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纯真的秋天 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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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沉沦 纳粹高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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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冬重生 呼—吸—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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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迪的爸爸对“看护兵”解释,说那些该死的高级军官告诉他敌人已经肃清,结果他却发现到处都是老德的狙击兵;这时其中一位看护兵就问他撑不撑得住,泰迪的爸爸紧张地微微一笑,说他会撑住,除非地狱改行卖冰箱。于是看护兵朝他敬个礼,泰迪的老爸立刻回敬一个,救护车离开几分钟后,州警车也随之而至,解除了死守沙场的泰迪老爸的职务。
除了玩牌之外,树屋俱乐部也是个抽烟、休闲与看言情小说的好地方。那儿有五六个破旧不堪的烟灰缸,墙上钉着成人画报的内页,还有二十到三十副玩得角角都翘起来的纸牌(都是泰迪从他叔叔经营的城堡岩文具店拿来的。有一天泰迪的叔叔问他我们在玩什么牌,泰迪便说我们要参加克里比奇纸牌游戏比赛,泰迪的叔叔觉得好极了)、一套塑胶的扑克筹码,以及一大堆年代久远的《大侦探》奇情谋杀杂志,可供我们没事的时候打发时间。我们还在地板下面造了一个一百二十英寸见方的暗柜,每次有哪个小孩的爸爸觉得应该来瞧瞧我们的俱乐部、表现一下亲善时,便可以把一些不宜观看的东西藏在里面。碰到下雨天,待在树屋里简直跟待在牙买加铁皮鼓中一样,叮叮咚咚的好不热闹……不过那年夏天倒没有下过一滴雨。
我走到门边拉下门闩,门砰地打开,我们的固定成员之一魏恩两手一撑,便上了树屋,身上汗流浃背,模仿摇滚歌星瑞戴尔梳的头发,也东一绺西一绺地黏在一块。
泰迪八岁的时候,有一天他父亲因为他打破盘子而大发雷霆,事情发生时,他母亲正在鞋厂做工,等她赶回来时,一切已经过去。
“很值得,”魏恩说,“老天!你们一定不相信,真的。”他的手拍打着满是汗水的额头,表示他是认真的。
“我一路跑回家,就是为了说声对不起。”泰迪学着小安东尼,以可怕的假声唱着。
藏书网谁?”柯里吼道。
“好吧,什么事?”
“你说你从家里跑来的?”柯里不信地问道,“老兄,你真是疯了。”魏恩的家在格兰路,离树屋有二英里路。“外面大概有华氏九十度吧?”
其实我几乎什么事都可以做——那年夏天,我就跟隐形人没两样。四月,我的哥哥丹尼在车祸中丧生,当时他正在乔治亚州本宁堡受新兵训练。他跟另一个家伙驾着吉普车去福利社,却被一辆陆军卡车拦腰撞上,丹尼当场殒命,车上另一个人到现在仍然昏迷不醒。事发之日距离丹尼二十二岁的生日只有几天,我也已经买好生日卡准备寄给他。
我听到消息时哭了,葬礼时我哭得更伤心,实在难以相信丹尼走了,以前那个老爱敲我脑袋、用橡皮蜘蛛把我吓哭、或是在我跌倒时亲亲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别哭了”的人竟然不存在了——曾经摸过我、哄过我的人居然会死掉。丹尼居然会死掉,这个消息令我既伤心又害怕——不过我的父母似乎已完全崩溃。我跟丹尼就跟普通朋友差不多,他大我十岁,有自己的朋友与同学。我们在同一张桌子上吃了好几年的饭,有时候他是我朋友,有时候他也会整我,不过大半时间他只是,你知道,一个我认识的家伙罢了。他死的时候,已经离家整整一年,只有休假时回来过两次,我们甚至连长相都不像。过了好久我才发觉,我的泪水大都是为爸妈而流的。
“我赢了。”柯里说。
我猜他是我们这一群死党里最笨的一个,而且也有几分疯癫。有时他会冒险做些极端疯狂的事,每回却都能全身而退。他最津津乐道的一件大事就是“闪车”;他会对着迎面而来的车子狂奔,好几次都只差几英寸就要撞上了,天知道他害多少人心脏病发作,而他却在一边笑个开怀,疾驶而过的车子卷起的风把他的衣服吹得如波浪般摆动。我们每次都被他吓得九_九_藏_书_网半死,因为他即使戴了像可乐瓶子那么厚的镜片,视线还是一片模糊。我们觉得他总有一天会失手撞上车子,这只是迟早的问题,逗他的时候得小心,因为他可能为了赌气,什么都敢做。
“戈登输了,咿——咿——咿!”
魏恩说:“你们要不要去看尸体?”
“少烦了。”我说着,拿起一本《大侦探》,让他们继续玩。
泰迪拿起他的牌,迅速瞥了一眼,说道:“我赢了!”
“我是魏恩!”他听来很兴奋,而且上气不接下气。
在城堡岩,我们本来有一座树屋,架在巨大的榆树干上,树的下方则是一大块空地。如今空地成了一家搬家公司,榆树也不复存在,这就是进步。树屋虽然没有什么名目,但有点像我们的社交俱乐部,通常有五六个固定成员,还有几个在附近晃荡的家伙。碰上有牌局的时候,我们就会让这些打游击的上来,因为我们需要新血。通常我们都玩二十一点,而且玩得很小,顶多几毛钱或几分钱为底,不过如果手上有很多张牌,却还没有爆的话,可以赢上两三倍,虽然只有泰迪会疯疯癫癫地想赢这种大钱。
“我想可以,”柯里说着拿起刚发的牌瞧着,“可是我爸正在酒吧里大喝特喝,你知道的。”
榆树下非常阴凉,不过我们还是脱了衬衣,免得汗流浃背,把衣服都弄湿了。我们玩的是“三分钱”,所有牌戏里最无聊的一种,但我们热得根本不想玩更复杂的牌戏。八月中旬以前,我们还能凑成一支不错的球队,之后大家就散了,天气实在太热了。
“什么消息?”我问。
泰迪笨拙地洗牌,我则看到谋杀案的精彩部分。这时传来有人快步登上梯子的声音,接着便响起敲门声。
“我这四眼田鸡有一千只眼睛。”泰迪面容严肃地说,柯里跟我则禁不住狂笑。泰迪皱着眉头望着我们,仿佛猜不透我们在笑什么似的;这也99lib•net是泰迪另一个奇怪的地方——他总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像“我这四眼田鸡有一千只眼睛”之类,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有意搞笑,还是就这么脱口而出,然后他就皱起眉头,瞪着捧腹大笑的人,像是在说:老天!这回又是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也许。”
柯里嘻嘻笑道:“抽牌吧!”
“你也去死吧!”泰迪回嘴。
我把纸牌面朝下往桌上一甩。
近一年来,他时常做一些古怪的事,比如用枪射死猫或在邮箱里点火。这次虐待儿子的事件发生后不久,他们很快办了一次听证会,送他进托格退伍军人医院,如果你是第八类情形退役的话,就得到那儿去。泰迪的老爸过去曾参加诺曼底登陆之役,泰迪常常这么形容他的老爸,即使老爸这么对待他,他还是以老爸为荣,每个星期都跟妈妈去看他。
搭造树屋的厚板都是从卡宾街麦奇木材行后面的废料堆弄来的——不是四分五裂,就是布满节孔,我们好不容易才用卫生纸或纸巾塞得牢牢的。屋顶是一块波状的铁皮,也是我们偷偷从废料堆弄来的;搬回来的路上,我们还频频回头,惟恐守卫的恶犬发现之后,会把我们给生吞下去。我们也在同一天找到一扇纱门,虽然可以防苍蝇蚊子,但却锈得厉害,无论你什么时候往外望,都是一片灰蒙蒙的黄昏景象。
“哇,各位,”他喘着气,“要不要听我的大消息?”
泰迪伸手去摸最上面的牌,柯里则在背后的架子上找烟,我弯身捡起我的侦探杂志。
“让我喘口气,我是从家里一路跑过来的。”
“你这四眼田鸡!”柯里喊道。
那个星期五早上,泰迪、柯里和我都在俱乐部里,正为即将开学的事发愁,我们一边玩牌,一边讲一些老掉牙的笑话。你怎么知道法国人来过你的后院呢?很简单,你的垃圾桶空空如也,而你的狗却大腹便便。泰迪每回听了都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九-九-藏-书-网不过每次抢着接下去的人总是他,但他也仅仅把法国人换成波兰人罢了。
“魏恩,到底是什么鬼事?”泰迪问。
他天生视力差,但听力差倒是事出有因。以前大家都喜欢把头发剪得短短的,露出两只耳朵,就跟什么瓶啊罐的耳朵一样。泰迪却是城堡岩第一个留披头发型的人,当时美国人连披头士是何方神圣都还不知道。泰迪把耳朵盖住的原因,是他的耳朵就像两块软乎乎的蜡一样。
那是自一九〇七年以来最干燥、最炎热的夏天——报纸上是这么说的;劳动节周末前的星期五,新学年即将开始,连地上的秋麒麟草与路旁的水沟看起来都干巴巴的。那年大家的花园都种不出什么东西来;城堡岩的商场仍旧举办腌制材料和工具大展,但却积满灰尘,乏人问津。那年夏天,没有人愿意腌酿任何东西,或许蒲公英酒是唯一的例外。
“什么?”泰迪尖叫道,立刻把魏恩撂在一边。“你这下流的骗子!竟敢在牌里做手脚!”
“你们今晚可不可以出来露营?”魏恩热切而激动地问我们,眼睛就像汗湿的脸上塞了两粒葡萄干似的。“我是说你们去和父母说要在我家后院搭帐篷过夜?”
尽管泰迪脸上挂了眼镜,耳朵里又塞了肉色助听器,他仍然看不太清楚,也时常听错别人的意思。要是打起棒球来,你只能让他站在靠近篱笆、比柯里与葛贝的左外野和右外野还要远的地方,并且祈祷没有人会把球打到那么远,因为无论泰迪有没有看到球,都会正经八百地在后头猛追。对他而言,一头撞墙也是常事;有一回他一路跑着,便往树屋的篱笆撞过去,立刻失去知觉,他就那么翻白眼躺在地上,几乎有五分钟之久,真把我吓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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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醒过来之后站起来走动,鼻子流着两道鲜血,额头上则隆起一块紫色的大包,仍然念念不忘那是个界外球。
“你一定要去,”魏恩说,“真的,你们绝不会相信。戈登,你呢?”
大家都不动了。
泰迪的爸爸把他抓到厨房后面的大炉子前,然后一手抓住他的脑壳,按在炉台上十秒钟,然后再抓起泰迪的头发,把头部另一边往炉台一按。之后,他便打电话给急救中心,要他们来救他的孩子。挂上电话之后,他从橱子里拿出点四一〇口径的猎枪,便坐下来看电视,猎枪就横在大腿上。隔壁的布太太过来问泰迪怎么样的时候——她听见泰迪的尖叫声——泰迪的爸爸端起猎枪对准她。布太太立刻拔腿就跑,将自己锁在家里,又打电话报了警。救护车来了之后,泰迪的爸爸让医护人员走进,用担架把泰迪抬进那辆老旧的救护车里,自己则走到后面门廊担任警戒。
“去你的!”魏恩说。
“二十九点。”柯里说,把方块牌全摊在桌上。
“戈登输了,戈登大输特输了。”泰迪像喇叭似的扯开嗓门直嚷嚷,紧跟着便发出他那举世无双的泰迪式奸笑——咿咿咿……活像一根生锈的钉子被人从烂木头里慢慢拔出来一样。没错,他的确怪异,我们都知道。他跟我们一样,快十三岁了,但由于他的厚镜片与助听器,他看来比我们大得多。每回别的小孩在街上看见他,都恶形恶状地跟他要烟,其实他衬衫口袋里突起的一块不是烟,只是助听器的电池罢了。
“二十二。”泰迪说着,一脸厌恶的表情。
我从十三点开始,先拿到一张八点的牌,凑成二十一,此后就毫无进展。柯里决定不再拿牌,我抽了最后一张牌,结果一点帮助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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