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机诈
5、“变色龙”
目录
导言
第一章 高贵
第一章 高贵
第二章 自信
第二章 自信
第三章 刚正
第三章 刚正
第四章 率真
第四章 率真
第五章 旷达
第五章 旷达
第六章 雅量
第六章 雅量
第七章 清谈
第八章 隽语
第九章 妙赏
第十章 深情
第十章 深情
第十一章 血性
第十一章 血性
第十二章 风姿
第十二章 风姿
第十三章 幽默
第十三章 幽默
第十四章 放诞
第十四章 放诞
第十五章 伤逝
第十五章 伤逝
第十六章 艺术
第十六章 艺术
第十七章 师道
第十七章 师道
第十八章 名媛
第十八章 名媛
第十九章 机诈
第十九章 机诈
第二十章 机诈
第二十章 机诈
5、“变色龙”
第二十一章 吝啬
第二十一章 吝啬
第二十二章 奢侈
第二十二章 奢侈
第二十二章 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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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公就是文后自称的“河南褚季野”,也即后来的太傅和康献皇后的父亲,但在文中他还只从章安县令升为记室参军。“名字已显而位微”,社会上知名度虽然很高,仕途上的官儿还不大。一次他乘商船“送故吏数人投钱唐亭住”。“钱唐”也称为“钱塘”。正好吴兴沈充作钱唐县令,碰巧也送客过浙江,客人一下船就投宿钱唐亭。钱唐亭的铺位本来不多,那位亭吏当然知道孰轻孰重,为了让当权的县太爷的客人住在亭内,便把褚季野赶到牛棚去安身。住旅店应该有个先来后到,亭吏竟然将先来的客人赶进牛棚,好给后到的客人腾出床铺。他为什么敢如此放肆无理呢?听听他回答沈充时的话就明白了:“昨有一伧父来寄亭中,有尊贵客,权移之。”原来在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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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眼中,先来的褚季野只是“一伧父”,后到的则是有身份有派头的“尊贵客”。他这条“遇见所有阔人都驯良,遇见所有穷人都狂吠”的哈巴狗,赤裸裸的势利眼只是使人觉得可笑,那位姓沈的县太爷对褚季野前倨后恭的丑态则叫人恶心。
——《世说新语·雅量》
沈县令望着天问“牛屋下是何物”的神气,把一个土皇帝目空一切的狂妄虚骄写得活灵活现。“是何物”另一本子作“是何物人”,“是何物”更加形象,于义为优。想来他必不敢问“朱门之中是何物”,因为县令以为牛屋下必是贱人。六朝时南方人称北方男子为“伧”,“伧父”就是粗人和贱人。既是贱人就不是九-九-藏-书-网“人”而只是“物”。从亭吏口中得知牛屋下是“一伧父”后,他那县太爷的气派就更足了。加之送“贵客”的席上又贪了杯,他满脸酒色满嘴酒气地遥问道:“伧父欲食饼不?姓何等?可共语。”他请“伧父”所食之饼是宴席上的残羹,从那直呼“伧父”的称呼里,从那“姓何等?可共语”的命令语气中,不难想象他居高临下的威严。可是,等牛屋下“伧父”举手回答“河南褚季野”后,沈县令刚才那颐指气使的傲气,还有那君临一切的威风,立刻都跑得无影无踪了。“令于是大遽”五字写出了他极度的惶恐,“不敢移公,便于牛屋下修刺诣公”,不仅不敢直呼“伧父”,甚至“不敢移公”——连将刚才称为“伧父”而现在称为“公”的牛屋客人从牛屋移到www.99lib.net亭中也不敢,自己连忙跑到牛屋下去递上名片,那样子要多谦卑就有多谦卑,主子的尊容转眼就换成了奴才的媚态。“更宰杀为馔,具于公前,鞭挞亭吏,欲以谢惭”,这位沈县令比小品演员还滑稽,开始当着亭吏轻侮褚季野,现在又“于公前”“鞭挞亭吏”,“更宰杀为馔”是献殷勤,“鞭挞亭吏”是邀宠。前面对“伧父”何其倨傲,后面对“褚公”何其卑微!他比变色龙变得还要快!
这则小品的本意是要借亭吏和沈县令对褚季野的侮辱,来表现褚季野的“雅量”和宽宏,亭吏驱赶他去牛屋下,他一声不响就到牛屋下栖身;沈充直呼“伧父……姓何等”,他恭恭敬敬地“举手”回答“河南褚季野”;最后县令“宰杀为馔”,他“与之酌宴,言色无异,状如不觉”。这九_九_藏_书_网一连串的言行举止表现了他的大度和涵养。《晋书》本传称“季野有皮里阳秋”,言谈中无臧否,而内心里却有是非。他忍辱含垢的海量虽然叫人由衷佩服,但他那喜怒不形于色的“皮里阳秋”又让人觉得阴森可怖。后来与沈县令宴饮时“言色无异”,到底是他不屑于与县令计较,还是原谅了县令先前对自己的侮辱?是鄙视这位县令见民仰头见官低头的卑劣,还是欣赏县令后来对自己的逢迎?鬼才知道。
褚公于章安令迁太尉记室参军,名字已显而位微,人未多识。公东出,乘估客船,送故吏数人投钱唐亭住。尔时吴兴沈充为县令,当送客过浙江,客出,亭吏驱公移牛屋下。潮水至,沈令起彷徨,问:“牛屋下是何物?”吏云:“昨有一伧父来寄亭中,有尊贵客,权移之。”令有酒色,因遥问:“父欲食饼不?姓何等?可共语。”褚因举手答曰:“河南褚季野。”远近久承公名,令于是大遽,不敢移公,便于牛屋下修刺诣公。更宰杀为馔,具于公前,鞭挞亭吏,欲以谢惭。公与之酌宴,言色无异,状如不觉。令送公至界。九九藏书网
这简直就是一篇中国古代的《变色龙》,是契诃夫那篇《变色龙》的“爷爷”。它生动地刻画了专制社会里,官场上大小奴才欺下媚上的丑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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