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眼里的天下
6、熊艰惨死,夺位之险
目录
第一章 她的父亲母亲
第一章 她的父亲母亲
第二章 她的童年岁月
第三章 她的落魄与坚强
第四章 她的青春岁月
第五章 她到了要出嫁的时候
第六章 她成了息夫人
第六章 她成了息夫人
第七章 她蒙受了耻辱
第七章 她蒙受了耻辱
第八章 她越来越恨了
第八章 她越来越恨了
第九章 她试图抚平伤口
第九章 她试图抚平伤口
第十章 她要做真正的自己
第十章 她要做真正的自己
第十一章 她眼里的天下
第十一章 她眼里的天下
6、熊艰惨死,夺位之险
第十二章 她绵延的智慧
第十二章 她绵延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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苋喜道:“大王殁于未成年之时,并没有能独当一面,是以,臣以为不可谥号为王。既然在堵地遇险,莫如追谥为‘堵敖’为宜。”
妫翟撇嘴一笑,满眼唾弃:“你可曾听过一句话,叫画虎不成反类犬。你想学你王兄的霸道,可是又不知其精髓。寡人可不是当年的息夫人,而是今日的楚夫人。你有什么诡计尽管使出来,寡人不惧,从今往后,寡人与你斗到底!”
妫翟把布团烧掉,丑嬷带着宫中世医进了外殿,正替芈恽诊脉。
子文冷静道:“莫敖大人不要含血喷人,公子恽不过八岁,哪里知道弑君篡位这样高深的计谋?子文寸步未曾离开郢都,何来堵地杀人一说?”
妫翟压抑住愤恨,问道:“莫敖大人何出此言?”
“国主薨逝,郢都大丧,正值民心不稳之际。现在寡人要将王城安危交付与你,务必要杜绝一切别有用心之人肆意挑起恐慌。”
申侯听罢妫翟这话,以为妫翟失了主意,忙道:“公子恽虽并不可能亲手弑君,但也难逃丑闻,且年幼,臣以为不宜为君。莫敖大人征伐多年,立下汗马功劳,又是武王嫡亲幼子,当继大统,安我民心。”
子元听着妫翟动怒,眼泪也懒得流了,猥琐说道:“夫人,如果混进帐中的人就是在座列位中的人,事情就要另当别论。如果不是今日这样朝圣,夫人又怎会知歹徒之凶残?夫人,您要替大王报仇啊。”
“这是何物?”妫翟有点不祥的预感,箱子里不会有好东西。
丑嬷搂着芈恽,道:“夫人叫你替她去拜会拜会你姑姑曾夫人。路途遥远,公子怕不怕?”
妫翟犀利的双眼毫不惧怕地迎上子元,慢慢地说着让子元觉得又恨又怕的话:“所以,要让寡人相信莫敖大人,恐怕很难。想来,这其间有什么误会罢,寡人想,不如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彻查此事。大王遭遇不测,不可如此惨烈地横陈尸首于朝堂,让他安息是第一要务。至于其他事情,等公子恽回国即位再议吧。苋喜大人,您文才极佳,又深知礼法伦常,您以为大王谥号为何?”
子文道:“既然几千双眼睛,莫敖大人又怎会轻易准许刺客回都呢?莫敖大人用兵如神,不会连个刺客也斗不过吧。”
待她们散后,妫翟悄悄打开子文妻子送来的礼盒,漆盒内是一些精致糕点。
潘崇道:“微臣明白。”
子元正要发怒,妫翟出言制止了争辩。妫翟明白子元能使出这样拙劣的计谋,不是因为缺乏谋划,而是要给她来个下马威。妫翟鄙视一笑,问道:“如今大王薨逝,孰是孰非真假难辨,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诸卿以为,该立何人?”
妫翟听着这话,笑了:“莫敖大人真以为寡人糊涂九-九-藏-书-网了么?”妫翟笑完忽然含泪怒骂道,“堵地乃王室狩猎场,禁卫森严,岂是旁人随意可进?即便有人混进帐中,莫敖大人征战数年又怎会不知先保国主之理?即便国主遭遇不测,为何不遣人报知寡人,不予大王灵柩安置,而要这样冒犯寡人,使大王不得安息?莫敖大人,先王对你不薄,你就是如此报恩的吗?”
妫翟迅速钻上星辰在暗处备好的马车,主仆二人急急回到内廷。
世医不敢怠慢,忙写下了方子。
妫翟道:“你是说有人蓄谋弑君篡位?那请问何人指使,为何篡位,主谋是谁?”
子元得意一笑,眼神变得狰狞,他没有直接回答妫翟的话,反而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大王近日骑术精进,狩猎准头也越发好了,所以要给您献上大礼。把东西给夫人抬上来。”
惊人的逆转让子元惊得说不出话来,公子恽怎会离都?明明是在宫内治病?不光是子元,除了子文,众人一片哗然。
妫翟不放心,嘱咐御寇与斗般:“御寇,子扬,你们一定要将人平安送到曾国。”
“世子病情如何?”妫翟问道。
斗祁道:“若是公子恽确实与此事无关而只是个误会的话,那么宗亲们愿意遵从文王遗愿,全力辅佐公子恽。若是公子恽无法逃脱嫌疑,那么宗亲们便改变心意。”
“星辰,把它们一个个掰开。”
妫翟听了这话,心里有了把握,站起身来,道:“诸位可听清楚了,何人继位非寡人一女子的臆断,而是诸位的抉择。寡人只想告诉尔等一个真相,公子恽因为身体微恙早已经去了曾国疗养,算来已经有十来天了。试问一个在他国探亲访友的人,怎能在前日与人合谋弑君篡位呢?”
“臣在!”
一旁站着的蒍章自危不已,因为他前几日确实身体不适躺在家中,但是看子文这样的情势也不能料想子元会拿出什么“证物”来。
妫翟不给斗祁犹豫的时间,直接使出杀手锏:“大宗,如果告诉您公子恽不可能有时机弑君,那么您觉得该立谁?”
丑嬷笑了,轻轻哼着乡谣,哄着两个孩子。
夜深了,郢都城内一片寂静。更鼓三响,郢都宫内的南门缓缓打开,一辆马车正停在城外。守将潘崇小心地观望四周,不敢有一丝大意。阴沉的天空不见星光,两个黑衣人匆匆而来。
妫翟星目微紧,隐忍着怒气不发,只问自己关心的事:“莫敖大人回来了,为何大王不上殿向寡人问安?”
斗般也道:“有夫人御赐的神箭,没有人能阻挠我们。”
入夜,妫翟正在想第二日议政之事,听蒍吕臣报告,门外有女子求见。原来是宗亲命妇们入宫探病,其中便有子元与子文的妻子。
熊艰年幼九九藏书的躯体就孤零零躺在木箱子里,没有人在乎他是怎么死的,只在乎他死了之后谁可以取代他。朝臣们心里的各种打算因为妫翟的那句话而点燃,此刻都忘了自己该恶心,该闻不了那难闻的气味,只为了争取新的靠山争得不可开交。
子元道:“我的确低估了你那颗聪明的脑袋,不过,来日方长,我不会再轻易放过你。”
子元站起身,踱步到子文面前,道:“小孩子是没有那个心,但是某些大人却是有的。你觊觎本座辅臣的地位已久,与蒍章、苋喜等人同流合污合谋弑君夺位,取代本公辅佐新君,又有何不可?试问子文大人,您前几日为何没有到宫中教习?蒍章大人又为何病得蹊跷?”
芈惠接到了妫翟的密信,得知自己的侄儿危在旦夕,火冒三丈。她派人秘密地保护好芈恽,后来获知熊艰已死的事情后,亲自带着私卒亲卫军浩浩荡荡地送芈恽归国。
子元恼羞成怒骂道:“你这无情的女人!”
苋喜等人听暴毙二字,吃惊不小,不敢置信地凑上前去看看木箱子里到底是何物,这一见也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差把五脏六腑呕出来。唯有子文不动声色镇坐原地,关注着子元的反应。
天亮了,芈恽与芈芷醒来,发现自己坐在马车里,身旁只有丑嬷陪伴。
妫翟点头,不再多言,御寇扬鞭一挥,马车便消失在夜幕中。潘崇悄悄将城门关上,妫翟道:“潘崇,你要管牢自己的嘴,明白吗?”
众臣大惊,虽然传言离奇香艳,毕竟没有见到,如今见子元这样放肆嚣张的行径,都忍不住嘀咕开来。
丑嬷跳上马车,悄声劝道:“您回去吧,老奴拼了性命也会保全两位小主子的。”
朝臣们争执不下,支持子元的人和反对子元的人一样多,决定权最后落在了大宗斗祁的手中。
“适才,我见子文之妻似乎有话要说却终究咽了下去,我想这礼盒内必有玄机。”
妫翟把嘴唇凑到子元耳边,用轻柔的嗓音,说着寒冷的警告:“也请你小心一些,不要太早落在我的手里!我会让你比蔡献舞更凄惨!”
潘崇从一个内宫守卫升迁至王城统兵,欣喜不已,连连谢恩。
四个侍卫抬着一个精致的木箱子走上殿来,看着似乎不轻。
子元一惊,凶狠地瞪了蒍章一眼,蒍章别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子元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块沾了血迹的玉佩,正是子文平日贴身带着的。
御寇道:“夫人,您栽培御寇多年,御寇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是为何?”星辰有些疑惑不解。
“世子着了凉,有些微热,吃几服药退了热便好。”世医如实回答。
潘崇见状连忙迎接上前,带着敬畏回道:“一切俱备,您可以放心。九-九-藏-书-网
子文苦涩道:“孩子,你还小,路长着呢。看来为父要避几天,等你们到了郧国再说。”
小蛮听仆人传给她后,回来在院里替献舞绞着锦帕,有意无意地嘀咕道:“真不知夫人有什么好,蔡侯居然也喜欢她。”
子元哭得比死了亲儿子还痛心疾首:“臣原本只是想带大王去跟着勇士们练练手,没料到被那些心思险恶的人钻了空子。在大王回都的前天晚上,有人带着死士对营房突袭。时值深夜,来人众多且身手毒辣,他们先火烧了本座的帐房,然后杀入军中,趁着混乱假扮侍卫把大王掳走。臣与对方交手,那人见不是对手,便,便将大王一剑杀死了。”
星辰依言行事,一个个捏开糕点,果然在其中一个发现了一个极小的布团。妫翟吃惊不小,展开布团,看见短短八个字:新王位悬,保全世子。
朝臣们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也不敢上前瞧,但是看着妫翟以对峙的姿态看着子元便知不是小事了。
“也罢,寡人最近也有些疲累,你替寡人与世子好好开几帖药调养调养。”
斗祁心里叫苦,他都快七十岁的人了,也叫他不得安宁,可是该反对还是该支持呢?他不知怎么抉择。子元是宗亲,势力庞大,若是反对,自己别想过好日子;可是不反对,他明知此事有蹊跷,若是轻易让子元上位,又怎么对得起先王?
一连几日,妫翟窝在内廷闭不出户,叫星辰把药渣倒在显眼的地方故意叫人看见。妫翟不敢松懈,日日叫人探听熊艰的安危。子元将熊艰带至离都城三十里外的堵地狩猎,整日不归。葆申师父劝不回,也气得犯了病。众人皆知,这是子元在向妫翟示威。
妫翟一步步攀上宝座,留给子元一个倔强而清瘦的背影。她一步一念:熊赀,你要保佑我,我一定要给咱们的孩子报仇!妫翟盘坐,面色如雕像一般凝固了,一字一顿地问子元:“先王遗诏诸卿想必言犹在耳。先王将寡人母子安危均托付于莫敖大人,不知莫敖大人对于新王暴毙有何交代。”
空空的内廷没有了丑嬷的护卫,这天子元轻易地就进了内廷。他抓住妫翟的手,咒骂道:“早告诫过你,不从我只会后悔。哼哼,你也不想想,你有几个儿子可以消耗。熊恽不会活得太久。”
直到接到丑嬷的平安信,妫翟这才放下心来。她不再忍让躲避,一个人的朝堂也要继续。子元见妫翟没有答复他,索性不回。宫中议论纷纷,说着妫翟与子元的私情,各色油醋都添加进来,一时间整个楚王宫传的都是妫翟香艳的故事。
此时,子文从妻子手里接过簪子,仔细琢磨簪子的玄机。终于他找到了暗扣,知道了答案。
蒍吕臣正要上前去打www•99lib•net开盖,妫翟拦住了他。她一步步走下殿来,离箱子越近血腥味就越明显。她走到箱子前,微颤着手,将华丽的木盖子打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冲天而来,朝臣们都忍不住掩鼻。妫翟忍着恶心凑近一看,见到自己的儿子熊艰正浑身带血地躺在木箱子中,因为死去多时而略显浮肿,怪异而恐怖。
子元抬起头,阴森一笑,将手指向了子文:“指使者公子恽,意欲取王而代之,主谋便是谦谦君子子文大人。”
星辰道:“他既是有心之人,必能知晓。”
妫翟点头:“嗯,如此得体。潘崇。”
子文将簪子恢复原样,悄声对妻子道:“去叫子扬(斗般字子扬)来,我有话吩咐他。”
蒍章一向表面依附于子元,但是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刻,他不得不表明自己的立场,出言反对:“申公此言差矣。公子恽自幼跟随夫人长大,若有被人利用的迹象,夫人怎会不知?长子幼子皆是夫人亲生,试问哪个母亲又会亲手扼杀自己的儿子?若说公子恽逃不脱嫌疑丑闻缠绕,那么莫敖大人护驾不力,也难以给国人交待!”
斗祁怯怯地看了子元一眼,被子元眼里暗藏的杀机吓得不轻。这一双阴狠的眼睛反倒让斗祁忽然明白了什么:宁可扶植这个女人和那小子,自己安乐晚年,也不能扶植白眼狼自断后路。斗祁心里骂道:呸,就是帮了你也是死,还不如不帮你!
“嬷嬷,为何我会在马车上?”
仅仅只隔三年,郢都城内又挂起了白幡,妫翟已经不清楚自己经历了大大小小多少场葬礼。
斗般见父亲面色凝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子文却只叫儿子附耳一阵详细交代,斗般听罢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妫翟又道:“大王暴毙,国之大哀。但是,莫敖大人是两位世子的亲叔叔啊……”妫翟说道这里故意停住不语。她看见苋喜蒍章等人面有怒色,而申侯等人则面有惊惧,子元神情复杂且有些不知所措。
芈恽迷茫地遵照母亲的旨意在灵堂前为长兄叩头。长兄对他来说是陌生又熟悉的称谓。他懵懂地穿上冕服,坐在母亲身旁,听着朝臣跪拜拥呼。从此,他不再叫芈恽,而是冠上了王者独有的姓氏——熊。他仰头看着母亲发红的双眼和殿下郑重深思的姑姑,决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也要保护好他的亲人。
芈恽胆气十足地道:“不怕,见到姑姑,恽儿还要替母亲问好呢。”
子文谨慎嘱咐道:“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让奸人得逞。”
“子文前几日身体微恙,静养于家中,拙荆与仆从皆可为证。”子文并不怯懦,反而对子元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可怜。
妫翟浑身发冷,道:“子文能冒险进言,看来事情比我想得严重。想不到子元竟99lib•net然手脚这么快!也不知簪子的玄机他能不能勘破。”
“是吗?真这么巧,居然就一块儿病了?”子元得意不已,死咬子文不放,“您的家眷都是向着你,自然什么话都可以编,但是堵地几千戍卫几千双眼睛皆可为证,他们亲眼见到您杀了大王。您看,这是什么?”
妫翟踉跄后退,眼前一阵发黑,气血直冲头顶。她咬住自己的手背,强迫自己不惊叫出声。当她抬起头来时,双眼如利刃死死地锁住了子元。
献舞闭目养神,假装没有听见。
斗般点头,道:“孩儿早想建功立业一扫多年郁气,父亲您放心吧。”
妫翟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宝座上,面无表情。她看着那个华丽的木箱子,一想着自己的儿子成为权力斗争的殉葬品便肝肠寸断,恨不得将子元千刀万剐,可是眼下,她不能认输,不能哭,不能叫那些做了恶的人得逞。
“这……”子文初始并不明白自己的玉佩怎么会到子元手里,细一想前日家里失盗恍然大悟,可是这样的话说了断然不会有人信。子文一时间踌躇不已。
“臣参见夫人。”子元进了殿,不脱铠甲也不跪拜,径自坐在了殿下离妫翟最近的位置上。
黑衣人没有说话,而是走出城门,将怀里抱着的孩子交给马车里出来的人。马车里藏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屈御寇和斗般,抱着孩子的也不是别人,是妫翟与丑嬷。
妫翟接着上了几日朝,子元仍旧与熊艰在外狩猎,妫翟只好命申侯去堵地请子元回都。这天,子元终于传信回来了,还带着丰盛的猎物回来。
命妇循例与妫翟叙了一会儿话便起身告辞,妫翟叫星辰拿出几支簪子作为打赏赐给命妇。
“快快请起,难为你们还来看望寡人。”妫翟躺在榻上与妯娌们寒暄,特意瞄了瞄子文的妻子,果真端庄娴雅,一双细长的眼睛透着沉稳的智慧。
子元原本想和妫翟在议政殿上决一战,让她乖乖呈服,手下兵将已被他安置妥当,城外均已安置,没想到妫翟自己说新王是暴毙的,看来有回旋余地。于是子元立即收起阴笑,忽然哭着跪在殿下:“夫人,臣悔不该带大王去堵地狩猎啊!”
妫翟冷冷笑道:“从寡人第一日来郢都起,你那双色眼便出卖了你的心。你以为寡人愿意敷衍你,愿意屈从你么?今儿告诉你,寡人对你从来没有过好感,只有鄙视。无论你是惺惺作态地故作温情,还是假模假样地佯装霸道,都不会在寡人心里有丝毫波澜。”
妫翟淡淡扫了申侯一眼,心道:好吧,就让寡人一次辨个忠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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