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要做真正的自己
6、邓曼大丧,楚王伐邓
目录
第一章 她的父亲母亲
第一章 她的父亲母亲
第二章 她的童年岁月
第三章 她的落魄与坚强
第四章 她的青春岁月
第五章 她到了要出嫁的时候
第六章 她成了息夫人
第六章 她成了息夫人
第七章 她蒙受了耻辱
第七章 她蒙受了耻辱
第八章 她越来越恨了
第八章 她越来越恨了
第九章 她试图抚平伤口
第九章 她试图抚平伤口
第十章 她要做真正的自己
第十章 她要做真正的自己
6、邓曼大丧,楚王伐邓
第十一章 她眼里的天下
第十一章 她眼里的天下
第十二章 她绵延的智慧
第十二章 她绵延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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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蛮惊恐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臣替犬子多谢夫人。只是犬子自幼跟随臣身侧受教多年,一时优胜再自然不过,不能算做佼佼。”
内廷寝殿,熊赀正在享受妫翟给他绾发。妫翟边替熊赀梳头边请罪,熊赀好奇问她何罪之有?
蔡献舞把缺了角的骨笛从怀里掏出来,交给星辰。星辰一愣,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将骨笛接过手,道:“蔡侯既然厚礼,奴婢也要有所相赠。把人带进来!”
芈惠与妫翟率先跪地哭号,接着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悲泣不已。邓夫人没有熬到春天,带着喜悦病逝于年前,好在妫翟事先有所准备,葬礼仍从容有序进行。
星辰摇头,无奈道:“唉,我还得打点小蛮的事呢,就不去了。你慢走。”
熊赀笑道:“你呀,真是个鬼精灵!”
“嗯?你可要对本宫说实话,据本宫所查,你儿子子越乃众子之冠,你为何不提?”妫翟皱眉斥责,“举贤不避亲,只要是可造之才,本宫会一视同仁。”
“哈哈,好,说得好!寡人要穿着新裘衣去看看老夫人,看看太子!”熊赀忍不住炫耀的心情,嚷着要外出。
星辰谨慎回道:“早备好了,只要屈重一来就交给他。”
星辰颦眉嘟嘴,嗔道:“瞧你那小心思,夫人要是信不过你就不会叫你办差,既是叫你办便无疑。我是来给你送《本草经》的,找了一圈儿没找到你,听守卫们说你来这里了,便跟着来了,怕搅扰你只能躲到树丛里。”
“星辰姑娘,你怎么来了?”蒍吕臣吓得差点叫出声。
“是该叫御寇准备行囊了。到了这时节,宫中学子要放回去与家人团聚。孟林,你去请子文大人来。”
过了上巳节,葬礼才算完。经历了诸多生离死别,妫翟对葬礼已经十分淡然,熊赀却没有那么坚强,眼睛哭得红肿,到了正月完仍然视觉模糊。连日来的熬夜,终于让熊赀病倒了。妫翟端着陶碗一勺一勺地喂他羹汤,熊赀勉强饮食。他幽幽感叹:“秋侬,你可知寡人为何要将大权放手予你?”
妫翟起身拈起裘衣细看,边看边与熊赀商议:“大王,到了这个时节,依臣妾看,若是无甚紧要事宜,不如免了众臣的朝务吧。天寒地冻的,又忙了一整年,该叫人家好好歇歇。”
“哼,牝鸡司晨,惟家之索,郢都早晚要出大乱子。”斗祁一个人自言自语,蹒跚踩在薄雪地里往回走。
星辰面无表情道:“是的,我来了。”
蒍吕臣道:“举世无双。”
妫翟默默点头,凄怆说道:“你一定要亲手交给屈重,也不枉费咱们辛苦管教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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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过几天就是他的忌日,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做这些。”
待熊赀走后,妫翟才悄声问星辰:“给屈重的东西备好没有?”
“那是因为大王信任臣妾。”
走了几道回廊,终于到了蔡献舞的小院里。
“母亲!”
御寇认真道:“夫人不必难过,御寇还回来的。”
星辰忙掏出锦帕呈上,道:“主子,快过年了您可不能哭,不能叫人瞧见。”
妫翟亲自将祭酒送到熊赀与众将手上,嘱咐子元等人要保护大王安危。距离灭申之时薄惩邓国,过去了九年时光。熊赀终于能无后顾之忧地踏上邓国的国土。
“我再怎么利索,也不敌姑娘半张嘴,不愧是夫人身边的左膀右臂。怎么,替夫人监视我,看看在下差事办得是否妥当么?”
妫翟没想到熊赀考虑得那么长远。她仰起头看着这个老男人的眼睛和皱纹起伏的面庞,诚挚地说:“从前我对你,是非常恨,可你却一次次纵容我,给我足够的时间想明白。你的这份宽容,当世之男子,几人能做到呢?你我之间,能生死纠缠,必然是缘分不浅。您可不要这么轻易倒下,要振作起来,你还有诸多宏愿未曾实现,不然楚国这几个月的俭省就白辛苦了,到时,朝臣们会恨死我的。”
狱卒把牢门打开,几个年轻力壮的侍婢将小蛮拖了出来。星辰不赘言,直接往外走。
熊赀孩子气地抖开披上,左瞧瞧右瞧瞧,冲着蒍吕臣炫耀起来:“孟林,你看,这件裘衣可好。”
“母亲,您身子虚,这样冷菜您不能吃。”芈惠没有回国,依旧留在郢都照料母亲。
圜土阴暗的石室中,小蛮冻得瑟瑟发抖,久不见阳光的脸早已没有了血色。四周的石壁寒如冰川,她如置身冰窖中,苟延残喘。星辰提着灯笼,穿着厚厚的皮袄进了圜土。小蛮见到星辰,绝望地瘫软在地,颤抖说道:“你终于来了。”
“听闻你们夫人要过一个穷年,怎么有这么些好东西送给孤?”蔡献舞调侃道。
“星辰姑娘,这么晚上过来有何贵干?”蔡献舞已经长髯飘飘,虽不再俊美飘逸,却也多了几分端庄倜傥。
“奴婢多谢蔡侯收留之恩。”小蛮惊魂未定,叩谢连连。
“闭嘴!”拽着小蛮的婢女甩着巴掌,让小蛮噤声。
“老夫人之疾一日重过一日,臣妾早问过巫医,其言恐难熬过春天。您筹谋伐邓多年而未遂愿,他日老夫人驾鹤西去,您必不会错失良机。我大楚粮草虽有丰余却也难以支撑战事,唯有提前俭省,庶民们为家国出生入死,不能因外伐之战而忍九九藏书网饥挨饿,故而,臣妾斗胆未雨绸缪了。”
“屈重可入都来?”妫翟不关心与政务无关的事,更不想在熊赀面前与子元有亲昵之态。
“不愧是蒍章大人的儿子,嘴皮子可真利索!”星辰背着手笑起来,夸赞蒍吕臣。
蒍吕臣笑道:“我说我嘴笨吧,在下一句话,姑娘说了一箩筐。倒是要谢谢夫人的好意还有你冒雪送来这番心意,走,赶紧跟我去烤烤火吧,别冻着。”
蒍吕臣摇头,只能叫后边的小厮跟着,劝道:“大宗,不是晚辈多嘴,您也太执拗了。夫人自来对咱们宽厚,赏罚分明,从不妄纵奸邪,亦不错怪好人。您没有日夜在宫里,要是在宫里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熬了多少夜。大王如今年纪越发上去了,事事力不从心,又担忧太子年幼,夫人真是帮了大王诸多啊,只是旁人不轻易瞧见罢了。”
邓夫人兴致高昂,吃了好几碟果子和一盘炖肉,又自己斟了一杯酒,预备送到嘴边,但是她满脸笑容突然僵住了,手一抖,头一歪,整个身子倒在案几上,酒杯哐当一声摔出老远。
“今儿高兴,也让老身吃两口尽兴呀。”邓夫人高兴,也少了禁忌,“大伙别光顾着说笑,也来饮几杯!”
“尊下在此受难,不可无人照看起居,特将此罪奴赏予客人,供您差遣。”
尽管妫翟有令在先,但为了不使邓夫人太过疑心自己的病情,宫宴倒也安排得精致美味。邓夫人看看太子又抱抱芈恽,到了耋耄之年能抱到孙子,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星辰入内撞见熊赀与妫翟的亲昵,赶紧回避去了屋外。这一夜,妫翟与熊赀琴瑟和谐,一夜温存。
小蛮这才知道自己没有遭遇酷刑而是在此侍奉蔡献舞。
“臣遵旨。”子元闷闷不乐地退出,又不敢叫熊赀瞧出自己的不快,出门之际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妫翟几眼。妫翟嘴角一扬,回报给他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子元乐得差点没昏厥。
熊赀瞧着四下无人,抱怨开来:“秋侬,你只想着别人,也不想着寡人。大伙都有,为何寡人没有?”
“哈哈,这也多亏你们大王总惦记孤,生怕孤死掉,送许多好东西来。有了好东西,自然有灵通的消息。”蔡献舞说罢收起笑脸,道,“回头替我恭贺你家主子,就说蔡献舞恭喜她又得世子。可惜蔡献舞是个穷鬼,没有什么送的,就这支笛子做贺礼吧!”
芈惠着急,忙夺下酒杯,嗔道:“您怎么还饮起酒来了。”
斗祁听了这话,心里松动了些,嘴上却不松口:“老夫追随先王出生入死,为了辅佐主上生死不惧,九九藏书网之所以颇多微辞,亦是为了大楚社稷!”
宴席乱作一团,熊赀凑到身前用手探了探鼻息,良久,才颤颤地说道:“老夫人,仙逝了!”
“不,不,你们直接杀了我,直接杀了我吧!”小蛮想到自己要被挖去眼珠子和削掉耳朵,惊恐不已。
公元前678年的春季,楚国将士将稻禾种下,洗去腿上的泥土,穿起盔甲拿起了矛戈。号角一响,兵马点齐,准备随楚熊赀出征伐邓。
妫翟道:“实不相瞒,臣妾早已命人去操办了。”
“不,我不去,我不去!”小蛮凄厉哭喊,但敌不过几个婢女的蛮力。
“大王,您看这件裘衣最厚实,给老夫人过冬最好;这件后头有绒毛做的冕,给葆申师父御寒极佳;还有这件赐予鬻权,也不枉他忠心一场;这个给曾夫人……”
妫翟与星辰对视,都忍俊不禁。星辰从另一个包袱里拿出一件墨黑的狸子裘衣呈给熊赀,笑道:“大王,夫人怎会不给您备着呢?为了做这件裘衣,夫人一针一线忙了一整月呢。”
“晚辈自然知道您的忠心,夫人也是因为您敢直言说真话而对您敬佩不已。大王能驱逐丹姬出楚,岂是糊涂之人?大宗辅佐大王多年,又岂是糊涂之人?您不支持大王号令,这既不能保全社稷,亦不能有功国主,更亏了您的子孙啊。”蒍吕臣好言相劝。
妫翟赶紧堆起笑脸,冲着御寇招招手,道:“是呀,本宫想着你要回到息县过冬,既为你高兴,又有些不舍。一想着一两个月见不着御寇,本宫便有些难过呢。”
“回夫人,息公已差人捎信,这时应该到了外城吧。”子元赶紧回禀。
妫翟面上犯难,踌躇半晌,只能直言相告:“大王,您信任臣妾,臣妾也不想藏私。今日殿上的年节特令,并非无心之举。”
“不,不全是这样的。”熊赀支起身子,含情脉脉地看着妫翟,动情地说道,“有时,寡人不免感叹,怎不是与你年岁相仿,偏偏长你这么多岁?纵然如母亲长寿,恐怕寡人也陪不了你几年了。如果不让你掌权柄,将来有人要欺侮你们母子可怎么办呢?说来,还是寡人亏欠了你啊。”
“您是外客,可以格外对待,您的消息倒是灵通,不知是那些个好事之人告诉您的?”星辰挖苦道。
“孤王一向喜好清净……”蔡献舞话未说完,看到小蛮楚楚可怜地流下眼泪,一时不忍,心想,我若拒绝,岂不要使这奴仆失去性命?想到此,献舞改了口,道:“来个奴才使唤,倒也好,留下吧。”
“天气越发冷了,我王与夫人都不想怠慢贵客,特令奴婢给您99lib•net送些入冬的衣裳和炭火,还有肉干。”星辰叫奴仆把东西放下。
“臣遵旨。”子文退下。
“孟林,你怎么在此处?”斗祁见到蒍吕臣,分外尴尬和惊惧。
“这个寡人知。”熊赀并不在意,而是瞧着铜镜里的自己,对新发髻颇为满意。
“子文,宫中学子也到了要回家的日子,今日寻你来,便是要问问你孩子们的课业如何。”
星辰头也不回,道:“跟着走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子文入殿。子文不像子元不避嫌地坐得那么近,而是退在一旁恭敬回话。
芈惠疑惑,而邓夫人却早已趁着间隙抢着酒杯一口倒进了嘴里,饮罢还悬着酒盏得意不已。芈惠既担心又无奈。
“大宗,您说话可得当心些啊!这么大年纪,若是被坏心眼的人告密了,可怎么好?”蒍吕臣打断了斗祁的话。
“回夫人,诸子年龄不一,受教深浅不同,故而进展也不尽相同,但大抵都是相当勤奋的。诸子之中,以息公之子御寇,苋喜大人之子子参,斗丹大人之子叔麇为佼佼者。”
妫翟忙不迭点头,将心里的杂念压下。
“老夫人!”
斗祁看着熊皮做的大氅,心里有些意想不到,但芈氏大宗的身份让他拉不下脸来,依然拒绝道:“老夫不用,自个儿能走。”
妫翟宣令散朝,群臣各自回府。斗祁从议政殿下来,不觉有些后怕。他一向耿直,有话想说就说,从没料到妫翟在众臣之间威信如此之高,连大王也放手任她号令。
“夫人给大宗派来步辇,怕雪地湿滑让您摔了跟头,还有这件大氅,让给您挡风。”蒍吕臣叹道。
熊赀转过身,握着妫翟的手,道:“你无需这么放不开手脚,你既然做了寡人的妻,就无需再管他人怎么看你。那些人不过是嫉妒自卑,并不了解你。但寡人是知道你的,你今日之事没有半点错处,做得对极了。老夫人的身子,再怎么熬也熬不过天,即便天天祝祷也难以挽回。她老了,想必父王也想念她了,恐怕不仅要俭省粮草,寿衣寿材也要早早备下了。”
“子善,你几时也做了这么一顶头冠?”熊赀指着子元头上四四方的帽子惊奇的问。
“嗯,你果然极为公允。本宫这里备下了赏赐,依你所言分别赏给御寇他们吧。明日起,你也回家中去,出来这么些日子不见家人,该好好聚聚。”
熊赀听着妫翟的戏谑,忍不住笑了,自语道:“是呀,该做的事情一定要做的。”
“夫人,内院宫婢已经制好了裘衣,请您过目。”星辰捧着裘衣进来。
熊赀坐在一旁,看着母亲垂垂老矣手脚迟钝的模样,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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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医的诊断,心里分外伤感,于是劝阻芈惠道:“小妹,老夫人高兴,你就不要管得太严了。”
“死?死可容易了,哪能轻易就死?”星辰淡淡回应。
多年来,邓侯自我催眠于妫翟的厚礼中,没料到接到厚礼只有两个月时间,楚国就来征战,邓夫人也只是刚刚封棺下葬不过百日。邓国哪里是楚国的对手,楚王熊赀一声号令,三日便将邓国灭亡了,自此,邓国摇身一变成了楚国的邓县。
星辰出了院子,遵照妫翟的意思赏给廊檐下的守卫几坛酒和几盆炭。
“小蛮,还不叩头谢蔡侯恩典?”星辰厉声训斥。
“哈哈,算你们知趣,也会照样学些好东西。”熊赀笑道。
小蛮被拖进屋勒令跪在地上。献舞惊讶道:“这是何人,这是何意?”
斗祁没有再固执地往前走,仔仔细细地思量蒍吕臣的话。想了许久,他捋须微叹,将熊皮大氅穿上。能穿着黑熊皮的大氅,不避讳熊氏之尊,可见妫翟对他的嘉许。蒍吕臣注视着步辇上的斗祁消失在雪夜中,才低声说道:谢天谢地,总算办妥了差事。
熊赀点头:“嗯,甚妙。是该让他们歇会儿了。子善,到了岁末,你也不用日日来请安,记得到时入宫赴宴便可。”
“大王有所不知,夫人给您做的獬冠,样式新奇保暖极佳,如今早已风靡郢都。非但是臣弟,只恐大夫守将们,人手一顶呢。”子元边笑边讨好道,“这也是羡慕大王与夫人琴瑟和鸣才忍不住效仿的。”
熊赀行事果断,言出必行,说是搬离议政殿便果真没有再去,连带蒍吕臣也入了内廷的前院侍奉熊赀。子元第一个入内廷,向妫翟与熊赀请安,算是躬身践行王令。
这时御寇进殿,问过安之后,见妫翟双眼红红,不禁好奇问道:“夫人遇到伤心事了吗?”
蒍吕臣转身要回去,雪地里的树丛中闪出一个人来,笑吟吟地望着蒍吕臣。
捷报传回郢都,熊赀论功行赏。当初连连抱怨的楚臣们,这才明白妫翟为何让举国上下过一个穷年。
过了小年,宫里便热闹起来,宗亲首领和王室贵族都入宫赴宴。邓夫人缠绵病榻多日,忽而也能走动,与诸多子孙凑在一起阖宫夜宴。
星辰叫守卫开门,蔡献舞正在灯下书写。
“这是哪里?”小蛮惊讶,这里不像是行刑的密室,倒像是某个贵族呆的别院。
熊赀听罢妫翟的宣令,心里不免一惊,妫翟竟把他心里藏得最深的秘密挖了出来,还提前做好准备,彭仲爽亦是读懂了妫翟的意图,立刻出言赞同。群臣不再有议论,只能遵从命令。
妫翟笑着摇头:“真是越老越似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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