:“叫几个利索的人来贴心伺候夫人,若是不见好转,统统杀头!告诉丹姬,不许她靠近这里半步,否则寡人要她的命!”
几日后,邓夫人寿宴,楚国贵族均带着女眷来贺,所有人都挑着好话祝福年近古稀的老寿星,作为楚国正夫人的妫翟却没有出席。席间,邓夫人听到贵族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笑道:“大家不必议论,是老身亲自下旨,让妫氏静养身体不来赴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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