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放诞
3、付诸洪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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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言
第一章 高贵
第一章 高贵
第二章 自信
第二章 自信
第三章 刚正
第三章 刚正
第四章 率真
第四章 率真
第五章 旷达
第五章 旷达
第六章 雅量
第六章 雅量
第七章 清谈
第八章 隽语
第九章 妙赏
第十章 深情
第十章 深情
第十一章 血性
第十一章 血性
第十二章 风姿
第十二章 风姿
第十三章 幽默
第十三章 幽默
第十四章 放诞
3、付诸洪乔
第十四章 放诞
第十五章 伤逝
第十五章 伤逝
第十六章 艺术
第十六章 艺术
第十七章 师道
第十七章 师道
第十八章 名媛
第十八章 名媛
第十九章 机诈
第十九章 机诈
第二十章 机诈
第二十章 机诈
第二十一章 吝啬
第二十一章 吝啬
第二十二章 奢侈
第二十二章 奢侈
第二十二章 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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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人们把他掷信水中的地方称为“投书浦”,后人还建了石塔、石碑、石亭、牌坊来作为纪念。看来,人们和我一样,宁可喜欢一个任性幽默的殷洪乔,也不愿要那个谨守信用的殷洪乔。“尘世难逢开口笑”,殷洪乔便是逗我们开怀大笑的笑星,他帮人们驱走了许多人世的无聊与沉闷。

我看到这里也哭笑不得。
成语“付诸洪乔”就是来于这篇小品,意思是捎的信没有带到,它的引申义是“所托非人”。不过,“所托非人”可能性质相同,但其结局也许完全相反:有的以悲剧收场,有的则以喜剧结尾。
可惜殷洪乔生不逢时,像他这样的喜剧天才,语言和动作如此有幽默感,要是生活在“娱乐至死”的今天,他根本用不着去当贪官捞钱,做一个笑星会让他数钱数到手软。
京城里托他捎信的那些熟人,要是看到这一幕肯定肺都气炸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殷洪乔真不是东西!如果觉99lib.net得捎带一百多封信是个负担,一开始就不要答应人家;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而且已经带它们上路,就应该把这些信安全地交到收信人的手上。受人之托一诺千金,像他这样与轻诺轻弃的小人何异?
不管是南京的“石头”,还是属南昌的“石头”,都不影响这篇小品的笑点,更不影响它给我们带来的欢乐。
殷洪乔就任豫章太守,临走时京都人托他捎带一百多封信。等来到离京城不远的石头城,他便把这些信一股脑儿全扔到江中,还煞有介事地祷告说:“信呵,信呵,要沉的尽管沉下去,要浮的尽管浮起来,反正我殷洪乔不能做邮递员!”
殷羡一生能拿得出手的,一是他生了个有名的儿子殷浩,殷浩给我们留下了“宁作我”那句豪语,以及至今还常用到的“咄咄怪事”这个成语;二是他富于喜剧天才,《世说新语》中有关他的三篇小品,近似于今天三个幽默段子,一个比一个滑稽逗笑。www.99lib.net
——《世说新语·任诞》
接下来的反应是:这殷洪乔真有点滑稽!看到他将别人托付的信“悉掷水中”,你肯定想冲上前去揍他一顿!等读到他最后几句郑重其事的祈祷词,你又肯定会忍俊不禁。要是想把别人托付的信安全送达,就不能将它们“悉掷水中”;既然把它们“悉掷水中”,又何必为它们祈求保佑?既然祈求神灵保佑,为何又说“沉者自沉,浮者自浮”?“沉者自沉,浮者自浮”又哪用得着祈祷?既然“殷洪乔不能作致书邮”,干吗又把别人托付的信带出京城?“因祝曰:‘沉者自沉,浮者自浮,殷洪乔不能作致书邮’”,实在让人绝倒。殷洪乔那一本正经“祝曰”的肢体语言,与他那“沉者自沉,浮者自浮”完全胡藏书网闹式的祝词,特别是“殷洪乔不能作致书邮”的内心独白,二者形成巨大的反差,因而产生强烈的喜剧效果。如果只有偷偷地将信“悉掷水中”的行为,殷洪乔就只是现实生活中的小丑;有了最后这几句滑稽的“祝”词,他马上就升华为艺术中的“小丑”——虽然不能给受托人带去书信,但能给无数读者带来快乐。
这篇小品读来让人喷饭。
殷洪乔作豫章郡,临去,都下人因附百许函书。既至石头,悉掷水中,因祝曰:“沉者自沉,浮者自浮,殷洪乔不能作致书邮!”
文中殷洪乔即殷羡,东晋前期曾为长沙相、豫章太守、光禄勋等职。就现在的史料来看,虽然在苏峻之乱中,殷羡曾为陶侃提出过一条好建议,但此人为长沙相时贪婪残暴,经常骄纵强横祸害百姓。作为任职一方的父母官,他给百姓做的坏事似乎比好事还多,虽然没法看到他的模样和照片,但一提起他我就想起了九-九-藏-书-网今天那些贪官。
我一直在想,假如殷洪乔妥善地带到了那一百来封书信,无疑就不能给成千上万读者带来笑声。从做人的道德来说应取前者,从社会效果和艺术审美来看应取后者——你喜欢哪一个殷洪乔呢?
说到这里故事还没有完结。南宋吴曾在《能改斋漫录》卷九说,江南有两地名为“石头”,一在今天南京郊区,即所谓“钟山龙蟠,石头虎踞”的石头城,一在今天南昌郊区——当时属豫章——的石头。按《世说新语》中原文语意,当为南京郊区的石头,因为殷洪乔不想做邮递员,断然不会把信带到南昌再扔到水中,所以文中的“石头”属于南京石头城无疑。可余嘉锡先生批评吴曾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太平御览》卷七十一引《晋书》说:“殷羡建元中为豫章太守。去郡,郡人多附书一百余封。行至江西石头渚岸,以书掷水中,故时人号为投书渚。”这样说来托殷带信就不是京都人而是豫章人,而且指明投书地就是江西石头渚。余嘉锡认为《世说新语》这篇小品本之《语林》,《北堂书钞》和《太平御览》引《语林》,都作“郡人附书”,因此,余先生怀疑《世说新语》中的“都下人”当为“郡下人”,“都”字应属“郡”字之讹。其实,造成争议的不仅有两个“石头”地名,还有“殷洪乔作豫章郡,临去”这两句话也有歧义,我们可以将它理解为:殷洪乔做豫章太守,当他离开豫章时;也可以理解为:殷洪乔就任豫章太守,当他赴任时。地名有两个“石头”,两个“石头”分别又在南京和南昌的郊区,而且开头的话又可作两解,所以,殷洪乔扔信的地方到底是在哪个“石头”,现在很难遽下定论。九九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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