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性
5、生气懔然
目录
导言
第一章 高贵
第一章 高贵
第二章 自信
第二章 自信
第三章 刚正
第三章 刚正
第四章 率真
第四章 率真
第五章 旷达
第五章 旷达
第六章 雅量
第六章 雅量
第七章 清谈
第八章 隽语
第九章 妙赏
第十章 深情
第十章 深情
第十一章 血性
第十一章 血性
5、生气懔然
第十二章 风姿
第十二章 风姿
第十三章 幽默
第十三章 幽默
第十四章 放诞
第十四章 放诞
第十五章 伤逝
第十五章 伤逝
第十六章 艺术
第十六章 艺术
第十七章 师道
第十七章 师道
第十八章 名媛
第十八章 名媛
第十九章 机诈
第十九章 机诈
第二十章 机诈
第二十章 机诈
第二十一章 吝啬
第二十一章 吝啬
第二十二章 奢侈
第二十二章 奢侈
第二十二章 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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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龢这则小品还给我们提出教育宗旨这一大问题,我们到底应该培养什么样的人才?我们应该培养乖乖听话的绵羊,还是应该造就刚烈勇猛的虎豹?如果教育是为了扼杀学生的个性,磨光学生的锋芒,打掉学生的棱角,让他们没有质疑的精神,没有挑战的勇气,没有昂扬的激情,满眼全是低眉顺眼的奴才,到哪里去找廉颇和蔺相如这种卓尔不群的豪杰?
就给人们留下的鲜明印象而言,不仅熟人常常不如生人,而且还可能活人不如死人。晋朝庾龢就曾毫不客气地批评自己的两位同辈说:廉颇、蔺相如虽然是作古一千多年的死人,但他们懔然刚烈的形象好像至今还活着;曹蜍、李志现在虽然还活着,但他们了无生气的模样活像九泉之下的死人。要是人人都像他们这个样子,我们可以退回到结绳而治的远古时代,完全用不着语言文字和聪明才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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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大家恐怕被狐狸、野猪、貉子等各种野兽吃个精光。
——《世说新语·品藻》
庾道季云:“廉颇、蔺相如,虽千载上死人,懔懔恒如有生气;曹蜍、李志虽见在,厌厌如九泉下人。人皆如此,便可结绳而治,但恐狐狸猯貉啖尽。”
且不说庾龢对曹蜍、李志的酷评是否冤枉,单说说庾龢这则短文所隐含的论人标准。假如找不到德才兼备的贤人,你愿意与四平八稳的庸人为伍,还是选择与狡猾能干的人精共事?庾龢显然宁可与人精共舞,也决不会与庸人同行。周围若全是驯良听话的庸人,社会可以退回到结绳而治的时代,可以像老子所说的那样“弃圣绝智”,但用不了多久大家都将被老虎豺狼吃光,庸人标志99lib.net着民族人种的退化。做大恶没胆,积大善无才,这是庸人的典型特征,这也是社会停滞的原因。推动历史巨轮前进的动力,不是退让善良,而是贪婪占有,所以有人欣赏老虎的奔跑,却不喜欢看肥猪的蠢动。连对弱者满怀仁爱的伟大诗人杜甫,年轻时对俗物庸人也是满脸不屑,他老来在《壮游》一诗中说:“性豪业嗜酒,嫉恶怀刚肠。脱略小时辈,结交皆老苍。饮酣视八极,俗物多茫茫。”早年的咏画诗《画鹰》更说:“何当击凡鸟,毛血洒平芜!”这两句的意思是说,什么时候让凶猛迅疾的雄鹰,去搏击那些平庸可憎的凡鸟,把它们的毛和血洒在草木丛生的旷野上。
让庾龢赞不绝口的廉颇和蔺相如,在战国后期,一为赵国的名将,一为赵国的名臣。廉颇几乎是一位常胜将军,他率军讨伐齐国大获全胜,长平之战前期成功抵御九九藏书了强大的秦军,长平之战后粉碎了燕国的入侵,并打得燕国割让五城求和,这一连串胜仗不仅使他成为赵国的中流砥柱,也使他与白起、王翦、李牧并称为“战国四大名将”。蔺相如更是既足智多谋又虚怀若谷,“完璧归赵”“负荆请罪”等成语至今仍有极强的生命力。他和廉颇在历史舞台上的英姿至今仍让人热血沸腾,他们的英气至今仍旧虎虎生风。与庾龢同时的曹蜍、李志,如今几乎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要不是庾龢鄙夷地提到他们,估计谁也没有兴趣去考查他们的身世。曹茂之字永世,小字“蜍”,彭城(今江苏徐州)人,生卒年不详,东晋穆帝司马聃时偶尔有人提到他。他的祖父曹韶西晋末为琅邪王司马睿镇东将军司马,父亲曹曼仕至尚书郎,说起来要算是“官二代”。李志字温祖,东晋江夏钟武(今衡阳)人。官至员外常侍、南康相,九_九_藏_书_网是与王羲之同时的书法家,《晋百官名》《墨池巢录》都有与他相关的记载。“曹蜍李志之才”当时就是庸才的代名词。
有的人在一个寝室同窗四载,一分手后就记不起他的模样;有的人哪怕只有一面之缘,一辈子也忘不了他的音容笑貌。个中缘由是前者既无生气又无个性,后者则个性鲜明又生龙活虎。

庾龢字道季,东晋外戚和名臣庾亮之子。他为文下笔琳琅,谈吐更敏捷机智,一时名流显宦对他语多赞美,连谢安也称赞“道季诚复钞撮清悟”(聪明敏捷),这一半可能是其门第高贵既让人不敢不服,一半可能是其文才口才也让人由衷佩服。当然,他对自己的才华自然十分自负,对别人的评价也很少敷衍奉承。我们来看看他如何论己论人:“庾道季云:‘思理伦和,吾愧康伯;志力强正,吾愧文度。自此以还,吾皆百之。’”(《世说九九藏书新语·品藻》)康伯即吏部尚书韩伯,东晋公认的清谈高手;文度即王述之子王坦之,为东晋清谈名士和政坛显要。虽不能说完全目中无人,多少也有点眼空四海。没有十足的底气和傲气,断然不会对曹蜍、李志两位同辈作出如此苛评。
现在无从得知庾龢谈话的具体语境,从史料的粗略记载来看,这俩人算不上天才,但也绝非笨蛋,曹蜍、李志和我们大家一样属于“中人”或“常人”,单拿他们两人说事无疑有失公平。就《世说新语》有关庾龢的几则小品来看,他喜欢“仰望自己”而“俯视他人”,不仅背后论人十分刻薄,就是当面也不假辞色。不过有一点大概可以肯定:曹蜍、李志这两位老兄,被礼法名教调教得没有个性,没有棱角,没有胆量,没有才情,是那种我们都很熟悉的“老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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