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到上海
第二节
目录
第一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
第二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二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三章 她不是白雪公主
第三章 她不是白雪公主
第四章 在香港
第四章 在香港
第五章 劫后余生录
第六章 回到上海
第六章 回到上海
第二节
第七章 海上奇人录
第七章 海上奇人录
第八章 遇到胡兰成
第九章 与子相悦
第十章 一红倾城
第十章 一红倾城
第十一章 乱世佳人
第十一章 乱世佳人
第十二章 侠骨柔肠有谁知
第十二章 侠骨柔肠有谁知
第十三章 倘若她留在中国
第十三章 倘若她留在中国
第十四章 二进香港
第十四章 二进香港
第十五章 美国的忘年之恋
第十六章 绿衣的母亲
第十六章 绿衣的母亲
第十七章 台港行
第十七章 台港行
第十八章 永失我爱
第十八章 永失我爱
第十九章 一意孤行
第二十章 永远的海上花
第二十章 永远的海上花
第二十章 永远的海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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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两个仍然喜欢在穿上下功夫,从中国传统和民俗中获取服装设计的灵感,齐声批评时下看不入眼的装束。
他木着脸叫她先去报名考转学,“学费我再叫你弟弟送去。”
关于张爱玲转入圣约翰大学只两个月复又休学,原因有几种版本。
她的同学刘金川曾应《万象》之邀写过一篇《我所知道的张爱玲》,这样回忆她们在圣约翰的见面:
可惜她没在圣约翰呆多久就又退学了。
而她的文章也是越写越多,越写越好,不仅接连在《泰晤士报》上发了多篇剧评和影评,也写了些关于服装与时尚的稿件。最长一篇是发在《二十世纪》杂志上的《Chineses Life and Fashions》(《中国人的生活与服装》,后译成中文在《古今》杂志上再发表时改名为《更衣记》),篇幅足有八页之多,还附了她自己亲绘的十二幅关于发型与服装的插图,真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那时,我一面读书,一面还得工作,也挤着时间写些文章,做些翻译投稿。张爱玲因在《西风》杂志上征文《我的天才梦》得过奖,所以我也听闻过她的大名。惠慈和我走到女生休息室时,里面沙发上、椅子上已经坐了很多人,有的在吃点心喝咖啡,有的在轻声谈话。惠慈领着我向靠窗边坐着的一位戴很厚眼镜片的女生招手。经介绍后,张爱玲微微起身后又坐下,笑眯眯地不发一言99lib.net。张爱玲是一个长脸、身材高大、动作斯文的女生。张和我只听惠慈两面介绍。我才知张那时因在《二十世纪》杂志上刊登过一篇《Chineses Life and Fashions》(《中国人的生活与服装》)而闻名……
然而惊鸿一瞥,圣约翰已经留下了她的雪泥鸿爪,她的同学们也记住了那绿野仙踪——为了她的特立独行,为了她的奇装炫人,更为了她的才情与盛名。
自始至终,她没有对他笑过,他也没有对她发脾气。他们都没有提及她的母亲黄逸梵。而后母孙用蕃,则一直躲在楼上没有下来。
——从这段话里可以看到,在一九四二年初回上海不久的张爱玲,已经很有名了。
她木着脸提出她的请求,一无笑容;
整个会见过程不足十分钟。
她最爱的就是这种有着深厚古意的锦衣了。有一次她穿着一件前清老样子的绣花袄裤去参加同学哥哥的喜宴,满座宾客都为之惊奇不止。
那一大堆从香港带回来的奇装异服出尽了风头,其中有一匹广东土布,最刺目的玫瑰红印地子上,墨点渲染出淡粉红花朵,嫩黄绿的叶子,料子却很厚,可以穿一辈子似的。还有同样的花草印在紫色和翠绿地子上,她也各样买了一匹。那样朴拙艳丽的花色,乡下也只有婴儿会穿,她却用来做衣服,自觉保存劫后的民间艺术,仿佛穿着博物院的名www.99lib.net画到处走,遍体森森然而飘飘欲仙,完全不管别人的观感。
过后,惠慈问我与张谈得如何,我以实情相告,她怪我说:‘应该自己凑上去谈话呀!张爱玲现在很有名呢。’
她再次走进父亲的家时,曾经是想过要原谅他、也释放自己的,可是她做不到。当她站在父亲的藤椅前,当她嗅到那若有若无的鸦片香,当那看见客厅壁上陆小曼的油画,她就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一场毒打——她不能面对他。她更不能面对自己向他低头。
“为什么呢?你英文、国文都好,怎么不可能呢?”
做了不少衣服,却连件冬大衣都没有,舅舅见了,着人翻箱子找出一件大镶大滚宽大的皮袄叫她拆掉面子,里子够做件皮大衣。然而爱玲怎么舍得割裂这件古董,拿了去如获至宝。
“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教书不止程度要好,还得会表达,能把肚子里的墨水说出来——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子静曾经天真地向姐姐建议:“你可以去找个教书的工作。”
不过张爱玲倒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成一件笑话说给弟弟听,并且开学不久便从国文初级班跳到高级班。
在这一次见面之前,他们都是设想过和解的,一个是为了赎罪,一个是为了释怀——无论是罪孽还是仇恨,背负得太久,都会令人疲惫而窒息。他们都希望可以借着这次见面来解脱自己,也释放对方。
爱玲摇摇头,说99lib•net:“不可能的。”
张家这时已经搬出别墅,住进了一幢小洋房,光景一年不如一年。然而子静避开继母跟父亲婉转地提起姐姐的转学申请时,张廷重倒也没有拒绝,沉吟了一下说:“你叫她来吧。”算是同意了。
那时有许多女人用方格子绒线毯改制大衣,毯子质地厚重,又做得宽大,方肩膀,直线条。炎樱形容:“整个地就像一张床,简直是请人躺在上面!”她自己则喜欢穿西式裙子和上衣,搭配一些中国古香古色的装饰;或穿连衣裙,在脖子下加一绣花的像儿童围嘴的装饰;或都上穿杭纺丝衬衣,下系西式裙子,腰间系一条猩红的流苏。总之是中西混杂,能够披挂上身的零件通统拿来,绝不浪费。
张爱玲则是鹅黄缎子旗袍,下摆挂着长达四五寸的流苏,那种打扮只有在舞台上才看得到,即使大学周六下午开舞会,也不会有人穿那种衣服,亮晶晶地耀眼。她那样招摇地走在校园里,在场女生都相互又好奇又有趣地看着,异口同声地问:“她是谁?”“是新插班生吗?”“哪来的?”“穿得好怪!”
然而他们都不能够。她从父亲的囚室里逃了出来,可是她的记忆还锁在那里;他已经不见他的前妻十几年,然而在女儿的脸上却仍读到她的神气。
惠慈有课走了,留下我们两个人。张既不说话,仿佛连眼睛也不看我。由于很窘,我只好打开书本看书,直到快到下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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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时,我才向张打招呼走出休息室。
姐弟俩终于可以常常在校园里见面了,而炎樱也一同转入了圣约翰,继续与爱玲同学。两个人一个矮、胖、活泼不羁,一个高、瘦、沉默寡言,相映成趣的画面再次成为校园内的一道风景。炎樱还计议着要做两件衣裳,各写一句联语,在路上遇见了,上下句便忽然合成一对。
而我以为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愿意再向她父亲伸手。
然后她便走了。
过了几天,张爱玲登门了。这是父女反目后第一次见面,也是他们一生中的最后一次见面。
谈话就此为止。似乎张爱玲已经给了自己的辍学一个充分的理由——想早点自立,而且写稿太费神,需要时间与精力。
而我,当时自己心事重重,也不知错过这个机会而觉得可惜,也不在乎什么名人不名人的,反怪张有点骄傲。没多久,在课室里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可能已经辍学。”
“一九四二年我在上海圣约翰大学英文系念书。秋季开学后,有一天下课走向女生休息处时,遇到好朋友潘惠慈(她已去世,她三嫂即早期电影明星胡蝶)对面走来说:‘金川,我今天给你介绍一个你的同道,她叫张爱玲,你们一定会谈得来。’又说,‘她写中英文都很好。’
“这倒也是。”子静笑了,这个姐姐什么都能干,可是论到说话,可是的确够不上伶俐的。又怕见陌生人,让她去和一群叽叽喳喳的中学生打交道,确实为难www.99lib.net。他想了想,又说,“姐姐的文章写得好,或者可以到报馆找个编辑的工作。”
他没有忘记她曾经是怎样地叛逆,她也没有忘记他曾经是怎样地暴虐。
一九四二年秋天,张爱玲转入圣约翰大学文学系四年级,弟弟张子静进入经济系一年级。姐弟俩终于达成了“同学”的愿望。
其中有个小插曲很让人啼笑皆非——文学天才张爱玲在转学考试时居然国文不及格,要去补习国文。真不知是她在香港对国文生疏太久了,还是考卷的内容与形式实在八股?
——她仍然这样坚持于着装的“特别”,把穿衣服当成写文章,“语不惊人死不休”。
张爱玲仍然摇头,淡淡地说:“我替报馆写稿就好。这阵子我写稿也赚了些稿费。”等一下又说,“写稿要全身投入,花费不少精力,到学校上课就觉得很累,所以,不想上学了。”
姑姑曾经拆了祖母的一床夹被的被面保存着,米色薄绸上洒淡墨点,隐着暗紫凤凰,爱玲看了,又是惊艳,立即捧了去给裁缝改成衣裳,虽说“陈丝如烂草”,那裁缝居然也答应了。
他们两个,都不能忘记。
最有说服力的自然还是张子静在《我的姐姐张爱玲》里所写的,说张爱玲曾将圣约翰古板的教学方式与香港大学做比较,认为“与其浪费时间到学校上课,还不如到图书馆借几本好书回家自己读”;然而她后来又无奈地说,她辍学最重要的原因是钱的困扰。她想早点赚钱,经济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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