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纯真的秋天 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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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沉沦 纳粹高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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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冬重生 呼—吸—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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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她立刻去拔插头,”柯里执拗地说道,“否则我哥哥就得坐牢。”
我们四个人伤痕累累地上学,活像韩战突击队的残兵败将,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大家都了解我们跟那些大孩子结了梁子,但每个人都表现得像个男子汉,于是一些谣传出现了,每种说法都荒诞得离谱。
他在办公室打电话的同时,柯里缓缓地穿过大厅,将吊腕带按在胸前,免得它乱晃,这样断裂的骨头才不会互相摩擦;他打电话给米太太。他后来告诉我,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打对方付费的电话,他生怕米太太不肯接电话,还好她接了。
“柯里,你还好吧?”她问。
他苍白的脸颊开始微微泛红。“你何必护着那些白痴?你以为他们会因此尊敬你吗?他们只会说你是笨蛋,然后大笑三声;他们会说:‘啊,那个被我们打得惨兮兮的笨蛋来了,哈哈哈!’”
“柯里,真的,我的饼——”
在那个月的月底,有一天我从学校走路回家的时候,一辆黑色的一九五二年福特车停在我面前,就是这辆车,不会错。车身是帮派分子喜欢的白色,还有流线型车头和高高隆起的保险杠。后车盖上画了两点和十一点的扑克牌图案。
“胡说!”她咆哮道——乔太太已经半聋,因此说话都用吼的,“我看见那坏99lib.net东西打在你什么地方,哼,我看你的宝贝不肿得跟腌果酱的罐子一样大才怪!”
马瑞尔在我脸上重重打了两拳,一拳打在我的左眼,这一来,那只眼睛得过四天后才能看清楚,另一拳打破了鼻子,听来有点像咀嚼脆米花的声音。这时年老的乔太太从门里出来,一手拄着拐杖,嘴里叼着烟,开始对他们大吼:
米太太好久好久都不发一语,最后才答应,她没有多问,柯里也没有说谎。班警官确实去了他家一趟,不过凸眼蛇并没有坐牢。
“能不能麻烦你走一趟,叫我妈到楼下把地窖灯泡的插头拔下来,好吗?”
我看得出来他好想扳住我的身子把我摇醒,不过他当然没有这么做,于是他让我出了诊疗室,一边摇着满头白发,一边嘴里还喃喃说什么不良少年。我想他晚上抽着雪茄、喝着雪利酒的时候,一定会对他的老朋友上帝谈起这件事。
“是啊。”医生说道,他对柯里的不满如克拉森医生对我的感觉一样,随后他挂电话给班警官。
“我们是来找你算账的,小鬼。”伯考维说道。
柯里和我渐渐减少上树屋的次数,过了不久,那地方就变成他们所有了。我记得一九六一年春天,有一次我上了树屋,注意到里面充满一种炮轰过的干草堆味道九*九*藏*书*网,以后我再也没上去过。渐渐地,泰迪与魏恩变得只是偶尔会在学校碰到的另外两张面孔,我们见面仅点点头、说声嘿而已。这种事随处可见,有没有注意到,朋友在你生命中进进出出,好像餐厅中的侍者来来去去一样。可是每当我想起那场梦、想到那两具尸体正用力拖我下水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样也好。有的人会沉沦,如此而已,并不公平,但世事就是这样,有的人会沉沦下去。
她带我进屋子,给我一块湿布擦鼻子——这时鼻子已扁成一团——又让我喝下一杯有药味的咖啡,好像使我好过多了。她一直对我吼,说要找医生来,我一概说不用,最后她只好放弃,于是我走回家,走得非常慢。我的宝贝还没有肿得像罐子那么大,不过也差不多了。
等到疤掉了、瘀痕也褪去的时候,魏恩与泰迪离我们越来越远,他们又找到一群新伙伴,可以让他们作威作福,其中大部分都是彻头彻尾的浑球——五年级的小笨驴——但泰迪与魏恩一再把他们带上树屋,指挥来指挥去,活像纳粹头子一样跋扈。
“有。”她审慎地说道,最好不要跟柯里家有任何瓜葛,一穷二白的爱尔兰后裔。
“戈登,是谁干的?”
“我不认得他们,真的。”
“柯里,对不起,我不能留下来照顾你
九九藏书
,因为我正在烘饼——”
我把书包朝人行道上一丢,拔腿就跑,但还没跑到这条街的尽头就被他们逮着。马瑞尔飞身把我一抓,我即刻趴在地上,下巴结实地捣着水泥地,不仅是眼冒金星,简直看到了整个星系、整个星云。他们把我拉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哭了起来,倒不是因为我的手肘与膝盖都破皮流血,或因为害怕而哭泣——而是一股感到无能为力的强烈愤怒;柯里说得对,他原本是我们的。
爸妈看了我一眼,便一路骂了出来——说实在,我还真有点讶异他们竟然注意到了。“那些小孩是谁?认不认得出来?”我爸问道,他从不错过那些警匪影集。我说大概无法从一排人中指认出嫌疑犯,又说我累了,其实我想我是过度惊吓,而且因为喝了乔太太的咖啡——里面至少掺了百分之六十的VSOP白兰地——有点酒醉,我说他们大概不是镇上的小孩,可能是从路易斯登来的。
“你在撒谎。”
“下流的太保,是吗?”马瑞尔说道,脸上仍是温温的笑,“我妈挺喜欢我的技巧,对吗?”
“嘿!你们在干嘛?不准再打了!警察!警察!”
车门一一甩开,马瑞尔与伯考维跨步走了下来。
魏恩与泰迪也挂了彩,不过没柯里和我这么严重。比利在魏恩回家的路上修理他,九*九*藏*书*网才挥了四五拳,魏恩就失去知觉。魏恩只不过是昏倒了,比利却生怕他已经死在自己的拳下,不敢再出手。泰迪有一回从树屋回家的路上,被他们中间的三个逮着,他们把他一拳打飞了出去,砸了他的眼镜;他要跟他们对打,可是等他们知道他根本是在瞎子摸黑时,就不愿意打下去了。
“没有关系,米太太,”柯里说道,“你看一下我家门口有没有一辆别克?”那辆别克是柯里妈妈开的,已经开了十年,引擎烧热的时候,闻起来会有一股焦味。
我又扭又转,几乎摆脱了他们,这时伯考维抬起膝盖,朝我的下部猛力一顶,我感到一阵令人难以置信、无与伦比的强烈疼痛。这种惊人的痛让人眼界大开,仿佛见识到电影除了普通的宽银幕,还有全景宽银幕。我开始尖声哭叫,看来尖叫是我唯一的机会。
“很好,谢谢。”柯里说。
“我不知道,克拉森医——”
我毫不在意马瑞尔他们究竟是尊敬我或视我为傻瓜,还是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但我必须为柯里着想。他的哥哥凸眼蛇打得他手臂折断两处,脸上又红又紫,断裂的手肘必须打钢钉才接得起来。米太太走在路上时,瞧见柯里悬着无力的胳膊蹒跚而行,两只耳朵里也都流着血,眼睛却还在看漫画书,于是她立刻带他上医院急诊室,柯里藏书网告诉医生,他是在黑暗中跌下地窖楼梯摔伤的。
“没有,大夫,真的。”
“小鬼,下次别再让我看到!”马瑞尔微笑道,然后他们放下我走了。我坐起来,身子前倾着,两手捧着伤得不轻的命根子,心想这下八成活不成了。我仍然哭着,但伯考维开始绕过我时,一看到他那双紧裹着牛仔裤的腿与他的长靴,我又满心愤怒,于是我一把抓住他,朝着他的小腿,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咬下去。伯考维也开始尖叫,而且用单脚猛跳,竟还气急败坏地骂我卑鄙。我正望着他蹦来跳去,马瑞尔一脚踩住我的左手一用力,两根指头断了,我清楚听见指头断裂的声音,这回不像脆脆的米花,而像脆饼。之后马瑞尔与伯考维走回车上,马瑞尔把手插在后裤袋中慢慢走着,伯考维还不忘转过头来骂我一大串脏话。我蜷缩起身子哭着,乔太太走下来,还不住生气地挥舞着手里的拐杖。她问我要不要去看医生,我坐起来,勉强止住哭,抽抽搭搭地告诉她不需要。
他们带我去看克拉森医生,如今他依然健在,不过当时我就觉得他已经老得可以跟上帝一起促膝谈心了。他接好我的手指与鼻梁,又给了我妈止痛药的处方,之后他借故要我爸妈走出诊疗室,然后慢吞吞地走到我面前,好像电影《科学怪人》中的怪物走近伊戈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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