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伪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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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伪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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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杂种坐牢是坐定了,”副局长说,摸了摸他的手枪皮套,“他再也脱不了身了。如果这类事只发生过一次,你会说这些墨西哥人分不清真银元和假银元。不过这个小流氓属于一个专造伪币的黑帮,我知道。我这是第一次当场捉住了他。在河边上那些墨西哥人的茅屋中,他同一个姑娘在一起。这是有一天我监视他的时候发现的。那姑娘漂亮得像是花坛里的一头小母牛。”
“基尔帕特里克先生!”
“天哪!”利特菲尔德叹息道,“我只要有一颗大粒霰弹就好了!”
地区检察官一下子将南希挤出马车跌到地上。南希有边疆人的本能,遇到紧急情况决不说多余的话。他俩都手握猎枪,利特菲尔德急忙从座位上的硬纸匣里抓了一把弹药装在口袋里。
“我在哪里见过这家伙,”利特菲尔德说,他有过目不忘的好记性,“不过我说不准是在什么地方见到他的。我想大概是个牧场工人,抄近路回家。”
第一发子弹击中车座,在利特菲尔德和德温特小姐肩膀之间不足二英寸的地方。第二发子弹击穿了马车挡泥板和利特菲尔德的裤腿。
“我刚才去瞧了一眼那个老墨西哥人萨姆,”他说,“他们已经准备将他安葬。我承认老萨姆是个不好惹的家伙。一群小伙子在那里议论你是用什么东西将他击毙的。有的人说是用钉子。我从来没有见过一枝猎枪在他身上穿那么些洞。”
格兰得河地区美国法庭的法官一天早晨从他的邮件中读到这么一封信:
这不过是地区检察官听惯了的故事。
“躲在马后面,南,”他命令道,“这家伙是我曾经送进监狱的流氓,他想报复。他知道我们的子弹射不到他。”
“现在我认出你了,墨西哥人萨姆!”利特菲尔德小声自个儿说,“是你在那封文雅的信里将尾巴摇得格格响。”
可是墨西哥人萨姆总是在他的安全线之内玩花招。他不像麦鸡那样好对付。他藏书网眼力很准,能在心目中画出一条圆周线,在那范围之内,鸟类有被射杀之虞。他骑着马总在这条线外周旋。而当他的目标转到马背后以取得保护时,他一枪射穿了地区检察官的帽子。有一次他在迂回过程中失算,越过了安全线,利特菲尔德的猎枪火光一闪,墨西哥人萨姆将头一缩,躲过了一阵子弹。有几粒散弹击中了他的马,但没有伤着它,它立即向后跳回了安全地带。
基尔帕特里克踱了出去,穿过走廊,朝市执法官的办公室走去。
“嗯,瞧你就是这模样。我就知道你同父亲一样离不开法律书和判决之类的东西。今天下午我要你同我去打凤头麦鸡。长原那边麦鸡正多。请不要拒绝,我要试试我新买的十二毫米口径的猎枪。我已经同马房约好,让弗莱和贝斯驾车,那两匹马经得住考验。我相信你会去的。”
她讲起西班牙语来,听起来像一段流畅而哀婉的乐曲。利特菲尔德不懂西班牙语,副局长却懂,就当上了翻译。他一段一段地翻,时不时举起手打断对方的语流。
“我没有伤着,鲍勃——不过是一块碎木片碰着我。他或许打中一根辐条。”
利特菲尔德去找法庭的文书,一起查阅了档案。他们得出结论,那封信很可能是墨西哥人萨姆寄的,他是边境一带的亡命之徒,是个混血儿,因犯杀人罪,四年前被监禁。后来因公务缠身,把这件事从他心中排挤出去,这条一心报复的毒蛇也就被他忘怀了。
德温特法官信手将信丢在一边。接到那些经他审判过的亡命之徒的这类信件,已属司空见惯,他也不以为意。后来他将此信给年轻的地方检察官利特菲尔德看了一下,因为他也受到威胁,而法官对待同事一向是很审慎的。
他俩秋天就要结婚了。南希的魅力正盛,凤头麦鸡也比法庭的案卷之类更有吸引力,值得花半天时间,因此利特菲尔德将那些法律文书堆在一边。
尊敬你的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开庭,审判拉斐尔·奥提兹一案。地区检99lib•net察官,胳膊用绷带吊着,起身向法庭致辞:
她拍拍贝斯的鬃毛。利特菲尔德将枪上好弹药站着,但愿那亡命之徒进入他的射程之内。
“法理学上没有怜悯的位置,南,”利特菲尔德说,“特别是依照地区检察官的职责来说。我可以向你保证对他的检举不会过重,可是审问之后他还是要定罪的。证人会断言他使用了那块假银元——此刻这块银元就在我口袋里,成为‘一级物证’。陪审团里没有墨西哥人,因此当堂就会投票表决他有罪。”
南希·德温特愤怒的叫喊使副局长愣了一下,企图解释一下他说溜了嘴,接着他又翻译下去:
响尾蛇
中午休息的时候,基尔帕特里克踱进检察官的办公室。
“告诉她,”他说,“我无能为力。这案子明天上午就要开庭,他可以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
“没有什么特殊的。”副局长说,“她说:‘如果一个人的生命’——让我想想她是怎么说的——‘Si la vida de elle aquien tu amas——如果你爱的那个姑娘的生命碰到危险,请记住拉斐尔·奥提兹。’”
他们回家的时候让马一阵小跑。过了皮厄德拉河不到一百码,一个人从树林里骑着马直冲他们而来。
法官:
南希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只见他掏出一把小刀,把它打开了。于是她回过脸去执行命令,朝敌人连续不断地开火。
地区检察官说:“我是用你那伪币案里的一级物证打死他的。算我运气——别人也运气——那是一枚最最蹩脚的伪币。它一下子碎成许多小块。你看,基尔,你能不能到那墨西哥人住的茅屋里去打听一下那个墨西哥姑娘住在哪里?德温特小姐想要知道。”
墨西哥人萨姆也不会让事情耽搁下来。他对火器之类有一副好眼力,因此当他到达九-九-藏-书-网步枪射程之内却还在八号猎枪射程之外时,便举起温彻斯特式步枪向四轮马车里的人开火了。
“她又说些什么?”检察官问。
“她说如果你能放他出来,她愿意代他坐牢。她说她发烧病倒了,医生告诉她如果不服药就会送命。他这才拿了这块铅币到药店买药。她说这才救了她的命。那个拉斐尔大概是她的心上人,没错。她的话里不少地方谈到爱情,还有别的你不需要听的东西。”
利特菲尔德的猎枪一声巨响开了火。墨西哥人萨姆长叹一声,浑身软绵绵的,慢慢从马上掉下来,变成一条断了气的响尾蛇。
利特菲尔德惊呼了一声。
法庭在布郎斯维尔开庭。审判的案子多半是走私、制造或使用伪币、抢劫邮电局、在边境违犯联邦法律等。其中有一件案子的案犯是一个年轻的墨西哥人名叫拉斐尔·奥提兹,当他使用一枚假银元的时候,给一名机敏的警察局副局长逮住了。他曾经被多次怀疑从事这种不法勾当,但这是第一次获得可靠的证据。奥提兹在牢房里闷闷不乐地抽劣质烟卷,听候审判。警察局副局长基尔帕特里克来到法院,在办公室里找到检察官,将那枚假银元交给他。副局长同一位颇有信誉的药剂师准备出庭作证,这钱是奥提兹拿来买一瓶药的。这块假银元无疑制造得很马虎,软塌塌,灰溜溜,主要成分是铅。明天上午奥提兹一案即将开庭,检察官正在为此案作准备。
他几乎将她丢在草地上,挨着弗莱僵卧的背。真奇怪,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想起那个墨西哥姑娘的话:“如果你爱的那个姑娘的生命碰到危险,请记住拉斐尔·奥提兹。”
“向他开火,南,把枪架在马背上!射得越快越好!你伤不了他,可是让他躲来躲去,只消一分钟,我就好设法对付他。”
双方一动不动。他又催马向前几步,见到地区检察官支起一膝,举起猎枪向他瞄准。他又将帽子拉下来,等待那阵伤不了人的小弹丸劈里啪啦扫过来。
“似乎不需要花钱请专家来证实这块银元不对头,是吗,基尔?”利特菲尔德微笑着说,他将那银99lib•net元往桌上一丢,听那响声跟一团油灰掉在桌上差不离。
那亡命之徒又开了一枪,南希·德温特一声哎哟,利特菲尔德眼里冒火转过身,看见她的脸上淌着血。
南希·德温特的心肠没有那么硬。她带着同情一会儿瞧着乔娅·特里维娜,一会儿瞧着利特菲尔德。副局长将地区检察官的话翻译给那姑娘听,她小声地说了一两句,将披巾拉下来罩着脸,走了出去。
“阁下明鉴,”他说,“本检察官愿对此案提出撤诉。被告虽属有罪,政府方面并无足够证据将其判罪。此案据以立案的那枚伪币如今已不可复得。因此本官提请将此案撤销。”
你宣判我四年监禁的时候说了一番话。别的瞎话不谈,你把我叫做响尾蛇。或许我就是一条响尾蛇——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又听到我格格地响了。我进牢房一年之后,我的女儿死了,死于——对,人家说死于贫困和丢脸。法官,你也有女儿,我要叫你知道失掉女儿是什么滋味。检察官也说过我的坏话,我也要咬他一口。我现在自由了,我想我已经变成响尾蛇了。这样也好。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就这样格格作响。等着我的行动吧。
有人敲门,基尔帕特里克去开了门。一个淡柠檬色皮肤、黑眼睛的漂亮姑娘走了进来。她头上的黑色披巾在脖子上围了一圈。
“是这样,”地区检察官回答,“我正为此高兴。我有好些判决书要料理。还有……”
“没关系,鲍勃,”南希镇定地说,“我不害怕,你也过来。吁!贝斯站着别动。”
“她是来找你的,利特菲尔德先生,她叫乔娅·特里维娜。她来看你是为了——嗯,她同拉斐尔·米提兹有关系,她是他的——她是他的女朋友。她说拉斐尔是无辜的。她说那钱是她制造的,叫他去用。别相信她,利特菲尔德先生。墨西哥的姑娘们就是这个德性。她们会说慌,偷窃,有时还会为了爱上一个人而去杀人。千万别相信一个在谈恋爱的女人!”
利特菲尔德对写信人喋喋不休时涉及他本人的部分报之以嗤笑,不过想到对法官的女儿的威九*九*藏*书*网吓,他不禁皱了一下眉,因为他同南希·德温特今年秋天就要结婚了。
他们在长原消磨了一个钟点,坐在带弹簧板的四轮马车上射麦鸡。南希·德温特本是个爱好户外活动的西部女郎,对自己那枝十二毫米口径的猎枪很得意。她击落的麦鸡不过比她的伴侣差两三只。
利特菲尔德将那块假银元塞到口袋里,将这件案子的摘要材料装进一个封套。就在这时刻过道里出现了一张明眸皓齿的面孔,欢快得像一个男孩——南希·德温特走了过来。
当天下午打麦鸡的活动真令人兴奋,拉斐尔的案子和乔娅·特里维娜的悲哀早已被置之度外。地区检察官同南希·德温特驾车从城里出来沿着光滑的草地长驱三英里,然后穿过起伏的大草原,到达皮厄德拉河边的密林带。河那边就是长原,猎麦鸡的最佳去处。当他们临近河边的时候,只听到右边一阵马蹄声,看见一个黑头发、面孔黑黝黝的汉子斜刺里冲出向树林驰去,仿佛是从他们身后赶上来的。
萨姆耐心地等待这阵无关痛痒的火力结束。他有的是时间,他不想冒险,一不小心,猎枪子弹也会伤着他的眼睛。他将厚毡帽向下拉了拉遮住脸。等到对方的射击停止了,他稍稍向前,仔细瞄准那马背上能看到的目标开枪。
“啊,鲍勃,法庭是不是从十三点就开始休庭,要到明天早上再开?”她向利特菲尔德问道。
“看上去像是我们先前碰到的人,”德温特小姐提醒道。
“卧倒——卧倒!”利特菲尔德急喊,“靠近马,贴着地——快。”
双方的距离缩短了,检察官突然将马勒住,瞪着眼盯住奔过来的骑手。那家伙从马鞍皮囊里抽出一支温彻斯特式连发枪架在胳膊上。
“你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吗,鲍勃?”南希问。“不过是那么一点小事——不过一块假银元——就毁掉两个人的幸福!她有生命危险,而他为了救她。难道法律不知道怜悯吗?”
那流氓勒住马,仔细瞄准。弗莱颈上中了一弹,喷着鼻子就地倒下。贝斯终于省悟到现在不是射麦鸡,便挣断挽绳狂奔开去。萨姆又一弹击穿了南希·德温特鼓起的猎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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