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和耶战耶
三、醇王府把宝押在对法一战上
目录
第一章 清流砥柱
第一章 清流砥柱
第二章 燕山聘贤
第二章 燕山聘贤
第三章 投石问路
第三章 投石问路
第四章 晋祠知音
第四章 晋祠知音
第五章 清查库款
第五章 清查库款
第六章 观摩洋技
第六章 观摩洋技
第七章 和耶战耶
三、醇王府把宝押在对法一战上
第八章 谅山大捷
第八章 谅山大捷
第九章 试办洋务
第九章 试办洋务
第九章 试办洋务
第十章 筹议干线
第十一章 督办铁厂
第十一章 督办铁厂
第十二章 参劾风波
第十二章 参劾风波
第十三章 外宾访鄂
第十三章 外宾访鄂
第十四章 署理两江
第十四章 署理两江
第十五章 与时维新
第十五章 与时维新
第十六章 中体西用
第十六章 中体西用
第十七章 血溅变法
第十七章 血溅变法
第十八章 互保东南
第十八章 互保东南
第十九章 爆炸惨案
第十九章 爆炸惨案
第二十章 后院起火
第二十一章 翊赞中枢
第二十一章 翊赞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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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莱山,你真不愧为智多星,眼睛就是比别人尖利。”世铎对孙毓汶这番话表示由衷的钦佩。“你这一说我就明白了。法国和谈是假,再打是真,用和谈这块幕布遮盖我们的眼睛,幕后在秣马厉兵。”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应该为两广的军队提供一批新的枪炮弹药。在军机处讨论前线战事时,有人提到打败仗的一个主要原因是装备陈旧,徐延旭、唐炯的军队用的都是当年打长毛打捻子时的枪炮,比起法国人来相差得太远了。
先前,常有黄带子笑他无大志,无能耐,无出息。近几年里,黄带子们则又称赞他有识力,有远见,有福气。他不曾料到,年过五十后,还有宰辅的福分。那天醇王对他说,要他出来接替老六做军机处领班,他还真以为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他一再推辞,醇王就是不依,对他说:“我与太后一起把所有王爷都挑了出来,逐个儿琢磨,比来比去,还只有你最为合适。”世铎仍是不敢接受。最后,醇王不得不说实话:“我身为皇上本生父,不便出面,只有请你挑起这个担子。遇到大事,可以来王府一起商量着办。”世铎这才明白,自己只是替老七看摊子而已,他答应了。于是从接任的那天起,不论大事小事,他一概“过府”,由醇王和其他几位军机拿主意,他甘愿做个传声筒。果然,醇王对他很满意,太后对他这样做也无异议。
还有一点令张之万欣慰的是,现正在广东督办军务的兵部尚书彭玉麟乃湘军元老,而鲍超、娄云庆都是原湘军的哨官。对于军营来说,这层情谊非寻常可比。
前几天,他收到张之洞临离太原前给他的一封信函。信中申谢对堂兄提携的诚意,同时也恳请堂兄给予指点和帮助。不用张之洞开口,张之万也会全力帮助的。这不仅因为堂弟年轻,前程远大,更重要的是目前的形势,明摆着是兄弟二人的命运已连在一起了。
再者,应该调几员宿将去两广。张之洞毕竟是个书生,缺乏实战经验,带兵这码子事,还是沙场上打出来的老将靠得住些。调谁呢?张之万重又坐到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回想起来。
世铎组建新军机,孙毓汶挤了进来。因官阶最低,资历最浅,被排在最后一个,称作军机处行走。行走,意为看看学学,有点类似于学徒的味道。处于这种地位的军机大臣,每到叫起时,则负责把东暖阁的帘子一角掀起扶住,待领班王爷和其他几个资格较老的军机大臣全部进去后,他才完成使命,把帘子角放下来,故朝中戏称为“打帘子军机”。
正在这时,世铎进来,亲自转达醇王的口谕。张之万高兴地说:“我正要去晋谒王爷哩,过会儿就去。”
二十多年前那场弥漫全国的战火,仍令他记忆犹新。他虽然没有直接带过兵,但身为地方高级官员,与当时带兵的文武大员多有接触,对他们的才干长短都很清楚。可惜,当年的那些能征惯战的将帅们,如今绝大部分已凋零故去,剩下的几个也已老病不堪,再也上不了战场。张之万掰着指头一个个地数,终于想起了两个人。
体形单薄、满脸病容的醇王奕譞靠在藤制的躺椅上,声音不大,但语气很是峻厉。
孙毓汶不愧为才高一筹,他这番话正说到奕譞的心坎里去了。因为有了与法国人打仗的失败,才有新军机处取代旧军机处,故而中法这场战争的胜负,便成了新军机处能否立足的关键。仗打胜了,新军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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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了威望;若打败了,不但无威望可言,说不定也会全班换掉。在别的军机大臣而言,只是丢掉一个兼职,对于他奕譞而言,则有可能是主政之梦的彻底破灭。
“七爷说得很对。”世铎谦恭地说,“太后讲了,赔款一事不能谈,朝廷没有银子。”
一个是当年威名赫赫的霆军首领鲍超,因为战功卓著,同治三年江宁打下后,他被封为子爵。鲍超不识字,为人粗豪,有一则笑话说,他封爵后衣锦还乡,在四川奉节老家盖起一座壮阔的府第。有个秀才跟他开玩笑,说,你这个房子盖得跟宫殿一样,皇帝的宫殿叫皇宫,你是子爵,你的宫殿就是子宫了。鲍超不知此人戏弄他,反而很得意地说,我是子爵,住的府第当然是子宫,麻烦你老兄给我题“子宫”两个字,我要制一块匾,把它挂在大门上。众皆大笑。一个幕僚附着他的耳朵嘀咕了几句,鲍超明白过来,瞪着眼睛对那秀才说,你在侮辱本爵!那秀才忙叩头谢罪,鲍超居然也没惩罚他。鲍超今年五十六岁,正在湖南做提督,身体还硬朗,请他出马,对前线将士是个鼓舞。
世铎躬身答道:“我一定照七王爷所说的去办。若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蛰居老家十余载,不料古稀之年还能重返京师做尚书,升协办大学士,此次又进了军机处,张之万深知老来的这番风光,完全是醇王所送。他禀赋清雅,不贪钱财,现在到了这把年纪,就是有再多银子,他也消受不了。两个儿子都还争气,一个走的是两榜正途,现正在河南做个同知。一个举人出身,在江南制造局做个局员,收入颇丰。二子都不用他操心。他深服同辈好友曾国藩所说的话:子孙贤,没有父祖的财产,也有饭吃;子孙不肖,财产越多越坏事。因而,他认为昧着良心去聚敛钱财,其实是件很愚蠢的事,既害自己,又害子孙。
张之万离开书案,慢慢地在书房里来回走着。他开始认真思索起来:应该从哪些方面为堂弟提供资助。
孙毓汶想了想,说:“有一点很重要,务必要跟李少荃讲清楚。越南是我们大清的藩属国,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这个规矩不能坏。别的事可以跟法国人商量,咱们大清跟越南的主仆关系则不能改。若丢了越南这个藩属国,我们如何向祖宗交代?”
奕譞头靠在藤椅上的杏黄苏绸枕头上,说话间,枕头滑下去了。孙毓汶忙上前将枕头拉上来,重新平放在奕譞的后脑勺下。
世铎这次过府相商的事,正是李鸿章昨夜与慈禧说的两件事:天津的和谈和外放张佩纶、陈宝琛、吴大澂三人。孙毓汶也正在醇王府,三人便坐在王府宽敞而高雅的书房里商讨起来。
矮矮墩墩的世铎有一颗肥大厚重的脑袋,和一张弥勒佛似的胖胖的笑脸。他是清初八大铁帽子王的后裔中最无干政之心的一个王爷。他喜欢吃,喜欢玩,喜欢女人,不喜欢读书,不喜欢想事,不喜欢做官。就因为这,仗着祖上的余荫,他过了大半辈子享福的日子,什么麻烦事也轮不到他的头上,他一年到头快快活活无忧无虑的。
这场战争的胜与负,重要之处在粤督的人选上。可以说,奕譞把这场战争之宝,甚至把自己主政之宝,都押在张之洞的身上。对于张之洞,只能全力支持,不能有半点损伤。经这么一点拨,他突然明白了这是太后的深谋远虑。奕譞从心里佩服慈禧的治国99lib•net谋略,他重又从藤躺椅上站起,断然对世铎说:“莱山说得有道理。你明天禀明太后:军机处完全遵照太后的安排,即刻拟旨,发布张佩纶、陈宝琛外放闽浙、两江,同意派吴大潋去东北,与俄国人踏勘边界。”
奕譞当然知道,就在本朝开国之初,也有皇叔多尔衮辅佐世祖爷的故事。但是,若不是太后为了儿子的江山下嫁给小叔子,早就没有了世祖爷登基这码子事;就是后来嫁给了他,那位皇父也一天没有断绝过自己做皇帝的心思,如果不是后来坠马而死,大清朝开国之初还不知又要多添几场腥风血雨!自己儿子的江山,也只有自己来替他看守,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经过十年的韬晦、蓄势、待机,现在终于大权在握了,奕谡怎能不兴奋激动,不思有番大的作为呢!
世铎喜道:“你这个提议好!今夜我们一起与醇王商量,明日启禀太后。”
邸抄上登载的多是有关越南战场上的事。有揭露徐延旭手下两个前线将领,互相倾轧而贻误军情内幕的;有抨击越南君臣昏庸贪婪,主张丢弃越南的;也有说张之洞以一介书生持节两广前途难卜的。张之万默默地翻着看着,自己的整个心绪都让这场战争给浸泡了。
“此话怎讲?”世铎尚不明白内里。
张之万立时觉察到,这是一道很有识见的奏折,可惜没有引起太后的重视。他认为张之洞应该在此事上,吸取徐、唐前车之覆的教训,要和刘永福取得联系,建立一种彼此融洽的关系,以此换来刘永福的倾力相助。但刘永福乃会党出身,参加过长毛,又和越南的三教九流都有联系,背景很复杂。张之万深知堂弟清流本色,是极不情愿与那些江湖人士打交道的,更何况现在身居制军之尊,也不宜贸然与刘永福这类人联系,应该有一个人代替他去办这种事才好。派谁去呢?
张之万想,这两件事都是大事,得赶快办理。正在思忖着在什么事情上,还可以再为堂弟援上一手时,他的眼睛突然被邸报上的一道奏章吸引过去。那道某御史的奏章上讲,徐延旭、唐炯的军队排斥越南境内的黑旗军首领刘永福,这也是北宁、太原失守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位御史建议重用刘永福,利用他久居越南的长处,收里应外合之效。
世铎领了这道旨意,命令绿呢大轿直奔煤渣胡同张府。
左侯即爵封二等恪靖侯的左宗棠。上个月,左宗棠奉旨将两江总督一职交给曾国荃,以东阁大学士的身分入阁办事。左宗棠虽已高龄七十二岁,体弱多病,然豪雄之气仍不减当年,面对法国人的嚣张气焰,他多次上疏请缨。张之万对这个素有常胜将军之称的老朋友十分景仰。猛然间,一个想法跳入脑中,他兴奋地对世铎说:“左侯进京,此乃天助我们成事!”
他想:这事与李鸿章和谈一事同时传出,可见是李在昨夜陛见太后时提出来的。李鸿章一向与清流党不睦,由他来建议此事,不可能对清流党有利。如此说来,李所采取的手段也跟自己一样:陷对手于无形之中——让书生来办军务,以军务来困书生。想到这一层,孙毓汶高兴起来,心里说:你李鸿章聪明,我孙某人比你更聪明,你借太后之手,我就来借你之手。
打仗靠的是武器。武器不利,如何打得赢?张之万想,这批军火要向洋人去订购。据说美国、德国都有人在中国专做军火生意。关键是要银子,这要请身为户部尚书的阎敬99lib•net铭帮忙了。国库再紧,也要拨出几十万两银子给张之洞才行。此事明天就要找阎敬铭商量,最好由醇王来出面。
“李少荃这个人一贯怕洋人,畏敌如虎。法国人在越南并没有打败仗,他们为什么会派特使谈和,此事奇怪!”
奕譞继续说:“张佩纶是个大才,跟何璟会办福建海防,却不是一个合适的安排。他不懂水师,万一出了差错,会误了他的前程。此人今后我有要职相委。陈宝琛与曾沅浦去共事也不太合适。曾沅甫脾气不好,陈宝琛与他会合不来,曾沅甫也会看不起他。我看不如把陈宝琛放到两广去,做个什么臬司、藩司的。他与张之洞气味相投,彼此合作,说不定会有一番作为。至于吴大澂,他擅长地理之学,让他与俄国人一道踏勘地界,倒是挺合适的。莱山,你看呢?”
张之万说:“军机处六人,没有一人带过兵,眼看与法国人这场战争不可避免,一旦打起来,调兵遣将,筹饷谋画,便是军机处的第一件大事,我们于此都是生手。何不请太后调左侯入值军机,借助他的声望和经验?他肯出力,您这个领班就好当多了。”
那是孙毓汶刚放工部左侍郎时,一次杨忠愍公祠的集会上,清流党干将邓承修,毫不留情地说他这个左侍郎,是靠走醇王府的门子得来的。另一干将黄体芳则说他是靠趴在地上,给小王爷做马骑换来的。工部有个主事也参加了这次集会,为之鼓掌叫好。孙毓汶得知后气得不得了,他奈何不了邓承修、黄体芳,却可以整治工部那个主事。
“莱山说的不无道理。”奕譞对洋人有一种近于本能的反感。“李少荃喜欢和谈,就让他谈去,我们还是做我们的事。只是还得要跟李少荃指出几点,不能离谱太远。”
第二天上午,军机处领班大臣礼王世铎,奉着慈禧的懿旨,来到醇王府。自从军机处大换班以来,每天至少有一位军机大臣到醇王府里来禀报朝中大事,请示处置方略。这种情形在当时有个名目,叫做“过府”。
孙毓汶托着腮帮坐在一旁,两只眼睛一直在望着奕譞。世铎刚进府时一说到外放三人的话,便立时引起他的警觉。他一直在想:怎么突然间一下子外放三个书生出京,或会办军务,或与洋人打交道,都是挺时髦又挺麻烦的事,是清流们时来运转吉星高照呢,还是别有缘故?
其实,孙毓汶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法国人是假和谈真备战,只是,聪明和阅历,使得他知道世上的事大都较复杂,从一个角度来看是这样,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又是那样。谈判有多种可能性,刚才醇王对这次谈判表示怀疑,于是孙毓汶便把眼光盯在另一种可能性上。现在经世铎这么一肯定,他也仿佛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似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
世铎刚要转身,奕譞又对他交代一件事:“你顺路到张子青家去一下,叫他今晚到我这儿来一趟。”
七十三岁的张之万刚睡好午觉醒来。他踱步来到书房,戴上老花眼镜,一边啜着浓茶,一边翻看着近日的邸抄。
他拿起笔来,给张之洞回一封信,将自己的这些思考告诉堂弟,盼望他在中国与法国的这场纠纷中,发挥中流砥柱的作用,为朝廷,也为他这个老哥的脸上争来光彩。
说着,把世铎请到客厅,细细地向他询问上午太后召见的情形来。二人正谈得兴起,家中仆人进来报告:“贤良寺今日张灯结彩,准备迎接左侯下榻。”
老状元已到了藏书网清心寡欲的境界。官位、权势、金钱、享乐,他都无所求了。惟一应该做的,便是竭尽全力为国效劳。这既是平生志愿之所在,也是为了报答醇王的知遇之恩。张之洞升粤督,其实并非他提的名。当年他做会试同考官,堂弟作为应试举子尚需回避,何况今日他为军机,弟为巡抚,若由他提名,岂非明显的徇私?张之洞的名是醇王提的,阎敬铭立即附和,他当然也同意。太后很快便钦准了。这说明堂弟恩眷正隆。
奕譞重又坐到藤躺椅上,沉吟良久后问:“上午太后召见时,你揣摸太后的意思,是定了,还是交给咱们议一议?”
现在清流党人一下子外放三人,要说他们走红运了,也说得过去。三年前张之洞外放山西巡抚,两年前张佩纶升为副都御史,都是清流大用的明证。张之洞眼下又擢升两广总督,更成了万众瞩目的人物,官场内外都说他为清流露了大脸。因张之洞的能干,使朝廷许多人改变了“清流能说不能干”的传统看法。从这种背景来看,张、陈此次外放军事会办,应该是太后对他们的重用。但孙毓汶却不这样认为,他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了另一些苗头。
张之万笑着说:“左侯入军机,军机添虎翼。明日我们军机处全班启奏太后,务必说服太后,将左侯请进军机处来。”
他不便上朝,每天由世铎或其他军机处大臣来王府与他商量机宜,定夺国事,他总是拿出全副兴致来做这些事情。然而,奕譞治国的才能,实在不如他精明的嫂子和能干的六哥。不过,他有一个好帮手,此人便是经他全力荐举才得以进军机的孙毓汶。
不久,朝廷要外放一批边远地区的知府,孙毓汶便将这个主事的名字报上去。此人被分到云南匪乱最重的东川府,叫苦不迭。不到一年,孙毓汶又指使心腹云南藩司参东川知府一本,说他治乱不力。很快,知府被贬为县令。前工部主事终于明白了此中的过节,请邓承修、黄体芳帮忙说话。邓、黄很为他抱不平,但苦于找不到孙毓汶陷害的痕迹,这个主事的冤终于无法伸清。然而,清流党人都心里有数,视孙为杀人不见血的奸邪小人,彼此之间的仇也便越结越深。这次孙升任打帘子军机,清流党人又好一阵子冷嘲热讽。孙决心伺机出这口怨气。
“是呀,七王爷怀疑得很有道理!”孙毓汶立即接腔。他高高瘦瘦的,神色精明得近于阴鸷。他平素称奕譞,口口声声都是“王爷”,遇有世铎在时,为便于两个王爷相区分,他在奕譞的“王爷”面前加一个“七”字。“福禄诺这人我知道。他原是法国凯旋号舰艇的舰长,据说在天津塘沽码头停过一两个月,与李少荃和北洋衙门里的官员们都混得很熟。卑职以为,这很可能是法国政府在玩诡计。利用福禄诺与李少荃是朋友这个关系来迷惑我们,一方面在天津谈和,使我们戒备松懈,一方面抓紧时间调兵遣将,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张之万左思右想,终于替堂弟想出一个人来,此人即桑治平。无论从本人阅历才干,还是从目前的身分来说,桑治平都是最好的人选。
“这和谈是好事,若与法国人谈好,越南的战争不再打了,咱们军机处该省去多少麻烦!只是太后怎么会突然间一下子放三个书生出京,太后难道忘记了他们可都是些清流,清流能办事吗?七爷,您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孙毓汶自知不能跟张之万、阎敬铭等人相比,遂把这个打帘子的差事九_九_藏_书_网做得主动殷勤,人人满意,但他心里却并不把张、阎这些老朽看得很重。每天散朝后,他都要在醇王府里呆上个把两个时辰,有事则办事,无事则陪醇王听曲赏花喂鸟说闲话,连王府里未来的小王爷、小贝勒们,孙毓汶也乐意为他们效力,甘心充当他们游戏的伙伴。他一天也不离开醇王,醇王每天也需要他。
“太后说的这点很重要。”奕譞摸了摸没有胡子的尖下巴,略为思索一下后,转过脸对孙毓汶说,“莱山,你看还有什么要对少荃说的吗?”
“这是个顶重要的事!”奕譞从藤椅上站起,以坚定的口气说,“世上最大的事莫过于正名,名分之事乃第一等大事。我们即便赔法国人几百万两银子,也不能丢掉我们对越南的宗主权利。亭翁,明天上午叫起时,你要向太后禀明这一点。然后拟一道谕旨,把不能赔款和不能改变藩属这两条写进去,发给李少荃,叫他务必禀遵照办。”
世铎想了一会,说:“我揣摸太后的口气,好像这三个人的外放也没有定下来,是有点叫咱们议一议的意思在里面。我说过会儿就去禀报七爷。太后说,明儿个你把七爷的话说给我听听。听这口气,我寻思着太后没最后定。”
另一个是娄云庆,湖南长沙人,十几岁投军,东征西讨,军功累累。现正做着正定镇总兵,还不到五十岁,是当年一批大将中存世的最年轻的一个。此人最是合适。
“是,是。下午就叫许庚身去拟旨。”世铎忙答应,想起外放张佩纶等人的事,他又请示,“七爷,你看张佩纶、陈宝琛、吴大澂三个人的事怎么说?”
“清流中向来藏龙卧虎,张佩纶这几个人也都是人才,虽说他们爱说些过头的话,但向来不满李少荃在洋人面前委曲求全,竭力维护我们大清国的形象,这种骨气我是很看重的。”
孙毓汶讨厌清流党,结怨始于一次清流党人的集会。
孙毓汶字莱山,山东人,咸丰年问的翰林。咸丰十年在山东办团练时曾被革职,后靠银子的力量复了职。到了光绪年问,他的官运红了起来,由侍读学士升到工部左侍郎。孙毓汶聪明机灵,尤擅长走门子。他的老子咸丰年间曾经做过醇王半年的师傅,因这层关系,孙毓汶往太平湖的脚步最勤,跟王府里里外外相处融洽。奕谡一直把他看作自己的人。
四十四岁的皇帝本生父醇亲王,这两个月来真可谓春风得意,踌躇满志。自从儿子登基的那天起,他便蓄意要把朝政拿到自己的手里。虽然有周公旦辅佐侄儿的事迹载之于经典,但醇王奕譞并不相信辅佐侄儿的叔伯,都会像周公旦那样忠心耿耿,万无一失。因为自古以来,也只有周公旦这一圣人,能做到任劳任怨,毫无一点野心,至于别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三心二意。
于是,他以十分明朗的口气对奕譞说:“七王爷,依卑职之见,太后这个安排是很有远见的英明之举。她一是让张佩纶、陈宝琛二人有立功的机会,二是为了配合张之洞在两广的军事行动。曾沅甫、何小宋都是张之洞的前辈,他们都是积了一辈子的勋劳,才做上一方总督的。张之洞年纪轻轻,便擢升粤督,跟他们平起平坐,他们心里多少有点不服气。太后想到了这一点。一旦战争打起来,法国人海舰厉害,两广、闽浙、两江水域必定联成一气,如果曾、何两位与张之洞不配合的话,就会影响大局。故派他的两个好友去会办闽浙、两江的海防,这对张之洞是大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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